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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落在乔四身上,寒风跟刀子一样割在他面上。好冷的天气,他不由自主的裹紧了点身上紧批的破旧棉袄,加快脚步来到了学校。通往校园的小路上,不时的可以看到打雪仗,滑雪的学生。好幸福的黄金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大部分都不知道愁字怎么写。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他年纪跟这些少年一样,但每天的饥饿让他不得不考虑如何能让家里变的富裕一点。乔四所在的学校很破旧,只是一个大院子,几间大瓦房。(这已经算很不错了,要知道当时的东北,大部分人住的还是木头房。) “宋永嘉,你这个反动派,见了我们就想跑,操。”说话的是几个身穿绿军装的少年,这年头,大家的衣服都是破破旧旧,打满补丁,绿军装就是这个年代最好的衣服。 乔四咬了咬牙齿,有点无言,这帮傻比真无聊。他都已经低着头走了,可这些人还是硬把他认出来了。乔四心里暗暗的咒骂不已,可又无可奈何,拦住他的这些少男少女都是成分绝对贫农的高干子弟,象乔四这种钉子户出身的家庭,正是这些人批斗的对象。虽然特殊时期结束已经有半年了,但长期的政治教育思想斗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 “你这个小反动派,跟你父亲一样,活该被打死。”一个身穿绿军装扎着大辫子的女孩瞪着两只大眼睛,说出了让乔四忍无可忍的话语。如果她只是骂乔四,甚至打乔四都不要紧,但不要提他父亲。血液在乔四的身体里沸腾,他的两只眼睛开始变成了红色。 “你说什么,有种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乔四一步步的紧逼向这个女孩,仿佛是没有想到乔四愤怒起来会这么可怕,女孩吓的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你想干什么……”女孩睁大了两只眼睛盯着乔四。 “操,小反动派,你敢当众欺负革命家属,干他。” 一个穿军装的男孩跳了出来,挡在了这个女孩跟前。 “又是他……又是他……” 乔四的眼睛要冒出火来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化成了灰他也认识。 张野,十五岁,男,哈尔宾市委书记张涛的独子。五年前,张野跟乔四还是两个孩子的时候,一次玩耍时,两人打了起来。结果身材矮小的乔四吃了亏,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家里。 “爸爸,有人打我……” “没用的废物,拿着……”宋世春直接拿了一根木棒递给了乔四。 “谁敢打你,你就用这根棒子敲碎他的脑袋。打输了,不要回来见我。” 乔四接过了这根棒子就冲了出去,张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头上就挨了一棒子。小孩子打架,拼的就是一个胆识,魄力,气势。张野被打的鼻青脸肿,哭叫着逃回了家里。张野的父亲张涛一看不乐意了,这个时代的东北人是非常重男轻女的,张涛本有一女,中年的时候才得了这个独子,拿着当宝贝一样,自己都从来舍不得碰一指头,如今竟然被别的小孩打成这样。 “妈的,是谁,是谁这么大胆,连我的儿子都敢打。操,带我去看看。”张涛一把拽过还在哭泣的张野冲了出去。 “妈的,小B崽子,连我儿子都敢打。”张涛狠狠的拧着乔四的耳朵,“啪……啪”,又给了乔四两耳光。 “滚,把你家里人叫出来。”张涛一脚将乔四踢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养出了这么大胆的杂种。 乔四捂着脸哭着回到了家里,将父亲拉了出来。张涛一看见宋世春,顿时知道坏事了。宋世春是出了名的无赖,流氓,多次公然违抗党的命令,拒绝劳动,不知道被批斗了多少次了。大家都知道他为人凶残,心狠手辣,害怕他事后报复,倒也没人敢真整他。 “我可是市委书记,你想干吗。”矮矮胖胖的张涛,扶了一下挂在脸上快要掉下的大眼镜。看着身高马大,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头的宋世春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跟前。 “你,你考虑清楚,我……我可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 宋世春刚看见张涛的时候也楞了一下,市委书记他倒还真的不敢打,这可是文革时期,打共产党员可是大罪。尤其张涛还是左派的人物。宋世春轻轻的摘下了张涛刚扶正了的眼镜,狠狠的踩在了脚下,用力的将眼镜碾的粉碎。 “滚……” “行,行……你有种,杂们走着瞧”。张涛拽着张野狼狈的跑了出去。后来,没过多久,宋世春就被抓了起来,这次批斗不同于以往,乔四再也没有看见父亲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坚强面孔。 时至今日,父亲的话语还时常回响在乔四耳边。 “为了别人手中的一根香烟,就可以杀人。为了抢一块肉,就可以杀人。谁惹了你,你就杀谁。” 第二章 小克 小克,本名王伟范,今年十四岁。农村人,全家都靠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由于家里穷,哥哥到现在二十多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这个年代,东北农村二十多岁的男人孩子都有了。)上学的钱是小克父母辛辛苦苦,每周六赶集卖点农物换完油盐酱醋后剩下来的。没来学校之前,小克甚至连牙都没有刷过,对于农村人来讲,农民刷什么牙。可就是这些劳苦的农民们,用自己的汗水将收获的白面无偿送到市里供人享用。自己确挣着工分,啃着黄黑的杂粮,抽着劣质的烟草,起早贪黑的过活。可没有人瞧的起他们,小克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他多希望能跟大部分的同学一样吃上一碗大米白饭,可这只是奢望。这是一个绝对不平等的年代,没有人瞧的起农村人,一本城市户口曾让多少农家的孩子肝肠寸断。 开饭了,在校园内的南墙根下,很快的按班级排起了十几路纵队。雪依然在下,各班的值日生正在忙碌地给众人分饭菜。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月底登记好,并付过了粮票,钱的,因此程序并不复杂,现在值日生,只是按饭表付给每人预定的一份。 菜分高、中、低三等。高等菜以豆腐、白菜、粉条为主,菜面上漂浮着一些让人嘴馋的大肉片,每月十元钱;中等菜其它内容和甲菜一样,只是没有肉,每月六元钱。低等菜可就实在太差了,清水煮白菜,似乎只是为了掩饰这过分的清淡,才在里面象征性地漂了几滴菜籽油花。不过,这菜价钱倒也便宜,每月两元钱。各班的高等菜只是在小脸盆里盛一点,能吃得起肉菜的学生好少。低等菜也用小脸盆盛一点,吃这种乞丐伙食的人也没有多少。只有中等菜各班都用烧瓷大脚盆盛着,海海满满的,显然大部分人都吃这种既不奢侈也不寒酸的菜。主食则分为四等:大米白饭,白面馍,玉米面馍,高粱面馍; 当院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克快步的走上前去拿了两个高粱面馍馍充饥,看了看四周无人,快速的在还剩了点菜汤的盆里抹了两下,跑到院里一角,就着雪吃了起来。高粱面馍馍,旧社会地主家牲口吃的口粮。黑黑的面馍让小克有点很难受,他倒不是因为吃的不好而难受,他很瘦弱,饭量很小,吃不了多少。他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他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自卑农村人,一个永远比别人低一等的农村人(在这个年代,身为普通的农村人,根本没有分配到城市工作的资格,只能守着那黄土朝天的庄稼地,抽着劣质的旱烟过一辈子,除非小克考上大学,还有希望能混个好工作,再也不用呆在那穷山沟里。)。 马上就要上课了,小克快步的走进了教室。小克坐在倒数第二排,他的同桌姓郝,是个瘸子,只有在同桌跟前小克才能找回一点自尊。人就是这样,看见别人比自己惨,心理就会平衡不少,还有什么比残疾更惨的呢。 郝瘸子,本名郝伟涛,今年十五岁。由于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使得他一条腿有点不太好使。这让他从小受尽了正常小孩的欺辱,从他记事那天起,他就没有开心过。残疾人,上帝的弃儿,注定的悲剧人物。小小年纪的郝瘸子不喜欢说话,也没多少朋友。整天活在阴影当中,心理明显扭曲变态。 郝瘸子有个弟弟,已经开始出去干活,补贴家用了。家里穷,吃饭都成问题,根本负担不起两个人上学的开销,只能一人上学去。本来他是哥哥,应该是他帮家里做事,挣点钱补贴家里。可一个瘸子能干吗?弟弟有手有脚,主动要求让他念书。父母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没能及时医好他的腿,所以想让他学点文化,毕业后找个文活。可惜他不是那块料,一上课他就头晕。(中国当时大部分人还是文盲,文化人是很受人尊敬的。如果侥幸能够考上大学,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农村的孩子如能出个大学生,全村都跟着庆祝,整个村都光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克跟郝瘸子虽然很少交谈,但相同的自卑,让两人有种悻悻相惜的感觉。朋友,兄弟,是一辈子的事。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可以为对方牺牲生命。小克能读懂郝瘸子,同样,郝瘸子也能读的懂小克。此时郝瘸子裹了裹衣服,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而小克则是强忍着寒冷,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讲课,念书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必须认真听讲。每当他困的想趴到桌上睡会的时候,就会想到父母那沧桑的面孔。为了父母,他也一定要坚持住。 放学了,小克快步的走在了回家的路途当中。他在市里并没有地方住,每天只能到亲戚家里挤一挤。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叔倒没有说什么,可他还是每天都要面对二婶那拉长的黑脸。他每顿饭都吃的很少,菜碗里偶而会出现的几片肉都是表妹跟表弟的。每天吃完饭,他都要迅速的将碗筷收拾干净。从缸里舀出水,洗刷。然后砍柴,扫地,烧水,洗衣服。即使是这样,二婶的脸色依然不会好看。现在小克的全部希望就是可以考个文凭,找份好工作,多挣点工分,补贴点家用。 冬天的水很刺骨,小克烧了开水,将弟妹跟自己换下的内衣裤清洗干净,将水缸的水打满。做完了所有的家务后,小克贪婪的闻了会二叔、二婶抽完还飘在空中的旱烟,过了下鼻瘾,上了炕睡了下来(很多南方人认为东北女性抽烟肯定品行有问题,这是错误的。解放前,东北十六岁的少女普遍有叼着大烟袋的习惯。)。炕上很挤,表婶家也不富裕,小小的一张炕上,睡了表叔一家四口加他,翻个身的地方都没。他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睡到了天亮。 第三章 阶级敌人 乔四艰难的从雪堆里爬了起来,这帮王八蛋下手可真黑。若不是上课的声音及时传来,估计他就要埋在雪里了。揉了揉被打的发昏的头部,他感觉自己的伤势还不算严重,这点皮肉之苦他早习惯了,不然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他抓了两把雪揉成了雪饼放在伤口上敷了一下,慢慢的走进了教室。一想到张涛那得意的表情,他就恨的咬牙切齿。自己的一顿皮肉之苦却换来了别人的甜甜蜜蜜,什么玩意…… “妈的,走着瞧,这个仇我早晚要报的。”望着张涛等人消失的方向,乔四恨恨的嘀咕道,然后急忙向教室走去。 老师显然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并没有批评他迟到。但对于这些绿军装,老师也不敢多言。文化大革命当中,老师们受的苦让他们变的有点害怕自己的学生,谁也不知道文化大革命会不会再来一次。不得不承认,中国领导人改朝换代的时候,历来都喜欢用各种手段杀掉功高盖主的功臣,给国内的文人来一次洗脑。从秦始皇一统六国以来,就没有停歇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中国在这一方面水平技术,绝对世界领先。 教室的讲台前,摆放着大量的木材,这些木材是每天的值日生劈好的。坐在前排的都是绿军装,可以很好的享受到暖暖的炉火,象乔四这种成分的人只能呆在后排。强忍着饥寒疼痛的他,艰难的熬到了午饭时间。 午饭排队的人很多,乔四等别人都拿完饭菜后,走到了盆前。盆里有六个高粱面馍馍,他深出手拿了两个站在屋檐下,就着雪把两个馍馍吞了下去,摸摸自己还扁扁的肚皮,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他转身里离去后,小克正跟郝瘸子走到盆前,拿起了属于自己的一份饭食。上百人的学校,吃这种伙食的只有他们三个,虽然三人之间连认识都算不上,但彼此都知道对方。 乔四被打的时候,两人也曾想过要上前帮忙,但一个是瘸子,一个又在乎学业,看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上前的欲望,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教室。但老天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无形之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三人的命运牢牢的栓在一起,直到死,三个人也没有再分开过。 起风了,暴风雪咆哮着,嘶吼着奔向了乔四单薄的身躯。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雪人。他将身上的雪拍了拍,快速的开始砍柴,生火。 乔四的奶奶寅秋正坐在烧的滚烫的炕上抽着旱烟袋。人老了,身体器官严重老化。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牙齿也好掉光了。她这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宝贝儿子——宋世春,可这个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让她操透了心。从宋世春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是一个没有道理可讲的年代,成分不好的家庭是分配不到好工作的,乔四的母亲桂荷一个人要打扫半个工厂的卫生,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拿十六元钱。 这个年代十六元钱确实已经勉强够一个人吃饱了,可桂荷上有老,下有小,什么都要钱,生活的重担无情的蹂躏着她单薄的身躯,才三十多的人,看起来象个老太婆一样。 当乔四将柴劈好,生上火,把大锅里的水烧开后,桂荷回来了。拖着一身疲倦的桂荷一回到家里就开始作饭。 饭菜很简单,一个玉米面饼子,几个高粱面馍。一小碟腌制的萝卜条咸菜,一碗白菜粉条,上面飘着几片大肥肉,乔四的口水流了出来。肥肉呀(当时的中国肥肉要比瘦肉值钱),好久没有尝到肉味了,可母亲跟奶奶比他更需要肉。胡乱的吃了两个馍馍,他拿起镰刀出门砍柴去了。(东北是中国最大的木材产地,陕西冬天是烧煤住窑洞,东北冬天是烧柴住木头房)。砍够了足够的木头后,乔四将明天奶奶在家烧炉子用的柴劈好,脱下衣服上了炕。 清晨,一轮红日升起,雪停了,大地安静了下来。乔四从缸里舀了两瓢水倒在脸盆里,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提着两个桶来到了井边(当时的东北,十几户人家一口井)。井水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他跟邻居艰难的用长铁棍将水面捅开,打了两桶水回到家将水缸加满(东北的冬天是很恐怖的,滴水成冰,有时候一场大雪都可以下三天三夜)。 新的一天开始了,乔四,小克,郝瘸子三人饥寒交迫的加入到学校扫雪的队伍当中。阳光照射在白雪上,泛出一片耀眼的银光。在劳碌的扫了一上午雪之后,各班学生陆续返回到了学校。开饭了,三个人依然是等到院里人走光后才来到了饭盆跟前。 肉,先来到饭盆前的乔四竟然看到甲等菜里还剩了不少菜肉。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些高干子女经常会出现食欲不振的情况,将好好的饭菜浪费掉,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上了。 眼见四周无人,他快速的动手抓了一片放到了嘴里,看到他的吃相,小克跟郝瘸子惊奇的从不远处的槐树后探出了脑袋。这个动作,被乔四眼角的余光精确的捕捉到了。 “兄弟,一起出来吃片肉吧。” 东北人是很豪爽的,听到了乔四的邀请,小克跟郝瘸子没有不好意思,三个发育期的少年几口将这点饭菜塞到了肚子里。 “你们这几个小反动派,竟然敢偷吃我的饭菜”。孙悦跟张野两人刚在学校门口谈情说爱了一番,一回到院里,发现自己的饭菜竟然被面前的三人吃掉了,不仅大怒。 乔四跟小克,郝瘸子三人楞在那里,三人虽然不懂法律,但也知道小偷这个罪名一旦成立,会被人活活批斗死的。 “你不要乱说,是你自己不吃了,怎么能怪我们。”乔四赶忙解释,郝瘸子则是一言不发,目露凶光。小克身体有点发抖,害怕。 “宋永嘉,你这个反动派,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兄弟们揍他”。 乔四无言中,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每次张野这个家伙都要跳出来抢做英雄,十几个穿绿军装的少年听到了张涛的呼喊,很快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混战开始了。 东北的少年都是从小打架长大的,男性没进过局子根本就不能算成人。打架对于东北的男女老少们,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胆子大的女生还经常的会在一旁加油,顺便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递个板凳什么的。 乔四先发制人,抢先一脚踢向了张野的下身,遂不及防的张野咆哮着在那里疼的原地直蹦高。三个健壮的绿军装围着乔四下了狠手,老师们听到声音,将头探出来看了一下,但马上又装做没看见。他们可不敢惹这帮绿军装,这些人代表的是一种党派,一种思想。如果跟这些学生作对,没准就会再经历一次下乡,呆在那黄土地里过一辈子。这个年代是没有公平二字的,乔四代表的是另一个党派,就是反动派。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他是中国的神,他的话大家都要听。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语言,只是乔四怎么就没觉出与人斗有什么乐趣呢?难道天天一帮傻B高喊一声,毛主席万岁,然后把另一帮人整的死去活来就叫乐趣了?这个问题曾让小小年纪的乔四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想通。原来所谓的法律正义要看对谁,在强大的权势面前,法律不过就是张白纸。 第四章 成人仪式 郝瘸子人虽然瘸了,打起架来倒真不含糊。双拳猛挥,打不过就咬,不顾满脸鲜血的硬是逮住了他们当中的一人,往死里揍。 小克刚才还怕的发抖,可一动上手,马上面目狰狞。充分证明了那句话,再软弱的东北人也决不会站着被人打,东北人没这样的孬种。 张野正跟几个绿军装下狠脚往乔四脸上踢,被打倒在地的乔四蹲在那,抱着头,本来他以为这帮傻B打一会就会停手,可谁知打了半天还没有停,想打死人呀。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看了看不远处摆放的扫雪工具,铁锨。乔四猛的用力撞开了背后的人,跑了过去,拿起了其中的一把。 “操你妈的,我干死你……”乔四大吼一声,抡起铁锨疯狂的扫向了张野。小克跟郝瘸子一见他操起了铁锨,纷纷效访。 “砰……”血在溅,小克的一铁锨狠狠的砸在了张野头上。看见了血,所有人的眼变的更红了。东北人是中国人当中最嗜血的,不要说铁锨,就是动了刀子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问为什么!不这么凶狠能跟畜生对抗了八年吗,这里可是占领区,就是日本人占领东北的时候,也是集体出来行动,敢一个人出来溜达,保证让他死的惨不忍睹)。 老师们一见打架升级为流血事件,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跑了出来。 停手后的乔四三人开始感觉到了一点点害怕,很多人都是这样。在将刀子捅入对方身体的时候,眼睛发红,头脑发热。但等到清醒过来时,却会怕的要命。这一点在乔四三个少年身上充分的体现出来。 由于这次的事件涉及很多高干子弟,所以学校并没有马上对这次打架事件作出相应的处理。张野被紧急的送往了医院,耗瘸子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不念书了。乔四也无所谓,下学了正好可以帮母亲分担一些压力,可以出去赚点钱。只有小克默默不语,学校可是他的一切,大学文凭就是他的奋斗目标。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学校并没有为难乔四三人,只是让他们将自己的家长请到学校。一场暴风雪开始悄悄的在暗中孕量,而在暴风雪中间的乔四三人,纷纷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夜晚,乔四几次想要跟母亲张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看到母亲才三十多岁,却已经发白的满头白发。嘴巴张了几次,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小克也好不到哪去,胡乱扒了几口粗粮,躺在床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郝瘸子是三人中性格最阴狠的,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后悔白天身上没有带刀,以至于受了不少伤,咬牙切齿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妈的,豁出去了,以后找机会干死这帮小B崽子,妈的,什么大不的,顶多老子不念书了。”想到这,郝瘸子沉沉睡了过去。 乔四三人毕竟还小,一点也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清晨,三人刚踏进学校的门槛,就被一群条子抓了进去。条子们对于这三位少年给了特别的待遇,拳打脚踢,皮带,电棍,手铐。(中国的条子们在九八年以前,一向喜欢严刑逼供,使用暴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以北方城市更为严重。当然,北京的太子党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谁叫人家老爹都是国家高级领导呢。所以说,学好物理化不如有个好爹。至于条子一词起源于港台,在大陆当时称呼为狗子,不过好歹本人也是守法公民,虽然本人极力想真实再现那段历史,可事实是一回事,上了书面就是另一回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毕竟建国年限尚短,每个朝代在早期时都会有一些不稳定的方面,准确点说中国一直到2000年以后,法律治安等各方面才算走上正轨,成为世界强国。) 乔四三人的右手都被高吊在头顶的钢管上,脚后跟高高的翘起,无法落地。手铐铐的很紧,开始三人还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时间一长,脚有点支撑不住,老想落地。于是手铐越勒越紧,三人的手腕开始往下滴血了。 “喂,兄弟,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说话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他比乔四三人进来的时间要早的多,明显挨的揍也多多了,手腕早就在开始往下滴血。可那少年眉头都没眨一下,满不在乎的在那吹着口哨,抽着烟卷。 乔四三人有气无力的看了这个少年一眼,实在想不通都这副模样,被折磨成这德行了,还有什么可高兴的,于是三人心中同时暗骂了句“傻B……”然后低头不语,各自盯着地面发愣,乔四面色阴沉,郝瘸子脸色发黑,小克则是泪水直在眼眶打转。 那个少年见没人理他,有点不甘心的继续鼓动着上下那两片肉。 “我说兄弟,不要想不开,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这个岁数不管犯什么事都是从轻处理的,别怕。来,抽根烟……” 烟,乔四三人抬起了头,看到了半盒带过滤嘴的香烟,这可是好东西呀。一般人根本抽不起,少年将烟放到嘴上点燃,然后用左手将烟甩了出去,准确的发到了三人的手上。烟草淡淡的香味让三人的精神放松了很多,心情舒缓了不少,也让几个少年的感情迅速拉近。 “我叫黄庭利,是职业侠盗。妈的,昨晚阴沟翻船,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住了。” “偷东西”乔四三人愣了一下,要知道在东北小偷是被人瞧不起的,好男儿要钱应该是去抢劫,偷算什么本事。可三人转念又一想,自己也是因偷吃别人东西,打架被抓进来的。虽然三人已经极力跟警方解释,他们只是以为这是没有人要的饭菜才吃的,而且打架的事情也是对方先动手的。可警察一口咬定了他们三人偷窃罪成立,还殴打失主,三人有心辩解,可架不住对方的严刑逼供,纷纷坦白彻底,坑害自己了。 黄庭利察觉到乔四三人面色有变,知道自己从事的职业让人瞧不起,于是连忙解释道。 “虽然我是个小偷,可盗以有盗。我从不偷穷人,不偷农民,不偷妇孺。我只偷那些有钱人,那些高官,所以我是侠盗,不是普通的小偷。” “侠盗,什么是侠盗,跟小偷有什么区别??”这个问题乔四三人不是很明白,三人也懒得去探讨明白,只是大口的吸着烟,享受着难得的一刻安宁。可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安静,正当三人还沉醉在烟草的麻木当中,思考着各自所要面临问题的时候,黄庭利的嘴巴又张开了。 “我说哥们,你们到底是咋进来的。” 第五章 人善被人欺 抽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乔四三人看在抽了黄庭利几根烟的份上,最主要的是因为实在架不住他的唠唠叨叨,于是缓缓将发生在自己三人身上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乔四三人的叙述,黄庭利大怒。现在乔四三人有点明白什么叫侠盗了,黄庭利的愤怒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虚伪的愤怒。当听到乔四讲到他跟张野的恩恩怨怨,讲到自己父亲的惨死,郝瘸子,小克也忍不住了。几人纷纷用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出了些馊主义,小克的意思是等混出样子来,好好的羞辱一下张野父子。郝瘸子则建议,一人带上两把刀,直接上门砍。黄庭利则认为回头大家放出去了,到他家偷东西,把他们家偷穷。乔四听到三个兄弟愚蠢的馊主义后,黯然不语。心中其实倒是很赞成郝瘸子的理论,直接砍。只是对方官大气粗,自己惹不起。 “我说哥几个,你们招供签字了没。”黄庭利问道。 “签了,招了”。 听到乔四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黄庭利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仔细的向三人讲解了一下,关于坦白从宽,新疆搬砖。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听完黄庭利的讲解,三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免纷纷后悔自己不该太软弱,连这么点酷刑都受不住。 不过后悔归后悔,事已至此,三人后悔也已经无用处了。小克发誓有生之年,决不在进局子里。乔四跟郝瘸子也发誓,下次进来,宁死不招。 夜晚,慢慢的降临了。一个略微有点发福的中年条子进到了拘留室里,将四人的手铐打开,收回。这倒不是某些人良心发现,实在是夜晚很容易发困,精力不够用,万一这几个少年真睡着了,把血管勒断,弄出人命来。那还要写报告,做越狱的现场,实在太麻烦了。 一夜无语,半包烟很快就被四个少年吸了进去。 “好冷的夜晚。”四人同时紧裹了下,身上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尽量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寒风不停的呼啸,听的人毛骨悚然,四人半睡半醒的闭着眼熬过了痛苦的一夜。 清晨,乔四三人纷纷被家人领走。念在三人岁数比较小,认罪态度比较好。所以从轻处理,放三人回家。事实上却是张涛那边忽然改口,不想进一步追究,所以三人才被放了出来。小克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看着小克单薄的身体,发黄的面孔,血粼粼的手腕,鼻青脸肿的面孔,高举着的手掌迟迟无法落下。小克的姐姐,一个衣杉破旧,扎着两条辫子的可爱女孩。虽然浑身破破烂烂,但依然掩饰不住那少女的丰韵,秀气。泪流满面的将一件棉衣批在了他的身上。 郝瘸子一副破罐子破摔不在乎的表情,一瘸一拐的跟着家人消失在暴风雪当中。 乔四被家人领回家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家烧了热水,让他好好洗个澡,换套衣服。换好衣服的乔四手捧着一碗滚烫的小米粥,看着母亲那满头的白发,有种食难下咽的感觉。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漂浮在四周,沉默,乔四跟他的母亲都没有说话。粥有点凉了,看着乔四那象被人咬过般的手腕,母亲的眼角忽然有泪水流了下来。母亲是坚强的,连忙转过脸,将泪水擦干。找出点药粉,破布,给他包扎了一下。 乔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夜晚,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寒风还在那里不甘心的撕吼着。醒来的乔四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不想起床。直到天色发白,乔四还在那里发呆。新的一天开始了,乔四暗暗发誓,不能在这样活了。自己一定要变的有钱,有势,再也不能被人欺负。 大清早,乔四三人被各自的家长送到了学校里。让人惊讶的是学校并没有开除这三个人,只是记了次大过,留校查看。一次打架的恶性事件,到此终了。 绿军装们看着乔四三人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不过刚刚挨过铁锨的绿军装们,知道这几个人是疯狗,不好惹,到也没敢公开对三人进行挑衅。可最应该希望此事了结的小克两眼通红,在下了第二节课之后忽然跟疯了一样手里拿着菜刀,挨个教室砍着门窗。乔四跟郝瘸子不知道小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拉也拉不住他。 “王伟范,你疯了吗,马上停手。” 说话的是小克的班主任,一位刚毕业,还有些正义感的女大学生。为了小克的事情,这位女大学生没少跟校领导吵架。 小克并没有搭理这位女老师,只是红着眼睛,举着菜刀,指着这些闻讯赶来的绿军装说道。 “以后别让我在街上看到你们。”然后将菜刀狠狠的砍在学校的窗框上,扬长而去。没有人敢拦他,所有人都被小克吓住了。菜刀还在不停的颤抖,四周静的都可以听到别人的心跳声。 乔四跟郝伟涛跟了上去,却只看见了小克的背影。 从此,小克跟了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马秆子,正式成为流氓一族,过起了靠收点保护费过活的日子。由于马秆子的有意庇护,发生在学校的这件事不了了之。让人觉得好笑的是,这些绿军装以后远远看见小克,真的是马上绕道走。 当乔四跟郝瘸子再见到小克的时候,小克只淡淡说了一句话。 “我姐陪着张涛睡了一觉。” 震惊,无语,沉默。一道惊雷在乔四跟郝瘸子心中炸起,两人现在彻底明白了,条子为什么会放人,学校为什么没有开除三人。一股羞辱感充斥着两人心头,郝瘸子忽然蹦着高,嗷嗷怪叫,掉头就要跑回家拿刀砍人,乔四跟小克忙拦着他。张涛可是市委书记,不是普通人,不能随便打的。 可……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农村女人。失去了贞洁,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成为荡妇,婊子的代言人。怒火在三人心中升起,新仇旧恨,不断的涌上了乔四的心头。 “为了一根香烟,就可以杀人,为了……” 父亲的话不断的充斥着乔四的脑海,愤怒的血液,在冰冷的寒冬季节,沸腾了。 第六章 密谋 曾几何时,考上大学就是小克的毕生梦想,可现在,一切都完了。小克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相反,他的性格很脆弱,很容易受伤。多日来强忍压抑着的苦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他跪倒在雪地上,不停的用拳头拍打着厚厚的积雪,嚎啕大哭,泪水拌着雪水随风消散在无情的大雪里。 寒风呼啸,不停的卷起了积雪,扑向乔四三人。站在风雪中的乔四跟郝瘸子,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郝瘸子几次张大了嘴巴,想要出言安慰,但喉咙上下蠕动,硬是干张着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乔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蹲在小克面前,无奈的轻轻拍着小克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深了,风继续吹,雪还在下,漫天的雪花迎风翱翔,翩翩起舞,组成了一副唯美动人的画面。乔四三人安静的呆在马秆子给小克安排的木棚里。这里是小克的新家,自从他下学以来,他就住到这里了。因为他无法回家,无法面对父母姐姐那泪流满面的脸。 木材燃烧的吱吱声,回荡在屋里。生铁炉子散发着高温,烧的通红。一个烧水的漆黑色水壶装满了劣质的散装白酒,放在炉子上烧的滚热,浓烈的酒味不断的从壶里冒出,洋溢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有点未喝先醉的感觉。 木棚很小,很简陋,刚够一个人勉强居住。棚里除了有一张木制的单人床外,连张凳子都没。微弱的烛光左右摇曳,小克很满足的呆坐在床边,烤着炉火,喝着烧刀子。吞咽白酒的声音不断的从三人喉咙里发出,一个破旧的茶杯在乔四三人手中不停的换来转去。由于小克这里只有这一个杯子,所以三人很自然的只能你一口,我一口,轮流着喝。菜是什么都没的,虽然说小克现在跟了马秆子,可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整日跟在老大身后混日子,当打手,充其量勉强能混个糊口。 一斤白酒下肚,三人都觉得口有点渴,于是开始喝一口酒,饮一口冰凉的白水,就着白水下酒。 三人的酒量都不是很好,属于那种不喝正好,一喝就倒的主。两斤白酒下肚后,郝瘸子已经双眼通红,露出了亡命徒的本色。 “妈的,不把张涛全家宰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郝瘸子红着双眼,咬牙切齿的忽然蹦出了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已经脸色发红,面带汗水的乔四跟小克立刻表示强烈支持,于是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的就借着酒劲把张涛上到祖宗八代,下至儿孙朋友,全部男的宰杀,女的强奸了一遍。 一番发泄后,三人心里都舒服了不少,酒也醒了点。清醒后的三人立刻开始讨论如何对张涛展开报复。郝瘸子还是主张直接上门拿刀砍,这次小克跟乔四都没有反对,举双手赞成。只是三人虽然岁数小,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杀人可不是小罪,况且杀的还是领导干部,弄不好一个不小心,三人全都要被枪毙。想到这,三人哀声叹气,闭目不语。 “黄庭利……”乔四脑中忽然冒出了黄庭利那吹着口哨,抽着烟的表情。 “虽然我是个小偷,可盗以有盗。我从不偷穷人,不偷农民,不偷妇孺。我只偷那些有钱人,那些高官,所以我是侠盗,不是普通的小偷。” 黄庭利的话回荡在乔四耳边,乔四连忙跟郝瘸子和小克商议,既然三人都无法想出完善的点子来,不如把黄庭利找来商量一下比较好。 经过三人的仔细探讨研究后决定,打探黄庭利消息的这个任务就交给小克解决了。谁叫他现在跟着老大混,好歹也算是道上的人,多少还有点脸面。 天色发白,醉眼朦胧的乔四跟郝瘸子两人艰难的爬起,走在了上学的途中,刺骨的寒风让他两人清醒了不少。小克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当夜色降临,乔四跟郝瘸子放学的时候,小克已经打听到了黄庭利的住址。 原来,那天乔四三人被家人领走以后。黄庭利因为牙口够紧,拒不认罪,一口咬定自己是喝醉了酒,不小心走错了门误闯入别人家的,根本就不是小偷。条子明知道他这纯属狡辩,但苦于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在使用了所有酷刑都毫无成效后,拿他没辙,迟迟无法将他定罪。后来黄庭利的一些盗贼朋友出面帮他活动了一下,于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被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黄庭利象条死狗一样让条子扔了出来。 黄庭利,今年十五岁,孤儿。年纪虽然跟乔四几人差不多,但犯罪经验丰富,为人仗义,胆大包天,一生的理想就是当贼王。在多年之后,黄庭利终于一统偷盗界,成为了唯一真正的,名副其实的贼王。但与此付出的代价,却是他的一条腿。不用猜了,他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中国偷盗业霸主,东北黄瘸子。 夜晚,小克轻车熟路的带领乔四跟郝瘸子两人,确定没有人看见自己几人后,小心翼翼的出现在黄庭利面前。满身纱布,正在屋中喝着烧酒的黄庭利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了一跳,操起一旁的一把菜刀就要砍人。 “我操,人吓人吓死人的,我还当是条子又来抓我了呢。”黄庭利松了口气,放下了菜刀。 “你们三个又犯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刚放出的黄庭利并没有吸取教训,随便包扎了下伤口,就又跑出去做案了,所以才会看到三人忽然出现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乔四刚被黄庭利吓了一跳,冒了一身冷汗,黑着一张马脸将三人的来意说了一遍。听完了三人叙述后,黄庭利彻底的愤怒了,于是四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共同教训一下张涛父子。于是四个无法无天的少年仿效三国桃园结义,互相拜了把子。乔四岁数最大,是大哥,郝瘸子是老二,黄庭利是老三,小克是老四。当黄庭利知道三人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时,差点被气晕了过去,捧着肚子笑成一团,然后仔细的对三人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并讲解了掩耳盗铃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听完故事的乔四几人,对老三的犯罪心得很是佩服,纷纷把老三夸奖了一遍。 听到赞美的黄庭利,整个人都好飘上了天,吐着烟圈张狂的说道。 “操,哥几个找到我这,算是找对人了,知道我有个什么外号吗。” 乔四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摇头。见到三人的表情,黄庭利清了清喉咙,面色严肃的说道,我的外号就叫做“贼王……” 一种呕吐的感觉涌上乔四三人的心头,三人同时在心里给了黄庭利一个中指。不过,看黄庭利一脸严肃的表情,三人还真有点被震住了。 “来,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黄庭利住的地方虽然比小克强不到哪去,但好烟好酒,好肉倒真不少。三人如狼似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顾黄庭利心痛的表情,坚决执行了三光政策,吃光,喝光,抽光。 酒足饭饱后,四个人满足的抽着烟卷,打着饱嗝,躺在黄庭利那狭小的木床上睡着了。 第七章 杀人夜(1) 三个月后…… 气候渐渐变暖,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要熬过去了,乔四跟郝瘸子两人依然坚持每天起早上学,这倒不是两人洗心格面,发奋图强。实在是两人为了完成复仇的计划,迷惑警方的视线,不得已咬着牙在坚持。 张野已经出院,回到了学校,养好了伤势的张野象条疯狗一样,一回到学校,就处处找乔四跟郝瘸子的麻烦。面对张野气势汹汹的多次公开挑衅,乔四跟郝瘸子并没有作出过激的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忍,甚至夸张到主动当着学校领导的面道歉,看见张野就主动让道的地步。 “妈的,操,我实在忍不住了,今晚就动手吧。” 说话的是郝瘸子,四人当中,属郝瘸子性格最烈,脾气最坏。 “忍,一定要忍,现在动手警方会很容易怀疑到我们头上,再忍上一段时期。”黄庭利不慌不忙的劝阻着郝瘸子,对于郝瘸子的吼叫,黄庭利早就习惯了,叫完就好。 “忍,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妈的,我现在都想扒了张野那小子的皮。” “不要着急,漫漫来。等所有人都把我们跟张野之间的冲突淡忘掉的时候,也就是张野全家的死期。”乔四喝着老三黄庭利贡献的二锅头,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 三个月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却能让人学会不少事情,乔四几人都成熟了不少。老四小克已经不再是那个性格脆弱,一心只想考上大学的山村少年了。黑道的日子并不好混,一道崭新的长长刀疤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原本看起来有些纯朴的少年形象变的狰狞了不少。而乔四跟郝瘸子也非昔日的毛头小子了,连日来,不停的陪着老三黄庭利到处踩点,做案,撕混,干架。让乔四跟郝瘸子两人长了不少见识,学会了不少犯罪技巧,也让两人变的更凶狠了。一个完整的杀人计划已经开始在乔四的脑中成型,任何人惹了他都要死,他决不会在忍受别人的欺负…… “张野的姐姐长的不错……”小克忽然从嘴中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跟杀人扯不上半点边的话,遂不及防的乔四几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声淫笑起来。小克也在笑,只是笑的有点凄凉,他的姐姐已经嫁人了,嫁了一个家里一穷二白,要长相没长相,还不喜欢劳动,年纪都可以当自己叔叔的老光棍。姐姐的一生都毁在了张涛手上,一想到姐姐所受的羞辱,小克就咬牙切齿。现在的小克只想报仇,命运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所有的事情向最坏的地方发展。小克从没有想过,一旦将张涛全家杀死后,大家就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本来还在愤怒的郝瘸子,让小克的一句话逗的脸上麻子绽放了一片,两只小眼睛迷成了一条小缝,仿佛看见了张野的姐姐正被自己压在身下,拼命的挣扎。黄庭利也在笑,而且笑的很淫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发情的时候。几个少年都是连女生手都没摸过的绝种处男,难免喜欢幻想,意淫。只是黄庭利看见了一旁的乔四面无表情的仰着头牛饮,将一瓶上好的二锅头瞬间解决了半瓶的时候,心痛的立马换了一副想哭的表情。 岁月飞逝,秋天的晚霞缓缓落下,秋天来了。乔四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抽着烟卷。现在的他已经不用在为生活担忧了,自从跟着老三黄庭利撕混,乔四的生活改善了许多,可以说顿顿有肉吃,天天有酒喝。 夜色很快降临,秋风吹散了落叶,今天是乔四四兄弟行动的日子,在紧张的等待之后,四人怀里别着小克弄来的砍刀,绳子,分头走出了家门,会聚在张野家附近。乔四蹲在地上,啃着干饼,紧紧的盯着张涛的家门口。良久后,一辆吉普车开来,缓缓的停在了张野的家前。肥胖的张涛挺着大肚子,提着公文包,摇摇晃晃的哼着小曲走进了自家的院里。 汗水从乔四四人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四周静的可以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风越刮越大,空中乌云密布,要下雨了。乔四几人看着空中,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雨天杀人是最好的,因为雨声可以很好的将一切声音所掩埋,雨水可以有效的洗刷掉所有的犯罪痕迹。 深夜慢慢的到来,随着张野家里的灯光熄灭后,侵瓢的大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动手……”乔四一声令下,等待良久的四个人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了手套,戴在手上,然后黄庭利熟练的翻入了张野家的墙院。轻松的将门打开,放乔四几人进到了院里。 四人进入院后迅速将门带上,掏出了刀来。黄庭利来到了张野家的房门前,用刀小心的将门内的插木挑起。 “砰……”插木落下,发出了轻轻的声响。 “谁……”张涛被惊醒了,刺眼的灯光亮起。 “砍死他……” 乔四一声怒吼,小克跟疯了一样挥刀砍出,还在床上半坐的张涛,醉眼朦胧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乱刀砍翻在地。惨叫声很快被雨声所掩盖,闻声醒来的张野被乔四狠狠的一刀捅入了心口,血,好多的血。张野还没有来得及惨叫,乔四抽出刀来,又是狠狠的一刀捅下。乔四跟中了邪一样,咬紧牙关,拼命的拔刀,捅入,再拔刀,再捅入。直到小克几人将张野的母亲杀死,姐姐绑起来的时候,乔四还在不停的将刀捅进捅出。 “他已经死了……”黄庭利轻轻的在乔四耳边说道。 乔四喘着粗气,又捅了几刀后,看着张大眼睛早已死去的张野,一口吐沫吐到了张野的脸上。郝瘸子早就按耐不住开始脱张野的姐姐张燕的裤子,张燕的双手被从正面绑了起来,口中塞了些破布。泪水从她的眼角不断涌出,小克按着一只手按着她,另一只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郝瘸子急噪的几下将她裤子扒下。扑了上来,看着张野那诱人的私处,郝瘸子感觉喉咙发干,一股欲火从他的下体升起。 郝瘸子淫笑着,不断的伸出舌头添着张燕的脸蛋。鲜红的血从张燕的下体流出,兴奋的郝瘸子不断的上下蠕动,张燕发出了痛苦的哼鸣声。 “砰……”正当郝瘸子正爽的流着口水的时候,张燕忽然奋力抬脚,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本身腿就不好使的郝瘸子往后连连退了几步,还是没有站稳身形,轰然倒地。 “妈的,臭婊子,找死。” 从地上爬起的郝瘸子大怒,顺手操起了旁边的一个小板凳,疯狂的对着张燕的头部狠狠的砸了下去。砸了一下又一下,血溅了小克跟黄庭利一脸。乔四只是在一旁冷笑,没有人拦着郝瘸子,随着板凳扬起,落下。张燕的脸上变的模糊起来,当郝瘸子打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手后。张燕的眼珠已经被打了出来,吊在脸上,黄色白色红色的液体流的到处都是。 看到了张燕的惨状,小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强烈的复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黄庭利似乎有点不忍,嘴里骂骂咧咧。 “娘的,死瘸子,把人打成这样,还让人怎么用。” 第八章 杀人夜(2) 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讲,第一次杀人是很困难,很紧张的一件事情。但乔四四人例外,虽然乔四四人在计划杀人,等待杀人的时候也紧张过。但一动上了手,见到了血,四人一个比一个兴奋,而且还颇有想再来一次的架势,这种天赋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能有这种天赋的少年,必是大奸大恶,极度凶残之辈。 黄庭利正在不慌不忙的进行他的老行当,把张野家里所有的现钱,粮票卷走。值钱的东西黄庭利是不敢碰的,黄庭利不是傻子,钱再好,也要有命花,这些东西不好脱手,而且万一被警方发现,势必会成为警方控告谋杀的证据,杀人的罪名很重,黄庭利并不想冒一点险,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张燕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看着奄奄一息还没有断气的张燕,乔四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汽油的味道很快充斥着人的呼吸系统。乔四将刚找到的两筒汽油浇到了她的身上(这个时代还没有加油站,汽油都要凭票到公社买,象张涛这种身份有专车的领导,家里一般都会准备两筒汽油,以备不时之需)。 张燕似乎闻到了汽油味,无力的不断将手抬了起来,拼命的挣扎,蠕动自己的身体。郝瘸子面带残忍的笑容,一把拿下了堵在她嘴上的破布。柔弱凄惨的呻吟传来,张燕有气无力的说道。 “别……杀……我……求……求……你……们……饶……了……我……” “哈哈哈……”张燕的求饶换来了乔四几人狰狞的猖狂大笑,配合着天空中的闪电,乔四犹如恶鬼一般缓缓掏出了一盒火柴。 火焰冲天,乔四四人站在雨中,疯了一样的狂笑着,任由雨水不停的淋湿自己的长发,扬长而去。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天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正当乔四几人走在雨中,快要到老三家里的时候,迎面突然走来了三个巡夜的警察。阴天下雨,天灾人祸,正是最容易发生罪案的时刻。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雨虽然帮乔四四人掩饰了罪恶,但同时也引来了条子的巡夜。 “站住……”乔四几人刚想低头快步走开,但还是引起了条子的怀疑。深更半夜,下着大雨,四个少年独行在雨中,不要说警察,就是普通人看见了也会起疑心的。 “妈的,又是你们这几个小B崽子,都站好,不许动。” 条子的话让乔四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也宣告破灭,这几个条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对乔四几人乱用私刑,让几人恨的咬牙切齿,吃尽苦头的那几位爷。既然对方已经认出了他们四人,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四四人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三个条子嚣张的走上前来,一脚踢到了老三黄庭利肚子上。 “妈的,让你小子站住,你他妈的没听见呀。” 挨了一脚的黄庭利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左右打滚,耍起了无赖来。 “救命呀,警察打人了,救命呀……” “妈的,操,让你叫。” 三位警察一看黄庭利倒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还直喊救命,不仅大怒。虽然深更半夜,雨下的正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可任由这小子叫下去,万一被人听见,那警察的形象不全完了。 “让你叫,让你叫,妈的,少装死,站起来,给老子老实点。”被黄庭利吸引了视线的三位警察,压根就没有想到四个小B崽子竟然还敢反抗。 正当这位说话的警察踹的正凶时,一把长刀狠狠的捅入了他的胸部,乔四狰狞的脸孔贴在他的面前,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淋湿了他的双眼。一位警察眼看不好,连忙将枪掏出,正当他想要开枪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黄庭利忽然跃起,红着双眼一刀砍下了他的手腕。 “啊……” 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但很快就被冲散在雨水里。断了一只手的条子疼的嗷嗷怪叫,丝毫没有壮士断腕的气魄,掉头就想要逃跑,但黄庭利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闪电,惊雷,黄庭利宛如地狱的勾魂死者,一次又一次的挥舞着长刀砍在这个条子头上。小克跟郝瘸子也早已将最后一个条子放翻,砍的惨不忍睹,保证他母亲都认不出他来。 “哈哈哈……痛快”猖狂的郝瘸子对着老天大笑,边笑边掏出了JJ,对着倒在地上条子尸体,洒下了黄色的液体。黄庭利还在拼命的用脚踢着面前条子的头部,边踢嘴里还念念有词。 “操你大爷的,让你们狂,老子你们也敢惹,还敢踢我……操……”踢了半天,黄庭利有点累了,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烟来,点了半天也没点着。雨下的很大,香烟火柴都被淋湿了。久点不着烟的黄庭利,愤怒的把烟跟火柴摔在地上。 乔四正温柔的用雨水冲洗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洗的很仔细,每一个指缝,每一个指甲都洗的很干净。 小克正在翻三个人的口袋,跟老三黄庭利呆时间久了,难免会养成一些不良习惯。手枪,三人竟然都带的枪。可惜三个人警觉意识太差,明明可以将乔四几人当场击毙,却因为一时大意,命丧黄泉。 小克很小心的把三把枪藏入怀里,这可是好东西,小克实在舍不得把它留在这里。 “我们走吧……”乔四将刀洗刷干净,放进怀中,大步离去。冲动过后,为了不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黄庭利无奈的又把香烟火柴捡了起来,放进怀中,离去。 回到老三住处的乔四四人迅速的将衣服鞋子脱下,把身上擦干,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物。然后把所有做案的工具及换下的衣物,手套,鞋子,卷在一起,交给老三,趁着天还没有亮,绑上石头丢到了黑龙江里。 杀杀人,跳跳舞,抽抽烟,喝喝酒。兴奋了一晚上的乔四等人疲倦的坐在地上,抽着烟,人手一瓶二锅头,边喝边故意的将酒水撒在干净的衣服上。香烟的气味可以很好的舒缓四人那兴奋的神经,淡淡的烟雾不断的呼进冒出,充斥在狭小的房间内,久久不能散去。或许是乔四比较敏感,他总感觉四人身上有股洗不掉的血腥味,幸好酒精的味道可以很好的掩盖住这让人做呕的血味。 雨越下越大,在弯曲泥泞的小路上,雨水夹杂着血水慢慢的会聚成了一条淡红色的小溪,向前流去。 杀了市委书记,杀了人民警察。乔四等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前路等待四人的将会是什么呢?? 第九章 七夜(1) 清晨,警车呼啸,哈市所有的警察都忙碌了起来。一夜之间发生两起命案,七条人命。市委书记一家四口惨遭杀害,焚尸。三名警察被砍的惨不忍睹,警枪失窃。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是谁这么凶残? 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下这么狠的手? 无数个问号出现在警方脑中,警方对于这次的案件极度重视,成立了专案小组。案件扑朔迷离,犯罪分子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加上大雨洗刷了一切痕迹。警方苦苦调查了一个周,也没有任何线索。至于验证DNA,指纹,中国那时侯还没这么先进的仪器。不过警察当中毕竟有不少破案高手,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乔四四人。虽然警方暂时没有证据,但是根据法律规定,只要警方认为有嫌疑的公民,随时可以对其进行四十八小时的扣留。 “说吧,政府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三个同伴都已经招供了,你现在说还来得及,如果你再不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听到另外三个同伴已经招了,乔四吓了一跳,浑身颤抖,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可以给我根烟吗?”乔四颤抖的问道。 这位中年的大胡子警官友好的笑了笑,对着陈建滨说道。 “给他根烟……” 陈建滨,男,身高一米八二,绰号,卷毛,18岁,性格粗暴,狠毒。从小无法无天,家族势力庞大,父母通过关系将他安排在警局里任职。 乔四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吸着陈建滨递给他的香烟,神情放松了许多。 “小伙子,慢慢抽,别呛着” 大胡子看着乔四的表情,心里暗自发笑。通常,一个犯人在审讯的关键时刻如果主动提出要根烟抽,那就是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快要招供了,这种情形,他见多了。 “好了,烟抽完了,说吧。”大胡子对着旁边一个女警官使了个眼色,女警官马上会意,翻开了口供薄,拿起了钢笔。 “那天晚上,我跟郝瘸子两人约了小克,一起到黄庭利家去喝酒,喝到天亮就去上学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整个审讯室静悄悄的。 良久后,“砰……”大胡子忽然拍着桌子,愤怒的站了起来。 “好小子,有种,你敢玩我。” 同样的事情依然发生在另外三人身上。 杨德光一只手拿着警棍,另一只手抓着黄庭利的头发,气急败坏的吼道。 “妈的,你到底说不说。” “大哥,我已经说了快二十遍了,我们喝了一晚上的酒,哪都没有去。”黄庭利现在有点狼狈,身上沾满了鲜血。 “好,好,不说是么,小子,有种,我让你嘴硬。” 电棍与肉体的撞击声继续回荡在审讯室内,黄庭利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都没有哼出来。很快,让人作呕的焦肉味飘散在四周。 杨德光,男,19岁,陈建滨的表哥,绰号,羊皮,性格阴狠,心黑手辣。酷爱研究古今各种刑罚,精通多种逼供方法。 郝瘸子和小克两人感觉自己还算幸运,审他们两的是个长的还有几分姿色的女警官。 “女人总不会打人吧……”两人天真的在心里这样想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们两人肯说实话,把那天晚上你们作过的事情说出来,我保证你们会得到宽大处理。” “大姐,我们真的喝了一晚上酒,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郝瘸子和小克两人嘴上很恭维,心里却暗自骂道“傻B,当我们白痴呀,再宽大处理还能把我们放了?” 其实,警方也知道,象这种罪大恶极的刑事案件。没有人会主动认罪的,这可是故意谋杀,七条人命。咬紧牙关不说,还有可能走出警局的大门,说了铁定枪毙。只是,如果每个罪犯都主动开口认罪,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不说是么,啪……”一声清脆的耳光煽在郝瘸子脸上,把郝瘸子打愣了。郝瘸子呆呆的看着这位女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啪……”又是一记耳光,郝瘸子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女警也打人呀。 “啪……啪……啪……”女警的耳光一下接一下的打在郝瘸子脸上,打的郝瘸子莫名其妙。心中暗想,他为什么只打我? 郝瘸子的脸颊很快的肿了起来,嘴角淌着鲜血。女警官打了半天,有点打累了,拿出钥匙将郝瘸子跟小克的手铐打开,然后命令道。 “你,过去打他。” 郝瘸子再一次的愣住了,心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都什么呀,想干吗?让我打小克?” “快点,我让你打他你没听见。” 在女警官的威胁下(主要是女警官身旁有两个彪形大汉),郝瘸子艰难的抬起手给了小克一巴掌。然后,女警官又命令小克打他。 啪……啪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女警官和两个彪形大汉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克和郝瘸子互打,就差没有拿瓶酒,吃着瓜子喊加油了。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乔四四人被打的遍体鳞伤丢进了一间狭小的拘留室。 “我操他老母……”一进到拘留室内,小克和郝瘸子就骂了起来,黄庭利伤势最惨,想骂但没有力气。 好危险的感觉,乔四对于危险,一向有一种特殊的直觉,这种直觉在他一生当中,曾救过他无数次的性命。 “嘘……” 乔四忽然将手指放在布满鲜血的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墙壁,又指了指耳朵。小克三人不是傻子,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隔墙有耳……” 夜深了,四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就这样并排靠在墙上,当四人困的实在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警察又出现了。 “说吧,说出来就让你好好睡觉。” 已经疲劳至极的黄庭利无奈的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警察…… 诱人的烧鸡香味飘散在空中,让人口水直流。 “想吃吗,只要你说出来就让你吃个够……”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郝瘸子紧盯着那只烧鸡,口水流了出来…… 强烈的灯光照在小克的脸上,灯光的热量烤的小克口干舌燥。 “想喝水吗,只要你说出来就让你喝。” 小克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闭上了眼睛…… 乔四身上的衣服被扒的精光,站在院子里。 “哗……”冰凉的冷水不断的浇在乔四头上。 秋天的深夜,寒气逼人。刺骨的寒冷不但没有让乔四屈服,反而激起了他的不屈之心。牙齿都冻哆嗦了的乔四,咬着牙断断蓄蓄的说道。 “爽,……再……来……一……次。” 第十章 七夜(2) 四十八小时的扣留时间很快过去了,警方并没有按照法律程序将遍体鳞伤的乔四四人放出来。对于警方来讲,想要扣留几个人实在太容易了。随便找个借口,什么防碍公务了,袭警了,拒捕了。只要他们高兴,给你安排个暂押候审,轻轻松松的就可以关押你个一年半载,甚至更长。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法律两张口,全在一张嘴。不是有句对联吗“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无罪也有罪。说你无罪你就无罪,有罪也无罪。”即使你真有本事,一咬牙到北京上访,告个三年五载,也未必能告赢,顶多获点赔偿金。国家是要考虑政府部门整体形象的,不会因为你一个小老百姓损害了人民警察的神圣光环。 剧烈的痛楚传来,连日来,各种精神肉体的双重摧残折磨对乔四四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眼看各种刑罚均告失败,第四天,警方破天荒的让四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套干净衣服,美美的吃了一盘饺子。然后请来了郝瘸子和小克的家属。 淳朴的劳动人民,让警察唬的一愣一愣的,硬是差点没给警察同志磕头认错。在警察同志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威逼利诱下,几位没见过世面的老实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儿子往枪子上撞。 父母的老泪纵横,让小克和郝瘸子备受折磨,差点头脑一热,一个没把持住就招了。虽然情感攻势最终被小克跟郝瘸子的顽强意志所击败。但还是给几个少年吓的惊出一片冷汗,纷纷感叹中华五千年积累下的刑讯方法,果然名不需传,防不胜防(乔四的母亲既然嫁了一个无法无天的亡命徒,多少还算经验丰富。不会因为公安的几句话就来劝儿子招供。对于这种案件,要找到有效的突破口,只要有一人招了就够了,案件也就可以很快了结了)。 “进去……” 带着一身疲倦的乔四四人被警察推进了一间牢房内,浓烈的烟酒味传来,喧闹嘈杂的喝酒声音立马安静了下来。九个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十八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乔四四人。 “你过来……”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对着小克勾了勾手指。 “小子,知道牢里的规矩吗……啪……”瘦男人抬手给了小克一个大耳刮子,乔四等人愣了一下,随即愤怒的盯着对方。 “操,看什么看,不服气是吗。”一个四方脸的大汉,忽然站起一脚将乔四踹倒在地。 “操……进了这间牢房就要按这的规矩来……把我鞋舔干净。”四方脸大汉猖狂的伸出了一只脚放到乔四面前。 “大哥,有话好说,您别生气。”黄庭利混的时间比较长,知道每个牢里都有老大,自己四人惹不起,忙上前赔着笑脸。 可是这九个人好象是铁了心的故意找茬。黄庭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的人一巴掌煽了出去。 “滚,你算老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小B崽子,赶快舔,让我发现皮鞋上有一点脏东西,我扒了你的皮。”黑色的大头皮鞋在乔四嘴边晃来晃去,已经快要触到他的嘴唇了。 “操你妈……砰……”在地上抱着肚子,缓缓蠕动的乔四,忽然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大汉的档部。痛苦的惨叫声传来,四方脸大汉捂着软蛋蹦了起来。看到乔四动上了手,小克二话没说,一头就狠狠的撞向了瘦高个的鼻子。血腥的战斗开始了,四个少年面对九个彪悍的黑道中人,毫无惧色,拼了命一般狂打乱踢,拳脚打不过,就拿头撞,头撞也不行就动嘴咬。 “啪……”酒瓶开裂的声音响起,郝瘸子的头上一道血泉喷了出来。九条大汉被四人的顽强抵抗彻底激怒了,纷纷操起了酒瓶,板凳。血在溅,四个少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再地,顽强的拼搏并不能改变实力的差距,四人最终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操你妈的,臭小子,还敢还手。”四方脸大汉满脸是血咬牙切齿的用脚狠狠的碾着乔四的头部,九个人对着四个少年拳打脚踢。 “救命呀,打人了……”黄庭利眼看情况不妙,马上开喊,在牢房外等候多时的警察立马冲了进来。 “干什么,都干什么,站好,都不许动。” 九人中的老大,一个头顶寸毛不生的光头,赔着笑说。 “杨警官,您别生气,我们只不过是跟他们开个玩笑,联络下感情。” “操你妈的,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干你妈。”小克的言语让这位老大面色一变,脸有点发黑。 “田东旭,我警告你,不要搞事。”杨德光装模作样的把光头训了一顿,然后蹲下身,将乔四几人扶起。 “说吧,只要你们说了,就可以换牢房,不用再呆在这里了。” 乔四四人有点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 看到乔四四人毫无反应,杨德光冷笑道。 “不说是不是,我们走……”正当杨德光带领着几个警察想要出去的时候,乔四忽然将他喊住,杨德光顿时面露喜色,立刻转头来到了乔四面前(中国早些年,警方一向是按人头数拿奖金,抓的犯人越多,破获的案件越大,奖金越高。早期的演打根本不管你犯没犯事,演打期间,只要是有前科,就要抓起谈谈心。在演打期间内犯了案件的,小罪给你屈打成招成大罪,大罪给你折腾成死罪。相应的奖金也提高不少,至于日常开销,小姐,赌厅那月月有提成,实在不够用,查上几次夜,保证好烟,好酒,罚款,红包,美女要什么有什么。没听过道上一句话吗,“抓贼如鼠,抓嫖如虎”。其实全中国,包括北京,嫖的问题大家心照不宣,装给谁看呢,还不就是为了钱。警方之所以会如此对乔四,说好听点是为了正义,为了法律。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交差,为了升官发财。当然,那是早些年的事情,现在公安系统确实是非成称职,是人民的好警察)。 看着满脸兴奋,等待自己招供的杨德光,乔四有气无力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我操你妈B,走着瞧……” 第十一章 脱离狼口 正当杨德光冷笑着给了田东旭一个眼色,让他动手的时候,乔四的母亲桂荷忽然陪着新任市委书记王志远出现在警察局内。警察局长一看不妙,连忙给了手下马殿龙一个眼色,让他快点通知杨德光等人。 马殿龙,东北人,原是一部队普通士兵,转政后留在了哈市,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地方治安员,后来由于为人勇猛,多次擒获歹徒,成为了一名片区警官,风风雨雨的混了四五年,总算进了总局里任职。而杨德光一党人,是仗着自己家族的关系,直接轻松进入了总局的,好巧不巧的还成为了马殿龙的上司,这让马殿龙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两人之间素有磨擦,矛盾已久。趁着这次新任市委书记的出现,马殿龙故意拖延时间,硬是没有通知杨德光。当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田东旭九人正将乔四四人打的惨不忍睹。牢里罪犯之间打架本是稀松平常之事,就算打出了人命,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如果有几个警察站在一旁看着双方斗殴,那就值得研究了。 “警察打人逼供了……”一看到自己的母亲跟几个象是领导的人出现在面前,乔四立马趴在地上开喊。 “你们在这干什么,杨德光,这是怎么回事”。警察局长李方眼看不好,忙把自己的关系瞥清,无奈的给了杨德光一个眼色,让他自求多福。 王志远铁青着脸,一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表情,冷哼一声掉头离去。心里其实却高兴的要命,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这次来,与其说是顺应民意,下访审查这起重大恶性杀人案件的审讯结果,不如说是想给警察局长一个下马威。张涛的死最开心的人恐怕就是他了,他跟张涛斗了这么多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自己取代张涛成为了市委书记,不容易呀。可是,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他还想做哈市市长,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获得大量的下属支持,尽快建立自己的政治班底。关于警察审讯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机会,这次乔四的母亲桂荷找到他时,他感觉这是天赐良机,既可以为民做主,还可以趁此机会敲打拉拢一下警察局长李方。至于究竟是谁杀了张涛一家,他并不关心。相反,他在心里很感谢这帮杀人凶手呢。 乔四四人趴在地上,看着目瞪口呆的杨德光,田东旭等人,忽然有气无力的狂笑起来,小克笑的直咳嗽,黄庭利笑的在地上打起了滚。看着乔四几人得意的神情,杨德光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不过他倒并不怕上面会处置他,关于警察乱用私刑的问题,全中国都一样(指这个年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人就该打。况且不过就是一个市委书记罢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自己家老头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就不相信对方敢把他怎么样。不过,人是不能再扣押了。 “算你们几个小子走运,以后最好天天烧香拜佛,千万不要再落在我手里。”杨德光阴森森的盯着乔四几人,小声说道。 “杨警官,听说最近几天天气不是很好,让您父母多注意身体。”乔四说完,挺着胸膛大摇大摆的和三个兄弟走出了警局大门,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警察站在那里。好猖狂的小子,这么猖狂的罪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刺眼的阳光照的乔四四人有点睁不开眼睛,在被扣押了七天七夜后,四人终于无罪释放。桂荷早已离去,孩子大了,她管不了。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了,以后的路,要靠他自己走了。 当警局已经脱离了四人的视线后,几个少年立马弯着腰,疼的嗷嗷怪叫。四人这几天可以说是打肿脸充胖子,打牙往肚里咽,硬是装出一副没事的硬汉形象。可一走出警局就再也忍不住了,连日的伤痛在这一刻全部发作,四人艰难的边走边休息,互相搀扶着咬着牙走回了老三家里。 大部分的青少年,在从局子里出来以后,都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是,不排除有相当一部分少年,从局子里出来后,不但不会悔改,反而会变本加利,变的更坏,更残忍。乔四四人恰巧属于这种类型,身心疲累的四人一进到屋里就倒在床上,然后互相看着对方大笑。在他们眼里,警方不过如此。既然,杀了市委书记全家和三名警察都可以无罪释放,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四个人不敢做的?况且四人手里还有枪,那可是三把手枪呀。 夜晚慢慢的降临了,老三黄庭利的几个朋友——大山东子(袁可夫)和老高丽(卓仁甫),带来了大量的伤药及生活用品,四人勉强站起将身子擦洗干净,包扎好,开始安心的呆在屋里养伤。 小克的老大马秆子现在正磨刀霍霍,准备拼命。马秆子,人如其名,又高又瘦。远远望去,象及了一根电线竿。这马秆子虽说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但廉颇老矣,不复当年之永。他早已没有当年的豪情壮志了,年近五十的他守着一条菜市场,靠收点保护费安度晚年,由于道上人敬重他,给他面子,所以没有人到他的地盘上闹事,日子过的还算悠闲。可人在江湖飘,岂能不挨刀。一条菜市场虽说地方不大,但每天能收到的保护费到也不少。时间久了,难免就有人会眼红。 近几天,西城的老大三炮带着几十个小弟,多次公然跑到他的地盘上闹事挑衅。三炮,今年二十一岁,派出所冯所长的亲戚,这三炮仗着自己年轻气盛,体格壮,身体好,小弟多,面子广,黑白两道都有不少兄弟,丝毫没有把马秆子放在眼里,公开扬言三日内,马秆子若不交出地盘,将血洗菜市场。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马秆子倒不在乎这条菜市场,他手里的钱已经足够养老了。可三炮欺人太甚,完全不懂尊敬老人,他马秆子横行了半辈子,都没吃过这样亏,到了晚年,怎么可以把半辈子打下的名号丢掉,失去晚节。 第十二章 传统的黑道谈判 磨刀的声音在夜间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握刀的人。马秆子面色凝重的不停用水冲洗着刀身的锈迹,这把蒙古长刀陪伴了他三十多年,是他年轻时的好友临死时送他的。每当他挥舞起这把刀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些跟他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们。 人老了,总是很念旧的。马秆子想起了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一晚上连挑了当时的黑道老大龙爷的七个场子,震惊整个东北黑道。可现在,他老了,老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握刀砍人,年轻时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唯一活着的几位也渐渐的淡出了江湖,过起了安定的生活。 “哎!……”马秆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很明白,只要他一句话,这些老兄弟们还是会跟以前一样一无反顾的站到他身边,跟他并肩作战,刀光血影,再一次的过起刀头舔血的生活。 可是,让他怎么能忍心……这些老兄弟都是好不容易才金盆洗手,安定下来的,他怎么能够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就让这些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抛妻弃子,再一次的投入到无尽的杀戮当中呢? 虎落平阳,英雄垂暮。马秆子静静的站在月色当中,握刀的手青筋暴突,不停的颤抖,打磨完毕的蒙古长刀在月色中发出夺目的白芒,刀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轻轻的在微风中嗡鸣。 乌云渐渐遮住了圆月,马秆子闭着双眼,久久不语。良久后,马秆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仰天长啸,刺耳的啸声划破天际,久久不息。啸声过后,刚才还站在月色中迟暮颓废的老人,在一刹那间,仿佛突然变成了凶兽,浑身散发着血腥的气味。 无尽的杀气弥漫四周,一头沉睡的雄狮被激怒了,廉颇八十岁了还能披挂上阵,他马秆子不过才五十岁而已,就让他用手中的长刀,饱饮来犯者的鲜血,用事实证明,即使他马秆子老了,也照样还是一条汉子。 郝瘸子正在屋里喝酒,乔四几人已经劝了他好多次了,伤口还没有好,不能随便饮酒。可郝瘸子认为,既然酒精涂抹到伤口上,可以消炎杀菌,那为什么喝到肚子里反而对伤口有害?这个问题让乔四,小克,黄庭利三个没文化的人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其结果就是最终三人被郝瘸子所劝服,陪着他一起喝。 年轻人的生命力是极其强悍的,昨天还浑身是伤,疼的爬不起来的四人。今天就已经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 小克自从白天出去了一躺后,回来后就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倒酒。 一日为老大,终身都是大哥。道上人是很注重意气两字的,马秆子的事情小克已经知道。明天,他将陪着老大去砍人。这是帮派之间火拼争抢地盘的家务事,他并不想让三个兄弟参与进来。 “小四,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放在心里”乔四边说边又开了一瓶二锅头,心疼的黄庭利面目抽搐。 小克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有点忧郁的淡淡说道“明天我要出去办些事情,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听完小克的话,乔四三人并没有详细的询问小克要去干吗,道上不是有句话吗“是兄弟,就不要问”。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秘密,如果小克想说出来的话会告颂大家的。 清晨,脑袋还有些晕眩,浑身酒气,头痛愈裂的小克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洗了把脸。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三个好兄弟,轻轻的关上了门,走向了菜市场。 秋天的早上,气候异常凉爽,冷风肆无忌惮的席卷着地上的菜叶和灰尘。偌大的一个菜市场上,冷冷清清,竟然没有一个行人和商贩。在菜市场的中央位置,摆放了一张八角圆桌,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木炭火锅,木炭烧的正旺,吱吱直响。马秆子和三炮分别坐在桌子的两旁,互相紧紧的盯着对方,上百号小弟各自站在两人身后。一阵秋风袭来,卷起了一片灰尘,将两人的身影给遮挡了起来。 马秆子冷笑着看着三炮的眼睛,缓缓的从怀里抽出了蒙古宝刀,一刀切向了自己的小腿。刀光闪过,血肉横飞,一片薄薄的,巴掌大小的嫩肉被切了下来。马秆子面不改色,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切的不是自己腿上的肉一样。 “远来是客,请吃肉……”。马秆子熟练的将割下的肉丢入到锅里,然后捞出,将肉涂抹上盐巴,递到了三炮跟前。 三炮看着马秆子将涮好的肉插在刀尖上递了过来,心中暗骂“老不死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操……”但骂归骂,三炮好歹也是西城大哥,是个人物,上百来号兄弟在身后看着呢,输人输钱不能输了这口气,不管怎么样,今天他在气势上怎么也不能先输给马秆子。 三炮张大了嘴巴,一口将肉狠狠的咬入嘴里,大嚼了起来,一股说不出的腥味让他差点吐了出来,但考虑到身后的上百号小弟。三炮还是硬咬着牙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将肉吞了进去。 “味道不错,再来一块。”三炮挑衅的看着马秆子,他倒想看看这个老家伙还有什么招数。 马秆子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三炮的表情他全部都看在心里,心里暗自想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嘴巴倒是挺硬,明明恶心的都好吐了,还非逼着自己把肉吞下去。好,既然你要逞强,那我就满足你”。 面色不善的马秆子二话没说,直接夹出两块烧红的火炭,放到了自己的伤口那里。让人恶心的肉焦味飘散开来,马秆子阴阴的说道。 “切下的肉不够新鲜,吃个活的如何”。边说边将自己还冒着烟的小腿放到了桌上,冷汗从三炮的额头开始不断的冒了下来,数百号小弟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三炮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忽然起身,目露凶光,一把将桌子掀翻。马秆子毕竟混了大半辈子,经验丰富。早就猜出三炮会来这一手,快速的收腿,后退,双方的人迅速的抽出了刀来。 “操你妈,你这个老不死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操你妈的,废话少说,今天的地盘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三炮面目狰狞,咆哮着,嘶吼着,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他没有想到马秆子竟然如此强悍,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第十三章 火拼 马秆子看着脑羞成怒的三炮,冷冷的说道。 “要我地盘可以,只要你肯给我磕头下跪,认我做干爹,我就把地盘送你”。 三炮大怒,青筋暴突,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不死的,你是明摆着不想把地盘交出来了”。 马秆子冷笑不语,一股火药味弥漫在四周。 “好……好……好……” 三炮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突然从怀里抽出了砍刀,领着身后的一党小弟就冲上前来。 “慢着……” 正当双方人马马上要撕杀在一起的时候,马秆子忽然出声制止了三炮的行动。 三炮停下了手,不解的看着马秆子说道。“操,怎么,老不死的,想通了,只要你肯乖乖的把地盘交出,我就让你多活几年”。 马秆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做了一个手势,让身后的数十个小弟迅速向后退,腾出了一片宽敞的地方,然后对着三炮说道。 “三炮,这是你我之间的事,用不着让小辈们插手,你敢跟我单挑吗……” 听到了马秆子的话,三炮楞了一下,随即猖狂的大笑起来,连他身后的小弟都跟着一起放声大笑。 在西城这一片地方,谁不知道三炮是出了名的猛将,单挑就从没败过,现在一个老头子竟然气势凶凶的叫嚷着要跟他单挑,这简直让深深了解三炮实力的众小弟们,感觉马秆子纯粹是在找死。 面对对方肆无忌惮的猖狂面孔,马秆子身后的所有小弟们都很气愤,牙齿咬的嘎崩响,有几个已经按耐不住要上前拼命了,但都被马秆子用眼色给拦了下来。 “哼,老不死的,别说我三炮欺负老人,我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的小弟当中能有人打赢我,我三炮立马掉头就走,从此有你马秆子在的一天,我三炮决不踏足这片菜市场。” 三炮的话声刚落下,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三炮,你不要太嚣张,我来跟你打”。 两帮人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远处,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快速的向这边走来。 “老大,对不起,昨晚喝多了,起来的有点晚”。小克刚走到菜市场就听到了三炮猖狂的言语,不仅暗骂了声“操”,忍不住的就张口回应了一句。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混黑社会也是有规矩的,小克的迟到把马秆子气的脸色发青,但现在实在不是管教小弟的时候。 “站到后面去,这没你什么事”。 “慢着,既然他想跟我打,那我就成全他”。三炮存心立威,想先拿小克开刀。 “三炮,你找死……”小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淳朴的少年了,现在的小克比狼还要凶残。 “好,好,小子,有种。你老大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我就先宰了你,再收拾你老大”。 古人云“初生之犊不怕虎”,刚经过条子严刑培训的小克并没有将三炮放在眼里。在他眼中,三炮已经是个死人了。小克快速的从怀里抽出了砍刀,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凌空跳起,一刀就砍向了三炮头部。 一旁的马秆子没有想到他手下的一个小混混竟然敢如此狂妄,说砍就砍,现在就算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了。道上人最重面子,两人既然已经动上了手,那除非有一方被砍死,否则……“罢,罢,罢,江山代代有人出,随他去吧”。马秆子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蒙古宝刀,盯着场中面目狰狞的小克,随时准备在小克有危险的时候,出刀救他一命。 遂不及防的三炮实在没有想到小克会说动手就动手,连个招呼都不打。一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刀光闪现,小克的砍刀夹杂着凌空跃下的力量,重重的劈在三炮的砍刀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人。小克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砍刀,根本不知道躲闪,挡接,只是一个劲的提刀,砍下,再提刀,再砍下,往死里砍,拼了命的砍,两把砍刀撞击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四周。 “砰……” 三炮的砍刀被小克硬生生的砍成了两截,长发沾着血液遮住了小克的眼睛。在这一刻,他的视野里除了三炮,看不见任何东西。血溅了小克一脸,三炮头上一道渗人的刀口,正在往外喷血。 “砍死他,砍死他……”看到三炮挂了彩,马秆子身后的小弟们跟疯了一样不停的呐喊,助威。 另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菜市场内,三炮想要转身重新取把刀,但小克根本不给他机会。脑浆飞溅,小克重重的一刀竟然将三炮的脑袋斜斜劈下了一半。三炮顶着那唯一还连在身体上的半个脑袋,睁大了挂在脑袋上唯一的那只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小克,轰然倒地。但砍杀并没有结束,小克的眼睛已经红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杀,杀,杀……”。四周的呐喊声越来越小,所有人都被小克的残忍所震住。渐渐的,四周安静下来,变的静悄悄的,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刀子砍进骨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克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只是不停的砍,直到砍到没有力气再砍,才喘着粗气,浑身是血的从三炮的尸体上站了起来,此时的三炮已经变成了一团肉泥。 “大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炮的小弟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大哥让人杀了,而且死的惨不忍睹。 “杀了他……”上百号的小弟如潮水一般,刷的一下涌上前来,想要跟小克拼命。马秆子身后的小弟们也不甘示弱,各种菜刀,长刀,砍刀,铁管交织在一起,碰撞出火花,上百号人咬牙切齿的撕杀成一团。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东北人打架,拼的就是谁够狠。不要说是两帮黑社会拼抢地盘,即使是普通的学生街头打架,都是血肉横飞。仅仅一个照面,双方人就躺下了一片,鲜血很快染红了菜市场。 马秆子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的本意就是不想弄出太多人命,把事情闹大。但现在,一切都控制不住了,马秆子挥舞着蒙古长刀狠狠的一刀刺进了一个小伙子的胸膛,血液喷了他一脸。 小克已经挂彩了,三炮带来的小弟要远远多于马秆子这方。三炮虽然狂妄,但对底下的兄弟倒是没说的,所有人都想替他报仇,一时之间,小克的身边刀光血影,危机不断。 第十四章 还 刀疤是三炮一手带出来的贴身小弟,跟三炮可以说是亲如兄弟,三炮的死最伤心的人可能就是他了。刀疤挥舞着手中的砍刀,一刀将拦在面前的一个马仔砍翻,浑身是血的带着几个弟兄疯了一样的冲到了小克跟前。 小克现在已是强弩之弓,一拉就断。刚才他在跟三炮的单挑当中,虽然最后赢了,把三炮砍成了肉泥。但自己的力气也使得差不多了,加上他身上本来就有伤,还没有完全复原,现在伤口早已迸裂,疼痛难忍……“难道今天我要死在这里?”小克喘着粗气,用力的将刀从一个壮汉身上拔了出来,跌跌撞撞的站稳了身形,捂着自己血流不止中刀的腹部,咬牙切齿的盯着面目狰狞,不断冷笑的刀疤一党人心里暗自问道。 “妈的,死就死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赚一个”。小克在心中对自己大喊了一声,然后咬着牙勉力举起了长刀,冲了上去。 正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小克的背后伸出,一把将他的身体又拽了回来。 “老三,带小四先走”。乔四三人阴狠狠的并排站在小克身后,冷冷的看着缓缓走来的刀疤一党人。从小克早上还没有离开房门的时候,三人就全都醒了。 黄庭利的伤势比较严重,浑身绷带,根本不能战斗,现在已经搀扶着小克向后跑去。剩下的两人郝瘸子腿不好使,是二等残废,乔四长的比小克还文弱,标准的一黄面书生。这样的两人想拦住刀疤一党六个大汉,在武侠世界当中,倒很正常。可惜这是现实社会,两个自不量力的少年想要拦住强壮的六个大汉,只会自取其辱,给人一种可笑的感觉。 “操,妈的,瘸子都敢拿刀砍人了,什么世道”。刀疤不屑的看着郝瘸子,说完后,嘴里还超地上吐了口吐沫。这下可把脾气暴躁的郝瘸子激怒了,郝瘸子瘸了是事实,但是,除了乔四几人敢拿这个跟他开玩笑外。别人谁敢提这段事他跟谁急。现在刀疤揭了他的短,郝瘸子愤怒的眼珠子都好蹦出来了,整个人陷入了彻底发狂的状态。 “操你妈的,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意为我虽然瘸了,但我手中有双刀,谁想欺负我这个瘸子,就问问我手中的双刀答不答应。这句话是郝瘸子一生最常用也是最著名的一句暗语)”。 郝瘸子挥舞着双刀砍向了刀疤,二个凶残的少年对六个黑社会,如果手中没有武器的话,乔四跟郝瘸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必死无疑。但现在二人手中有刀,那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夕阳如血,辉映在沧桑的哈尔滨上空,晚风当中含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上百来号人,死的死,伤的伤。整个菜市场成了人间炼狱,惨不忍睹,到处是残肢断臂,肠子流的满地都是。马秆子拖着残败的身体,迅速的带领着几个受伤的小弟逃离了这里。回到自己住处的马秆子,将这些年搜刮的保护费,分给了小弟们一些。然后忙收拾行李跑路了,这倒不是马秆子人老了,软弱怕事,胆子小。实在是事情搞的太大了,无法收场。如果说双方只是谈下判,死上几个人,那警察那边还能疏通过去。可现在是几十条人命,共产党不好惹。他毕竟不是早些年的毛头小伙子了,如果他还年轻,他大可花点钱买通关系进去蹲上几年苦牢,然后出来后他的老大资历会变的更深,更受人尊敬。可惜事实是他现在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关上几年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他可不想将人生最后的宝贵时光浪费在整天无休止的搬砖中。(早些年,中国蹲苦牢就要不停的干活,而换来的报酬就是吃着连油水都不足的伙食。很多商人就是靠这个发了财,起了家。当然很多政府官员,警察就不用说了。犯人不是奴隶,受关押是一回事,干活是另一回事,人人平等,付出了相应的劳力,干了活,就要给钱。中国早些年的这种做法是极度侵犯人权的,世界上大部分的国家,都会按照工人的最低标准工资给予犯人酬劳。幸好,近些年来中国越来越走向正轨,渐渐已经成为世界强国,大部分的监狱现在都开始施行给劳务费了,虽然钱还是有点少,不过也说的过去了。)。 事实证明,马秆子是正确的。事情搞这么大,必须要有人抗。这起恶性的火拼事件,抓几个小混混根本无法顶缸,警察必须要抓个主要的当事人来向上级交差。可三炮已经死了,变成了肉泥,警察不能让他重生,那就只能抓马秆子了。跟马秆子往日称兄道弟的那些条子,一看到马秆子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来,利马纷纷翻脸,意正严词的到处抓人,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警车呼啸,正被全东北公安通缉的特大罪犯马秆子,紧张的坐在火车上,随着火车的开动,马秆子长嘘了一口气。 他老了,谁会在乎一个老人呢?只要他离开了这里,到了一个陌生的城镇,他就可以重新开始。毕竟,谁会想到一个老头子竟是特大逃犯? “是该休息了……自己可以找个小乡村买套房子,安几个篱笆,养几条狗,闲着没事种点烟叶,打打牌,钓钓鱼,如果有合适的婆娘,自己还可以安个家……”沉浸在对未来无限幻想中的马秆子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整列火车人山人海,只有他所在的包厢内人越来越少,渐渐变的空荡了起来。 “七爷让我告颂您,他替三炮送你上路”。一把刀狠狠的从马秆子的胸口穿出,鲜红的血流了出来。马秆子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猛的抽刀,快速的一刀挥了出去。刀光闪过,少年的头发被削下一片,锋利的蒙古宝刀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颤抖个不停,仿佛是在为马秆子的命运而哭泣。少年似乎没有想到马秆子会这么厉害,吓的冒了一身冷汗。旁边的几个少年迅速反应过来后,立马疯狂的又对着马秆子补了几十刀。 “等等……”少年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他看着马秆子幸福的笑脸,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马秆子为什么要手下留情,饶他一命。马秆子是笑着死去的,死的很安详,可能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电影《无间道》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出来跑,迟早要还”。马秆子结束了他那疯狂的一生,化成一把尘土,消散在大地当中。可杀了三炮的小克一党人该如何面对他们的人生呢? 第十五章 夜色 演打宵禁了,漆黑的夜里,到处是巡逻的条子。乔四四人躲在茂密的高粱地里,手铲并用的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土坑。 “找到了……嘿嘿……”黄庭利面色狰狞的从坑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里边是沉甸甸的三把漆黑的五四手枪。 “妈了个B,有了这东西,我们还怕谁”郝瘸子有气无力的躺在高粱地里叫嚷道,旁边是同样只剩了半条命的小克和乔四。 “操,我发誓以后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再进局子里,谁他妈的敢抓我,老子就杀谁”。乔四阴狠狠的接过一把五四手枪,在月光下,宛如一条来自地狱的恶鬼,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邪恶气息。 小克受的伤最重,已经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昏迷当中。 “我们必须找家诊所,再这样下去,小四会死的”。黄庭利摸了摸小克的额头,感觉烫的吓人。 乔四阴沉着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克,说道“老二,你看着小四,我跟老三去偷辆三轮车”。 乔四跟黄庭利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黑夜里,黄庭利本就是盗贼,对于偷东西那是本行。至于乔四,是来帮他望风的,谁叫四个人里边,小克重伤,郝瘸子腿又不好使,干不了这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他不做谁来做。两人很快的找到了菜市场附近的一家商贩家里,开始动手偷车。 这个年代,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都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根本买不起。一辆三轮车,可能是一个商贩家最值钱的物品,整个车身密密道道的缠着粗粗的黑铁链,两把三环牌大锁,将车子锁的牢牢的,一动不动。不过,这难不倒黄庭利,他这贼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偷到了车,两人迅速推着车往高粱地里赶。所谓艺高人胆大,两人现在手里有枪,根本不怕会惊醒失主,两人风风火火的赶着车子就跑。也该这家商户走运,睡觉睡的比较香,不然,恐怕一起偷车案件就变成杀人抢车案了……!! 七爷端着茶水,正坐在院里赏月,杜小武站在七爷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 杜小武,男,今年二十一岁,性格沉稳,忠诚。神偷世家出身,舌底含刀片,刀法出神入化,可瞬间用刀片割断别人的喉咙。由于七爷当年救过他父亲的性命,所以杜小武从懂事开始,就寸步不离的保护七爷的安全。(很多人都认为,扒手就是用这种刀片呀,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严重错误的感官意识,是由于多年的不良影视剧造成的。绝大部分的扒手,用的都是单面的短短略厚的小刀片,锋利程度可比剃刀。能熟练运用薄薄的,双面刀片的扒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超级高手,不信你试试)。 七爷,男,五十二岁,真名不详。东北西部黑道总盟主,为人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手下养了大批的小弟跟扒手,整个黑龙江以西都是他的地盘。 深夜,两名身穿警服的人通过了层层小弟的盘查,来到了七爷面前。 “七爷……”随着羊皮杨德光的一声轻轻呼喊,七爷缓缓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两道利光从七爷的眼里发出,惊的羊皮浑身打了个冷战。 杨德光心里暗骂了句“老不死的……”但脸上依然保持着笑脸,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查到那几个小混混的踪迹了”。七爷轻轻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水,品了一小口。 “这,暂时没有查到。不过,七爷放心,所有的车站,码头,道路都已设了大量的警察,除非他们几人会飞,否则休想活着离开哈尔滨”。说话的是卷毛陈建滨。 羊皮跟卷毛两人未当上警察的时候,就是七爷的马仔,现在两人虽然身份不同了,可依然没有脱离黑道。七爷的势力,可不是区区两个小警察能抗衡的。 七爷冷哼了一声,他对于这些警察的办事能力实在不是很放心,对方既然能干掉三炮,就不是想象中的不堪一击。这次三炮是得到了他的暗示,才到东面去抢马秆子地盘的,但他没有想到三炮竟然会不敌,被几个小混混给杀了,这简直是对整个西部黑道的侮辱,他要用这几个小混混的人头立威,告颂所有人,惹了他七爷,只有死。 人的贪欲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七爷岁数虽然大了,可野心依然不小,雄心壮志的想要一统黑道,成为东北霸主,只是事事难料,人不一定能胜天,命运总是让人无法琢磨。 乔四跟黄庭利正艰难的轮流推着三轮车,小克躺在车上,伤口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血疙瘩。这个年代医院很少,基本上一个大城市就两三家,如果是农村,那就惨了,全村只有一个赤脚医生,既给人看病又给牲口看病。(这倒不是医生贪财,实在是农村人拿着牲口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个农户家有头牛,养头猪,那可是全家所有的财产,很多农民家里一年四季全靠一头猪过活。每到过年的时候,是这些淳朴的农民最高兴的时刻,把养肥的一头猪杀掉,自己留些猪杂碎,两斤肥肉,解解谗,剩下的卖掉换两尺布跟一年吃的油盐酱醋钱过活,这就是这个年代生活还算中上等水平的农民生活方式,很多农民一年四季都是高粱面,地瓜面,过年都看不见点肉丁,不是每户农民都能养的起牲口的)。 经过乔四几人的简单讨论,医院是不能去的,虽说三人现在手中有枪,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还是小心点好。幸好黄庭利还认识一个蒙古大夫,平常他们这些小混混,一旦打架受伤基本上都是到那里看病拿药。当然,那人的医术铁定不匝地,但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他们几人干瞪眼强。 三人很快推着三轮车来到了蒙古大夫的家门口,这位叫李正光的彪悍大汉,留着满脸青了吧唧的胡子,面目不善,怎么看都更象一个屠夫,而不是医生。李正光很懂得道上的规矩,丝毫没有问几人怎么受的伤,一个熊抱直接将小克抱进了屋里。清洗,伤口,抹药,打针,缝伤口,李正光虽然医术不匝地,长的更让人不敢恭维,但治外伤还是蛮熟练的。在给小克包扎完毕后,李正光又将乔四三人的伤口清洗,消毒,包扎了一下。 正当乔四三人焦急的等待小克醒来时,六个巡夜的条子恰巧看到了李正光家门口的三轮车。 深更半夜,一辆带血迹的三轮车,而且还没有上锁(这可是这个年代的重要资产呀),警觉的条子们利马敲响了李正光的家门。 第十六章 法网 “里面的人听着,警察查夜,马上开门”。 一道惊雷响在乔四一党人耳边,条子的话让沉沉欲睡的乔四三人吓的同时清醒过来。乔四,郝瘸子,黄庭利三人几乎是同时拔出了枪。 “砰砰……砰砰……”紧张的心跳声回荡在小屋里,三人额头上不断的有冷汗冒了出来。 很快,乔四三人就跟大多数的罪犯一样,利马开始寻找屋里可以躲藏的地方,但李正光所居住的这间小破屋,比小克跟黄庭利住的地方还差,狭小的空间,根本连躲藏一个人的地方都没。只要门一打开,四人铁定暴露在条子的视野当中。 “妈的,拼了……”郝瘸子尽显其亡命徒的本色,打开保险,就要对着门射击。 “等等,别急着开枪……”乔四利马用行动阻止了郝瘸子的自杀行为,眼睛阴狠的盯着李正光。黑黝黝的枪口,有意无意的瞄准了李正光的头部。 李正光虽然长的五大三粗,倒也不笨。利马反应过来了,乔四是害怕他出卖大家,保全自己。顿时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别说,乔四的预料还一点错都没。刚才李正光还真的准备打开门把乔四几人交出去。只是看到了乔四三人手中都有枪,才没敢动弹。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大不了也就是非法行医,关上几天。可现在……没想到这个叫乔四的家伙这么狠毒,他还没开门呢,就差点先被灭了口,如果他真的把门打开……李正光不敢想下去了…… 黄庭利站在乔四一旁,怜悯的看着李正光。他常在李正光这里拿药看伤,时间久了,多少两人之间还有点感情。 “老大,我想李正光不会出卖我们的……”黄庭利并不忍心就这么看着李正光挂掉,贴着乔四的耳朵小声说道。 乔四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那样最好,如果……哼……我手中的枪可不认识人。” 乔四说的声音很清楚,表面是对黄庭利说的,可实际上确是说给李正光听。李正光被乔四阴森森的语气吓的浑身发冷,他自认如果乔四手中没枪,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不知不觉中,对乔四产生了一种畏惧,这种畏惧不是实力的差距,而是精神层次上的。在乔四的眼里,人命跟蚂蚁一样不值一提,想杀谁就敢杀,而李正光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里边的人快把门打开,不然我们要撞门了”。门口的警察见屋里迟迟没有动静,早就有点不耐烦,等不及了,纷纷掏出警棍,手枪。索幸,六个条子当中只有一人是真正的公安,配有枪支,其余五人都是地区治安巡查队的人员,只有警棍。 屋里静悄悄的,六个警察互相使了个眼色,猛然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来。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李正光跟小克两人呆在屋子里的一角,小克躺在地上,依然在昏迷当中,李正光则是站在那里,举着双手,嘴里高喊着“不要开枪,我是守法公民,屋里只有我跟一个病号,什么人都没……”。 警察们愣了一下,屋里的情形与他们想象预料中的情况差别太大,一时之间,六个人的神经出现了一晃及逝的短暂适应期。 动枪的战斗不是使用刀械,一念之间就可以分出生死。乔四三人眼睛冒着野兽的光芒,躲在屋里的一张大圆桌子下,在李正光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疯狂的按动了扳机。 一张大桌子,怎么能藏下三人呢? 六个警察一进门就被反方向的李正光等人吸引了0.5秒钟时间的目光,等看向乔四的时候,又多用了0.5秒钟,如果给这些警条子一秒钟,他们铁定可以发现乔四的踪影。可惜,这不是正义为先的电影。现实世界中,动用枪支的撕杀,一秒钟已经足够杀死六人了。 枪声大作,子弹横飞,三个红了眼的亡命徒,一顿咬牙乱射。 屋里的地方本就狭小,距离又近,六个健壮的警察站在那里,跟枪靶子一样,连躲藏闪避的余地都没,乔四三人根本不需要瞄准,乱枪就将六个警察打翻在地。 郝瘸子打的正上瘾(一般来说男孩子都喜欢玩枪,郝瘸子也不例外),第一次开枪,难免有点兴奋,忍不住的就将子弹打的精光,乔四跟黄庭利也好不到哪去,枪里剩的子弹也不多了。 “操,自己找死,妈的……”郝瘸子一口痰吐到了当中的一个警察脸上,面目狰狞,很享受的闻着血腥味。黄庭利不愧为贼王的称号,时刻都没有忘记行窃,忙上前一顿乱翻,将钱物跟手枪装入怀中。 “操了,这还有个条子没死,还有点气……”黄庭利将手放在一个条子鼻孔上,感受着条子活着的气息。 郝瘸子一看到还有人没挂,兴奋的马上就掏出一把尖刀想要宰人,但被乔四拦了下来。场面异常安静,乔四冷冷的盯着李正光,意思很明显,“你来杀……”。 说实话,李正光这人平日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东偷西摸,打架闹事,前年夏天他还在高粱地里强奸过一名农妇,可杀人这种事他暂时还真没干过。 时间很紧迫,警察可能马上就会被枪声吸引过来,乔四没有多余的精力跟李正光浪费时间,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他。 李正光倒也不含糊,这件事反正他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闪着白光的匕首狠狠的捅入了还有气息的条子胸口,鲜红的血流出。李正光手拿匕首,面目狰狞,在灯光下看起来宛如一个恶魔。 “好,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条道上的兄弟了”。 乔四冷笑着收起了枪支,给了黄庭利一个眼色,让他给了李正光一把手枪。子弹已经不多了,幸好条子的枪里子弹是满的,乔四将子弹分好,一人发下四颗。趁着夜色,四人背起了小克逃走。 枪声并没有引来附近的居民,谁都不是傻子,这不是抓小偷,一帮人起床一顿拳打脚踢将罪犯拿获,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枪战,直到乔四一党人走了很久以后,四周的居民才纷纷点灯,撞着胆子集体出来查看。 李正光背着小克,寸步不离的紧紧跟在乔四身后。他本就是孤儿,生性野蛮。现在已经杀人了,也就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三轮车是不能用了,太容易暴露目标。四人当中乔四三人都有伤在身,只有李正光没事,可以背着小克走。李正光倒也明白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的蚂蚱,谁也别跟谁计较。所以二话没说,背起小克就走。索幸他身高体壮,有的是力气,小克又很瘦弱,所以他倒也没觉的太累,饶是这样,他的额头还是冒出了不少热汗。 一辆接一辆的警车向枪战地点挺进,部队也派出了一个排的人支援警方,实行区域包围,地毯式搜索的战术,当晨雾升起,天色发白的时候,一张大网已经彻底撒开,而在网中央的乔四一党人,是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安然冲破这张大网呢? 第十七章 飞 到处都是警察,一队队的民兵士兵,治安员。每条路上都设有关卡,各大火车站,汽车站,船运码头,都布满了防不胜防的便衣,连高粱地,山头,都有民兵进把守,并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只要乔四五人胆敢露面,必命丧黄泉,死无葬身之地。 清晨,热闹的街市的一角,热乎乎的馒头,包子新鲜出笼,溢起香气一片。 “老板,来几个包子……”李正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左右,神态略有点慌张,连日来的东躲西藏,丧家犬生活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小克已经醒来,五人当中,只有他的面孔比较生,日常望风,买吃食都是他来办。 “哎!等等,找钱给你呀,这人,怎么钱都不要了……??” 法律就象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飞鸟一冲而过。蚊虫拼命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行走在蜘蛛网边缘的乔四五人,举步艰难,稍有不慎,便会落入网中,无法自拔。 “妈的,我受不了了,大不了拼了……”郝瘸子嘴里塞着包子,骂骂咧咧。 小克低着头,显得有点愧疚,大家都是因为他,才会搞出那么多事情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大家,我去自首”。小克说完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却被乔四一把拉住。 “你现在就算去自首也没有用处,大家手上都有人命,即使你自首了,条子也不会放过我们,是兄弟的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乔四安抚住小克,大家各自坐在地上,吃着包子,沉默不语。 “妈的,现在风声太紧,我找了不少朋友打探门路,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哈尔滨)”。黄庭利边说边往嘴里塞着包子,嚼的很仔细,只有挨过饿的人才会知道食物的可贵,这顿包子可是乔四五人三天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包子很快吃完了,五人并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条子是很狡猾,无处不在的,可他们能藏到哪去呢。 “妈的,既然跑不出去,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安心的住下来……” 乔四大吼一声,站了起来。他的话让另外四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纷纷愣在那里,等着他解释自己的想法。 一周后…… 七十年代末期至八十年代初期,中国人均水平已逐渐开始走向稳定。大部分的人已能添饱肚皮,政府开始大力提倡修路,适当建筑楼房,很多资金略为宽裕的人也掏钱请人盖上三间大瓦房。原本的小木棚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砖瓦房。有人需要盖房,就有人自发组织起了施工队。中国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很多农民,靠着那一母三分地根本没法养活全家,纷纷放下锄头,迅速拿起砖瓦,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一技之长,加入到了施工队当中,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民工。 “妈的,快点干活,快点……”一个黑不溜丢的中年人,满口的黄牙,叼着根烟卷,正在指挥手下人盖房。他的外号叫黑肚皮,是国家东北工程队第一大队第二分队的队长,说白了就是包工头。 自古工程就是最黑的,当中有多少猫尿恐怕只有开发商自己明白。国家承办的工程队,就更不用说了。私人的钱贪了还会有人叫,有人拼命。国家的钱吗,贪了就贪了,反正只要是老百姓没吃亏,谁会管呀!(很多国营领导被抓,往往是因为公司效益不好,工人都发不下工资,自己还大吃大喝,买车盖房,这样不抓你抓谁?如果说你有本事,虽然贪钱,但把公司管理的不错,效益很好,工人工资一分不少,该拿多少奖金的拿多少奖金,那谁还有空管你贪不贪钱,老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当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过了度,上面照样要查你)。 乔四五人现在全身都是石灰,泥泞。面部灰黑一片,即使是他母亲,估计也无法一眼将他认出。五个人已经在这个工程分队呆了六天了,国家工程队就是不一样。条子没有充分的消息证据决不会随便过来查人,五个人都很小心,轻易不敢将脸洗干净。幸好大部分民工都是脏稀稀的,倒也没有人注意他们。只有郝瘸子比较麻烦,人体特征太明显,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装扭了脚,躺在工棚里。 “妈的,快点干活,以为脚扭了就可以偷懒吗,我这不养牲口”。 清晨,黑肚皮气势凶凶冲着郝瘸子叫唤,郝瘸子大怒,若不是一旁的黄庭利眼明手快,及时死死的按住他,怕是马上就要掏出刀来捅人了。 “黑哥,您别生气,生啥子气吗,来,抽根烟”。黄庭利忙拿出一包凤凰来,给黑哥点上。然后趴在黑肚皮的耳朵上悄悄说道。 “黑哥,他的脚是真的是扭了,这个月是没法工作了。您也知道,我们到城里来打工找份工作不容易,您照顾一下,只要保住了他这个饭碗,一切好商量。我的工资也可以……”。 “小伙子,有前途,有谁敢欺负你,告颂我……” 黑肚皮得意的笑了几声,拍了拍黄庭利的肩膀,扬长而去。看着黑肚皮的身影,黄庭利嘴里骂了声“操”,一口吐沫吐向了黑肚皮离去的方向。 乔四五人并没有住在一个宿舍内,那样太容易暴露目标。这个地方是大山东子找人帮他们联系的,黑肚皮是大山东子的一个老乡。再声明了五人工资每月可以有一半给他作为好处之后,黑肚皮很爽快的帮五人安排好了瓦匠的工作,当然,黑肚皮并不知道几人是凶残的杀人犯,只当是几个农村来得土包子,小孩。 工程队是一个很复杂黑暗的地方,龙蛇混杂。包工头历来都是要抽工人血的。尤其是这个年代,更是黑暗到极点。上下勾结,很多没干过一天活的人都挂着名字,领着工资。安排几个民工算什么,国营的企业,最是安全,警察能做的,也就是通知各大国营单位保卫科一声,发现长相可疑的人及时通知警方。有群众的配合,警察的双眼才好用,才能抓住敌人。没有人配合,提供信息,全哈尔滨这么大,乔四五人大可找间屋子住下,警察慢慢查到下辈子吧……! 第十八章 瓦匠 时光飞逝,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乔四五人都瘦了不少。工地的劳动是异常辛苦的,这一个月以来,郝瘸子还好,躺在工棚装病。其余四人可是叫苦连天,惨不忍睹。 清晨,天色刚刚发白。乔四一党人就要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开始上班。再紧张的劳累了一天后,四人晚上随时都有可能加班。吃的是油水严重不足的大锅饭,住的是简陋薄薄的木板子拼起来的工棚。这可是深秋季节,冬天马上就要来到,气温很低的。幸好,五个人都是穷孩子出身,吃苦都吃习惯了,只要能让五人吃上饭,没有什么罪是熬不住的。 发工资了,辛苦劳动了一个月,早就坐吃山空,囊中羞涩的乔四一党人兴奋的去找黑肚皮拿钱了。这可是他们靠自己的血汗赚的钱,真正卖苦力赚来的。郝瘸子和黄庭利是一分工资都没有的,全部进了黑肚皮腰包。乔四三人也只有一半工资,可就这一半钱还被黑肚皮以各种借口理由扣了个七七八八。 领到工资的乔四一党人咬牙切齿,嘴里骂骂咧咧,不断诅咒着黑肚皮的祖宗八代,发誓只要躲过了这一阵风头非把这王八蛋宰了喂狗。可骂归骂,五个健壮的大小伙子,一顿饭可是起码五斤白面呀,没钱,喝西北风去呀?若不是现在风声还是有点紧,五人早就把黑肚皮宰了,然后抢钱去了(每个国家的警局都很忙,不可能一天到晚只把精力用到一个案子上。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犯了事不要怕。小事情躲过风头,然后疏通一下,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前提是以后不要再犯事,不然一旦落网,以前的所有事情都会一起被揪出来。至于大罪,公安会疯狂的抓一阵子。但只要躲过了风头,就有机会逃跑)。 黄庭利偷窃偷习惯了,这些天早就憋的难受,开始手痒了,此时看到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马上自报奋勇要出去干上一票。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乔四的强烈反对,大家现在都是见光死,被人看见了很麻烦。 “妈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郝瘸子虽说不用干活,但整天呆在工棚里,闷的都要发疯了。 乔四四人听完郝瘸子的话闷头不语,只是一个劲的抽着烟,四个人其实都跟郝瘸子想的一样,早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关键是他们能到哪去呢?身份证这个时代是还没有造出来,可所有人都有户口来证明身份呀。象乔四五人这样没户口的黑五类分子,走到哪都不安全。原来住的地方是铁定不能回了,招待所那没有正规企业单位开的介绍信有钱也别想住。至于租用民房,这个时代,任何陌生人都是犯罪嫌疑人,都要经过治安员,片警的调查登记严格审查后才能安稳的住上民房。想来想去,乔四五人还是觉得只有躲在这个外地人居多的工地里才是最安全的。 “熬吧,吃不饱总比丢了小命强,再坚持一段时间,总会有办法的”。经过五人的慎重考虑,协商,五人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呆在这里。成大事者,就要心狠手辣,能忍,能吃苦,若连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乔四也就不配被人称做四爷了。 痛苦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很慢长,虽然五人不用象别的民工一样,再自己吃饱后,还要想办法省吃俭用的攒点钱送回家,养老婆孩子父母。可这么点工资哪够五个体内严重缺少油水的壮汉吃,困难的环境总是很容易让人发挥最大的潜力。很快,乔四一党人的瓦匠技艺水平大有提高,从小工升级为副手,乔四更是直接成为了瓦匠,工资也相应提高了不少,总算再扣除给黑肚皮的好处后,勉强可以塞饱肚皮了。 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乔四一党人的生活已经开始渐渐稳定下来。警察那边风头已经过去了,所有的部队人员早已归队。民兵,治安员也开始正常工作,不在到处追查五人的踪迹。其实,就算想追查难度性也很大,这个时代是没有网络的,连电视都很少,一般家庭买不起,能买的起的也没有票(国家早些年买什么都要用票,粮票,布票,肉票,彩电票,品种繁多,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逐渐取消这个规定)。而乔四五人家里又都很穷,根本没闲钱去照相,是以警察虽然在通缉乔四一党人,但真正见过五人,知道五人长什么样子的公安并不多,广大群众就更不用说了。但别人老百姓认不出,郝瘸子的身体特征可实在是太明显了。虽然郝瘸子暂时装做扭了筋骨,需要修养三五个月,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露馅的。 正当乔四五人盘算着离开这里能到哪去的时候,黑肚皮接到了一个意外的任务。把市委书记家里翻修一下,地窖也重新修一个大点的,这可是不赚钱的白活,没有人愿意主动揽下。可别人不愿意干,不代表乔四不愿意。直觉告颂乔四这是一个机会,至于是什么机会,该怎么干,他暂时还没有想好(这个时代,中国的冬天可以吃的蔬菜很少,基本上一到冬天,家家户户都会买上几十棵大白菜放到冰窖子里,对付着过冬。很多中年人小时侯冬天都是吃着大白菜长大的)。 清晨,乔四带着小克,黄庭利和李正光跟着黑肚皮来到了市委书记家里。短短几个月的时光,让乔四几人身体发生了很多变化,每日不停的工作让他们的身体强壮了不少,面孔也改变了很多。虽然,市委书记王志远以前见过他们一面。可当时乔四几人被打的面目扭曲,满脸布满血污,王志远压根就没看清几人到底长啥样。 王志远一早已经到机关工作去了,家里只有他的老婆跟一个女儿。黑肚皮一看到市委书记夫人,马上比见了自己亲娘还要热情,就差没有给市委书记夫人舔鞋了。乔四四人纷纷在心里给了黑肚皮一个中指,差点没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紧张的工作开始了,四人熟练的干着手中的瓦匠活,怎么看都是一老实巴交的民工。就算是见过四人面孔的警察,恐怕都不一定敢保还能认出他们,没见过的,那就更不用提了。 第十九章 黑玫瑰 一连工作了两天,眼看就要完工离开市委书记王志远家里了。可乔四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可行的办法来争取拉拢市委书记。 “杀人,绑架,强奸,抢劫”,小克三人很快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意见,气的乔四差点吐血,他要的是争取拉拢,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对着满脑子都是不良想法的三个伙伴,乔四无奈的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夜深了,乔四躺在冰凉的地铺上久久不能入睡。他不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嘴里说不出那些动人的大道理,但他深深的明白,男儿大丈夫,理应杀人立业,顶天立地,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大。父亲是他一生崇拜的偶像,每当他闭上眼,都会看到父亲那倔强的面孔。父亲的死让乔四从小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个人力量毕竟渺小,永远无法跟强大的权势相抗衡,没有强大的后台势力做背景,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混迹街头,被人到处追杀看不起的小瘪三。 颠沛流离,提心掉胆的逃难生活,并没有让乔四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反而更刺激了他的雄心壮志,一晚没有睡着的乔四苦思冥想,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了王静雯的身上。 王静雯,女,十六岁,李正光的老婆,红颜知己。长发,个子高眺,喜穿黑衣,绰号黑玫瑰。一生最经典的形象,是前些年李正光在北京法庭被宣判死刑时,大声的对其呼喊“我爱你,你是我的英雄”,并做飞吻动作,虽感人泪下,但也引起了无数正义人士的强烈谴责不满。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义人士的话说“连女人都这么没人性,可见乔四团伙一党人的凶残程度”。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看过《天生杀人狂》,任何人都是有感情爱情的,即使是杀人犯,黑社会也不例外。难道李正光罪大恶极,就不能有人爱他了吗? 王静雯是王志远的独生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骄横跋扈,无法无天。乔四决定从这位大小姐身上入手,只要征服了小的,不怕跑了老的。 清晨,乔四将自己苦思一夜的想法说了出来。一个阴险,恶毒的计划开始实施了。自古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乔四四人苦苦等了两天,都没有适当的机会实施计划。一天天过去了,当乔四等人已经开始失去信心,马上就要完工的时候,机会来了。 黑肚皮的为人一向是卑鄙无耻,标准的一个下流胚子。年近三十的他,正是性需求最强烈的时候。每次见到王静雯,黑肚皮都难免会将这位美丽如花的少女同自己家的黄脸婆作一番比较。这一切都被乔四看在眼里,猫咪哪有不吃腥的。黑肚皮既然有心,那乔四就成全他,帮他一把。 中午,五人吃着大碗的肉,喝着大碗的烧刀子(给市委书记家干活,虽说没有什么钱拿,但每顿饭好酒好肉还是难免的)。三斤烧刀子下肚,黑肚皮已略显醉意,经不住乔四四人故意的轮流敬酒,黑肚皮很快就醉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醉醺醺的黑肚皮很快就被乔四一党人吹捧的飘飘欲仙,忍不住的就说起了黄色笑话,幻想起了王静雯的身材来,各种下流龌龊的念头很快就充满了黑肚皮的脑袋。可惜,黑肚皮也只能想想,空有色心而无色胆。不过没有关系,他没有色胆,乔四一党人可以帮他制造色胆。 下午,市委书记的老婆还在地里忙活,王静雯一人无精打采的在家里边打着瞌睡,边偷偷的瞄着李正光健壮的身体。少女怀春,人之常情。看着李正光的身影,王静雯不知不觉得就睡了过去,当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了黑肚皮正脱的光溜溜的躺在她身边,而自己的衣衫都已经被撕碎了。 乔四一党人暗自在门外冷笑,他们现在没钱,不能公然收买王志远,也没那能力将王静雯母女软禁起来,威胁王志远。但是,他们将王静雯跟黑肚皮捉奸在床,然后再来个英雄救美,怎么也能起点作用吧。当然,王静雯只是吃了点亏,并没有失身,但是乔四料定了她不可能上医院检查。毕竟那个时代,女人贞洁还是很重要的。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惟有一件事是乔四四人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王静雯的凶残并不弱于他们,相反,身为一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王静雯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救命呀……”惨叫声响起,黑肚皮忽然发出了惊天的尖叫。惨叫声让门口的乔四一党人听的毛骨悚然,忙冲进了屋里。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大股大股的鲜血不断的从坑上流下。王静雯坐在黑肚皮的肚子上,双手紧握一把杀猪刀,一刀接一刀的捅下。随着刀子的插入,拔出,再插入,再拔出,黑肚皮的呻吟声越来越小。看着王静雯狰狞的面孔,乔四一党人愣在那里,久久无法动弹。原先的英雄救美方案取消,这么凶残的女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老大,他已经断气了……”李正光摸了摸黑肚皮的鼻孔,发现黑肚皮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了!!乔四忍不住的一阵激动,差点想仰天长啸,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市委书记的女儿杀了人,哈哈哈哈,乔四兴奋的都要疯掉了。 高兴归高兴,兴奋过后乔四已经在开始考虑怎么收场了。王志远既然能当上市委书记就断不是无能之辈,杀人灭口这个方法可是自古就有的。但……富贵险中求,乔四并不在乎与虎谋皮,如果王志远想借警察的手清除他们几人的话,乔四有把握必定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深思熟虑后的乔四立马让黄庭利到他朋友那住些天,并千叮万嘱的劝告他千万管住自己的手,领到命令的黄庭利立刻消失在高粱地里。 李正光正在一旁不停的安慰着王静雯,身材高大危猛的李正光与王静雯站在一起,颇有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架势。用点通俗的话说,就是两人很有夫妻相。 事情的进展异常顺利,王志远夫妻疼爱王静雯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乔四四人的想象。一个肮脏的交易很快达成了,乔四三人将黑肚皮的尸体切成了碎块,装到麻袋里绑上石块,趁着月色丢到了松花江里。 一切都好象没有发生一样,黑肚皮神秘的消失了。工程队开始不以为意,后来报了警,警方例行公事的调查了一番后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尸体,东北的各大江河深处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尸体堆集在一起,很多人就是专门靠着打捞尸体敲诈死者家属点劳务费过活,这种捞尸人的职业到现在还有…… 第二十章 重返黑道 官字两张口,在王志远有意的插手干预下,警方很快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马秆子的一众小弟身上,迅速结案。洗清嫌疑的乔四一党人并没有预料中的喜悦,相反,五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所担忧。 小克的老大马秆子已经挂了,菜市场也成为了别人的地盘。建筑的工作乔四五人是死活也不会在做了,黄庭利依然重操旧业,出去偷窃去了。李正光还是作他的老行当,给人看看外伤,卖卖伤药,另加跟王静雯约会。日子很快恢复了平静,靠上了市委书记的乔四一党人仍然还是些小混混,没有丝毫的变化。 白道的事情了结了,不代表黑道也会了结。丝毫不知道危险的乔四一党人,整日还是游手好闲的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枯燥无聊的生活让五个人迅速的养成了喝酒的坏习惯。 其实,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乔四从来就没有忘记他的理想,他决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小混混,小瘪三,他想要地盘,想要势力,想做黑社会大哥。可这一切,都需要钱,只有数不清的钱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乔四正在按步就班的小心策划着自己的未来,首先他需要手下,需要地盘,哪怕只是一个极小的地盘。 夜色慢慢降临了,绿军装们跟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出了简陋的校门。再离校园不远处的树林一角,一个男孩子正死命的缠在孙悦身旁。 十六七岁的花纪,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很多男孩女孩都会暗恋上学校的某人,象孙悦这样容貌靓丽的女孩,身边总是不乏追求者。孙悦还是扎着两条可爱的大辫子,自从张野死后。孙悦确实难过了一阵,请假在家休息了几天。但少女朦胧的初恋,总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很快,孙悦就将张野忘到了脑后,恢复了简单的上学生活。 “孙悦,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少年长的很健壮,面目清秀,围绕在孙悦身边,不停的变着花说出一些甜言蜜语。 “滚,你烦不烦,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脾气极大的孙悦丝毫不懂得给男人留点脸面,很快就河东狮吼,嚷了起来。 少年听完孙悦的言语,面色阴沉,咬着牙说道“孙悦,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别忘了,你父亲还要看我爸爸的脸色吃饭呢”。 少年的话极大的打击了孙悦的自尊心,孙悦大怒,掉头就走。可少年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征服面前的美女,抓住孙悦的胳膊一把强行将其拽入怀中,孙悦虽有心挣扎,可无奈女孩子天生力气小,四周静悄悄的,孙悦想要喊救命,但嘴巴被男孩死命的捂住。眼看孙悦就要惨遭强暴,乔四一党人摇摇晃晃的出现了。 “操,……刘勇,真精彩呀,继续……”乔四一党人的忽然出现,让这位名叫刘勇的绿军装少年吓了一跳,不得已松开了手。 “啪啪……”获得自由的孙悦二话没说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然后夺路而逃。 “慢着,这就想走……”乔四忽然拦住了孙悦的去向。 “你想怎么样……” 孙悦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乔四强行一把搂入怀中,孙悦遂不及防,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脸上被人轻轻的亲了一下。 “你……”看着已经让开了去路的乔四,孙悦愣在那里,红着脸蛋,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后,孙悦跺了跺脚飞快的跑到了回家的路上。 女人走了,剩下的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了,乔四,小克,黄庭利三人跟这帮绿军装可以说早有宿仇,孙悦刚离开,小克便二话没说一脚将刘勇踢翻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刘勇,刚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又被黄庭利无情的一脚踢到脸上。 “妈的,你们敢打我,知不知道我老爸是谁”刘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正光打昏了过去。郝瘸子冷笑着解开了裤腰带,一泼黄尿将他浇醒。 “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乔四冷冷的撩下了这句话,跟郝瘸子,小克,李正光,黄庭利掉头扬长而去。 刘勇咬牙切齿的躺在地上,从小到大,他还没吃过这种亏。望着乔四等人远去的背影,刘勇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血慢慢的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回到家简单清洗了一下的刘勇,并没有告颂父母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年纪的少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除非闹出大的伤亡事件,无法遮掩。否则,这些少年是宁可鼻青脸肿,也不会把困难告颂父母的。 清晨,刘勇一大清早就起身来到了学校,找到了肥肥李正商量对策。 李正,男,十七岁,长的肥头大耳,活脱脱一个个猪八戒转世。父亲是公安局长李方,为人虽其貌不扬,但并不代表他头脑也愚笨,相反李正异常狡猾,工于心计,是绿军装中的公认的大哥。 “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李正暗自寻思,不能小看乔四一党人的实力,那可是出名的疯狗,反动派,必须要作好万全的准备。 中午,李正一伙人全部回家拿了砍刀,钢管等武器藏在书包里,纷纷发誓晚上一定要给乔四一党人一点教训。 太阳快要下山了,随着下课的铃声响起(人工敲打的撞铃)。绿军装一伙人迅速的拿起书包冲到了小树林里,紧张的等待着乔四五人出现。 “妈的,他们是不是不敢来了……”绿军装们苦苦的等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还是连乔四五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正当绿军装们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乔四五人晃晃悠悠的出现了。看到乔四五人并没有带人来,绿军装们马上胆子壮了起来。所谓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他们足足有将近三十个人,还怕这区区五人? 绿军装们纷纷掏出了刀棍,准备下死手把乔四五人放翻,这帮绿军装家里都是有权有势力,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在哈市这片天,他们就是老大,就是小皇帝,有什么麻烦是他们不敢惹的。三十个高干家庭,即使将乔四五人活活打死,也是小事情一件,无非就是各自回家挨老爸一顿皮带。 第二十一章 太子党 面对着气势汹汹,步步紧逼的绿军装一伙人,乔四五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群小孩子怎么可能让五个大人害怕呢?乔四五人都是手上沾过血,有人命背负在身的亡命徒。如果双方是干架,那乔四五人不是李小龙,铁定打不过三十个手拿刀棍的少年。但如果是杀人,五十个绿军装也未必是乔四五人的对手。 “来呀,他妈的,刚才你们不是很叼吗”。 绿军装们正在迅速后退,小克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枪口正指着李正的额头。乔四笑的有点阴冷,现在的他越来越有老大的气势,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霸气。 “大家别怕,那把枪不一定是真的……”刘勇其实心里也怕的要命,直觉告颂他这把枪很有可能是真的。但直觉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仍然抱有一丝幻想的刘勇,嘴上是坚决不会承认那把枪是真的。 “他妈的,刘勇,你闭嘴,这枪是真的,大家不要乱来”。刘勇的话把李正气的直翻白眼,他父亲就是公安局长,是不是真枪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把枪百分之百是真的,绝对没有错,这是标准的五四手枪。最重要的问题是,小克的枪口可是对着他的额头,虽然他不怎么相信小克敢开枪,但还是很害怕。 眼看绿军装一伙人气势已失,乔四冷笑着给了郝瘸子和黄庭利一个眼色。 郝瘸子手拿双刀,大声喊道“我是道上双拐,都他妈给我跪下……” 郝瘸子的一声大喊,让绿军装们愣在那里,士可杀不可辱,这可是尊严问题。三十个绿军装直挺挺的站在那,脸上都充满了怒气。 “妈的,让你跪下你没听见”黄庭利一脚踹在一个大高个肚子上,然后一钢管将这个高个子狠狠的打翻在地。无情的钢管一下接一下的落下,溅起一片片猩红。黄庭利高举着钢管,宛如一个死神,灭绝人性的不顾高个子的哭喊求饶拼了命的往死里打。 血肉横飞,所有的绿军装腿都在颤抖。这就是一群坏学生和黑道中人的差距,或许他们在跟人动手的时候,头脑一热,也会变的丧心病狂。但是,让他们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变成一个血腥的绘子手,将一个丝毫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人活活打死,他们做不到。 乔四很满意的看着绿军装们的反应,所有绿军装的家庭背景,他早都摸清楚了。这不过就是一场杀鸡给猴看的好戏,被黄庭利打倒在地的大个子,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派出所副所长领养的孤儿。自从前年这位副所长的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后,夫妻两人现在巴不得这个傻大个能马上消失呢。 “妈的,还有谁不服气……”郝瘸子挥舞着双刀,将刀架到了一个腿直打颤的少年脖子上。 “砰……”少年最终没有克服自己的恐惧跪到了地上,有了带头的就好办了,很快三十个绿军装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李正也无奈的跪在地上,心里把刘勇祖宗八代都操了一遍,脸上却不动声色。再怎么说他老爹也是公安局局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穷凶极恶的歹徒他在局子里见多了,怎么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多少还有点免疫力。 “宋永嘉,您想怎么样明说了吧”。李正也豁出去了,横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谁叫人家手里有枪呢。 有人曾问过一个问题,当一个黑道中人已经不在乎钱了,为什么还是不肯罢手,还是想要做黑帮老大?答案很简单,难道你不觉得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手下人的生死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 “我想我们以前有些误会,其实我今天来这,主要是想和大家交个朋友”。 乔四微笑着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李正,然后板着脸对小克他们说道。 “干什么这是,都把家伙收起来,大家都是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很多绿军装在心里暗自骂道“操你妈,谁跟你是兄弟”,脸上却都敢怒不敢言,恨恨的纷纷站了起来。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被乔四强逼跪了一次的绿军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横跋扈,温顺的象群绵羊,任乔四一党人摆布。 在乔四五人的软硬威逼下,绿军装一伙人很快就认了乔四做老大,李正更是被逼无奈同乔四五人发了毒誓,拜了把,结为兄弟(黑社会之所以始终无法彻底消灭,是因为黑社会的根本就在于学校,学校源源不断的为他们提供了人力,今天抓了这批,明天新的一批学生又会加入黑社会,单靠警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想要彻底让黑社会消失,必须严抓教育,只要教育跟上了,杜绝了黑社会的人力来源,黑社会也就彻底瓦解了)。 虽然绿军装一伙人在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乔四这个大哥,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跟着乔四出去打架伤人。相反,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往往很崇拜暴力,很向往那种刀头舔血,快意恩仇的生活。 “一日为大哥,终身都是大哥,我们出来混的就要讲义气,日后谁若敢出卖大哥,我郝瘸子第一个不饶他”。(兄弟义气是吸引青少年加入黑社会的最好武器,通过这种义气的洗脑,往往可以让一个淳朴的少年变成死心塌地的黑帮分子。其实,说白了宗教也是这个道理,大同小异而已)。 少年人本就是最纯真,最讲义气的一个群体。在乔四五人的刻意洗脑下,绿军装们体内的热血沸腾了。不知不觉中,冲动的一党绿军装们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耻辱,正式的加入到了乔四的旗下,成为了其称霸东北黑道的第一批力量,也是乔四犯罪团体最主要的核心力量。 夜色慢慢的降临,新收了一党强横小弟的乔四心情极好,不停的往嘴里灌着二锅头。有了这批胆大心狠又有势力背景的绿军装作小弟,他乔四还有谁不敢惹。 第二十二章 又是大雪纷飞时 漫天雪花,银舞蜡象,又是大雪纷飞时,乔四,小克,郝瘸子,黄庭利,李正光,李正六人并排站在暴风雪当中,身后是二十九名整齐的绿军装。 “杀,杀……” “砍死他们……” 火光冲天,刀光剑影,二十九把散发着逼人寒气的砍刀辉映天际,寒冷的冬季里弥漫着让人做呕的血腥味。到处是鲜血,呻吟声,求饶声轻轻缠绕在耳边,交织出一副动人的乐章。 “不要留一个活口” 小克似乎有些不忍“老大……” “不用说了,让他们手上多沾点血……”乔四用手势阻止了小克的言论。断肢残臂,血肉横飞中,到处可以看到乔四,郝瘸子那血腥残忍的面孔。 不停的杀人,抢夺底地盘,分钱,喝酒,玩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杀戮,一把又一把从敌人胸口拔出的长刀,一张又一张陷入疯狂的少年面孔。 “哈哈哈哈……”火光当中,乔四一党人猖狂的大笑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飞向空中,化成漫天雪花,絮絮飘下。 男人大丈夫生于世上,理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左搂右抱,快意恩仇。这是每一个少年追求的生活,这是梦想中的江湖。 绿军装的身影越来越越远,面孔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一连三个月,无止尽的撕杀,凶残的手段,不留任何活口。无数的人死在乔四手里,一条又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区(市场)成为了他的地盘,七爷,龙哥,各大黑势力的地盘都丢了不少,整个东北黑道让乔四搅成了一锅粥,一夜之间,疯狗乔四之名血染黑道。 “七爷,我们……”杜小武轻轻的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前抹了一下,作了一个黑道人惯用的,暗示要杀人时用的动作。 七爷背对着杜小武,缓缓的将手抬起,作了一个不的动作。 “打狗还要看主人,让这些小混混在蹦达一些日子吧,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七爷的面孔笑的有点阴冷,枪打出头鸟,他不但现在不会收拾乔四,相反他还会暗中助乔四爬到顶峰,然后再亲手毁灭了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任何人惹了他七爷,都只能死。 又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天气,乔四挥洒着上好的汾酒,轻轻的将纸钱抛向空中。他的奶奶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不会再回来。 乔四跪在奶奶坟前,一动不动,任由雪花落到他的长发上。 一年了,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少年。现在……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乔四的头上多了不少白发,十七八岁的少年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的多。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他称霸黑道的决心,这条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傍晚,李正光正和王静雯相偎相依。孤男寡女,干材烈火,难免会私尝禁果,一发不可收拾。郝瘸子和小克,一人搂着两个妓女,喝的不亦乐乎。黄庭利正在跟大山东子,老高丽商量成立一个盗窃团伙。 冷风肆无忌惮的狂吹,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有他乔四是孤独的。漫无目的的乔四独行在雪中,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熟悉的学校跟前。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另人怀念。 “谁,是谁站在那里……?”一个细嫩的声音响起,孙悦打扫完教室后,背着书包忽然出现在乔四面前。 惊讶,无语,两人都愣在那里,静静的呆在雪中看着对方。寒风在这一刻也不忍心打扰这对金童玉女,孙悦就象一团火,轻轻的来到乔四身边。 漫天的雪花下,乔四突然笑了,笑的好凄美,笑的孙悦有点看呆了。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孙悦,红着脸蛋,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掉头逃窜。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孙悦从见到乔四的第一眼开始,就忍不住的讨厌上了他。这种厌恶是发自内心的,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厌恶。但有时候,厌恶本身就是一种爱的表现。再乔四的身上,孙悦找不到任何优点。但乔四那倔强的面孔不知不觉得已经深深的埋入了她的心中,开花结果。 无数个花前月下,无数个久久不能入睡的骚动之夜。爱情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来到你的身边,寒冷的冬天无法冰冻住两人那颗火热的心,一轮红日缓缓从两人心中升起。 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早熟,孙悦并不是一个甘心平凡的女孩。她有自己的报复,自己的理想。谁也不了解一个要强女孩的心声,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在她的心中,爱情和事业,到底哪一个更为重要一些。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是一个流氓,而我是一个天使,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 “老大,弟兄们到齐了”。李正站在乔四身边,身后是整齐的二十九名绿军装和五十名乔四的小弟。这些绿军装现在每人手上都沾了不少血,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们喜欢这种刺激狂野的生活,暴力一向是男人的象征。 钱不是万能的,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大量的金钱滚滚流入了这些绿军装父母的口袋里,面对自己儿子双手沾满鲜血的双手,所有人都是选择将钱收入怀中。有了白道人的支持,无法无天的乔四迅速消灭了一些小股散兵游勇,抢夺了不少地盘。可人的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这些地盘并不能提供足够的资金给乔四,警察,治安队,各级领导每月都需要大量金钱疏通,没有这些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乔四仍然还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老鼠永远是怕猫的,混黑社会就要跟白道搞好关系。没有白道人的支持,在强大的组织也要烟消云散。可乔四不信这个邪,什么警察,公安,全是狗屁,他只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他要靠自己的力量称雄东北,将所有黑道白道的所有人踩在脚下。他乔四是永远不会输的……!!!! 第二十三章 黑道枭雄 白三现在很愤怒,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别人怕他乔四,他不怕,乔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娃娃头,小混混罢了。 乔四笑的很阴险,他虽然疯狂,但不是疯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现在的乔四野心越来越大,一般的小混混散兵游勇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而象龙哥,七爷那种身份的人暂时他还动不起。 白三坐在木制的靠背椅子上,他虽不是什么黑道霸主,但好歹也是南城响当当的大哥。想要他乖乖的交出地盘,做梦。 “操你妈的,乔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白三的贴身小弟青狼对着乔四大喊道。 “妈的,四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李正光猛然一把拽过青狼还扬在空中的手指,抽出刀来就将手指切下,然后一脚将青狼踹了出去。 惨嚎声回荡在众人耳边,青狼捂着受了伤的手,疼的原地蹦高。 白三身后的数十名小弟一看青狼受伤,顿时刷的一声冲上前来。 “乔四,不要以为你身后有不少白道人作靠山,我就不敢动你”。白三掩饰不住的散发着怒气,他并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可乔四欺人太甚。 “哈哈哈……”看着发怒的白三,乔四忽然笑了,笑的有点歇斯底里,丧心病狂。 “爸爸,爸爸……”乔四身后的小弟向两边闪开,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妇女被捆绑在地上。 “乔四,你不要太过分,黑道火拼不伤及妻儿,你要地盘我给你,放了我老婆和儿子”。白三一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乔四绑来,立马慌了。 “哼……操……”乔四不屑的吐了口吐沫,老一套已经过时了,什么黑道火拼不伤及妻儿,放屁,他就是黑道的规矩。 “想让我放了你妻儿,可以,你交出地盘,然后自杀”。乔四的面孔变的有些狰狞,地盘他要定了,白三的命他也不会放过,斩草就要除根。 “你……”白三被气疯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枉他身后空有数十号小弟,却没有半点用处……!!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较量,白三只是南城的一个黑道大哥,不是东北黑道枭雄,他狠不下心,眼睁睁看着儿女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作不到。所以他永远成不了黑道皇帝,如果换成是龙哥或是七爷,甚至是乔四,处在白三的情况上,都会含着泪毫不犹豫的下令小弟动手,混黑道想要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成为一方霸主的……显然,白三没有这种潜质,所以,他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哥…… “我白三愿意从此退出黑道,将所有的地盘小弟都给你,只求你放我全家一条生路”。白三的身体有些颤抖,希望乔四不要斩尽杀绝。 “大哥……”白三的小弟似乎有些不甘,但却无可奈何,悲凉的气愤漂浮在白三一众人四周。 乔四阴狠的盯着白三的颤抖的双唇,不住的冷笑。其实,以他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白三火拼一场。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二十九名绿军装只要有一人死亡,都会给他带来莫大的麻烦。前些次火拼,对方人少势单,他倒还可以放心让绿军装们动手。可白三不同,白三好歹也是个大哥,身后那几十号小弟可不是吃素的。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家人的”乔四长叹了一口气,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不是他冷血,要怪就怪白三不够狠。 “哈哈哈,好,好,乔四,你狠……我白三今天死在你手上无话可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若敢动我的家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大哥……” “不要拦我,我死后,你们马上离开这里,不要为我报仇,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走……” 白三眼见复活无望,缓缓掏出刀来,狠狠的捅进了自己的心口,从混黑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等着这一天的来到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不甘心。 “记得,通知龙哥……”白三倒在地上,轻轻的在青狼耳边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大哥……”数十号小弟跪在白三身边,哭成一片。 “明天这个时候,你们马上交出所有地盘,若是晚了,就不要怪我了,我们走……”乔四狰狞的和小克一众人猖狂的大笑离去。留下一片悲痛凄凉,咬牙切齿的青狼一党人,和在地上哭成一团的白三家人。 “正光,回头找机会把白三的家人全部做掉,不要留活口”。乔四的阴冷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棉衣,黄庭利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蠕动了几下,硬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李正光也想说些什么,但沉思好久,始终无法张口,李正光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向风暴中走去。 “一日为大哥,终身都是大哥”。 黑道是一个很重义气的地方,乔四的做法无疑引起了老一辈传统黑帮的强烈不满。自古,枪打出头鸟,少年人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 “砰……砰……”枪声淹没在无边的暴风雪里,乔四,小克,郝瘸子,黄庭利人手一枪,子弹呼啸穿过风雪也穿过了海哥的胸膛。片片血花从海哥的胸膛溅起,落到雪里。结成红冰,李正光率领着一群打手,手持砍刀撕杀在雪里。 杀人也需要理由吗?乔四杀的人太多了,多的数不清。狠毒的手段,另人发指。越来越多的黑道中人惊恐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七爷也没有想到乔四竟然会如此残忍。 滚烫的生铁炉子,烧的有点发红。屋内充斥着淡淡的酒香,这是乔四的新家。四间崭新的大瓦房,乔四的母亲已经离开了哈尔滨,现在的乔四无牵无挂,可以放心的大展拳脚。 屋外雪下的正浓,赵凡木一进门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喝了口滚烫的热酒,对着乔四说道。 “大哥,我最近得到了消息,道上有很多人想对你不利”。 (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是绿军装中最为凶残的五人,也是对乔四最为忠心的五人)。 乔四没有说话,该来的始终要来,即使这些人不找他,他也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火拼事件太多,杀的人太多,上面(省里)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他急需一大比钱疏通,可现在,他刚得到大量地盘,根基不稳,根本没有足够的现金。他需要钱,只要有了足够的钱,他就可以买通省里领导,杀掉所有阻碍他的绊脚石。 第二十四章 黑吃黑 八十年代东北的生活条件很差,人均收入很低,生活很贫困,工作就业严重困难。这导致了大量的青少年无所事事,烟抽不起,酒喝不起。别人可以大鱼大肉,为什么他们要受苦?当一个人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的时候,法律显得毫无意义,犯罪也就变成人的本能了。大量的刑事案件不断发生,杀人,抢劫,贩毒,卖淫,越来越多的青少年疯狂的加入到了犯罪的行列当中,中国各地都形成了独具地方特色的黑帮团体,一时间,整个中国乌烟瘴气,治安极其混乱。先后出现了广州帮,天津帮,新疆帮,西北狼,东北帮,山东帮六大黑势力。产生了辽宁段氏兄弟,石家庄丁棍集团、刘华强集团,北京老头子一系,东北乔四一系,天津大邱庄庄主一系,谢文东一系等多个犯罪团伙。与香港的新义安,三合会,14K等多个黑帮相互呼应,组成了全国犯罪一体系的大型犯罪网络。北京的西直门,广东的火车站,三元里等多处地方发生了惨烈的火拼事件,尤其以东北帮和新疆帮争抢广东各地的地盘最为严重。双方火拼半年,直到乔四组织了一百多人沾过血的超级亡命徒,动用了炸药,枪械,方分出胜负,彻底将新疆帮消灭,赶出广东。 毒品,历来是来钱最快的犯罪方法。震惊全国的毒品走私路线正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初具成形的,东北——北京——广州三条线一体化,毒品从金三角到达昆明后,向南通过香港流向海外,向北进入内地,摇头丸、K粉等最早也是通过这条线向北方传送的。后期,西北狼和山东帮也加入到走私犯罪路线当中,境外犯罪团伙也因这条路线与大陆内地黑势力开始接触并已形成初步协合。 自古,官贼一家。没有各地领导的关怀支持,黑道是寸步难行的。九十年代强大的演打攻势只是将各地黑帮犯罪团伙消灭,并没有牵涉太多人入案。整个东北光乔四一系牵涉的党政干部近四百名,处理掉的不到二十人。各地都是如此,党必须考虑到政治因素,大手术固然好,可全抓光了,到时候犯罪是没了,但很容易引发政变,所以概不深究,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彻底封杀杜绝谈论乔四事迹,本书暂时是第一本描写这个年代的书籍,希望大家支持。至于六道的谢文东,只是当时的一股小黑势力,完全借用人名写的一部YY小说,无任何真实价值,纯属虚构。真实中的谢文东给乔四做小弟的资格都没,乔四一系人,不管是小克还是郝瘸子等,随便出来哪一个,手上沾的血都是谢文东的十倍。乔四曾为杀一警百,用粗铁链将整栋老楼出口围起,将一整楼不肯拆迁搬家的钉子户全部烧死,数十名小弟围在出口,侥幸逃出的人也全部被乱刀砍死。创下中国建国以来最大的黑势力神话,哈市市委书记要灭他,被他全家灭口,焚尸,国家领导在东北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从北京调武警空降。大家以后会慢慢在书里看到那段被封杀的历史,前提是大家尽量支持下,让小弟有点动力。 黑夜,夜黑风高,黑龙江边袁新兰叼着一根烟,裹了裹身上的狗皮大衣(狗皮大衣可是当时东北冬天最好的衣服,一般人穿不起)。 袁新兰揉了揉自己的头部,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眼皮老跳,似有不详的事件即将发生。 “我这是怎么了……?”袁新兰自嘲的笑了笑,他感觉自己实在太多虑了。打狗还要看住人呢,龙哥可不是好惹的,谁他妈的敢在东北动他。 “老大,鸡头哥来了” 鸡头哥是广州帮负责组织大规模卖淫的大哥,从广州带着毒品来到东北,然后带着大量现款和大批新鲜的少女回到广州。这些少女基本都是自愿的,当一个人吃不上饭的时候,还要什么贞洁。 “哈哈,袁哥,这次给我准备了多少好货色呀”鸡头哥一看见袁新兰显得很热情,双方都交易过多次,彼此都有一定的信誉度。 “一百个新鲜货,其中有三十个还是处……” “哈哈哈……”两帮人马笑成一团,一场交易给人感觉更象是老友见面。这倒不是双方人大意,在东北,还没有警察敢查龙哥的货。 正当双方人交易完毕,枪声忽然响起。 黑夜当中,不断可以看到闪现的火花。龙哥跟广州帮的人马遂不及防下全部被乱枪打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妈的,是谁,龙哥的货都敢抢”袁新兰睁大了两只不敢相信的眼睛,脑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身上被乱枪打成了马蜂窝。血,缓缓的流到地上,迅速结成冰块,江面上波涛汹涌,溅起片片浪花。 “老大,袁哥挂了,货丢了” “什么……”震惊,无语,龙二愣在那里。 龙二是龙哥的亲弟弟,为人飞扬跋扈,曾公然闯过市政府,指着市长的鼻子大骂一通。事后,市长亲自道歉,恭送龙二出门,由此可见龙氏家族的实力决不负于南城黑道霸主之名。 正在龙二跳高发怒的时候,乔四一党人也在发愁。双方交易的钱货都落到了乔四手里,钱乔四可以安心放入怀中,可货呢?这些货在东北根本卖不出去,不是因为没有人吸,而是因为当时的东北太穷。 “四哥,这些货留着太危险,还是丢掉吧”。李正光坐在乔四身边,一脸的忧虑,龙哥可不是好惹的。这次五人的行动极其隐秘,没有通知任何小弟帮忙,生怕泄露了消息,引来龙哥的疯狂报复。 “操,你知道这些货能值多钱……”。黄庭利一脸的心疼,这可是黄金呀(金三角的意思就是出产的毒品可以比拟金子)。 “老大,丢了太浪费,不如我们也插手毒品生意吧”。郝瘸子,小克眼冒绿光,标准的恶狼眼神。钱可是好东西,自从有了钱,小克和郝瘸子的家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会嫌钱多呀。 乔四没有说话,他有自己的打算,好好的货扔了多可惜。 “货老三先找地方藏好,最近风头太紧,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风平浪静,整个黑道显得很沉寂。损失了货品的龙哥并没有大的动作,一切就好象没有发生过。正当乔四五人以为风头已过的时候,一场针对五人的围杀行动开始了。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龙哥不是傻子,虽然他没有证据,但谁抢了他的货他心里有数。至于证据吗,黑社会需要证据吗??? 第二十五章 围杀(1) 雪停了,大地一片银装,散发着耀眼的白色光芒。 乔四踏着厚厚的积雪,独自走在孙悦放学的路上。乔四是孤独的,与孙悦的会面,是乔四一天中最为开心的时刻。只有在孙悦面前,他才可以忘掉撕杀,忘掉所有的血腥,恢复少年人那纯真的面孔。 “你是一个流氓,而我是一个天使,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 少年淡淡朦胧的初恋正在乔四心中发芽绽放,也许他永远不会明白。当孙悦说出这句话时,当中包含了多少眼泪和无奈。两个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相恋,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错误。 正当乔四沉醉在这美丽的雪景当中时,几道黑影拦住了乔四的去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乔四,龙哥让我带个话给你,他很欣赏你,可惜,你必须要死……” 青狼带着二十多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二十多把明晃晃的刀子散发着寒气砍向了乔四。 “砰……”乔四手中的枪冒出了淡淡的烟雾,乔四是一个很猖狂的人,但这不代表着他很大意,疏忽。相反,乔四这些天以来一直很小心,连睡觉枕头下都放着手枪,虽然他的身边没有带一个小弟,但任何人想要他的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惨叫声响起,血慢慢的从一个马仔身上喷了出来,一个马仔缓缓倒了下去,更多的马仔却冲了上来。青狼一伙人并没有因为乔四手中有枪而害怕,一把手枪不过十发子弹,而他们有二十多个人。这二十多个人都是对白三忠心耿耿的小弟,标准的亡命徒。被人当面逼死自己的老大并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这个耻辱必须要用乔四的血才能洗清。 郝瘸子正在喝酒,人生得意需尽欢在他和小克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两人喝着酒,吃着烧鸡,怀里还各自搂了一个大波妹。 二十九名绿军装出奇的同时上学去了,一个都没有到。小克虽然感觉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担心,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学生吗。 菜市场上人声鼎沸,不断可以听到菜贩的吆喝声。郝伟杰领着四个打手大摇大摆的挨家收着保护费。 郝伟杰是郝瘸子的亲弟弟,所谓一人当官,鸡犬升天。自从郝瘸子成了老大后,郝伟杰摇身一变,从一个卖菜的毛孩迅速变成了菜市场混混当中的一个小头头。 “妈的,这么点,你想死呀……”郝伟杰接过一个菜农递过的一小沓保护费,看了看都是小票,总共也没多少钱,不免大怒。 “郝哥,您别生气,最近生意不是很好,宽限两天,您抽烟”老农忙拿出一包皱巴巴的凤凰烟来,掏出了一根。 “滚,少他妈跟我来这套”郝伟杰一脚把老农踢了出去。 “操,生意不好就不用交钱了,都他妈这样那老子喝风去”。 “住手……”一声怒喝忽然响起,两个彪形大汉缓缓走到了郝伟杰跟前。 “妈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郝伟杰看着面前两人凶恶的眼神,倒也不敢马上动手,对方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明显是硬点子,不好敲。 “操,我们不管这是谁的地盘,大爷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了” “操你妈的,你们是故意来找茬砸场子了,妈的,做了他们” 人要学好真的很难,可学坏太容易了。郝伟杰本是一个卖菜的小毛孩,被人收保护费屁都不敢坑一声。可自从跟了郝瘸子还不到一个月,立马变的飞扬跋扈,心狠手辣起来。可惜,对面这两个主明显是见过大场面,从血肉堆里滚过来的扎手货。郝伟杰身后的四条壮汉才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放躺在地上,郝伟杰一看不好,连忙捂着挨了一拳的脸部转身就跑,边跑嘴里边说道。 “操,有种你们两个就在这等着,别跑……” 郝瘸子和小克喝的正高兴,两人都已经有了醉意,抓着女生的大波波,不断的淫笑。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吓了屋里的人一跳。 “哥,有人砸场子,我也让人给打了”。郝伟杰捂着脸,喘着粗气冲进了屋里。 “操,妈的,是哪个不长眼活腻了……”喝的酒气熏天的郝瘸子一听到场子被人砸了顿时大怒,眼睛立刻变成了红色,二话没说立刻揣上两把砍刀和小克两人带着一票小弟就冲了出去。 黄庭利刚跟老高丽和大山东子商量完关于成立一个扒手集团,一统偷盗界的雄伟计划。兴奋的哼着小曲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整日打打杀杀,不是黄庭利追求的生活。他是一个很热爱自己本职工作的盗贼。打劫,抢杀那种活太没技术含量,不是他的理想,他从来都没忘记自己的目标,那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贼王。 路上行人很少,冷冷清清,三三两两,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带着棉帽子的人哆嗦着从黄庭利面前走来。 好快的刀光,黄庭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把砍刀就超他的额头上落了下来,黄庭利下意识的举起胳膊一挡,血液溅了他一脸,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胳膊上。 “我操你妈……”黄庭利疼的疵牙裂嘴,一脚将这个人踢了出去。两旁忽然人影闪动,黄庭利反应也快,立马掉头就跑。 “想跑,操……”龙二手里拿着猎枪,抬手就是一枪,正好打在黄庭利的腿上,剧烈的疼痛传来,黄庭利感觉到腿上火辣辣一片。他不敢停下,只能拼了命的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血一路不停的流洒,伤口很快麻木,开始失去知觉。背后的龙二一党人穷追不舍,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正光正悠闲的等待着王静雯的出现,初恋的感觉总是那么美好。李正光不是一个绝顶好男人,平常日子他也没少跟郝瘸子,小克一起鬼混。但他对王静雯是真心的,一个现任市委书记的女儿,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能爱上他这个黑五类分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正当李正光等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王静雯的声音忽然传来。 “正光,快跑……” 第二十六章 围杀(2) 火车呼啸,冒着白烟。黄庭利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生命是可贵的,看着身后不断靠近的龙二一群人,黄庭利一咬牙拼着命抓住了一列急驰火车的尾部。 “妈的,操,让那小子跑了”龙二恨的咬牙切齿,不甘的向着黄庭利逃跑的方向开了两枪。 火车的轰鸣声不断回响在黄庭利耳边,他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了,眼前的景物变的越来越模糊。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体外,飞向了空中。四周白茫茫一片,宛如人间仙境,大地是如此娇媚,如此美丽。黄庭利微笑着闭上了双眼,松开了双手,整个人摔到了铁轨上。 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望可以让懦夫变成勇士。而当一个凶残的亡命徒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望可以让他变成魔鬼。 乔四狞笑着将刀从一个马仔胸膛上抽了出来,手枪已经成为了废品,子弹早已打光,现在的他全凭着一股标悍凶戾之气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自古困兽之斗犹为危险,青狼一党十几个人将乔四团团围在中间,并不急着进攻,乔四已经是强弩之弓,一拉就断,没有必要赔上过多的人命。 乔四喘着粗气,不停的咳嗽着,剧烈的奔跑,撕杀,让他那本来就单薄的身体严重透支。 “妈的,你们想怎么样,说吧,要多少钱我给你们”乔四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堪负重,没有能力在挣扎了。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吗,要多少钱他给。 “操你妈的,乔四,钱能买回我大哥全家的性命吗?你把我大哥逼死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守诺言,让人杀了他的妻儿全家,今天,我青狼要替大哥报仇,杀了你”。青狼嘶吼着,咆哮着,他要将乔四撕成碎片。 浑身是血,命在旦夕的乔四忽然笑了,在寒风中,笑的如此猖狂又是如此凄凉。 “一万够不够,十万呢”。乔四平静的说出了普通人一生见都没有见过的巨额数字,要知道,这个时代,人均工资才十几二十元,万元户可是这个时代的首富。 青狼是不会为了钱放过乔四的,可他不会,不代表他身后的小弟不会。十万元,是多少钱呀?有人已经开始动心了,炙热的光芒从青狼的小弟眼中冒出。 青狼也是个狠货色,一见众人决心已动,杀意正在慢慢消失,二话没说,抬手一刀就捅入了一个正激动的眼冒绿光的马仔心口。 “谁敢背叛三哥这就是他的下场,杀了他,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大比钱……”青狼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迟则生变,豁出去多损失几个小弟也要把乔四留在这里。 青狼的这一手还真把剩下的十来个马仔震住了,战火重新在马仔的眼中升起。乔四无奈的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操你妈的,去死吧……”乔四大喊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掉头就跑。乔四身后的马仔,遂不及防下,仓促举刀挡住了乔四的刀锋,也让乔四的身形停顿了一下。短短的停顿让乔四背后闪现一片刀影,几道长长的刀口出现在乔四后背上。强忍着剧痛的乔四,顾不得查看伤口,连忙一脚将正前方的马仔踢了出去,夺路而逃。 小克和郝瘸子领着二十多个马仔,气势汹汹的冲到了菜市场,两名砸场子的大汉还真的再等着他两的到来。看了看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四个马仔,小克气的嘴都歪了。 “妈的,一群废物,四个打两个还能让人放躺”小克嘴里骂骂咧咧,郝瘸子也气的够戗。 “操,我是道上双拐,你们他妈的找死”郝瘸子红着眼睛,一张麻脸变的狰狞了起来,猛的从怀中掏出双刀,二话没说就要砍人。 “瘸子,好久不见”光头田东旭忽然出现在菜市场,阴笑着领着几个小弟,缓缓来到了郝瘸子跟前。 “怎么了,瘸子,想比人多呀……”光头田东旭拍了拍手,四面八方齐刷刷的冲出了众多马仔,团团将郝瘸子,小克的人马包围了起来。 小克的瞳孔开始收缩,郝瘸子也暗自后悔,不该太轻敌,早知道应该带着枪出来的。 “给我砍死他们……”一场混战开始了,打群架,全看士气配合。一个人是铁定打不过五个人的,但十个人未必打不过五十个人。 小克跟疯了一样挥舞着刀,朝光头田东旭的方向杀来。小克一向是很聪明的,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懂,毕竟不管怎么说,好歹小克也是乔四五人当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个。 郝瘸子给人的感觉,整个就是一疯狗,红着眼看见谁砍谁,两把长刀不断的砍下,拔出,带起一片片血雨。 “操你妈,来呀,我是道上双拐,有本事的来……”郝瘸子已经浑身是血,变成了一个血人,围在他身边的十几个马仔硬是没人敢上前靠近。 小克也杀红了眼,带着还活下的十几个马仔拼了命的靠近了光头田东旭所在的位置。 田东旭对小克的靠近不闻不问,只是轻轻的冷哼了一声,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自制的单发手枪。 李正光的运气是五人当中最幸运的,王静雯拼了性命,以死相逼,终于从家里逃了出来,给他报了信。听到七爷和龙哥联手要作了他们,李正光先是惊的面目失色,然后脸色又变的狰狞起来。 乔四未死时,李正光号称是乔四手下第一猛将,不是没有原因的。李正光的为人,是出名的心黑手辣。再得知了七爷,龙哥已经联手的这个消息后,李正光不但没有立刻逃跑,反而被激起了他本性当中最为凶残亡命的一面,除了乔四,他李正光一辈子还没怕过别人。 “操,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凶狠的李正光,告别了王静雯,发了狠的立马纠集了乔四旗下的大量马仔,带着所有地盘的人手,咬牙切齿的冲向了菜市场。 大山东子,老高丽也收到了李正光小弟的口信,立刻出门纠集了一群当扒手的好友。操起家伙就往黄庭利走的方向冲了出去,这些扒手虽然本身战力并不是很高。但都是惯偷,反应极其敏捷,双手挥舞匕首的速度极快。对于一个扒窃高手来讲,割皮包与割人喉咙没有什么不同。 第二十七章 围杀(3) 剧烈的震动,让处于昏迷状态的黄庭利醒了过来。伤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双眼变的更为模糊,看不清影象。 一辆高速奔驰的火车正向他驶来,火车呼啸的声音让黄庭利浑身发抖,清醒了不少。浑身无力的他强咬着牙拼了命的向铁轨外爬去,一步,两步,他的身体正在艰难的一点点离开铁轨。可无情的火车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咆哮着来到了他的面前,黄庭利的瞳孔不断的放大,然后收缩。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不,我不甘心,我不想死,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我要做中国的贼王……” 生死关头,黄庭利爆发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冒着冷汗一个翻身,将身体挪出了铁轨,可他那受伤麻木的腿,由于没有了知觉,稍微在铁轨上停顿了一下。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鲜血四溅。黄庭利的右腿从膝盖以下整个被碾成碎肉,疼痛难忍的黄庭利当场昏倒在铁轨旁,彻底陷入了昏迷中。血液不断的从他腿上流出,或许是他命不该绝,严寒的气候有效阻止了血液流失的速度,为他争取了很多的宝贵时间。 黄庭利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一个一辈子没做过好事情的老扒手,作完案从火车上跳下,恰巧发现了他,或许是人岁数大了,心肠比较软,这位老扒手平生作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好事,将他救起。从此,东北少了一个叫黄庭利的少年,多了一个让所有警察叫苦连天的盖世贼王——东北黄瘸子(黄庭利瘸后一直用着黄瘸子的名号,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从哪来,叫什么,直到他落网被枪毙后,其本名身世才批露于世)。 冷汗不断的从乔四额头冒了出来,重重的喘息声,他已经快没有力气了,跑不动了。乔四绝望的用双手拽着一棵小树,躬着腰大口的不停呼吸。 “妈的,这帮王八蛋没完了,还追……” 青狼一伙人越追越近,狞笑着向乔四包抄过来。 “乔四,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你他妈去死吧……” 十多把砍刀同时挥出,朝乔四砍来,乔四眼看不好,连忙在雪地里一滚,险险躲过一片刀影。双腿在地上一阵猛蹬,然后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紧握刀把,咬牙切齿的一刀捅进了一个马仔的胸口。 “青狼,我操你妈……” 乔四用整个身体狠狠顶着刀把,拼了命的推着马仔的身体向青狼冲去。血夜从马仔的口中不断的淌下,马仔的双手绝望的抓着乔四握刀的手,想要把刀从身体内拔出,却显得那样的无力。 “啊……”乔四推着这个马仔的身体冲到了青狼跟前,仰天长啸,猛然将刀拔出,一脚将尸体踢了出去。血跟喷泉一样射了出来,洒在洁白的雪地上。 “我先要你的命……” 乔四咆哮着,撕吼着,双眼散发出野兽的光芒,提着刀,一刀砍倒了拦住他的一个马仔。人影闪动,乔四的刀不断的滴下血来。一道又一道的血箭冒了出来,乔四的勇悍让他四周的敌人不寒而立。青狼忽然掉头就跑,乔四疯了一样的举着刀猛追,却被几个马仔围了起来。 “操你妈……”乔四大吼一声,挥出了手中的砍刀,刀与刀之间的撞击声回荡在众人耳边,碰撞出星点火花。青狼突然回头,又跑了回来,来了个回马枪。一刀就砍在了乔四胳膊上,乔四的刀混合着血液落到了雪里。 乔四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失去了武器的他,犹如一只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不断的向后倒退,他已经站不稳了。 “砍死他……”数不清的刀光砍在乔四身上,乔四抱着头倒在了地上。拼命的用双脚乱蹬,青狼冲上前来,却被乔四连拽带拌,摔倒在雪地上。两人滚成一团,互相扭打着。乔四用双手死命的抓着刀刃,血不断的从他的手上流出。 “啊……”青狼忽然发出了痛苦的惨嚎,乔四的牙齿正紧紧的咬住了他的喉咙,滚烫的热血不断的涌进了乔四的喉咙,让他有了不少力气。 “咬死他……咬死他……”乔四的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呼喊,指引着他。一切喊杀声,嚎叫声都远离了他的耳朵。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青狼,随着血液不停的从喉咙里冒出,青狼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乔四躺在白茫茫的厚厚积雪上,仰望着天空。狰狞的大笑起来,浑身鲜血的乔四看起来好象一个魔鬼。 四周还存活的五个马仔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疯狂的乔四。久久,久久,没有出声,大地静悄悄的,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来。一个马仔壮着胆子,提着刀慢慢的靠近了乔四身边。 乔四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双眼。马仔一咬牙,高高扬起了厚厚的单面砍刀。长刀划出一道弧线,狠狠的砍向了乔四的身体。 一个残废,凭什么能成为人人恐惧的黑社会大哥?只能靠头脑或狠。头脑郝瘸子是没有了,但他够狠,是标准的亡命徒,没动手前他还跟正常人一样考虑下人手,数量,往哪个方向砍,突围。可一动上手,马上双眼发红,跟一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只是不停的砍。敌人要砍,自己人也要砍,只要是活的就要砍。被郝瘸子砍翻的人越来越多,他那句“我是道上双拐”可不是吹牛的,这句话不知道让多少嘲笑他这个瘸子的人葬送了性命。 郝瘸子挥舞着双刀,一刀砍翻了一个马仔,完全不顾身上已经挨了数刀,陷入了疯狂暴走状态。 “砰……”枪声响起,田东旭的枪孔冒着淡淡的烟雾,狞笑着看着小克的身体溅起一股血花。 小克低头,看着不断喷血的肩头。狂嚎一声,拼了命的发狠砍翻了两个挡在面前的马仔,朝着田东旭的方向狂冲了过来。 枪声让陷入暴走状态的郝瘸子清醒了不少,看着不远处正在上子弹的田东旭,和浑身是血的小克,郝瘸子大吼一声,疯了一样甩出了自己右手的长刀。长刀穿过人群,呼啸着插在了田东旭的胳膊上。 “老大……”田东旭身旁的马仔忙将他围了起来。 “妈的,别管我,杀了他们……” 田东旭捂着胳膊,气急败坏的他跟疯了一样让身旁众多的亲信小弟加入到围杀的队伍当中。血染红了菜市场,田东旭的枪掉落到在地上,子弹撒了一地。 小克和郝瘸子本就是困兽之斗,现在又有大批的狠货色,真正的亡命徒加入到对方阵营当中,立刻感觉压力倍增,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见上帝了,忽然,一个声音震惊了全场。 “妈的,给我砍死他们……”李正光带着上百个小弟终于赶到了。 第二十八章 围杀(4) “砰……”火星四溅,乔四拔出插在自己左胸上的尖刀,挡住了马仔致命的一击。 马仔手中的刀被震飞,插到了雪里,不停的颤抖。乔四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马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陷入了冰窟之中,这不是一个人类该拥有的眼神。从乔四的眼中,他看到了血腥,残忍,暴戾,这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才能拥有的恐怖目光,这是一种毁灭一切,蔑视一切,将世间万物踩在脚下的人,才能发出的目光。 马仔忽然有一种想要跪倒在地朝拜的欲望。良久后,马仔忽然转身就跑,他再也不想面对这恐怖的怪物了,哪怕多一秒都是一种折磨。见到有人带头,早就不堪忍受的另外四人也纷纷离去,白茫茫的雪地里只剩下躺在那里猖狂大笑的乔四。 伤重的人是不能大笑的,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乔四的整个身体抽搐了几下,嘴里吐出了几口鲜血。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的乔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血液正不断的从他体内流失,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 “是幻觉,还是现实?”乔四迷茫的看着熟悉的身影,久等不着他的孙悦,正顺着血迹向这边走来。 “砰……”孙悦手中的书包重重落在地上,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大地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良久后,乔四忽然大声喊道。 “走……” “快走……”乔四并不想让孙悦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或许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孙悦那句话的含义。 孙悦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愣在那里,不停的哭泣。 “滚,我不想见到你,快滚……”乔四有点声嘶力竭,拼命的愤怒吼着,他宁可死,也不愿意让心爱的人看到他临死的表情。 “哇……”孙悦忽然掩面放声大哭,转身离开。 乔四躺在雪地中,凄惨的狂笑着,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不能大笑,血不断的从他嘴里喷出。白茫茫的雪地上,孙悦的书包静静的躺在那里,很快被大雪所覆盖。 “杀,杀……” 李正光一刀将面前的马仔整个脑袋砍掉了半边,脑浆四溅,白的,黄的,黑的,红的四色液体流的到处都是。没有人能挡的住他,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决非浪得虚名,越来越多的人倒在他的脚下。 “操……”田东旭也是个狠货色,一看自己的马仔死伤越来越多,不断没有后退,反而抽出刀带着身边保护自己的几个马仔就冲了上去。 田东旭一刀劈开了一个马仔的头盖骨,迎上了杀向他的小克。 “啊……”小克咆哮着,凌空跳起,一刀狂劈向了田东旭。两人砍成一团,但小克毕竟受了重伤,体力也严重不足。很快就落到了下风,手中的砍刀被田东旭狠狠的磕飞了出去。 “砰……”失去长刀的小克,被田东旭一刀结结实实的劈到了肩膀上。剧烈的疼痛刺激了小克的神经,也让他变的彻底暴怒,清醒过来。 “我要你命……”小克疯了一样,一脚将田东旭踢出,两人抱在一起,一起摔倒,扭打在地上。 “砰……砰……砰……”正当两帮人斗的你死我活,难分胜负的时候。枪声大做,卷毛和羊皮忽然带领着一队警察出现。 “都住手,双手放到头上,转过身蹲下……” 见到警察,双方的马仔都愣了一下,然后忽然乱成一片,撒腿就跑(不跑的才是瓜皮)。历来法不责重,面对上百号逃跑的人马,警察倒也不敢真开枪。 小克和田东旭还在地上翻滚着,警察好不容易把他两人分开,卷毛二话没说,直接一枪把把小克打昏了过去。 “我操你妈……”郝瘸子大怒,却被李正光死死的拽住。 羊皮冷笑着使了个眼色,几名警察迅速冲上前,将李正光和郝瘸子双手反扭在身后。 “操,还我是道上双拐,操……”羊皮边说边狠狠的击打着郝瘸子的头部,血不断的喷了出来。 “我操你妈,放了他……”李正光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警察打倒在地,大头皮靴不断的踢在他的脸上。 “我操你妈,我要干死你……”郝瘸子咬牙切齿的想要挣扎,无奈被两名警察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郝瘸子,今天我要亲手杀了你,去死吧……”羊皮掏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郝瘸子的额头上。 “住手……”正在关键时刻,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六名绿军装,带领着四名抗枪的士兵,和马殿龙一党早看羊皮卷毛不顺眼的警察忽然出现。 “谁允许你抓他们的,马上把他们放了……”李正面色不善,虽然他刚跟乔四一伙人刚拜把的时候是出于无奈,但时间久了,难免也会产生一点兄弟情谊。尤其是对郝瘸子,两人可以说是王八看绿豆,看顺了眼,关系极好(李正和郝瘸子合作了一辈子,直到郝瘸子被枪毙时才分开。李正由于家里的特殊关系,被保释出来,后搞建筑成为了企业家)。 看到了李正来势汹汹,卷毛,羊皮顾不上考虑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连忙考虑自己的处境。七爷他们是不敢得罪的,李正他们也不敢碰一根寒毛,毕竟他老爸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如果我说不呢……” 卷毛的话刚说完,一个大兵一枪托就把他打趴在地上。当兵的一向瞧不起警察,别人怕他们,当兵的可不怕。 “你们想干什么……” 卷毛身后的警察,忙抽出手枪,两帮人怒目相对。羊皮阴森森的干笑了几声,缓缓说道。 “我们走……” “可……” “闭嘴……”卷毛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羊皮制止了。羊皮是一个很阴险小心的人,决不会冒险。对方可是有四把冲锋枪,火力根本不是五四能对抗的。况且李正六人家里都不是好惹的,伤了哪一个都会惹出一身麻烦。 第二十九章 残废 “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再让另一部分人富起来”。 改革的春风如细雨般滋润了神州大地,贫困的广州地区首当其冲,迎来了巨大的商机。无数的年轻人背上了简单的行囊加入到打工仔的行列,一栋栋高楼大厦平地而起。一时之间,广州地区成为了中国最富饶的地区。 自古,有钱的地方就有争斗,有钱的地方就有江湖。随着广州富起来后,众多的黑帮纷纷诞生,广州帮人多势众,很快的控制了绝大部分的火车票(倒卖),收保护费,黄,赌,毒。大量的钞票源源不断的流入到了广州帮的口袋里。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到了巨大的利益,很多外地黑帮眼睛立马变红了。天津帮首先对广州帮发动了大规模的火拼,双方展开了火暴的撕杀。 说起天津帮,实力实在不怎么样。人数远没有广州帮众多,打架也很一般。可无奈,广州帮的帮众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或附近的南方人。天生体质身高力气不占优势,加上广州地区的人,头脑是够聪明了,但打架委实太差,也不够团结,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丝毫没有北方人的悍勇。很快,广州帮节节败退,大部分的生意都被天津帮接手。西北狼,山东黑帮也趁机插了一脚,瓜分利益。一时之间,整个广州乌烟瘴气,治安极其混乱。 乔四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或许是从小忍饥挨冻惯了,乔四并没有被冻死,硬是挺到了李正一党人将其救回。 “老三呢……”乔四受的伤虽然严重,但都是皮外伤,只是失血有点多,昏迷了两天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老高丽和大山东子发现了老三的踪迹,但没有找到他,不过老大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所有兄弟出去搜查打探消息了”。 乔四叹了口气,李正光的回答并没有打消他的担心。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底下的小弟谁能先发现老三的下落,马上提升为老大,分一块地盘”。 “老大,我们的地盘已经全没了” “什么……”乔四惊愕,两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再他昏迷的这两天里,七爷和龙哥两人联合了众多黑道的小帮派对乔四的地盘进行了疯狂的扫荡。没有龙头的乔四一系人,就象失去了四肢的老虎,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被打的惨不忍睹,若不是李正一党绿军装的有意干预,怕是乔四一系人要在东北除名了。 新年的钟声很快就要响起,众多的外地人纷纷挤上火车,回家过年。整个火车上人山人海,连座位下面,行李架上,都睡满了人。卧铺票价格很高,一般打工仔舍不得买,就算舍得也买不到。绝大部分的票都被广州的黑帮所控制,正常价格根本买不到。 “沈阳呀,沈阳,我的故乡……” 当列车到达沈阳车站的时候,常可以听到这首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歌曲——大海,就是我的故乡,改过后的歌曲很有囚歌的味道。这是南上的东北人回家时所唱的,歌声嘹亮,整个车厢的东北人整齐的大声吟唱,只要你是东北人都可过来加入到这节车厢,但如果你不是东北人的话,这节车厢不是你该过来的,就算你勇猛盖世,也架不住数十把刀子。没有车警敢管这些东北人,国旗不是好盖的。这些东北帮派异常团结,打起架来凶狠异常。外地人根本不敢跟他们呆到一起,在拥挤不堪的火车上,只有东北人所在的车厢是一人坐着三人的长凳,舒服的很。 刘德明是东北人,但他混迹在拥挤的人群中。这倒不是他自命清高,实在是作为一个扒手,跑人少的地方不方便开展工作。况且,盗亦有道,偷自己家乡人的钱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个时代,银行交通卡还没诞生。存折也不方便异地通用,一是手续太麻烦,需要很多证明。二是赚点血汗钱不容易,没必要就别浪费手续费了。所以大多数返乡的人钱包都是满满的。 刘德明大胆的混在人群中偷窃,他倒不怕被人发现,他做了一辈子扒手,可以说是此道中的顶尖高手,能发现他的人暂时还没诞生。况且,就算发现了,大不了跑到东北人的车厢里,谁敢到那抓他,不想活了呀。 逛了一圈后,刘德明的口袋里多了四五个钱包,满意的跳下了火车。刘德明的岁数不小了,年近五十的他,已是半百老人。视力,反应力,体力,都不如从前了,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龄。 “如果有个儿女多好呀……”刘德明无奈的叹了口气,钱,他已经够多了,足够他安详晚年。女人他也玩了不少,但就是没有一个给他生下过儿女,慢慢的他也明白了,自己的体质有问题,所以他到现在依然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活,始终没有结婚。至于金盆洗手,他也想过。可他天生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孤单的滋味会让他发疯,只有在不断的偷窃当中,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当他第一眼看到黄庭利的时候,就好象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他有一种预感,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瘸了,但他相信,在自己的调教下,黄庭利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黄庭利正在喝酒,准确点是他正在倒酒。地上摆放了很多空酒瓶,一瓶瓶白酒跟水一样倒入了他的肚里。 他瘸了,彻底的成了废人。郝瘸子的瘸,只是腿有点不好使,走路有点慢,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可他是整条小腿都没有了,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残废,什么理想,生命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那条腿。可现实是残酷的,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他才能好受点。他也曾想过自杀,可他没有那个勇气。 “喝吧,喝醉了能好受点……” 刘德明并没有劝阻他,有些事情必须要他自己想明白,谁也帮不了他,刘德明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黄庭利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三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黄庭利喝了又醉,醉了又喝,半梦半醒的度过了养伤期。养好伤的黄庭利象及了乞丐,邋遢的衣服,长长杂乱的头发,胡子,浑身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味,一天到晚,只是喝,喝。这一切刘德明都看在眼里,他必须帮黄庭利一把,人残了并不可怕,一样可以做很多事。可若是生存的勇气都失去了,那就真成废人了。 第三十章 刺杀 夜已深,乔四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这个新年他过的很不舒服,象一条丧家犬一样人人喊打,连门都不敢出,每天只能躲在屋里喝酒,抽烟。 天色渐渐发白,大地静悄悄的。小克和郝瘸子早已沉沉睡熟,只有乔四还是睁着眼睛,看着顶梁的墙壁发呆。细微的声响传入了乔四耳中,他清楚的听到拨弄门上插栓的声音。 乔四心里暗骂道“操,妈的,偷东西都偷到我头上来了,不想活了” 骂归骂,乔四快速的摇醒了小克和郝瘸子,然后从枕头下抽出一把砍刀,悄悄的躲了起来。 门轻轻的被推开,两个魁梧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四周张望查看了一番,然后快速的走进了屋里,来到了乔四床前。 两把锋利的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刺眼的寒芒,迅速的捅向了乔四的棉被。棉花在空中轻轻飞舞,可惜被窝里并没有人,只有乔四的枕头。两名中年人面色一变,知道乔四已经发现了他两的踪迹。杀手的直觉告颂他们,乔四很有可能就躲在他们背后,两人顿时慌忙将头扭向了身后。 一股凉风迎面袭向了其中一名中年人的头部,寒光闪现,乔四狰狞着挥刀全力劈向了这名中年人的额头。 让乔四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并没有预料中的血液飞溅。这名中年人很熟练的迅速迈出右脚,身体向右一偏,左手准确的击中了乔四握刀的手腕。乔四感觉虎口一震,手中的刀应声落地,另一名中年人匕首反握,迅速的出刀,雷霆般的划向了乔四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当冷兵器遭遇了手枪,毫无疑问的中年人身体被崩飞了出去。 乔四头上的冷汗冒了下来,他的喉咙清楚的感觉到了一股凉风。好快的身手,若不是小克及时开枪,恐怕他即使不会死亡,也要身受重伤。喉咙可是人体的最脆弱的重要部位,这两个人明显不是普通的黑社会分子。 乔四的手枪早就在上次被人追杀时,掉落在冰天雪地中。小克和郝瘸子的枪也早就没子弹了,刚才发射的子弹是李正通过家里的关系,上报审批贪污下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杀上几十个人是足够了。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乔四开始以为对方只是两个盗贼,但事实证明对方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 还活着的那名杀手没有正面回答乔四的问题,抬手将匕首甩出,扔向了小克的头部,然后起脚踢向了乔四的腹部。 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顽强,乔四遂不及防下,慌忙抬手挡住了腹部。职业杀手的功夫不是街头的乌合之重所能比拟的,乔四感觉一股大力从手臂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一旁连连退了几步,给杀手让开了一条去路。眼看杀手夺路而逃的计划就要成功,郝瘸子的枪很不小心的冒出了黑烟。或许对方的实力真的好强,但在两把手枪的监视下,就算李小龙在世,也别想逃的出去。 杀手并没有死亡,郝瘸子的一枪准确的打在了杀手的屁股上。杀手应声倒在地上,还未等他爬起,连连受到打击的乔四面色不善,咬牙切齿的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狞笑着蹲下了身体,一刀砍断了杀手一条腿的脚筋。 惨叫声响起,杀手奋力的想要挣扎,但却被小克和郝瘸子死死的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操,让你跑,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愤怒的乔四有点失去了理智,还未等对方开口回答,挥刀又将杀手的另一条腿筋砍断。血流的满地都是,郝瘸子陶醉的用力吸着让人做呕的血腥味,狞笑着松开了手,点上了一根烟,此时杀手已经疼昏了过去。 “宰了他……” 天亮了,乔四等人将两名杀手的尸体装进了麻袋,埋在了后院里。然后迅速的召集了李正光一党人开始全力追查杀手的底细。 两名杀手经过调查都是转正军人(这个时代的军人大部分都经过了战争的洗礼,身上都带点血腥,不是现代普通军人所能比拟的。很多军人退役后,利用自己的经验和身手成为了称职的杀手人员。经常利用游客身份到外地,或偷渡到香港等地方,收钱杀人,然后快速离开,造成了不少的混乱。《旺角黑夜》这部影片就是真实取材于那个年代的真实情况,只是时间能更晚一些,应该是八十年代末期或九十年代初期)。 正当乔四暴跳如雷的时候,黄庭利还郁闷的活在自己编织的醉梦里,无法自拔。 刘德明花重金从日本给他定做了一条假腿,黄庭利只是膝盖以下的小腿没有了,只要能唤起他的斗志,他完全可以凭着这条假腿重新站起来。 “酒,给我酒……”黄庭利发疯一样拼命撕吼着,他需要酒,没有酒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干吗。 一记大耳光甩在了黄庭利脸上,将疯狂的黄庭利打的清醒了一些。 “黄庭利,你有点出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象什么,整个一个乞丐。你想要酒是吗,这些钱足够你喝死的。这是我给你订购的一条假腿,想要喝酒,你就要自己去买,人要靠自己……” 刘德明狠狠的将钱和假腿摔到了黄庭利身上,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要靠黄庭利自己走。没有人可以永远帮他,自己跌倒了就要自己爬起。 黄庭利呆呆的愣在那里,手里拿着假腿发愣。刘德明表面上离开屋里,其实却是偷偷的躲到了屋外的一角静静的等待着,看着黄庭利的反应。 良久后,正当刘德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失望至极的时候,黄庭利摇摇晃晃的露出了身影。第一次安上假肢是很难适应的,黄庭利象一个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小孩子一样,坚持着一步一步行走着。跌倒了,就在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膝盖断掉的部位隐隐作痛,磨出了丝丝鲜血。但黄庭利凄惨的狞笑着,死他都不在乎了,这点痛算什么,这条假腿重新唤醒了他的斗志,只要还有希望可以站起来,他黄庭利就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黄庭利痛并快乐着的一步又一步的坚持走向了卖酒的地方。 刘德明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一个残废能够重新站起来,迈出了自己的脚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不是正常人能想象到的。对于黄庭利来讲,这条路还很长。贼靠的是什么,是敏捷,迅速。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苦练一生也未必能拥有贼王的身手。而对于一个连走路都成问题的残废来讲,这条路更是坎坷而又漫长。但刘德明相信,世上无难事,谁说残废人不能当上贼王。他一定要培养出一个偷盗界的霸主,中国百年罕见的真正贼王——东北黄瘸子…… 第三十一章 安内 一株寒梅傲立在雪中,随风飘荡,左右摇摆。 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总共二十九名绿军装整齐的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任由雪花静静的落到了他们头发上。 院里显得有点拥挤,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四周很静,静的众人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乔四站在众人跟前,久久没有出声。没有人是傻子,如果说乔四五人最初遭到的准确围杀是巧合的话,那昨晚的事情又怎么解释。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知道他住处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心腹人员才知道他躲在这里。说实话,乔四也不愿意相信有人出卖了他,可世事无常,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谁出卖了他,他心里有数。仰外必先安内,对待叛徒决对不可以手软。 “我很失望,你们当中有人出卖了我……”乔四的话说完,二十九名绿军装显得有点慌乱,互相怀疑的看着周围的兄弟。 “男人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不要让我瞧不起”。 乔四大喝一声,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勇。随着乔四的目光,所有人都望向了刘勇。 汗水从刘勇的额头流了下来,刘勇的心跳在加快,呼吸加速。 “不错,是我作的怎么样”。面对众人的目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刘勇把心一横,站了出来。不管怎么样,死也要死的象个男人。 “好,好……”乔四笑的有点凄冷,被人出卖的滋味并不好受。 “操你妈,我要你命”。郝瘸子掏出刀来,就要杀人,却被乔四一把拦住。 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六个人吃惊的看着刘勇,随即反应了过来。 “操你妈,刘勇,你敢出卖四哥……”六个人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将刘勇放翻在地。 “都住手……” 乔四喊住了李正六人,看着已经口鼻正往外渗血的刘勇,猛的掏出刀来。 “我知道,大家跟我的时候并不服气,今天,我向大家赔罪”。 乔四说完狠狠的一刀捅向了自己的大腿,刀子捅入肉中后,左右旋转搅动着。血,顺着乔四的腿流了下来。乔四咬着牙将刀子拔出,然后又是一刀狠狠的捅入到肉里。 “四哥……”四周的众小弟见状,颇有不忍,想上前阻止。 “不用管我,这是我还给兄弟们的”。乔四推开了拦着他的一群绿军装,再次将刀子拔出,捅入。 “你走吧……”乔四将还在往下滴血的刀子扔到了一旁,冷冷的对着刘勇说道。 “老大,就这么放了他……??” 郝瘸子拿着刀,对于乔四的决定很不满意。叛徒就要付出代价,这么便宜的放了他,那以后怎么立威。 “让他走……”乔四拦住了暴怒的郝瘸子,经过了众多的事情,他已经越来越象一个真正的大佬。杀人,也许可以起到立威,杀鸡给猴看的作用。但身为一个大哥,只靠毒狠是永远无法真正让底下小弟们为他拼命的。他跟郝瘸子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不过两人从本质上有很大的区别,郝瘸子只是一味狠毒手辣,但勇猛有余,心计不够。所以他注定了一生只能做老二,永远也无法取代乔四的地位,成为大哥。 刘勇没有想到一向阴毒的乔四竟然会放他走,吃惊的愣在那里。 “还不快滚……”李正一党人起脚将刘勇踹了出去,说实话,他们这些人都是同学,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如果乔四真杀了刘勇,大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况且,刘勇家里在军方很有势力,杀了刘勇容易,要收尾就难了。或许乔四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留了刘勇一条命。 刘勇摇摇晃晃的边往外走边回头,到了门口猛然停住,扭头对着乔四说道。 “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有你乔四在的一天,我决不踏进哈尔滨半步”。刘勇说完,扭头离去。 刘勇是个很要强的汉子,当初乔四一党人若不是让他受了太大的侮辱,他也不会成为叛徒。刘勇回家后,很守信的背起行囊离开了哈尔滨。或许刘勇自己都没有想到,让一个好人学坏很容易,但让一个坏人学好,真的很难。他跟乔四其实本质上都是那种不甘平凡,无法无天的人。当乔四死后,刘勇很快在东北拉起了一伙亡命徒,称霸一方。可惜,生不逢时,当他成为一方大哥的时候,中国已明显走上正轨,成为世界强国,迎接他的只能是一颗呼啸的子弹。黑道不是想退就能退出来的,当你习惯了看谁不顺眼就杀谁,看谁有钱就抢谁的生活后,平淡的看人脸色的日子,真的会让人发疯。多年前,上海滩横行黄甫,叱诧风云的一代黑社会霸主,青帮大亨黄金荣被逼接受改造,拿起扫把,在上海最大的夜总会门前扫大街的时候,他心里肯定在骂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象年轻时一样,鼓起勇气拿起刀反抗,象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吃颗枪子,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上海青帮三巨头当中,黄金荣和杜月笙虽然不是好人,但在抗日方面都还表现的不错,只有张啸林叛变成为日本狗,被杜月笙买通他的保镖将其杀害。蒋介石未成为枭雄的时候曾是黄金荣的门生,戴笠是杜月笙的把兄弟,青帮的覆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站错了班车,政治立场严重错误)。 看着刘勇离去的背影,乔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血,还在不停的顺着他的双腿往下流。空气中弥漫着血味,让人压抑的气氛飘散在空中,久久不能离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所有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后,乔四发话了。 “如果你们当中还有谁想报当年的膝下之辱,尽可以拿起地上这把刀,朝这捅,我乔四若皱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乔四扒开自己的衣服,指着心口,对着众人喊道。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站在那里,猛然有人喊道“大哥……”所有的绿军装们整齐的跪到了乔四面前,只是这一次,他们是心甘情愿跪下的。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跟乔四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就是乔四集团的第一批,也是最忠心最狠毒的一批核心成员。 第三十二章 苦尽甘来 这个世上没有自甘堕落,颓废不振的人。 只有看不见希望,失去信心,心灰意冷绝望的心。 黄庭利站起来了,虽然只是勉强可以缓缓的行走,但却让他看见了阳光,看见了希望。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爬起,黄庭利犹如一个坠入深水的少年,绝望的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明知道绳索很细,却拼命挣扎,死不放手。 经过了上百次的练习,黄庭利终于可以熟练的使用这条假腿了。重新行走在雪中的黄庭利感觉好象作了一场恶梦,梦中的自己是那么模糊,那么凄惨。对于黄庭利而言,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烂命一条。过着无依无靠无衣无食的乞丐生活,老天不疼他,弃他,别人辱他,骂他,欺他,践他都不要紧,但他自己不能放弃自己,人要有追求,要有目标。哪怕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能赚上一碗饭,吃饱肚皮,那也要为此奋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黄庭利是一个没有任何文化,小学都没念过的人,对于儿时的他来讲,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能先吃上口剩饭,穿上衣服。所以,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做乞丐,要么去偷去抢。乞丐他做过,可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乞丐也吃不饱,所以他只能犯罪。这是一条不归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哪怕明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颗呼啸的子弹,他也回不了头了。 厚厚的极雪踩在脚下,发出了动人的声响。黄庭利跪倒在雪中,大声的哭了起来。黄庭利的性格很坚强,多少次被人欺负,折磨,他都没有流下过眼泪。即使是在他发现自己成了残废的时候,他也没哭过。可这一刻他哭了,哭的很伤心,哭完了笑,笑完了哭。他低着头,不停的亲吻着久别的大地,或许人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生命的可贵。 “休看我,衣衫破烂,还是个残废,但我有雄心壮志在心间”。黄庭利嘴里哼着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二人传,大步向风雪中走去。重新燃起斗志的他,信心满志。虽然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不管黑道白道,做就要做到最好。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他也无冤无悔,世上只能有一个贼王,就是他——黄庭利。他认第二,就决不会容忍别人认第一。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小混混,但他相信不久后的将来,他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寒风呼啸,黄庭利现在并不想找上乔四,小克,郝瘸子他们这些把兄弟,他的身体还很弱,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只会给兄弟们添麻烦。他不想作一个靠兄弟养活的废物,他要变强,他要拼命锻炼自己。当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假腿,奔跑在风中,跳上急驰的火车,来去自由,偷任何钱物如探囊取物一般的时候,他会回去,再次跟兄弟们相聚,携手共同面对暴风疾雨。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红红的炉火上热着一壶烧酒。黄庭利站在屋子的中间,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铝制的脸盆。脸盆里装满了厚厚的面粉,面粉上倒插了密密麻麻的根根细针。黄庭利闭着双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猛然睁眼。双手同时开工,拇指跟食指两根指头准确的夹注露在面粉外的针尖,迅速的将针拔起,手上没有沾到一点面粉,也没有被针尖扎到一下。 “很好,五秒钟,十一根针”。刘德明面无表情,迅速的将针又倒插回原位。只是这一次,面粉外露出的针尖变的更短了,难度也变的更大了。 汗水从黄庭利的额头不断的冒了出来,一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一个周,一个月……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白吃的午餐。作贼也是要学习,要努力付出的,这可是高技术含量的工作。当黄庭利可以用假腿奔跑,甚至爬树。可以在浇了水的面粉中迅速的五秒钟拔出十五根针,在滚烫的热水当中,快速的将下沉的刀片夹住的时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情可以挡住他的脚步了。 乔四的双腿缠满了纱布,躺在床上。幸好他下手极有分寸,看起来流的血挺多。但其实刀子只捅进了肉里,并没有伤到筋骨。当然,修养一阵子是免不了的。得到了这些太子爷的全力效忠,现在的乔四不惧怕任何势力。他倒没有指望通过这些绿军装,能让大批的白道人站在他这边,事实也证明了这不太可能。这些人是见风倒,谁给的钱多帮谁。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了这些绿军装的全力支持,你不方便站到我这边,那站到中间两不帮总行吧。当然,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市委书记王志远正在哀声叹气,不停的揉着自己快要炸裂的头部。最近一段时期,为了响应国家大力开发规划建筑的号召。哈尔滨准备全力开展建楼铺路工作。铺路好说,老百姓双手赞成,可建楼难度性就大了。这可是中国早期,标准的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时代。任何东西都是国家的,任何物品都要凭票按人头统一分配购买。说白了,就是大锅饭。找个地方就业,捧个铁饭碗,吃饱不愁,混吃等死。努力点顶多也就混个劳模,拿个奖状,薪水还是那么些,说不定为了表现自己的无私还有可能少拿。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现代拆房,要根据地皮条约按照地脚的价值房子的大小付钱,如果价格太低,谁都不是傻子,都了解房价,住户铁定不会搬,法不则重,一户不肯搬那是找事,N户都不肯搬,那就说明房价有问题了,警察也不敢犯众怒,这可是法制社会,新闻社会,小心给你暴光。可那个时代,房子拆了就拆了,国家只负责分配一套住处给住户,住处差点,就象征性的给点补贴。住处好点,那住户还要交钱。你如果自己找地方住,那也成,照样不会给你多少钱。反正这个年代,只要是拆迁你这个亏就吃定了。这谁愿意搬呀,国家在建设也不能欺负人呀,大道理谁不会说,什么为了国家的建设,群众要支持……等等。可惜,这个世界上无私的人是不少,但争取自己利益的人更多。搬家多累,多麻烦呀。闲着没事,一点好处都没,就把人打发走,这谁干。况且人都有感情的,房子住的好好的,地脚也住习惯了,一搬家会让人感觉很不适应。于是,大量的钉子户纷纷诞生,成片成片的居民集体不肯搬家。人民的力量是恐怖的,加上东北民风本就标悍,警察也惹不起愤怒的人群。难不成还要让警察开枪制造屠杀,那社会就乱套了。 王志远不停的揉着发昏的头部,苦思冥想对策。不管有什么理由,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必须完成。至于让上面帮助,体谅,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就是高官,最明白领导的官腔。什么“小王同志呀,有困难就要开展,你不能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这些话,他也常对底下人说。一级压一级,跟没说一样,这不纯扯淡吗。可任务已经下达了,党中央的号召是必须要响应的,就算他想拖也要有那个胆呀。他可不想刚坐上市委书记这个位子,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让人赶下台。而女儿最近又老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动不动就闹自杀,他虽有心想要使出手段,彻底灭了那个叫什么李正光的小子,可又怕女儿真的会出事。况且,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他就算再反对也晚了。 面对事业家庭的重重困难,王志远摇头不语。这年头,想要做个好官,难!想要做个好父亲,更难!!!! 第三十三章 公报私仇 春天快要到了,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含苞欲放的鲜花矗立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大地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息。两个长相很有特点,面目狰狞,眼中散发着凶残目光的男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闪入了一条胡同,迅速的进入到一户人家家里。 这一切恰巧被一个路过的居委会大妈看见,如此有特色的两人怎么能不引起好管闲事的居委会大妈注意?高个子那个青年倒罢了,大妈没什么印象,虽说长的凶了点,但人不可貌相,引用党的一句话“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决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既然高个子青年大妈不认识,到也不敢随便怀疑。可那小个子,大妈清楚的记得电视上描述过的一名通缉犯跟他相貌很相似,况且两人行踪诡异,很有可能是不法分子。大妈不敢怠慢,忙赶到地方派出所报案。派出所的警员一听到大妈汇报的情况,马上派出了几名身穿便衣的警员对其进行监视,然后拿起了电话,向总局通报。 这两人是何许人也?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一定听说过他们的凶名。这两人瘦弱矮小的叫王宗,又名王方。高大魁梧的那位名王宗玮,两人是亲兄弟。他们二人就是大名鼎鼎,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特大通缉犯——东北二王。哥哥王宗,为人凶残,从小就喜欢偷鸡摸狗,打架闹事。而他的弟弟王宗玮,表面上遵纪守法,一表人才,其实却更为阴狠。曾是部队的校枪员,枪法百发百中,是出名的神枪手(二王的枪械就是王宗玮从部队弄出的)。 至于二王的父母,都是国家人民教师,但两人虽说做的是教师工作,却根本没有一颗教师的仁义之心。可以说,二王走上这条不归路,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的父母管教不当造成的(这个年代,文盲遍地,能挑选出足够的文化人当教师就不错了,由于过于注重个人的文化程度,难免就会造成教师素质参差不齐,再说,谁规定文化人心性就一定比较好。要知道,有文化的人犯罪,比那些莽夫可怕多了。其实,一个人的品德,心地。不一定能跟文化扯上什么边。汪精卫到才华横溢,却甘愿出卖国家,做日本狗。贺龙大字不识,照样提着菜刀抗日)。 二王有个很恐怖的外号——警察杀手,这二人,讲杀人总数量远远没有乔四一系杀的人多。但二人杀的要么是高官,要么是警察。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加上两人运气不是一般的差,偷窃水平也实在够烂。本来两人只是想弄点烟钱,跑到自己家不远处的沈阳医院进行偷窃,未想到失手,被人发现。于是二人立刻改偷窃为抢劫,大开杀界,当场击毙四人,打伤N人,而且杀的都是医院领导。这可是光天化日下,当众行凶,杀害国家干部(当时的医院属于国家重要财产,重点保护部门),影响太大。偏偏二人长相太有特点,为人又生性多疑。从沈阳逃跑后,一路上,只要有警察对二人的相貌稍微产生一点怀疑。二人便毫不犹豫的直接就掏出枪击杀,这兄弟两,杀起人来配合的极好。一个穷凶极恶,反应极快。一个经过特殊训练,枪法百发百中。一路逃下来,两人是嘛事没有,抓他们的警察到死伤了一大片,轰动了全国。让全国警察为之汗颜,无脸面对各位父老乡亲。一时之间,全国上下都怀疑起警察的能力来。国家也被逼无奈,发出了建国以来第一次所有媒体(包括电视,报纸,收音机,贴纸)都通告的通缉令。由于二人枪法很好,所以国家内部下达了格杀令,任何地方警察看见二王,可直接当场击毙。无须警告,抓获(当时的警察压力很大,二王每到一处都会有不少警察丧命,顺便偷窃抢劫杀害高官,警察,部队,各地治安系统全力出击,互相配合,再追捕了七个多月后,终将二王困在山头。足足布置了三层包围圈,出动上万警察,士兵。将二人死死的困在一个小山洞里,二王被困多时,无吃无喝,寡不敌众,多次反击都未冲出上万人的三层包围圈。最终,被手榴弹,狙击枪就地解决)。 接到地方派出所的通报,总局连忙派出了卷毛,羊皮率领着二十多名警察,赶到了巷子口。二王刚把这户人家干掉,弄了点吃的,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会,发现了门口人影闪烁,顿时警觉起来,抬手就是一枪,爆了一位警官的头,脑浆溅的满地都是。面对这么恐怖的两个传说中的名人,羊皮不敢盲目行动。忙令底下的警察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枪支,马上投降,不然……砰……”这位警察的话还没有喊完,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冷汗刷的一下,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毕竟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面对生死,谁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眼看劝说无用,羊皮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羊皮叫过了马殿龙,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马殿龙,你带领六个人从正门冲进去,我跟陈建滨(卷毛)负责窗口和屋顶”。 马殿龙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他所带领的六个人都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虽然说正面冲入,危险大了点。但身为一名警察,难免会遇到危险。面对挑战,马殿龙深呼了一口气,接受了命令。谁叫羊皮是他顶头上司呢。 “行动……” 随着羊皮的话落,马殿龙迅速的带着人冲进了大院里,卷毛刚要配合行动,却被羊皮一手拽住了。羊皮的眼中露出了残忍的目光,任何人惹了他都要付出代价。马殿龙多次暗中摆他一道,现在该给马殿龙点教训了。 枪声大做,子弹呼啸。马殿龙并没有得到卷毛和羊皮的及时支援,一颗子弹准确的射入了他身旁的一名年轻警官体内。 “小侯……” 小候是马殿龙的最好的朋友之一,看到昔日的好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鲜血四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如果是打架,他马殿龙的勇猛是出了名的,并不惧怕任何人,可用枪的战斗,靠的不是体格壮能解决的。他们这些警察平常很少用枪,很少会遭遇到枪战,经验远远不如二王这两个枪林弹雨杀出来的魔王。事实也证明,二王无愧于警察杀手的称号,两人对于杀警察,逃跑。可谓是家常便饭,轻车熟路。两人干净利落的潦倒了几个警察后,直接从窗中跳出,扬长而去。有几个警察想要追上,刚追了几步就挂了二个。神枪手的传说可不是虚构的,艰苦的部队训练让王宗玮可以在奔跑中,甩手击中天上的飞鸟。 “杨德光(羊皮),我操你妈……”愤怒的马殿龙冲到了羊皮的跟前,起手就是一记狠狠的直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羊皮脸上。一旁的众人忙将失去控制的马殿龙按住,羊皮冷笑着从嘴里吐出了一颗牙齿。这次任务的失败,纯粹是因为马殿龙贪功,冒然行动。不但损失了队友,还惊跑了特大通缉犯。至于真实的情况,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信,到时候,谁能证明是他公报私仇? 羊皮吐了口血痰,阴森森的走到了马殿龙跟前,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这一拳我记下了……”羊皮说完,轻轻的用拳头碰了下马殿龙的脸颊,然后命令手下抢救伤员,向局里汇报情况。 第三十四章 无尽空虚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哈尔滨的夜空中朵朵黑云遮住了明月。昏黄的路灯下,浑身酒气,已有醉意的马殿龙摇摇晃晃的扶着电线竿,不停的呕吐。 他失业了,领导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贪功,害队员死伤,惊走逃犯,殴打领导,连带平常嫖妓,收取红包等罪名都出来了。若不是领导念他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罪名都够搬上几年砖了。 钢管拖地的声音传入了马殿龙耳中,醉眼朦胧的马殿龙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头上就挨了一钢管。血顺着他的额角流到了下巴,滴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传入了脑神经系统,让他的酒醒了不少。 “妈的,你们是谁……” 马殿龙看对方来势汹汹,一肩膀撞开了面前的一人,撒腿就往巷子口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跑的才是瓜皮。这又不是网络小说,一人单挑一群,他还没疯。眼看就要跑到巷子口了,羊皮,卷毛的身影忽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羊皮做了个“上”的手势,身后几十号人马举着钢管就冲到了马殿龙面前。前有狼,后有虎,马殿龙已经退无可退。 “干你妈,羊皮,别忘了,你还是个警察”。 听到了马殿龙话,羊皮,卷毛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马殿龙,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幼稚,你知道警察和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马殿龙愣在那里,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我来告颂你,警察和黑社会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但警察随时可以变成黑社会,而黑社会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警察”。 这是什么歪理?马殿龙来不及反驳羊皮的话,几十根钢管正超着他的头部砸来。眼看对方人多势众,跑是跑不掉了,马殿龙也不愧为是个勇猛的汉子,抬腿就将冲到最前面的一个胳膊纹着条黑龙的家伙踹了出去,然后大吼一声,丝毫不顾身上又挨了好几钢管,硬是将一个小个子的家伙举了起来当成人肉炮弹扔了出去。小个子从天空落下,压倒了一片人。马殿龙趁机夺路就奔巷子口跑。 “跑呀,怎么不跑了?” 漆黑的枪口顶在马殿龙额头上,冷汗从马殿龙的脸颊轻轻划落。 “求我呀,只要你跪下,开口求我,我会考虑放你一马”。羊皮嚣张的边说边将烟头按到了马殿龙脸上,火红的烟头与马殿龙的皮肤一接触,立马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羊皮,今天你用枪指着我的头,我就给你跪下求饶,那我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马殿龙满脸怒色,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这么窝囊过。 “不能见人是不,操,把他胳膊给我打断”。 惨叫声响起,马殿龙的一条胳膊空荡的来回摇摆,挂在肩膀上,已经废掉。 “表哥,干脆……”卷毛作了一个杀人的动作,但被羊皮制止了。 羊皮走到了马殿龙跟前,抬脚狠狠的踩住了马殿龙头部,悠闲的把鞋带记了一下。马殿龙虽有心想要反抗,可无奈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受此屈辱。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跟我作对的下场。” “把他的另一条胳膊也给我打断……” 骨头碎裂声,惨叫声…… “羊皮,你不得好死……”凄厉的尖叫宛如鬼厉,在漆黑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已经走远的羊皮听到了马殿龙的惨叫声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但随即又冷笑连连,和卷毛扬长而去。 中国旧社会时,便有十里洋场。解放后,大量的舞厅烟化柳巷都被迫关闭,但随着改革开放后。酒吧,舞厅渐渐重新冒了出来。开始是以酒吧为主,舞厅少的可怜,基本一个市区才有那么一两家,练歌房暂时还没诞生。当时的酒吧基本就是嫖妓场所,后来演变成洗头房,桑娜房,发廊等各种卖淫场所。至于当时的舞厅,可以说不伦不类,很有特色。想要进门,先掏门票钱。想要跳舞,要先点曲子,添单,掏钱,排队,等待。想要唱歌,也跟点曲子一样,要先添单,掏钱,排队,等着服务小姐报上歌名和相应的桌号,然后上台接过话筒演唱。非常与众不同,很有意思。不象现在,大部分的歌舞厅都改成了夜总会,练歌房,时代不同了…… “四哥,您喝多了” 哈尔滨大世界歌舞厅,乔四正呆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啤酒。吧台小姐紧张的站在乔四跟前,给乔四倒酒的手有点颤抖。 空虚的滋味会让人发疯,乔四现在有钱有势,自从这些绿军装真正的加入到了他的旗下。七爷,龙哥也不敢不给几分面子,没有再派人袭击他,几方势力暂时安稳了下来,谁也不愿意先打破僵局,但这种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 “给我点首歌,就唱张帝的那首成吉思汗”。 服务小姐站在二维电影屏幕下,报出了乔四演唱的歌名,乔四刚接过话筒想要演唱。十三号桌子的人不愿意了。 “搞没搞错,凭什么他先唱,这首歌我们都报了好久了,轮也该轮到我们先唱”。 “你,下来,把话筒拿过来”或许是觉得自己一方人比较多,这帮人并没有把乔四放在眼里,一个又高又胖的猪猡张口就冲乔四喊了起来。 “你是说我?”乔四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胖子跟前,一酒瓶就砸到了胖子头上。四周保护他的四个小弟立马冲了上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小伙子刚站了起来,肚子上就挨了一脚,疼的又坐了回去。 乔四把桌子一掀,抓住一人的衣服,一头就撞到了这人鼻子上。 “啪……”酒瓶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对方毕竟人多,很快展开了反击,乔四摸了摸头上流出的鲜血,顿时大怒。 “妈的,操,关门,一个也别放跑”。乔四边说边拿起了板凳,狠狠的砸到了一个高个子人身上。十来个普通人想干翻五个真正的亡命徒,黑社会分子,根本不可能。局势简直是一面倒,十来个人一个照面就被干躺了一半。 “好帅呀,他打架好棒,如果他是我男朋友就好了……”一个小姐陶醉的看着乔四的身影,她身旁的几个小姐给了她一个中指。 “想死你吧,别发花痴了,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小心被人砍死”。 “砍死我也愿意,只要他能作我男朋友,死都值了”。 “切……” 乔四是属于那种不动手则已,一动手眼就发红的亡命徒。乔四坐在那个朝他喊叫的胖子身上,手里拿着一个烟灰缸,不停的击打着胖子的头部。 “四哥,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他了”。 一个小弟担心的站在一旁,想要拦下乔四,确又没那个胆量。 烟灰缸扬起,落下。胖子很快成为一堆死肉,陷入了昏迷中。乔四脸上溅满了鲜血,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沉默,无语,四周好静。乔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包厢门口的一群男女,一眨不眨。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无形的眼神在空气中交叉,碰撞。孙悦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乔四。包厢内的生日蜡烛还没有吹灭,一群年纪相仿的男人站在她身边。 “小悦,我们到别的地方给你庆祝生日吧”。一个帅帅的大男孩亲密的走到了孙悦身边,握住了孙悦的手,向外走去。乔四站在那里,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痛。 第三十五章 相拥 孙悦从乔四的身旁擦肩而过,随风扬起的青丝秀发遮住了乔四的双眼。乔四的心在滴血,双手越握越紧,指甲慢慢的陷入到了肉里。往日的片段不停的浮现到他的心头,多少次花前月下,多少次魂萦梦牵。曾经的丽人,如今已躺在别人的怀抱。 乔四的牙齿咬的噶蹦响,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他只是一个流氓。他不懂得什么公平竞争,他只知道,孙悦是他的女人。任何人碰了他的女人都要死,现在的他只想把牵着孙悦手的那个王八蛋宰了喂狗。可是,他并没有动,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可以输钱,输命,输掉一切,但决不能输了面子,就算他想要杀人,也要等到孙悦不在的时候再杀。 乔四默默的望着孙悦消失的背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倒酒……”没有理会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十多个人,乔四红着眼睛,看着浑身颤抖的吧台小姐。直接一把从她的手中夺过了酒瓶,对着嘴狂吹了起来。 香醇的列酒倒入了乔四的肚里,醉眼朦胧摇摇晃晃的他走到了屏幕下,拿起了话筒。 “无尽空虚,似刀锋轻轻穿过心窝,期待恋爱……” 乔四的歌曲只唱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孙悦站在那里,眼里含着泪水。静静的望着他,没有多余的语言,此时无声胜有声,乔四摇晃着走到了孙悦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不要我,为了你的事业你不要我……”孙悦哭着喊着,使劲的拍打着乔四的肩膀,胸膛。 “我发誓,以后,我决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身边”乔四用力的抱着孙悦,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 马殿龙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向前方爬去。人的求生欲望极其强烈的,尤其是象马殿龙这种当过兵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意志力更为坚强。 马殿龙的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决不能晕倒在小巷里……” 夜深人静,大路上也未必会及时出现行人发现他,更别说这条小巷里了。马殿龙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就算得救恐怕也要变成残废。马殿龙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快要睁不开了。前方的距离并不远,但看似平常几步就可以走到的距离,如今竟然变的如此漫长。马殿龙咬着牙,连吃奶的力气都出来了,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不能放弃,一定要爬到巷子口…… 火车冒着黑烟,呼啸而过。黄庭利站在火车里,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火车飞一般的急驰着。黄庭利深深的吸了口气。第一次,总是很紧张的。以前,黄庭利也跳过火车,可那时的他手脚健全。而现在,他是个残废。虽然他的假腿走起路来跟正常人差不多,可假的毕竟是假的,永远也不会比真的好。 黄庭利动了,他灵敏的抓着火车的窗口,钻了出去。黄庭利的双脚落地,象风一样迅速的跑了起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他松开了手,安全的离开了急驰的火车。 黄庭利的速度慢慢减弱,然后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摸了摸身上多出的厚厚一叠钞票,满意的顺着轨道向外走去(铁路除了站点外,其余的地段一样可以出去,很多人逃票,逃避追查,都会从中间地段上溜出)。 正当黄庭利离开了铁轨,快要到公路的时候,狼狗,江米条,白耗子三个年龄相仿,面目凶狠的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 “操,小子,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地盘吗,拿来”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的江米条一脚踹到了黄庭利肚子上,然后伸出了毛茸茸的大手,放到了黄庭利面前(扒手也是分帮派的。每列火车所到的每段繁华路线,都有固定的帮派负责。一般来讲,如果是无意踩线的,那把所得的银两掏出来即可。但是,如果是故意踩线,那就是找茬,想干架了)。 黄庭利捂着肚子,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三个人,眼中露出了不屑的寒芒。老虎始终都是老虎,即使失去了一条腿,一样还是会咬人的,一股淡淡的杀气从黄庭利的身上冒出,飘散在空中。直接感觉到压力的对方三人,明显变的有点焦躁不安。 “操,老二,跟他罗嗦个屁,直接做了他” 三人当中脾气一向不好的狼狗发话了,狼狗长的人如其名,标准的狗脸,一看就不象善良之辈。其实他们三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帮派分子,三人只是街头的小混混。靠的就是偷鸡摸狗,诈骗抢劫为生。刚才三人在火车上正准备弄点票票,恰好看见了黄庭利干净利落的将一个个钱包放入怀中,顿时邪念立生,贪念大起。 当黄庭利跳下火车后,三人迅速的跟了上来。本来三人以为,黄庭利只有一人。随便唬两句就能把钱抢到手,可现在他们发现,黄庭利明显不是甘愿被打劫的主。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迅速的交换了意见准备动手。 白耗子阴森森的笑着,三人当中只有他长相斯文,细皮嫩肉。但谁要是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下场一定很惨。三人当中手最阴毒的就属他,很多人都是因为对他过于疏忽防范,被他从背后捅了刀子,死不瞑目。幸好,黄庭利是老江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三人迅速的呈三角形将黄庭利围在中心,黄庭利看了下自己的处境,迅速的掏出了弹簧钢刀。对方人多势众,若等对方先动手,那黄庭利必挂无疑。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黄庭利趁对方还没动手之际,二话不说,转身就持刀往白耗子身上捅去。白耗子大吃一惊,三人当中属他的正面战力最差。每次,他都是负责从对方背后下黑手,没想到这次遇上了老江湖,上来就要先做了他。 “老三……”狼狗和江米条眼睁睁的看着刀子捅进了白耗子大腿肩膀,然后刀子呈九十度角在白耗子肩膀内一旋转,一块鲜红的人肉剜了出来。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白耗子立马失去了作战能力,晕了过去。看到了自己的兄弟惨倒在脚下,狼狗和江米条的眼睛立马变红了。两把明晃晃的匕首,散发着寒气捅向了黄庭利。 第三十六章 收买人心 面对明晃晃的匕首,黄庭利并没有选择慌忙躲闪,越是生命交关的时刻,冷静越为重要。对方虽然大意折了一人,但以一敌二,黄庭利并不占优势。对方明显也是亡命徒,双方都是一路人,实力相当,不是那种学生混混,来再多黄庭利也不怕。这可是真正的强强碰撞,大意一点就没命了,眼看江米条的匕首就要捅进黄庭利的心口,一只发白的手忽然落在了匕首的刃锋上,牢牢握紧。血流了下来,江米条睁大了眼睛,不能相信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自己小腹上的刀把。然后惨叫了起来。血喷出,黄庭利用力的抽出刀,一脚将江米条踹倒在地。狞笑着握着小巧的匕首,望向了眼睛发红的狼狗。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黄庭利用左手握住了江米条的刀锋,右手的匕首准确的捅入了江米条的小腹当中。黄庭利没有理会正在不断流血的左手,一只手换一条命合算,混黑道的人只要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受上这么点伤很正常,如果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眉头失色的话,那还混个屁。 狼狗握刀的手在抖,黄庭利阴森森的冷笑让他很不舒服,他从来没有这么直接面对过死亡。他毫不怀疑很,对方明显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仁慈之士,放过自己。黄庭利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人物,甚至连武林高手都算不上。但他的体内所散发出的那种凶戾之气,是只有手上沾过不少人血,长期在鲜血的侵染当中才能积累下的死亡气息。 “等等……”狼狗突然握紧了刀把,不在颤抖,笔直的站在那里,冷静的盯着黄庭利的双眼。 “我并不怕死,你可以杀了我。但我的两个兄弟都受了伤,需要马上送往医院。只要你答应让我先把两个兄弟送走,我这条命是你的。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的”。 狼狗的目光很坚定,勇者无惧。这时的狼狗或许不一定能杀的了黄庭利,但黄庭利想要将他杀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黄庭利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其貌不扬的狼狗竟然是个人物,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道中人是很在乎义气两字的,尤其是做黑道大哥的人,更是特别重视底下小弟的忠诚度。当然,他们自己是不会遵守义气二字的。无疑,黄庭利属于那种真正的黑道枭雄,贼王。面对狼狗的忠勇,黄庭利的心动了。自古,重视兄弟义气的人可能被称做傻瓜。但不够兄弟义气的败类铁定为人所不耻。面对坚定的狼狗,黄庭利毅然作了一个决定。他不是燕子李三,不想做独行大盗,既然要做贼王,当然就需要忠勇的手下。 “你一个人怎么送他两上医院,我来帮你”黄庭利说动就动,立马抱起了陷入昏迷中的江米条。 狼狗很奇怪黄庭利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快,可他现在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江米条和白耗子是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由于失血过多而死亡。 “这么明显的刀伤,医院一定会报警的”。江米条和白耗子的伤,江湖郎中根本治不了,而正规的医院是铁定会向警方报警的,共产主义时代的好处就是党第一,其于一切都是第二。不象现在的社会,金钱第一,其余都是扯淡。 “放心,到了医院我有办法”。狼狗并没有时间向黄庭利解释,他的心里有把火在烧,白耗子的伤势虽然严重,但除非失血过多,否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江米条就不同了,肚子上挨刀可不是好玩的,幸好黄庭利的小匕首很灵巧,相对刀刃也就很短,不然恐怕江米条连送医院抢救的机会都没,早就当场毙命,一命呜呼了。 月亮悄悄的藏到了云层里,夜深人静,四处静的吓人,贫困年代的人都睡的很早,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乐趣。想看书,大部分书籍都是教育意义的图书,没什么看头,看多了容易得狂犬症,世间任何道理说白了就是洗脑,世间本来就没有人,既然有人了,那人人都是道理,所谓道理是由强者制定的。犹如内战,获得胜利的执政一方永远是正确的,何来道理这一说。想看电视,换来换去也只是两三个频道,而且好看的节目很少。况且这个年代彩电要凭票购买,很珍贵,一般人弄不到票。至于去娱乐场游玩,一个是这种地方少的可怜,还不如古时玩乐的地方多,而且消费惊人,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能到这种地方玩乐的人,有个很好听的称呼,万元户,大款,东北习惯叫管子。如果说这个时代除了每天都要不停的工作和宣誓热爱党之外,还有什么有乐趣并且可以长期做的事情,那恐怕就是早早上床制造人类了。寂寞无聊的日子,有个伴陪着一起度过,可能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黄庭利和狼狗气喘嘘嘘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院,两人一路上别说拦辆车,连个活人都看不见。这可把两人害苦了,两人既要注意江米条和白耗子的伤势,还要注意奔跑速度,累个半死,总算是在江米条和白耗子没断气之前把两人送进了医院。(象他们这种常年打架流血经验丰富的人都明白,一个受了外伤的兄弟能否救活,很大原因就是取决于是否失血过多,两人既要用手按住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的伤口,尽量延缓流血的速度,还不能让伤口超下,并受到太大震动,可以说是很累的体力工作)。 “叫你不要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就是不听”。医院的院长正在训斥着挂号的女护士,这名女护士不是别人,正是狼狗的女朋友,院长的侄女。到了医院后,狼狗迅速的找到了他的女友,在他女友的百般求情下,医院的院长答应只要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可以暂不报警,但医药费要先交上,少一个子都不行。这可把狼狗难住了,狼狗哭丧着脸,摸着自己干瘪瘪的腰包,急的来回走动不已。就算他想去抢劫,也要给点时间不是。他两个兄弟的命可不等人,随时可能丢掉。 大锅饭时代,医院看病收费的价格是很低廉的,可江米条和白耗子的伤势毕竟很严重,即使是价格再低也还是要花不少医药费的。通常共产年代,遇上重病号的时候,一向都是以抢救生命为宗旨,先救人,钱可以回头补交。但这位院长知道狼狗一穷二白,根本付不起医药费,没准到时候还要自己的侄女想办法,所以干脆来了个先小人,后君子,先交钱,在救人。 大好时机,黄庭利岂能不加以利用。钱算什么,普通人是血汗钱,来之不易。他的钱属于不义之财,要多少有多少。花一点钱就可以收买到人心,让狼狗欠下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何其合算。黄庭利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并且告颂狼狗不够他想办法,感动的狼狗一塌糊涂。从此后,哈尔滨的街上少了三个混混,多了三个死心踏地跟着黄庭利创天下的打手。狼狗,江米条,白耗子三人,是继大山东子和老高丽之后,黄庭利神偷集团最有权势的核心成员。 第三十七章 流氓 古时,有一天,下起了连绵不绝的侵盆大雨。三天后,雨渐渐小了,但河水冲垮了过河的桥梁,虽然水流已经变的不是很急,但想要游过去还是很困难的。四个着急赶路的年轻人无奈的躲在河前的一座小庙里避雨,焦急的不停走来走去。 小庙里有两座菩萨象,是木制的,有些年数了,金色的油漆已经有些掉了。两个着急逃跑,怕被抓到的逃犯,灵机一动,二话没说,抱起其中一座金身就跑向了河里。菩萨象很大,足够两人安全渡河了。 另外两个急着从这路过,然后转道进京赶考的才子,一咬牙,参拜了神像,请求神像原谅后,抱起另外一尊菩萨也迅速离去。庙里的两位神仙不乐意了,大怒。 “妈个八子的,待我做法,好好教训一下前面的那两个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另一个神仙听了后说道“不要,要教训也是教训后面那两个”。 第一个说话的神仙不解,问道“为什么……” 神仙回答道“你想呀,我们是神仙,不能杀生,又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顶多给他们制造点小麻烦,倒霉事件。而前面两个人是恶人,根本不信鬼神。我们就算教训了,他们也只会以为是意外情况,破口大骂。说不定,一旦恼羞成怒,还会把我们的金身砸个稀烂。但后面两个就不同了,你只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会怕的要命,认为是神仙显灵惩罚他们。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跪地磕头认错,并且日后铁定会给我两重塑金身,天天供奉,连这座庙说不定也会给我们翻修好呢”。 第一个神仙听了解释后忍不住的赞叹道“太高了,我这就显灵教训后面那两个凯子去”。 …… 乔四抱起孙悦飞奔在黑夜里,丝毫没有理会四个目瞪口呆的保镖,迅速将他们甩到了身后。没办法,恋爱中的人是疯狂不可理喻的,两个人的世界里容不下别人的影子。 幸福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搂着孙悦的乔四感觉整个世界都踩在自己脚下,日常所见的一切事物都变的那么美好。 “前面好象有东西……”孙悦指着前方伏在地上的一团黑影,害怕的倚在乔四怀里。 “别怕,没事,有我……” 女孩子天生对黑夜就有种恐惧,对于黑夜里的事物,更始莫名其妙的有种畏惧。乔四安慰好孙悦,大步向黑影走去。象乔四这种恶人,是天生不怕鬼神的。世上如果真有鬼神,那怎么连天理正道都没呢?综合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来看,鬼神一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如果说真有鬼神,那就证明了鬼怕恶人一说。自古也没看到鬼神惩罚过哪个大奸大恶之辈,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时候,也没见过鬼神保护过它的子民。况且,按照鬼神一说的理论,死了那么多中国人,都变成鬼,咬也把日本人咬死了。可见鬼神一说,纯属虚构,就算真有鬼神,那有的也都是欺软怕硬,喜欢专拣软的捏的胆小鬼。 距离越来越近,乔四已经看清楚了,地下躺的是个人,旁边还有一滩血迹。既然是活人,那孙悦就不怕了,人有什么好怕的?人往往都是这样,容易犯这种低级错误,事实证明了,一个活人要比死人,老虎可怕的多,因为死人很安全。老虎,你对它好,养它,喂饱它,它不但不会咬你,还有可能会感谢你,当然前提是它确实吃饱了。但人就不同了,人心是最难测的,亲兄弟,亲父子都不一定靠的住,不要说陌生人,乔四一党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相信任何人,连兄弟之间也是互相提防,小心怀疑,这一点在乔四等人成为一方霸主后尤其突出。乔四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他自己是个标准的流氓,救再多的人他还是个流氓,永远不可能变成佛祖。想发善心,作个好孩子,那就不要出来混,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上学念书。 “我们走吧……” 女人天生就是慈性动物,最容易滥发善心。孙悦也不例外,对方明显受伤不轻,需要及时治疗。眼看孙悦磨磨蹭蹭,硬赖着不走。乔四也不想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二话没说,背起地上的伤者就往医院里走。夜里很黑,乔四看不清伤者的脸,但直觉告颂他,救了这个人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乔四不是个怕事的主,既然救了就不会后悔。天大的事情,命就一条,看着办。 乔四背着伤者急冲冲的来到了医院,黄庭利低着头跟他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去注意对方,加上光线不是很好。两人交叉而过,未能相逢。 “怎么不走了……”乔四愣在那里,呆呆的望着黄庭利消失的方向。 “刚才那个人的身影好熟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们走吧……” 到了医院,孙悦忙着给伤者挂号,交医药费。灯光下,乔四仔细的看着伤者的脸。 “马殿龙……”乔四认出了伤者,顿时万分后悔不该盲目救人,他对条子天生就有种说不出的反感。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位叫马殿龙的警察好象跟羊皮一党人关系搞的很恶劣。不过,贼永远是贼,警察永远是警察。敌对的两方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阵营的战友。就算两方可以暂时合作,但一有风吹草动,这帮警察铁定背叛翻脸的速度比脱裤子还要快。 安排好了马殿龙,乔四找了几个小弟守在医院里,搂着孙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春宵一刻直千金,浪费了大半晚时间的乔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孙悦的滑道。 乔四用力的吸允着孙悦的舌头,阵阵甜蜜的香气让乔四沉醉。做爱,做爱。有爱才能做,无爱那叫性交,不叫做爱。乔四想要女人,实在太容易了。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只要他高兴,他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可无爱的性交并不能让人幸福,激情过后,只是无尽的空虚。 “不要……”孙悦抓着乔四正在解扣子的手,阻止了他的进一步侵犯。 乔四轻轻的亲吻着孙悦的面颊,没有再继续他的粗鲁动作。乔四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换成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他可以丝毫没有犹豫的采取暴力手段,强奸,甚至高兴的时候自己玩完了还会赏给兄弟们轮奸。可对于心爱的女人,他是很尊重的。每个人的善恶都是有相对面的,象白宝山,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害怕在母亲面前开枪,会把母亲吓坏,并容易误伤。就乖乖放弃了抵抗,举手投降。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中国警方虽然正面抓捕未必有多厉害,但确实是很会利用环境。黄瘸子明明已经逃跑掉,安全了。但因为世上唯一的亲人,老婆,女儿被警方死死扣着,二十四小时监禁。硬是逼着,罪案累累,灭绝人性,铁定枪毙的一代贼王自己投案自首,以换取妻女的平安。至于什么警察在商业局招待所勇猛抓获黄瘸子等都是放屁,说给无知的群众听的。至于乔四落网的真相,事实也并非大众所知道版本。本书的结尾将详细揭露事实的真相,当然,真相归真相,这些人还是确实应该枪毙的。 乔四幸福的搂着孙悦,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体温香气,沉沉睡去。这一夜他睡的好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李正光和王静雯的恋情早就发展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眼看生米都好煮成糊饭了,王志远干脆放弃了干预,全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任他两自生自灭。工作上的烦心事已经忙的他焦头烂额,这些烂事他实在无力再去管了,女大不中留,随她去吧,反正女儿本就是要嫁人的。怪就怪他的婆娘不争气,怎么就不能给他生个儿子呢? 得不到家长祝福的恋情是痛苦的,李正光和王静雯想方设法想要讨好王志远,得到认可。但收效甚微,直到知道了王志远因为建筑上的事情整天愁眉苦脸后,李正光感觉机会来了。怎么说他也在工地上呆过挺长的一段时间,对于建筑上的事多少了解些。警察处理不了这些钉子户,不代表黑社会解决不了。只是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要回去问下乔四。 乔四正悠闲的陪着孙悦吃午饭,听到了李正光的这个消息,顿时感觉自己苦尽甘来,时来运转。建筑方面乔四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可是从小工做起,一级级升为瓦匠的。一块瓦成本多少,工人的开销多少,乔四都明白。这一行是暴利,猫腻深着呢。只要能把这活揽下,做大。到时候他就可以漂白自己,慢慢结束黑道的生意,转行成为地产商人。 兴冲冲的乔四立刻通知了小克和郝瘸子,三人一商量。想要揽下这活,上下疏通都需要不少银两。三人一合计,迅速成立了抢劫小分队。他们不是黄庭利,偷他们不会,但他们会抢呀。火车上太危险,明抢太惹眼。但汽车就不同了,几人迅速的查了下汽车路线,来了个承包责任制。每八个小弟为一小组,配备一把猎枪,其余配备砍刀,每个小组负责抢一条线路的汽车。分工明确,各个小组要完成任务,抢好自己的那条线。 迅速的通知了李正一党人之后,众人又仔细策划了下细节,逃跑路线,和公安方面的保护配合措施。本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乔四规定,不能赶尽杀绝,对于乘客,适当的每人收取一定金额。对于愿意默不做声,不插手的车主,不予抢劫。如果有车主愿意每天主动交上一笔过路费,不但可以放行,还会提供保护。于是,中国的车匪,路霸横行的日子,由乔四拉开了帷幕。 第三十八章 无法无天(1) 沙尘飞扬,一辆急速行驶的长途汽车飞驰在公路上。一路上,不断有旅客拦车,上车。汽车拐过了一个路口,行驶到了比较荒凉的地带。几个年轻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两个个子不高,肉很结实的年轻人站到了司机身后。其余站起的人站到了车中央狭窄的走路地方。 “打劫,都把钱拿出来……”随着一声大喊,所有站起的小伙子都同时掏出刀枪来。车头前面的两个小伙子正用刀架住了司机的脖子,面对明晃晃的长刀和猎枪,反抗毫无用处。除非全车几十号人能团结在一起,共同抵抗。可这是不可能的,中国自古就没有这种传统,不窝里横就不错了。至于见义勇为者,更是少的可怜,轻易遇不上一个,都可以赶上中彩票的几率了。 很快所有的乘客都被这些人扫荡了一遍,所幸这些人只是要钱,拿了钱就走,而且也没有作的太绝,每个人还留了一部分作为路费。这些乘客虽然很气愤。倒也不至于发疯。毕竟大部分做长途汽车的人带的钱有限,不象作火车的人,长长都是带了一年的血汗钱在路上。 但树大难免有枯枝,正规的政府部门都未必敢保证没有臭肉,更别说一群流氓,污合之众了。另外一辆车上正上演着,抢劫加轮奸。八个歹徒拿了钱后,把长相较好的售票员按倒在座位上,施行了轮暴,司机想要阻止,却被打个半死。满车的人有不少看不下的,但事不关几,为了个陌生人陪上命是否值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肯定异口同声说道“值得”。但真到生死关头,能做到的有几人?国家一再号召见义勇为,可看看大部分见义勇为牺牲的人下场。盖面国旗,获得的那点钱远远不够一条命,难道给个名声就能让人死的值所?在高额的奖励措施没有出台前,就算有正义心的人也不敢随便冒险。救了一人,赔上性命不说,还给家里人带来痛苦。况且,这些人穷凶极恶。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救赎,根本不可能。大家都习惯了各扫门前雪,先保住自己命要紧,谁顾的了谁呀。 同样的情景不断的在各条线路的车上上演,让人感觉讽刺的是,敢于反抗的多是那些同类当中的黑社会,亡命徒。坐长途汽车的人当中不可避免的会有警察,警察也需要坐车的。当恐怖的汽车抢劫犯碰巧遇上车上坐有警察时会怎样?现今时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当时的情景是,哈市的警察实在是让这些亡命徒整怕了。当时,还真发生了这种碰撞。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两名身穿便装的警察被歹徒感觉面熟后,死活不肯承认身份,并主动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不是每个警察歹徒都认识的,被歹徒认出的谨此一例,可谁知道还有多少没有被认出的警察混在乘客中? 对于疯狂的乔四一系人来讲,警察算什么。几人都对警察深恶痛觉。东北有一阵更是流传一句话“干的就是警察”。郝瘸子和小克早把当初欺负他们的那位女警官,抓回来足足轮奸了一个星期。再让兄弟们轮番爽过,玩够了后,两人惊奇的发现,自从操过女警后,两人对别的女性再也提不起兴趣了。当然,这种习惯不是每个人都有实力去爱好的。两人都是无法无天的恶人,说句不好听的,给他们个机会,还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车匪,路霸的战术很快让乔四聚集了一大笔钱,别的黑帮眼睛开始红了。当时的大部分黑帮是以控制火车,轮船票倒卖,控制卖淫,收保护费为主。有扒手的以扒窃为主,象七爷,手底下就养了一大批扒手,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杜小武更是此道的顶尖高手。 有了利益就有人眼红,有人眼红就有人前来分一杯庚。就象李安拍了部并不高明的卧虎,却大获成功。立时引来了中国最顶级的大导演们,分分转形改拍武侠。弄的中国一时间,烂片层出不穷。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打劫的队伍当中,黑帮之间火拼不断。不光哈市,全国各地都掀起了一阵狂暴。时局越来越混乱,带头挑起风暴的乔四却适时的松手,成立了龙华装饰有限公司。自己任董事长,改行作起了地产生意。当一沓沓的钞票摆放到各个部门长官面前时,一个又一个的大手伸了出去。为官也要吃饭呀,前些年,朱荣基总理月薪也不过2000元人民币。他是总理尚且如此,那让底下人怎么过。一个白领月工资是多少?没有正规合理的政策,掩耳盗铃般的做些表面现象,让所有人看到共产社会干部的艰苦朴素,拿着低低的工资。丝毫不顾那些本身就要经受巨大物质考验的干部们是否真有那么清高,给了那些无数的高官们一个让人无法责怪的贪污,受贿借口。 有人违法,有人包庇,有人哭,有人笑。哈市的治安变的越来越混乱。从市委书记到公安局长,甚至是市长都成了乔四的老板。一个中国建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犯罪团伙正在不断撞大,越来越具有规模。钱的魅力是无穷的,当省长到哈市都要亲自到乔四那拜访的时候,整个东北已经无人敢直呼乔四其名了。在东北,他乔四就是天王老子,不靠关系。就凭他身后那一千多名武器精良的保镖(手枪,机枪,火箭筒),已经足够轻易消灭掉哈市的公安系统了。更别说他还有多达将近三万名的小弟。当然,这是后话。 小克和郝瘸子正带着一票小弟到处找寻女警,女军人。得了特殊爱好的二人,一天不换个新鲜货色,都感觉人生无趣。 “大哥,你看……” 一个小弟发现了前方有一对军官情侣,女的明显是部队文工团的,很漂亮。口水从郝瘸子和小克口中流出,两人象猫儿闻见了腥味一般,色咪咪的就冲了上去。 军官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士兵和警察,都是有一定背景的。两名军官并不是单独出来的,他们两人只是忙着谈情说爱,走的比较靠前,大部队就在他们身后。毫不知情的郝瘸子和小克带着人就冲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男的放躺,女的直接往车上抢。 看到了前方面目狰狞的一群人正在袭击自己的长官,不远处的一群男女士兵哗的一声冲了上来。郝瘸子和小克没有想到会惹出这么大麻烦,一时有点骑虎难下。久经训练的士兵毕竟不是整日喝酒玩女人的流氓能对抗的,空手搏斗,郝瘸子和小克的人马或许根本不是对手,但流氓是不用按规矩打拳的。 “操家伙……”小克一声高喊,所有的人都把砍刀亮了出来。街上的人一见动刀了,都闪的老远。两个部队的散打高手,刚还自鸣得意,意气风发的以二敌四。现在已经被人砍翻在地,乱刀送上西天。四周一片尖叫,部队一方的人毕竟不少,眼看讨不到好处,小克一把拉住正砍红了眼的郝瘸子,跳上车就跑。 正当郝瘸子和小克两个人想要逃跑的时候,两个警察忽然赶到。身为一个普通警察,又不是干部,哪会知道这位是黑社会的大哥。况且现在的乔四一系人还没能支手遮天,北有龙哥,南有七爷,都不是好惹的。 一个警察冲上前来,直接抓着郝瘸子的胳膊就不撒手,郝瘸子顿时大怒,一刀把这位警察的手剁了下来。小克开车就朝这位警察身上撞了上去。郝瘸子不愧为疯狗,硬是把着车的方向盘,让小克倒车,又压了一遍,确定这位警察铁定完蛋后,扬长而去。 浑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乔四,正带着十几个小弟准备让那些钉子户搬家。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乔四明显缺少经验。在他认为,区区刁民能难对付到哪去。他们可是真正的黑社会,动动刀,大不了见点血,吓唬警告一下,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铁定会搬家的。这次前来,他并没有带多少人手,长期的狂妄让他忽略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自己就是钉子户出身,钉子户并不好对付,要知道群众的力量是恐怖的。 一场风暴正在孕量,被郝瘸子压死的警察是当地派出所所长的亲生儿子,而被他们打个半死的那名男军官,是部队政委的小儿子。毫不知内情的乔四一系人丝毫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有时候一件事情做太多次,难免会让人产生大意,麻痹。就象杀人,杀太多了,难免记性不是很好。 夜色漫漫的降临了,整个哈市陷入了一片疯狂当中。在东北,还没有诞生一位真正能称霸的大哥,不要说黑社会或当官的,就是天王老子走在东北街上,也有可能不小心被一混混捅死,想在东北称霸,足够的背景关系只是其中一个必然的条件。强悍恐怖的实力才是根本,也许乔四自己都不明白,从踏上这条争霸的路开始,他就注定了早晚要跟警察,军队起冲突。既然他想做东北的霸主,那他就要拿出足够的实力,用实力告颂那些正义的警察,军人们,法律是人定的,公理永远只会站在强者一边。 第三十九章 无法无天(2) 冷汗从乔四的面颊缓缓流下,他是黑社会,不是超人,当面对四五百号手拿菜刀,扫把,面杖的大叔大婶,帅哥小伙,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办法活着逃出去。要知道法律是人定的,自古,法不责众,不要说是十几个黑社会,就是警察面对这几百号愤怒的群众也只有跑的份。 “妈的,都不想活了吗” 输人输阵不能输了气势,尽管乔四心里慌的要命,可气势依然霸道。 看到老大面不改色心不跳,小弟们也迅速恢复了冷静。 “滚开,滚开,妈的,想死呀……”乔四使了个眼色,小弟们纷纷掏出刀来,驱赶着愤怒的群众。 老百姓都是拖家带口过日子的,不能做到了无牵挂。四五百号人收拾十几个黑社会很容易,但枪打出头鸟,率先动手的肯定会被黑社会报复,眼看乔四一党人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愣是没有一个人放声屁出来。中国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一人成龙,三人成虫。人越多越喜欢互相算计,都等着别人出头,其结果就是一盘散沙,窝里横。伟大的祖国在晚清之前,一直是傲啸天下,剑锋所指,莫敢不从。现在风光早已不在,对外宣扬的口号是儒家和平忍让思想,对内宣扬的口号是人人都有钱,实际情况是国富人穷。定的是社会主义党政制度,走的确是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唯一还保持社会主义的地方,就是想要做官,能力不重要,关键是资历,只要坐上就可风光到退休,占着茅坑不拉屎!!!能遭罪出苦力,跑国外去赚钱的人,其实还算是幸运的,好多人想出去还没机会呢。中国人在国外被称为香蕉,香蕉,香蕉,皮黄心白,除了外表是黄皮,心哪里象中国的??? 眼看就要走出人群,乔四心里那根琴弦崩的更厉害了。老天似乎很喜欢开玩笑,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哭笑不得。阵阵狂风扑面而来,刹那间,天地变色,起风了。东北的风沙非常猖狂,常常吹的人睁不开眼。破旧的筒子楼窗外几盆枯萎布满灰尘的花朵搭拉着脑袋,在狂风中左右摇摆,不能由己。 “啪……”好死不死的,乔四刚走出人群,花盆就落了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本就精神高度紧张,草木皆兵的两方人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随即,一声惨叫传来,不知道是谁神经反射,不由自主的动了下手,几百号人立刻和乔四一党打成一团。 乱战的误伤率是非常高的,古代的武将能在上万人当中活着出来,很让人难以想象。现代人可没这本事,一个人和上万人单挑,那是脑子让驴踢了,一人一口,咬都活活咬死你。愤怒常常让人失去理智,本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一动上了手,立马热血沸腾,早就忘记了自己是谁。在这一刻,人类和野兽并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野兽是为了生存,才杀死对方,而人类,是为了活的更好。 乔四一看形式不妙,立马准备闪人,跑路。至于这些小弟,生死各安天命,看他们运气吧。不能怪乔四心狠,换成早些年的他,肯定不会作出这种事情,因为那时他球都不是,连个小混混的资格都没有,整个烂命一条,老子不要命了,还会怕谁。但现在不同了,人的身价是会变的,乔四现在是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有人,军火枪械,现金,应有尽有,命多值钱呀,想让他和以前一样,那是不可能了。毕竟不要命只能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可不要面子,那可是天下无敌呀。 “护送老大走……” 众小弟基本都见红了,为了能让自己的老大早点跑路,跟疯了一样挥刀狂砍。群众并不是傻瓜,相反,聪明的很。虽然几百号人是热血沸腾,可总有脑子清醒点的。擒贼先擒王,放过谁也不能让乔四跑了。既然,你要我们的房子,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让你死。 乔四万没想到会是这种下场,他现在怕死,可不代表会任由人杀死。狗急跳墙,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 “MB,这些该死的狗子怎么还没有人来……” 乔四嘴里骂骂咧咧,似乎忘记了,正是他自己派人嘱咐过管理这片区域的警察,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装做不知道,都不要过来。 血从乔四的头上慢慢淌了下来,鲜红的血有点咸,有点腥。好久没有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象梦游一样,可惜,这不是梦。 眼看着一个个小弟倒在自己面前,乔四的牙齿深深的陷入到嘴唇里,双眼红的快要滴出血了。 “操你妈,去死……” 沸腾的血液开始翻滚,深藏在乔四骨子里的那股血气,彻底的爆发出来。从这一刻起,乔四不再逃跑,不再记得自己是谁。数不清的木棒硬物,如雨点般打在乔四的身上,发出了刺骨的碰撞声。可这一切,乔四都没有任何感觉,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脑海里唯一的声音,就是杀,杀,杀!! 散发寒光的砍刀不断高高扬起,带起了一片片血花。乔四如同一头发疯的猛兽,不知疲倦的挥舞着长刀,一刀又一刀的收割着贫贱的生命。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漫漫的汇成一条小溪,不断的象远方渗透。 “噗……”一把菜刀狠狠的砍进了乔四的头骨里,溅起一片腥红。 人的头骨真的是很硬,厚厚的菜刀不但没有把乔四的脑袋劈开,反而被乔四的头骨狠狠夹注了。 “哈哈哈……” 乔四盯着握刀少年的双眼,脸上发出了残忍的狞笑,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头骨原来是那么硬。中国古代的老绘子手,在砍掉犯人的头颅之前,会习惯性的先摸摸犯人脖子,找到准确的骨缝位置,一刀切开。这可是技术活,很多新手,经验不足的,往往需要两刀才能将犯人头颅砍下,徒增犯人的痛苦。或许,人活着本来就是应该遭罪的。 少年的手有点抖,用力的想要把菜刀拔下,却徒劳无功。砍进骨头里的菜刀,不是这么容易拔的,热血喷了这名淳朴的少年一脸,让他清醒了一点,一种恐惧,害怕,漫漫的涌上少年心头。杀人也是一种天分,有的人第一次杀人可能兴奋多余恐惧,但更多的人则是害怕,担忧,甚至一辈子都活在痛苦自责当中。就象女人那薄薄的处女膜一样,有的女人拼命保护,一旦丧失,会很怕新婚之夜被丈夫发现,甚至神经会不正常。但更多的女人,则是两腿一张,成为现代女性了。 “你,弄疼我了……” 乔四阴森森的冷笑着,仿佛很享受这种痛苦。一个人,对别人残忍并不难,因为这是本性的表现,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自己残忍,真的很难。通常,对自己残忍的人,要么是一代高僧,要么就是冷血动物。很显然,无论从哪方面看,乔四都不象吃素的。 少年呆呆的看着乔四的面孔,忽然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握紧菜刀的手,嚎叫着掉头象远方跑去。 凄厉的叫声犹如一把尖锥,狠狠的刺入人的耳膜当中。让陷入疯狂的群众清醒了不少,刚还咬牙切齿的群众,忽然发现自己好象杀人了,于是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进攻,傻傻的看着地上倒在血污当中的人,和自己那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愣在那里。 一时间,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清风还在那依旧呼啸,却怎么也吹不干那满地的落红…… 第四十章 无法无天(3) 白色的影子不停的在乔四眼前穿梭,手术刀在灯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寒芒,一团团雪白的棉花迅速染红,绽放。乔四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了体外,随风飘荡。时间仿佛静止,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慢慢的,影象开始模糊,乔四沉沉的闭上双眼睡去…… …… 紧急的刹车声,郝瘸子骂骂咧咧的跳下了车,越想越气,残疾人的心理不是正常人可以琢磨的。一个从小受人歧视,凌辱的人身心怎么会健康,变态是正常的,残忍是必须的,疯狂是可取的,谁叫老天对他们不公呢。 “妈的,老子一定要搞那个婊子一炮,军妹杂了,老子照搞不误……”郝瘸子是标准的亡命徒,做事从不计后果,而且脾气倔强,到手的肉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难免郝瘸子会勃然大怒。 “二哥,这次事情闹的有点过火,咱们还是小心点……” 小克的为人一向很谨慎,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公开杀人,影响实在有点恶劣,由不得小克会觉得心里不塌实。 “小心个屁,他妈的,谁敢抓老子,老子就杀他全家,走,喝酒去……” 小克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哥,属于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不过想想也是,打架杀人罢了,家常便饭,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谁会为自己今天要吃顿饭而感到惊奇呢。如果说第一次杀人时小克还会怕警察抓人,那么现在小克已经完全无视法律的存在了。既然二哥觉得无所谓,那么杀就杀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不就当街杀了个条子吗,谁要抓自己就来吧。但不怕归不怕,防备还是必须的。好歹小克曾经是个优等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从精神上藐视敌人,从战略上重视敌人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小克静静的走进屋里,从枕头下掏出手枪别在腰间,一枪在手,感觉底气十足,心也塌实了。郝瘸子脾气虽然暴躁,但这并不代表傻,如果他傻的话,早就让人做了,哪还能称王称霸。看到小克的动作,郝瘸子也知趣的把枪取出,别在腰上,毕竟刀头舔血的日子人不如狗,说挂就挂,还是小心点好。 香醇的烧酒散发着热气流入喉中,化成一股甘泉,迅速滋润了小克和郝瘸子的灵魂,杀完人喝杯酒的感觉不是普通人能体会的,要知道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身心会产生极度的疲劳感。而酒,恰恰可以缓解这种疲劳,一醉解千愁这句话是对酒最好的赞美。 “哥,老大出事了……” 正当小克,郝瘸子沉浸在美酒的麻醉快感中时,郝瘸子的弟弟郝伟杰带着屋外的寒气冲了进来,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一场血腥风暴开始孕量,乌云渐渐遮住了哈市上空耀眼的骄阳,大地仿佛都颤抖了起来。 …… 夜黑风高,家家户户都进入了甜蜜的梦香,月亮也悄悄的钻进了云里休息去了。白天的事情经过了繁忙的取供调解后,不了了之。这倒不能怪警察办事不力,自古法不责重,这么多老百姓集体出手,谁敢抓,抓了又往哪里关。但俗话说的好,阎王好欺,小鬼难缠。警察不管,不代表黑社会也要忍气吞声。黑道大哥的尊严决不能被亵渎,如果连普通人都可以随意把黑道大哥痛殴一顿,那世上还有黑社会吗,那还混个屁呀!! 刺鼻的汽油味飘散在空中,十里香飘。成桶成桶的汽油仿若不要钱的雨水,不停的泼到陈旧的老墙上。乌黑粗亮的铁链将楼洞出口紧紧缠住,宛若张开口在等待猎物则人而食的怪兽,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特别安静。两百多号小弟分批站在各个楼洞铁链前,手握钢刀,一动不动,沉重的喘息声让人心跳加速,越来越快,压抑的气氛逼的人快要发疯。 小克,郝瘸子,李正光,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一党乔四旗下的骨干成员全身黑衣并排站在那里。 秋风轻轻吹动着几人的发梢,郝瘸子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气,静静的点上了一根烟,红色的火焰在黑夜中不停闪烁,氛外耀眼。 “真的要这样做吗??”郝瘸子感觉自己握着打火机的手在发抖,人不是动物,杀人犯也是有感情,有牵挂的。对郝瘸子来讲,杀一个人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杀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一千个人呢,这可是屠杀。日本人能够疯狂杀光,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其他国家民族的人当人看,试问一个屠宰场的屠夫会觉得自己杀了这么多生命有罪吗??但郝瘸子面对的是赤裸裸的生命,自己的同胞百姓,有时候清醒未必是件好事,身为老二,当老大不在的时候难免就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无数片段从郝瘸子脑中闪过,一幕幕凌辱的画面浮现在郝瘸子眼前。 “既然社会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对的起这个社会”郝瘸子心中有个声音在凄厉的嘶吼,烧,烧,烧死他们…… 郝瘸子的面孔渐渐变的狰狞,黑道大哥的尊严决不能被践踏。昂贵的zippo打火机在空中化做一道流星落入汽油当中。汹汹的火焰刹那间铺天盖地,火浪足足烧起了三米多高,一条条火舌迎风起舞,张牙舞爪,一座座破旧的大楼在火焰中呻吟摇摆,迅速湮灭在郝瘸子等人丧心病狂的嚎叫当中。 火焰照亮了哈市的天空,男人的呼喊声,妇女小孩的哭声,老人的惨叫声混为一团,回荡在夜空中。宁静安详的家园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的人争先恐后的想要从楼洞口铁链中钻出。狭窄的出口根本无法容纳如此众多的人群,慌乱的人群根本不懂得秩序纪律为何物,互相拥做一团。其结果就是大家谁都别想跑,侥幸跑出的人还未等喘上几口粗气,即被乱刀砍翻在地。 鲜红色的血让昏昏沉沉,惊吓过度的钉子户们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存心要他们的命。胆小的直接哭晕了过去,胆子大的顺手掏出了腰中的刀子。东北男人是极其喜欢带刀的,不过小胳膊扭不过大腿,随着法律越来越严格,硬是潜移默化强行改变了东北人这种习惯,使得东北治安好了不少。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少数民族人带管制刀具就属于传统,要尊重,汉人带就是违法了,难道自古千年被金国,蒙古,突厥,匈奴欺压凌辱的不够,到现在还要继续把汉人定为二等人吗?? 小克的手越握越紧,青筋暴凸,脸上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二哥……”小克喉咙蠕动了几下,张开了口,确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郝瘸子面无表情,狰狞的面孔在火焰下格外恐怖。李正光一党人忽然感觉到了窒息,想吐。在这一刻,郝瘸子黑道枭雄的形象深深的烙入了众人的心里,用另一种方式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以至于当乔四一统黑道时,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警方,而是郝瘸子…… 第四十一章 全民公敌 警车的声音传来,郝瘸子一党人迅速跳上了面包车离去。很多侥幸逃离死亡的人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还有些人干脆被吓傻了,不停的磕头求饶,然后晕倒,口吐白沫,不醒人事。不能怪警察不及时,毕竟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树大难免有枯支,盲目要求上下统一,那是天堂,不是人间。没有恶哪有善呢,想让这些地方官员达到圣人的境界是不可能的。真,善,美,丑,恶,人间缺一不可,不过这些官员倒也没有想到乔四一党人竟然敢这么猖狂…… 整个东三省沸腾了,五百人死伤,灭绝人性的屠杀,政府发怒了,咆哮了,王志远差点把桌子都拍碎了,他是同意乔四去赶人,可没让他杀人呀,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实在太过分了,决不能轻饶,必须严肃处理。一夜之间,整个哈市彻底陷入了白色恐怖当中,到处是警察,风雨欲来山满楼。一时间,黑道之中,人人自危,深怕这股火一不小心会烧到自己头上。 清晨,一缕阳光暖暖的照耀到病床上,乔四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了双眼,天空很蓝,很美。乔四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活着的感觉,真好。 乔四的身上缠了厚厚的一层层纱布,几名医生护士围着乔四不停的检查,乔四感觉自己象是一只小白鼠,幸好这几名医生护士都是女士,模样倒也说的过去,让乔四心里好受了不少。 “你,姓名,籍贯,年龄,住址,父母姓名,工作单位……”几名女医生护士刚离去,四五个警察哗啦一声冲了上来,把乔四死死围住。 “操,被打的是我,怎么搞的我跟罪犯似的”乔四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盯着问话的女警。 女人穿警服真的很有味道,尤其是漂亮女人,更是别有韵味。问话的女警官高眺的个子,睫毛很长,两只眼睛虽然不大但很有神,鼻子略带鹰钩,更显可爱,标准的美人。 “我在问你话呢,看什么看,你眼睛往哪里瞄呢,流氓”发现乔四眼神不对的美女警官顿时大怒,更是散发一种特别的美,让乔四忍不住暗叹了一声,美女配警服,无敌! 欣赏完美色,乔四懒洋洋的倚着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吧,想干什么,我很忙,没时间和你废话” “你……太猖狂了……”美女警官大怒,冲着身旁的警察喊道“把他给我拷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不许他见到任何人”美女警官发完火,掉头离开房间,剩下乔四躺在病床上暗自冷笑。 “四哥,对不起,您老别生气,事情闹大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您担待着点”几名警官附在乔四耳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完几位警官的话,乔四头上的冷汗刷的冒了出来。报仇的事无可厚非,就算郝瘸子不做,乔四自己早晚也要做的。关键是要做也要等到他乔四出来在做呀,这不是明摆着逼警察把乔四处理掉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意。乔四从心里也不愿意去怀疑郝瘸子的动机,兄弟情意,乔四宁愿相信是郝瘸子考虑不周全,也不愿意往别处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有人抗,坐以待毙不是乔四的风格,即使这件事真的与乔四无关,但黑锅必须要有人背,毫无疑问,让乔四背黑锅,不但警察不会觉得冤假错案,连乔四自己都不会觉得冤屈,谁叫他是乔四呢。 “自己必须要逃出去”,乔四在心里暗暗给自己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 夜晚,静悄悄的来临了。黄瘸子(黄庭利)带着狼狗很快的和大山东子一党人汇聚了。黄瘸子刚把江米条和白耗子安排好,就听到了乔四几个把兄弟的消息。黄瘸子岁数虽然不是乔四几人当中最大的,但讲起在道上混的时间,属他最长,经验最丰富。黄瘸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坏事了,黄瘸子没啥文化,什么黑金、什么为官之道、什么政局、他都不懂,可这不代表他真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有人肯出面抗,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平息民愤,躲过风头的。至于平常称兄道弟,酒后胡吹乱嗙,拿钱绝不手软的那些王八蛋,更是靠不住,他们不把你卖了就算不错了。 黄瘸子平静的点上了一根烟,黄瘸子是一个很注重兄弟义气的人,尤其是当时的黄瘸子,标准的光棍一个,没爹没娘没老婆,就这么几个兄弟,想不重义气都不行,没办法人总要有点追求,总要有几个亲人,谁还真能吃饱等死呀,虽然说人从一出生就知道早晚要死,可不能因为这样就什么都不做,只一心等死呀。 金黄的手铐一头铐在乔四手上,一头铐在床头上。中国早年的这种手铐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一根细铁丝或发恰就可以轻松将铐子打开。铁丝发恰乔四是没有,但吊瓶针头就插在乔四手上。乔四不停的冷笑,将还在打吊瓶的手伸到了嘴前,一口咬下了吊针,然后用没上铐子的左手轻松将铐子打开。 病房门口有四名值班警察,楼下病房窗口位置下面有两名警察巡逻。经过乔四仔细观察,无人配合的情况下,逃跑风险很高,除非乔四能悄悄做掉一人抢到枪支,或是警察当中有人主动配合,否则希望不大。 乔四狠狠的将铐子又轻轻合上,并没有卡紧,一挣就开了,然后闭上眼睛躺在病床上。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大器。自古名人都是寂寞的,能沉住气的人毕竟只是一小部分,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通常都不是领导者。夜晚悄悄的来临了,四处静静的,连走廊中值班的警察也打起了瞌睡。 凄厉的哭声打骂声传来……惨叫声迅速让各个病房的灯亮了起来。 “我就是要离婚怎么样了,你打死我呀” 病房走廊的尽头,一对小夫妻扭打在一起。男的抓着女子的头发,下死手的扇着巴掌。女子也不甘示弱,拳打脚踢加咬,宁死不撒口。男的似乎被逼急了,开始掐女方脖子,膝盖也用上了。 “救命呀,杀人了,救命呀……” 女性毕竟天生就没有男性具有身体优势,很快败下阵来开始呼喊救命,边喊边一把将男子推开,浑身是血的朝着走廊警察方向跑来。走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打到这份上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警察想不出面也不行了。 月亮悄悄的闭上了眼睛,夜,变的更黑了…… 第四十二章 飞鸟 深更半夜,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昏暗灯光的配合下,鬼哭狼嚎的扑向了四名警察,迅速躲到了警察身后。后面紧追不舍的是打红了眼的男人,骂骂咧咧,拎着皮带连抽带踹的不顾一切往上冲。 “啪、啪……”皮带抽打皮肤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漆黑的深夜里格外动听。只是这些皮带印子都盖在了几名警察脸上,至于躲在警察身后的那名女性,压根就没挨着。 几名警察眼睛顿时红了,气愤的揉着脸,狠狠的盯着这个手拿皮带的小子,双眼快要冒出火来了。 “妈了个B,你小子要打也打准确点,咋该打的一下没挨着,全他妈打在老子脸上”。几个警察心里面不免充满委屈,可骂归骂,能被派来看押重要嫌犯的干警,多少都属于比较敬业的精英,几皮带还能挨的起,毕竟这里是医院,要注意警察形象。 四名警察非常有默契两名保护那位女士,另外两名拉住了那个男士。 “不要拉我,放手,他妈的,我说让你放手,你听见没……”被强拉住的男士怒了,心里确嘀咕道“警察,打得就是警察,你不拉我,我也要揍你”。这位男士眼见两条胳膊被警察按住,动弹不得,二话没说,一记虎啸山河,狠狠的一头撞在左边一名相对矮小的警察鼻子上。被撞的警察感觉自己鼻子一酸,眼泪,鼻血顿如泉涌,双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对付发狂的男人,一旦按住后,决不能松手。困兽之斗尤其凶残,不能一下将野兽制服,只能换来更加疯狂的报复。男子用脱出一只手,一记摆锤,狠狠的打到了另一名警察的鼻子上。两名警察捂着鼻子,直抹眼泪,很快,几名警察都反映过来了,这小子敢公然袭警!!!! 几名警察心里的怒火不断爆发,眼珠都好被烧成红色了。他们是谁呀,他们是人民的公仆。啥叫人民公仆呢,就是专门教育人民的。看你可疑,就要查你,请你回去坐坐。不让查,敢不顺从,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收拾你下。总之是,他看你有问题,没问题也要收拾你,你看他不顺眼,慢慢告去吧。或许走运,告个三五年能给你道个歉,赔点钱,看运气了,谁叫他们是人民公仆呢。 四名被打的警察,越想越气,从来都是他们教育人,今天变成了被人教育,甭管啥理由,被教育了还站着不还手的警察,要么是精神有问题,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显而易见,这几名警察精神是绝对正常的,深更半夜的,这也没什么国内外记者。出于自卫,更是出于为了维护警察的尊严,几名警察争先恐后的同时出手了。 “妈的,敢袭警,不想活了……”四名警察一拥而上,正踹,侧踢,擒拿,空手道,泰拳,这些日常警队训练,但从未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对歹徒使用过的各种现代搏击精华,终于派上了用场,大显身手。至于看守乔四的任务,他们不是不知道重要性。但当别人打到自己脸上的时候,除了干躺对方外,其余的一切都已不重要,警察的尊严绝不允许被亵渎。 “警察打人了……”刚还英勇无比的男子瞬间躺在地上,嚎叫打起了滚来。随着男子发出的嘶吼,旁边围观的众人,颇有默契的乱了起来,这个拽住了警察的胳膊,那位撞上了警察的胸口。至于躲在警察后面的那位女性,更是夸张的直接跳到了警察背后腰上,狠狠的一口超这位警察哥哥的脖子上咬了下去,边咬嘴里边念念有词有词“让你打我老公,让你打我老公”…… 外面鬼哭狼嚎,里面寂静无声。这是乔四病房的真实写照。乔四冷笑着从病床上爬起,抽出了插在手上的吊瓶针头,打开手铐,换好了衣服,然后慢慢的欣赏着这场闹剧,不慌不忙的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出去。 “四哥,请上车……”随着乔四的身影安全的走出了医院门口,四周围数十双紧张的眼睛慢慢的消失在黑暗当中。 当夜,火光再次冲天,映红了哈市的夜空。一场意外的大火足足烧了10多个小时,哈市市区医院的值班人员,病号,死伤惨重,六名警察丧身火海,一名在押嫌犯失踪,生死不明…… 白色恐怖笼罩着哈市的天空,军方、警察双方联手,重度出击。罪案现场重现,调查,推理,物品化验,抽丝拨茧,事实的真相很快浮出水面。当然,为了社会的治安,这些真相是不会向市民公布的,可在无声无息中,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悄抛出,铺天盖地,严打风暴再次遍布哈市每一角落。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法网可以网的住虫萤,能网的住天空中任意翱翔的飞鸟吗? …… 乔四看着黄庭利的断腿,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四个把兄弟,两个伤残人士。耗瘸子还好,毕竟从小就瘸子,瘸瘸就习惯了。黄庭利可是大好青年,全靠身手吃饭。现在腿没了,让他这位自命侠盗的家伙怎么活呀。 “老三……”乔四的声音有点哽咽,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兄弟情谊,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此时无声胜有声,黄庭利感受到了这份情谊,这就够了。 “老大,没事,我这条假腿可是日本进口的,普通人根本买不到,丢了条腿,换了个干爹,值了……” “干爹”??乔四,小克,耗瘸子,三人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号。别人不知道黄庭利底细,他们几个还不明白,这小子天生就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货,哪有什么亲戚,现在竟然跑出个爹来!! “妈的,你小子占我们几个的便宜……”耗瘸子为人虽冲动,但半点不傻。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几个可是拜了把子的亲兄弟。现在黄庭利认了个干爹,那不是等于同时给兄弟几个找个爹吗!! 黄庭利愣了下,这个问题他还没有仔细想过。眼看几个把兄弟面色不善,黄庭利连忙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出来。听到了黄庭利的描述,几个兄弟觉得胸口沉甸甸的。 “操,龙二……”耗瘸子阴狠的从嘴里蹦出了这三个字,然后从桌上拿起了酒瓶,一口气将酒灌进肚子里,然后将酒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随着酒瓶破裂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依旧乱舞。寂静有时候要比嘈杂更让人觉得战栗。孤独、恐怖、无数字眼都是同寂静这个词挂钩的。如同鬼片里的场景,每次当主角或龙套孤身一人的时候,鬼也就悄悄的钻了出来。 小小的木头屋子里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乔四四个人各自低头不语,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黄庭利找到的一家护林人住的房子,四周荒山野岭的,除了树林,渺无人烟。耗瘸子压死的警察是道里街派出所所长唯一的儿子,中年丧子,在一个男人性能力已经减弱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死的惨不忍睹,暴走是正常的,没当场发誓要把耗瘸子宰了喂狗,已经是很注重形象了。同样,年纪轻轻即能成为军官,一帆风顺的人,怎么可能家里没有背景。不排除的确有人是靠自己努力爬上去的,但即使部队的首长,也不敢拍着胸脯说,25岁以下成为军官的,都是部队挖掘出的军事天才,估计他若敢拍这胸脯,不用外国记者揭露,中国老百姓就能活活拿吐沫淹死他。 前方黑洞洞,一片昏暗,路到底在何方呢?这是一条不归路,乔四一党人永远也看不清前方……但不管怎样,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耗瘸子人虽然瘸了,可惹事的本领到真不少。用以后乔四的话说,“这个死瘸子,就不能消停点”。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日后当耗瘸子腿快好利索的时候,又被乔四补了一枪,彻底给打瘸了。 “妈的,拼了,操,现在哈市到处都是警察,既然跑不了,那我们就正大光明的冲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乔四本就是标准的亡命徒,即使安逸的生活让他短暂的丧失了霸气,但再度身处危险境地,他的亡命本质,又一次冒了出来。疯狗乔四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黄瘸子是标准唯恐天下不乱的超级变态,巴不得做票大的。至于小克和黄庭利,一个是破罐子破摔,越来越坏,一个本就不是好鸟,现在更成了残废,心理已经失衡,四个人一拍即合。什么七爷,龙哥,什么警察,军人,都他妈的去死,老子命都不要了,还在乎你个球。意图强奸,准确点说是轮奸部队女军官,杀害现役军人,谋杀警察,烧死民众,众多罪行,每一条都够枪毙几个来回了。既然如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来吧。 这里不是武侠世界,这也不是正义为先的电影。既然要惊天,要动地,没有炸药怎么行!!夜色降临,哈市军火库的门口,两名军人站直了身板,任凭风吹雨打,毅立在那里。 生存还是毁灭?鱼死还是网破? 第四十三章 疯狂 抢劫军火库,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主意。大多数人即使想靠近仔细看看,都会紧张的要命。因为每个人头上都有一把枷锁,这把锁将我们紧紧锁住,不但锁住我们的身体,让我们不能为所欲为,连思想也牢牢的锁紧。 法家的治国方针,从幼时即给人形成一种压力,惯性思维。莫伸手,伸手必被抓。没错,伸手确实会被抓,但不是因为什么伸不伸手的原因,没伸手的人一样有被抓的,伸过手的人也有不少一生逍遥快活,长命百岁的。中国自古冤假错案,破不了的案件很多。包括现在的中国,在边境,东北,每年无人认领的尸体,根本没有人管。至于贪污腐败,说句实话,大家都已经习惯这样了,给老百姓办点实事就成。之所以被抓,什么原因不用想。一句话,水平不够。因为你是在单挑一个机构,一个部门,一群靠这个吃饭的工作者。既然没有以一敌千的水平,那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平平淡淡过一生吧。 …… 乔四是一个很狂妄的人,当他第一次错误的认为,这个世界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时。他就从一个淳朴的少年,转变成了恶魔。欲望能让人毁灭,能让懦夫变成勇士。当你习惯了,锦衣玉食,华服美女,无法无天的生活后。每日看人脸色,省吃俭用挣那一两千元的日子真的会让人发疯,发狂。别说他们,即使正常人,每天忙碌奔波,看上司脸色。每月挣那点血汗钱,吃饭买衣服都成问题,更别说还要供房,供老婆,赡养父母,想要不疯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人能忍住,忍一辈子,有人忍不住,仅此而已。 “这个,我认为,我们抢劫军火库的计划应该仔细合计一下”。黄庭利看着几个兴奋无比的把兄弟,头痛的说出了这句话。乔四是出了名的疯狗,耗瘸子根本就是一头野狼,李正光也是标准的狂人一个。可他黄庭利和小克的头脑还清醒的很,抢劫军火库,怎么着也要先踩踩点,侦查下路线,调查下部队士兵换班的时间,值班的具体人数,巡逻的人数,和发生情况后最快赶到这里的部队公安需要多长时间,然后确定具体的人手,分工,逃跑路线,紧急情况防范措施,才能动手,哪能这么随意,这可是当场会出人命的大买卖,一分钟的误差就有可能让大家玩完。不仔细准备上一两个月,根本就不敢动手。 乔四其实也颇感无奈,说句实话,要不是现在风声太紧,黑白两道都看他们不顺眼,联手要除掉他们这几个害群之马。他们几人也不愿意铤而走险,走上这一步。怪就怪这些人不给他们留条活路,如果能有退路可想。乔四这些人也不会想要去想抢劫军火库。可不管怎么说,就这么定下抢军火库也确是太随便了,想抢就抢,真当军火库和妓女的裤子一样,想脱就脱呢。 夕阳斜下,渺渺炊烟不断升起,家家户户传出了诱人的香味。 “香喷喷的新疆烤羊肉串,一元两串……” “喂、喂……别挡着我做生意了,站到一边去……” 一位正宗的新疆八郎子(维族、哈萨克族小伙的统称,不过大家千万别当面这么叫人家,不然会引发血案的),正在驱赶几个挡在面前的男人。被八郎子驱赶的大汉,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军火库门口。 “我说你们呢,没听到吗,你们啥意思……”八郎子见没有人理他,顿时有些生气,顺手推了耗瘸子、小克一下。耗瘸子、小克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这个八郎子一眼,暂时没空理他。 随着小克、耗瘸子的转身,回头,八郎子隐约的看见耗瘸子衣服内夹在怀里的枪把。 “以为怀里揣把假枪就能吓到我了,你们吃猪肉长大的汉人,挡在我的摊子面前,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意,啥意思吗” 八郎子异常恼怒,少数民族人是很团结,脾气很火爆的。对自己的同胞,那是咋样都行,至于外人,在他们眼里说白了就是牲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是当时的中国局势,更是混乱。少数民族多次发动独立,暴乱。即使当今,在全国人民共同的努力下。不断怀柔汉化了几代的少数民族,依然有不少偏远的部落,始终怀有异心。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大家确实就不是一个种,至于什么一家人,你侵略我或我侵略你,占领了地盘下来,过了几代就变成一家人了,扯蛋,不管英国统治了苏格兰多少年,也不管近代当时中国有多少殖民地,都没看到有谁占领了别人国土,以为时间长点,大家就成一家人了。说白了,是因为反抗不了,先就这么过吧,如同当年大清占领了中国一样,占领了几百年,不管盛世也好,乱世也罢,汉人就没停止反抗过。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汉人信奉儒家思想,比较心善。如果当时的少数民族如突厥、大金、女真什么的拥有了汉人的人口,那真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啥样。 乔四、耗瘸子、小克、黄庭利、李正光,五人并排站在军火库不远处的一家羊肉摊前,目不转睛,压根就没听清后面烤羊肉串的那位八郎子嘀咕的是什么鸟语。 两辆面包车从街口风驰电闪的开了进来,快要到军火库时,猛然一个急刹车,然后从车上跳下了十几个蒙着面拿着手枪人…… 与此同时,乔四忽然一声大吼,“动手……”几人快步向军火库走去。耗瘸子边走,边从怀里抽出了散弹枪,甩手就是一枪,轰向了值班的一名战士。另一名战士刚刚举起了枪支,被小克、黄瘸子乱枪放翻在地。顿时,本来热闹的街道上,刹那间混乱起来,人人争先恐后找地方躲起来。刚还觉得自己很勇猛,几个大汉都被自己唬的不敢吱声的八郎子,高叫了一声“真主阿拉”,立马抱着头,钻到了一张桌子底下死活不肯出来。 现在正是部队的开饭时间,所有人都在吃晚饭,吃完饭准备换班。几名闻讯听到枪声赶来的部队战士,还没了解到出什么事情,就被李正光和身后一党蒙面小弟乱枪打翻在地。这些蒙面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绿军装中的精英分子,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等十几个核心成员。由于这些绿军装家里的势力都比较错综复杂,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几人纷纷选择了歹徒套装。 小部队也是部队,人数铁定不是乔四一党人能比的。部队的枪支管理是及其严格,需要用时才能领取,现在大家身上都没枪。加上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抢军火库,尤其是这种抢法,正大光明的扛着枪打劫军火库,实在是太夸张了。 军人是保卫祖国,不是给人送死的。谁能靠拳脚去和子弹斗,这种事情也就能在小说上看见,已经不属于人得范围。即使有,那也是在对付一个人的情况下,斗智斗勇,暗中下手,才能取胜。这可是十五六把枪,就算是李小龙在世,也只有被乱枪打死的份。明知道不行还硬要上,那不是勇敢,是白痴行为。关于这一点,我们伟大的毛主席就深有研究。其独特的游击战震惊世界,是各国军校公认的典范教材。更是阿富汗群众对抗各国侵略者不朽的制胜宝典。 耗瘸子猖狂的端着枪,一排人嚣张的对着部队官兵隐藏的地方就是一顿狂射,散弹枪太适合耗瘸子了,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枪支。耗瘸子边开枪,边嗷嗷怪叫,耗瘸子是一个从来都不甘寂寞的人,他的血液里天生就蕴含暴力因子,属于那种闲着难受,天生为战斗而活的人。耗瘸子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毛孔全部张开来,呼吸迷人的血腥气,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舒畅,这种感觉让他着迷。 不是每个人都有做恶人天分的,有很多人一辈子也不明白什么叫凶残,什么叫嚣张。动不动在书中,一刀砍了这个人的头,一掌打死了上万人,实在幼稚。在战斗中杀死对方,马革裹尸,那是光荣,死而无憾。只有真正面对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时,不但能忍心杀,而且还杀的不已乐乎,杀的红光满面,杀的兴奋不已,杀的仰天长笑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残之辈。这是一种境界,是真正的凶残,嚣张。汉人大部分是学不来的,亚洲人当中,越南和日本这种天分的人最多。当然,你也可以叫他们另外的名字,魔鬼、畜生。 第四十四章 夜色 “前面的人听着,马上停车,你们逃不掉的,马上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夜色渐渐降临,弯曲的泥泞小路中,两辆面包车风驰电闪。后面是闻讯赶来,紧追不舍的两辆警车。 “操,给脸不要脸,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呢,妈了个B,做了他们……” 飞驰的面包车上,耗瘸子嗷嗷怪叫,小克面目狰狞。这两辆警车也太他妈自以为是了,简直是欺负老实人,一路跟个没完,连小克这种大好青年都怒了,找事吗。若不是乔四等人担心在市区把动静闹得太大,不好脱身,早就准备停车开枪狂扫了。 与此相反的是,在后面的两辆警车上面,大家干劲十足,死也肯不放过前面那帮杂碎。 “追!追!追!”…… 和平年代,能让人快速升级的机会少之又少。什么都要看资历,看背景。好不容易遇见次大事件,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些年轻的干警眼睛都要冒出红光了。这倒不是这些警察过于势力,恰恰相反,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正是由于他们年轻,初生之犊不畏虎,所以才是真正的警务人员。 “老大,你看这是什么……”李正光撬开一箱军火,里面是整齐的国产仿AK47步枪,乔四的眼睛顿时冒出光来。 手里有枪,鬼都不怕,有了这批火力,他乔四以后害怕谁! 欲望是种很奇怪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真实的存在于你的心里,有的人为它奋斗,有的人为它铤而走险。每个人都在探索,寻找一条最适合自己发展的欲望之路。你我皆是如此,只是大家工作岗位不同。殊路同归,说白了,最终的目的还是物质。包括战争,如果没钱没好处,耗费大量军力物资,生命,打着玩呢。 “妈的,让我们试试这些枪的威力……” 前方路口处,面包车紧急刹车,扬起阵阵尘土。 乔四一党人人手一把AK,嚣张的叼着香烟,并排站在那里,等着两辆警车。绿军装们已经拿下了面罩,在他们眼里,两辆警车上的已经是一群死人了,谁会啪死人看清自己的面孔? 两辆警车眼见乔四一党人停车了,反而慎重起来,不敢靠前。 “前方的人听着,马上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投降你妈B,老子的罪行都够枪毙几个来回了……” 耗瘸子大怒,当他们傻子呀,这条道哪还有回头路可走。 “来呀,老子就在这,过来抓我呀,操,朝这开枪,一枪打死我” 耗瘸子撕开自己的上衣,指着胸脯嗷嗷怪叫,亡命徒本质暴露无疑,双方一时对峙起来。 “别跟他们啰嗦,火速离开这里” 乔四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头脑冷静。至于耗瘸子,阴狠有余,沉稳不足,脾气过于暴躁,经常容易失控。小克则是太过于优柔寡断,不够心黑手辣。至于黄瘸子(黄庭利),其志向是当贼王。和乔四几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奋斗目标不同。而李正光,最佳配角,副手。李正光并不适合做龙头,永远只适合做老二。 十五六把AK同时开火,冒出火舌,何其壮观。子弹像雨点般落下,两辆警车一时被打成了马蜂窝。躲在警车后面的警察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手枪对AK,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火力。地形又不占优势,当年我军已用血的事实教训证明,武器不够精良的情况下,正面堡垒战只能自取灭亡。 “轰……”的一声,一辆警车爆炸翻滚,警车后面的几个警察更是被炸飞了出去。眼见形式不妙,几个尚存的警察匆忙闪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至于这些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可回头带齐帮手再收拾他们。 “全部杀掉,一个也别放过……” 乔四一党人猖狂的大笑,迅速朝那几个警察追去。世上有黑就有白,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只要有黑白的地方就有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一个死局,双方明知谁也不能将对方完全从地球上抹去,但偏偏就是没有办法和平相处。乔四今天放过这几个警察,只会换来日后更加疯狂的报复。既然如此,为何不斩尽杀绝呢。 “妈的,想杀就杀,想咋样就咋样,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众警察咬牙切齿,心理面窝了一肚子火。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既然想要斩尽杀绝,那就来吧,我们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危急关头,这些警察反而冷静了下来。警察敏捷的身影快速向道路两旁窜去,专挑人多的地方钻。能在乱枪中活下来的警察,身手自然是非常敏捷的。 不懂得变通的人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会受到欢迎,永远只能成为悲剧人物。自古侠义之士,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跟邪恶之徒,用不着讲什么道义”。此话可见,不管是黑道白道,都不是什么好鸟。这些警察倒要看一下,乔四一党人是否敢超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 “别让他们跑到人群里……”黄庭利从小就是惯偷,以前掏包没少被人追打,最是精通此道,哪会猜不出这几个警察的意图。 “哼,他们跑到哪里都没用……”乔四冷哼了一声,默默的看着天空。或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向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他还真干不出来。但他干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下不了手。 AK火舌不停的狂扫,到处都是哭喊声,血液只会让懦弱的害怕,却会另疯狂的人更兴奋。耗瘸子一党人犹如下山猛虎,冲入了一群羔羊。 “躲,让你们躲……”耗瘸子狠狠的扣动着扳机,杀!杀!杀!活人要杀,躺在地上的警察也要补两枪,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杀光。 乔四无奈的叹了口气,东北是呆不下去了,当我在回东北的时候,我要所有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前路一片黑暗,心中的誓言不知何日才能实现。今日的离去,只为他日的卷土重来。 广州,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最为混乱的城市之一。龙蛇混杂,堪比旧时的上海滩。在东北,即使再凶恶,也只是个土豹子罢了。想要称王称霸,就到广州的火车站、三里屯去闯闯。 风云交际,龙蛇共舞,随着乔四的到来。广州彻底迎来了战国争霸时期,潮洲帮,新疆帮,西北狼,东北帮,山东帮、河南帮,六大黑势力,共同演绎建国以来最大的火拼盛宴。 当一个人疯狂的时候,天地都为之颤抖。而当一群人疯狂的时候,天崩地裂,无法无天…… 第四十五章 战广州(1) 随着火车的轰鸣声,南下的列车高昂着“沈阳,沈阳,我的故乡……”,缓缓开往广州。整列火车人山人海,行李架上,车座底下,过道走廊,到处都是人,都是行李。一进车厢,一股热浪,臭味,迎面扑来。小孩、老人,年轻少年,少女,互相拥挤在一起。汗水,垃圾,布满车厢的每一个角落。无数打工仔背着行囊,从这里踏上南下捞金的旅程(当时的中国,穷呀,一个月工资才二三百块,还是比以前翻了好几倍,卧铺是很奢侈的,谁舍得。况且,就算舍得,也买不着票呀。至于飞机,那时候飞机场还没普及呢!) 与其它车厢拥挤情况截然相反的是,火车第八车厢,冷冷清清,几乎每人都占了两三个人的座位,啤酒,美食,美女,比卧铺车厢人还要少,还要舒坦,和其它车厢形成了鲜明反比。车厢两头连接的第7、第9车厢,拥挤不堪,让人作呕。但没有人敢到这列车厢,即使东北人也不行,因为这节车厢里坐的是乔四,是让整个哈尔滨颤抖的乔四。 火车徐徐前进,尽管车厢已经爆满。但每到一个站口,仍会上来大量的人群。有的人连站票都买不上了,干脆就买张站台票,上了车再补。烦闷的气氛中,火车缓缓开入山东境内。 “让让,让让,让我过去……”三个刚上车,挤了一身臭汗的彪形大汉,看到这里冷清。二话不说,仗着身强体壮,硬往第八车厢挤。三个大汉明显也不是什么善类,大家都出门在外,谁怕谁,既然他们可以坐,那老子们一样可以坐。 四周拥挤的人群中迅速给三人腾出了一条道路,自古欺善怕恶乃是人之本性,三人平常在家时也是嚣张惯了,对于这种情况很是一个满意,大摇大摆的走向了第八车厢。 “滚回去,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两个坐在靠车厢门口的马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脚正踹,狠狠的踹在了走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汉心口上。 “操,不想活了,敢踢俺,俺干你全家” 谁莫名其妙的被踢了一脚,脾气都不会好到哪去。三个大汉,立马脸红脖粗的把手伸到了腰间,就要动刀子。 看到三个大汉准备动刀,两个马仔反而乐了。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好办了。黑道有黑道的规矩,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两个马仔冷笑着看着三个彪形大汉,掀动自己的外衣,里边的五四手枪若隐若现,晃动在三个彪形大汉眼前。 “兄弟,这节车厢是四哥坐的,别惹事,要座位的话你以到餐厅去,我让兄弟们给哥几个腾个座” 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拳架不住枪子,三个大汉倒是够光棍,二话不说,就闪开了。只是嘴里有些不干不净。 “操,什么四哥,五哥的,敢来山东,搞死他” 三个彪形大汉明显不太服气,山东爷们到哪里都不是好惹的,谁叫山东爷们体格壮,能打呢,况且四哥是谁呀,谁认识呀? 乔四的这些马仔小弟,都是街上的烂人,混子,靠看警察脸色过活。是乔四让他们有钱,有势,让他们成为人上人,横行霸道,活的精彩,再不用看人脸色,再不用为了下顿饭发愁,乔四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他们的上帝。所以他们对乔四是及其崇拜的,人都是这样,什么国呀,党呀,离我们太遥远,太空。能养育我们长大的父母,能给我们多发点发薪水,让我们买的起房,过的更好的老板,才是我们的上帝。 “砰……”枪把砸中后脑的声音格外刺耳,两个马仔疯了一样对着嘴里嘀咕的大汉就是一顿狂砸。大汉的两名同伴刚要冲上前动手,被车厢冲出的几名绿军装一把推开。几个绿军装恶狠狠的盯着两名大汉,眼神充满挑衅,意思很明显,别找死。 什么是黑道的规矩,放屁,规矩是人定的,乔四的规矩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任何人未经乔四集团的允许,多看乔四一眼,私下说乔四坏话,都不行,都要付出代价。在黑道,他们就是天,就是法律。任何人都别想取代他们的位置,因为他们是地下世界真正的王者。 …… 黄庭利兴奋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当中,这是他的世界,他从小赖以生存的家园。是这个散发着汗臭味的家园将他这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养大,曾几何时,每天混在拥挤的列车上,就是他的工作。钱,朋友,所有的一切都由这里给他提供,是这里养大了他,即使无情的火车压断了他的一条腿,但仍抹不去他对这里浓浓的特殊情感。 一只手伸向了黄庭利的腰包,打断了黄庭利无限的思念。黄庭利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兄弟呀,想要钱,明说嘛,大家都同行,理应互相照顾,你要钱我怎么可能会不给你呢。 黄庭利的身体很不小心的向旁边扭了下,躲开了伸向他腰包的那只小手。略带戏弄的冲着那瘦弱矮小的半大少年微笑不已。 “手不够快,心不够稳,手心里明显紧张的出汗了。小朋友,回去再好好练练,做这行全靠反应速度,沉稳冷静,水平这么差会吃亏的” 黄庭利边说,边摸了摸少年的头,微笑拿出一叠钞票塞到了少年手中,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就像看到了幼时的自己。那时候的他,由于年纪小,失手后经常被人打个半死,送到警局。运气差的时候还要被同行欺负,黑吃黑,人生,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呀。 少年吃惊的看着黄庭利,他从没遇见过这种客人。以前的那些老客,发现他行窃后,都是拳打脚踢,或逼他舔皮鞋,用钉子攮他,烟头烫他,把他折磨个半死,这种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少年贼溜溜的小眼睛偷偷的看着黄庭利的长相,慌忙的把钱一把拿到手里,转身就跑。仓促中一跤摔倒在地上,惹来了黄庭利和闻声赶来的大山东子、三毛、老高丽、松本、狼狗等人一阵大笑。 听到笑声,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跑的更急了。但少年已经将黄庭利粗犷的面孔牢牢的记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从这天开始,少年将自己的名字李玉方,改为李玉峰。下苦功苦练偷盗技术,拜各路高手为师,因为他不想再做最垃圾的扒手,他要做偷盗业的顶峰霸主。他,就是后来赫赫有名,东北黄瘸子集团的二号人物,小傅李玉峰。 第四十六章 战广州(2) 广州火车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数不清的人流,把乔四瘦弱的身躯埋葬在人海当中。自古有钱的地方就有江湖,自从广州改革开放以来,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数不清的钞票,大量外汇,如雪花般从这里融入境内,广州已成为黑势力必争的黄金宝地。 “滚开、滚开……” 排队出站的人群足足有三十多米长,乔四一党52人非常嚣张的拨开人群,大步走向车站外。负责验票的两名女站务员,抬头看了乔四众人一眼,随即低头没有言语。 “抓住他,抓住他……” 刚出站门口,一男一女即朝乔四的方向奔来。在广州,这种事情随处可见,不过是拎包,拽项链,耳坠罢了。当时的广州治安极度混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倒票外,还有卖淫的鸡头帮,强偷(拎棺材——箱子:趁旅客不注意把人家的皮箱拎走,一把拽下女人的项链耳环就跑)、赌博、抢劫、强买强卖、收保护费、吃大轮(车上盗窃)等。 乔四冷哼了一声,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做的事情,乔四还真懒得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惩恶扬善这种事乔四还真做不出来。虽然他很想会会广州帮,但帮当地警察维持治安的事情他暂时没情趣。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黄庭利以前从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在他的印象当中,女人,都是有价钱的,不管是处女还是婊子,无非就是一个钱字。即使一个好女孩,面对跑车、鲜花、金银首饰,迟早也会坠入爱河,其实很多良家女人还不如婊子,最讨厌既喜欢钱,又要立贞洁牌坊的现代少女,让人作呕。 女人的身体一向很柔弱,刘小玲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但她还是要追,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决不能放弃。因为她所有的家当全在那个行李包内,她希望能有热心人挺身而出,帮帮她,哪怕这个人是别有所图。可没有人理他,即使站警也没有一个过来帮她。眼看盗贼越跑越远,小玲的眼泪忍不住的哗哗的流了出来。 盗贼轻松的就要从黄庭利身边跑过,黄庭利冷笑着伸出了那条假腿,轰的一声,高速奔跑中的盗贼直接飞了出去,这名盗贼躺在地上,捂着腿疼得呲牙咧嘴。他实在想不到,真有人敢多管闲事。这种事情他每天都要做上两三回,根本就不怕有人追。即使真有人能追上他,下场恐怕会更为凄惨。因为在他身边,十多把刀子可不是好惹的。 看着目露凶光,悲愤交加的盗贼。黄庭利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狠狠的一脚踩在了青年脸上,然后贴着青年的耳朵阴狠的说道。 “我平生有三不偷,不偷穷人,不偷农民,不偷妇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没有原则的小偷,简直就是我们偷盗界的耻辱” 黄庭利说完,一把拿起旁边的行李。面带笑容,斯文的将行李交到了小玲手中。 小玲脸色发红的接过行李,紧紧的搂在怀里,仿若一头待宰的小羔羊。 太美了,太可爱了,黄庭利两只眼睛直放火花,心都要蹦出来了。 “谢谢……”小玲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粗犷的大汉。 “没事,没事,小意思”黄庭利抓了抓头发,有点紧张。 小玲的皮肤很好,白白净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处女香气。脸上浅浅的几粒麻子,不但没有破坏她的容貌,反而更为她凭添几分可爱。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或许美丽的女人,轻易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但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想要娶一个女人的时候,通常不是因为她长的比别人漂亮,而是因为我喜欢…… 看到黄庭利和初恋的少男一样傻傻的站在那里,乔四等人顿时大跌眼镜,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头痛不已。 “你们不想活了,这里是广州帮的地盘,我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倒在地上的盗贼悲哀的嗷嗷怪叫,心理严重不平衡。东西没偷着,还成为了别人英雄救美的牺牲品,这还有天理吗! 凄惨的嚎叫打断了陶醉中的黄庭利,暴跳的老黄同志面目狰狞,但随即想到佳人还在面前,要保持形象,风度、风度…… 看到老黄不方便出手,李正光、狼狗很有默契的同时向地上的盗贼走去,眼中冒出残忍的血光,地上的盗贼一看不好,来者不善,慌忙的从腰间掏出匕首,颤抖的说道。 “你们想干嘛,今天你们要是敢碰我,我保证你们别想活着离开广州,你们最好考虑清楚” “我操……”李正光一脚踢飞了盗贼的匕首,狠狠的一膝盖顶在了盗贼脸上。他们这些人跟着乔四在东北横行惯了,无法无天,怎么会怕这个小混混的威胁。本来,大家都是黑道中人,虽然说地上这位身份是低了点。但乔四众人倒也不想为难他,人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可这位盗贼一开口威胁,事情就全变味了。 盗贼满脸是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被狼狗一脚扫到了太阳穴上,再度倒地,彻底爬不起来了。 “老大,剁了他的手,还是挑了他脚筋” 狼狗呲着牙,宛如恶鬼,眼珠兴奋的冒着血光,等着黄庭利给个答复。这种表情看在刘小玲同志眼里,让刘小玲感觉自己真的要晕过去了,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呢。比盗贼还要凶狠。他们不会拐卖自己,逼自己做那个吧,刘小玲越想越怕,双脚不自觉的向后退,忍不住撒腿跑了出去。 “别走,你别走,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上哪里找你呀”黄庭利越喊,刘小玲女士跑的越快,比刚才追盗贼的时候跑的还快,生怕黄庭利会追上来,气的黄庭利一张四方大脸快要变成黑色了。 “狼狗,你个蠢材,没见过人泡妞吗……” 黄庭利的咆哮让乔四一党人哈哈大笑起来。 “别跟这些小混混计较,我们走了……” 乔四发话了,狼狗呸了一口还躺在地上的盗贼,小声嘀咕道“妈的,便宜你小子了,下次见着爷滚远点……”说完起身离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地上这位悲惨的盗贼第一次开始咒骂,诅咒那些该死的条子,什么效率呀,有人抢包也没反应,太让人失望了…… 乔四一党人快速的离开了火车站,同大多数刚到广州的人一样。耗瘸子,小克,兴奋地打量着四周的花花世界,这里实在太繁华了,根本不是贫困的东北能比的。女人也好有味道,虽然不如东北大姑娘水灵,但胜在娇艳,够骚。正当一党人兴奋的和土老帽一样东张西望时,四面八方不断涌来了大批的打手,一个矮小的,瘦干干的马脸中年人叼着烟卷出场了。 “妈的,一帮杂碎,打了我的人就想走,操……” 第四十七章 战广州(3) 广州帮帮众,绝大部分成员身材都比较矮小,战力低下。不过个人战力不行,可以用数量来弥补。广州帮人多势众,一向以单挑(一群人单挑你一个)闻名,极其难缠。 瘦干干的马脸中年人叼着烟卷,悠闲的迈着八字步,走上前来。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广州帮的枯荣,我不管你们从哪来,到了这里,你是虎迨给我趴着,是龙迨给我卧着。这里是广州,不是你家乡,你给我老实点” 枯荣说完,转身对身后的小弟说道,“下手有点分寸,一人打断一只手行了,别闹出人命” 乔四站在那里,冷笑不已。耗瘸子目露凶光,小克、黄庭利、李正光、面色不善,身后的一众小弟,则是满不在乎的把手伸进了腰里。 “噗……”刀子刺进人体的声音格外动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小弟不敢相信的看着乔四,一把锋利的狠狠匕首正呈90°角在他体内旋转,这位小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肠子,离开自己的身体,流的满地都是。 打群架,比的就是个气势。谁够狠,谁能让对方害怕,谁就可以取得胜利。乔四从小就是打群架的高手,经常被所谓的出身清白,根正苗红,三代贫农的子弟们群殴,经验尤其丰富。 “我这人正好和你相反,我从不在乎弄出人命,谁惹了我我就杀谁……”乔四狞笑着说道。 枯荣的冷汗刷的一声从头上流了出来,乔四那瘦弱单薄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高大起来,宛如恶魔。视人命如草芥,那是精神层次的差距,是枭雄级别的人,一群羔羊也杀不了一个恶魔呀,精神的差距是无法用实力来弥补的差距。 枯荣暗叫一声“不妙”,点子挺扎手,狠人,他见多了。可见到是一回事,真正对上又是另一回事了。想他枯荣,一向遵循的是倚强凌弱,以多欺少,硬碰硬可不是枯荣的作风。不过怕归怕,好歹枯荣也是个小头目,身后还有百十来号小弟壮胆。最主要的问题是,反正不用枯荣自己动手。被别人当着面杀了自己的小弟,然后大摇大摆的安全离开,那他枯荣以后也不用混了。 “敢在这里杀人,你们有种,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上,宰了他们” 枯荣的话刚说完,乔四一党人人手一把手枪,枪口整齐的对着枯荣所站的方向。 “滴答,滴答……”一滴滴液体,从枯荣的裤子里,流到地上,乔四的枪口狠狠顶在枯荣的脑袋上,乔四贴着枯荣的耳朵阴森森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麻烦您老再说一遍”? 枯荣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他不过是个仗着妹妹被广州帮大哥黄明宏搞了几天,才坐上了这个小头目的位置,平常日子里,杀人放火,抢劫偷窃,都是底下小弟去做,他从来只管分钱,但没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知道这位子烫手,有生命危险,他死也不会坐呀。 “大哥,千万别开枪……有话好说,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一般见识产能吗,您全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哈哈哈……”。乔四猖狂的大笑着,随手掌握别人的生死,这种快感不是普通人能体会到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追求权利,为什么自古以来,拥有数不清的金银美女后,还要兄弟相残,争夺王位……很简单,当你手中握有大权时,你会发现,原来你就是神,一切云烟皆是虚幻,你看谁不顺眼可以杀谁,你一句话,百姓手中的钞票就变成废纸,所有人一夜之间成穷光蛋,你就是天。如果说以前的乔四,只是想吃饱,穿暖,变有钱人,那现在的乔四就是一头恶狼,为了成为狼王的恶狼。 既来之,则安之。乔四存心立威,给广州帮一个讯号,挥手给了耗瘸子一个眼色。 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难的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李正、李正光、小克、黄庭利,四人狠狠的按着枯荣的四肢,耗瘸子残忍的舔了舔嘴唇,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记清楚了,我是道上双拐……” 凄惨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久久不能停歇,吓得四周众人面容失色。枯荣艰难的躺在那里,四肢流淌着鲜血。手筋脚筋全被挑断,鲜红的血液慢慢汇成一条细线,枯荣的上百号小弟惊恐的给乔四一党人让开去路,低头不敢言语。凶的怕恶的,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枯荣的下半生,只能靠拐杖度过了。 “广州帮不过如此……”耗瘸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东北,对方这么多人就算拿出枪来,也没用,不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根本别想离开。这里倒好,几把破枪就让上百号人马愣在那里,实在太没挑战性了,简直是黑道的耻辱,败类。 其实,耗瘸子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广州帮并非他想象中的软弱可欺,广州一带曾是黑社会最早的发源地,虽然时过境迁,但今天的广州黑帮依然强大,不是现在的乔四所能对抗的,之所以造成今天这种欺软怕硬,只能靠人多势众取胜假象,是因为在南方,广州帮名字虽然响亮,但其实只是一个小帮派罢了,如果乔四一党人遇上广州一带真正的黑势力——潮州帮,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潮州帮汇聚了南方所有的黑道精英,广州帮中的主要战力基本也都加入了潮州帮,有点门路的更是直接加入了台湾四海帮在广州的分舵,以至于广州帮只剩下一些小混混、地痞,人才严重流失,想不弱也不行。 乔四一党人来广州不是渡假的,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广州帮自己送上门来,那一不做,二不休,客气个鸟,先借广东帮的地盘落脚再说。 “你过来……”乔四手指头一勾,两个广州帮的马仔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李正光抬腿一脚就踢在一个马仔肚子上,接着扬手给了另一个马仔两巴掌。 “操,我们老大让你两过来,还敢这么磨蹭,……妈的,老实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两个马仔其实速度并不慢,只不过黑道中人行事,一贯如此,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然后开始办事。此种方法,虽然算不上高明,但用来唬修雏,那是百试百灵。 “你们广州帮在这里有多少地盘,说给我听听……” 乔四虽然有时候比较疯狂,但并不傻。相反,乔四精明的要命,不然也不会让共党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下,称呼他为四爷。刚来广州,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四十多号人睡旅馆去呀。况且,既然要在广州打天下,总要和广州帮打声招呼。与其上门拜会广州帮大哥,不如等他自己找上门。 在两个马仔的带领下,乔四一党人气势汹汹的很快来到了一家夜总会跟前。 这是广州三里屯街上的一家大型夜总会,主要从事卖淫,毒品等交易。晴天白日的夜总会还没有开门,乔四一脚踹开夜总会的大门,带着众人闯了进去。 “你们想干什么,这家夜总会是广州帮大哥黄明宏罩的,你们不想活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导的中年人,带着四个打手从夜总会内部冲了出来。 中年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正一党绿军装打躺在地,连带他身后的四个打手也没放过。 “你回去告诉黄明宏,这个场子以后是我乔四的了,想要回地盘,让他自己过来找我……” 乔四说完,转头对李正光说道,“把他们丢出去,别让他们在这碍眼”。乔四边说边拿起了吧台的一瓶啤酒,用牙咬开盖子,仰头一口痛快的喝了一口,坐了几天的火车,感觉确实糟透了。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三里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个场子也不是你们能罩的了得……” 中年人话还没有说完,愤怒的乔四已经狠狠的将啤酒瓶敲在了他的头上。 “给他们留点记号,妈的,我平生最恨别人威胁我……” 黑道中人,拳头就是道理,至于口舌之辩,全是屁话。在乔四的印象当中,“老子有钱,有枪,有人,还没有什么场子是罩不了的”,错误的观念往往害人不浅(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大部分北方人捧着铁饭碗,看不起南方的小贩时,已经注定了日后贫富的差距),以至于让乔四一来广东就陷入了浪尖风口当中。 第四十八章 战广州(4) 坐了几天的火车,乔四一党人难免出了一身臭汗。打发了广州帮老大黄明宏手下几个看场的几个小弟后,耗瘸子,小克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夜总会的休息室内走去。 休息室内,二十多个小姐还在休息,忽然间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冲了进来,顿时吓得惊声尖叫不已。远在吧台喝酒的乔四,一听见叫声,就知道耗瘸子这帮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牲口在干吗了。乔四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但黑道人也是有原则的,像乔四,一向不喜欢吃白食。占了对方便宜,怎么也要给点银两,这是规矩。若是良家妇女,乔四通常都是最少给一万的,当时的一万元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一家三口攒上好几年的了,要知道,万元户可是当时的款哥。 乔四招呼来两个小弟,让小弟拿了钱进去分给一众小姐。欠赌不欠嫖,这是规矩,黑社会不是街头不入流的小混混,下三滥,嫖妓不给钱,天理难容。 休息了三天后,在耗瘸子、小克的张罗下,夜总会重新开张了。的士高的音乐震耳欲聋,震得人心脏快要蹦出来,乔四并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感觉。但生意,还是要做的。乔四一党人可以不在乎这些钱,可总要给底下的小弟一口饭吃。不然,谁跟你呀。 “马上停止营业,都站到一边,双手放头上,蹲下……” 乔四等了三天,没有等到广州帮老大黄明宏,倒等来了一群条子,顿时感觉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在东北,虽然说警察也收黑钱,但绝对不会公然参与到黑帮火拼当中。至于广州,乔四还真不是很了解情况。 “谁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马上出来……”一个条子头目嚣张的喊道。 “操,妈的,拽你妈……”耗瘸子最看不惯条子,伸手就想掏枪,但被一旁的乔四阻止了。 成大事者,必须能忍。乔四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广州,不是东北,东北靠近边境,深山老林到处都是,很多地方,常年都看不到人。但这里不同,这里只有高楼大厦,遍地都是人,公然杀了这些条子,大家想逃都没有地方可以躲。 乔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走到条子跟前说道。 “警官,你是在找我吗?” “废话,我不找你找谁,跟我回警局一趟” 回警局?现在的乔四,只要踏进警局的门,想在出来就难了。听到这位条子头目的话,乔四身后的小弟立马就想动手,但被乔四用手势制止了。 “警官,你确定让我跟你回警局” “他妈的,让你回警局,啰嗦什么”一位高大的条子走上前来,上来就给了乔四一个下马威,一脚踹到了乔四肚子上。对于他们这些条子来说,抓贼如鼠,抓嫖如虎,他们怕的是那些光脚的亡命徒,那些亡命徒烂命一条,了无牵挂。一红眼杀完人拍拍屁股开路了,到哪抓去,就算抓到了,人都死了,有个屁用。至于这些有家有口,有自己地盘的人,他们警察怕个鸟。没听过一句话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阎王好欺,小鬼难缠。只要能被他们找到,谁怕谁呀。这一套,中国的老祖宗们早就玩透了,敢不投降,诛你九族。 “哈哈哈……”乔四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多年了,好多年都没有人敢碰他了,这种挨打的感觉让乔四想起了小时候…… 全场静悄悄的,静的连针掉下声音都能听到,只有乔四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笑。仿佛察觉到了一股危险地气息,这帮条子开始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四周来。 “老三,你带五个人到外面看一下警车上还有没有人,如果有人,一个也别放过,全带回来” “李正,你领五个兄弟守在夜总会门那,今晚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放走” 乔四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被人踹了一脚事小,可黑社会老大的面子决不能被亵渎。 “你们想干嘛,想找死吗!”这些条子压根就不相信乔四等人敢袭警,就算他们敢,条子们也不怕,这次行动,他们可都是带着枪的。 “我们只想和几位警官,好好谈谈心”。乔四说完一把抓起条子还扬在空中的手指,掏出匕首,就切了下来。血溅了乔四一脸,全场在短暂的平静后,立刻尖叫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我是道上双拐,谁他妈在敢叫,我宰了谁……”耗瘸子凶神恶煞的嚎叫起来,配上身旁一排彪形大汉,马上起到了作用,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有几个忍不住吓得想哭的女学生,更是用手捂住了嘴。 “不错,不错,弹性不错……”耗瘸子的大手,不听指挥的就拍上了专门给人作记录的女警屁股上,厚厚的屁股肉让耗瘸子忍不住想要把这个女警按倒在地,就地解决。没办法,狗改不了吃屎,一看见略有姿色的女警,耗瘸子的精虫就蠢蠢欲动,男人吗,就这点爱好,能咋办呢? “你想干什么,流氓……”女警转过身来,挥手就是一把掌,但被耗瘸子狠狠的把手抓住了。女警一看自己的一只手被这个色狼抓住了,立马全方位反抗,手脚并用。有时候,女人不反抗还好,一反抗,是男人都忍不住了。 耗瘸子二话不说,一个饿虎扑食把这位女警官扑倒在地,伸出双手就撕开了女警的上衣。 “操……”和女警一起来的这些条子彻底愤怒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当着他们的面就想强奸他们的同事,这还有王法吗,就算广州帮大哥黄明宏见着他们也要客客气气的。几个警官同时把手伸向了怀里,想要掏枪。乔四底下的一党人,早就人人握着手枪盯着他们呢。一看到警察有反应了,乔四底下的这些小弟立马率先掏出枪来,被几十把枪口同时瞄着,这些条子彻底蒙了,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呀,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条子只能暂时选择屈服,老老实实的被人下了枪。 “哈哈哈,瘸子,加油干,底下兄弟们谁想上,等瘸子干完了,千万别客气,今天来我夜总会的男性客人,全部免费操下女警,放心,不用怕,是我逼你们操的,出了事我负责……” 乔四发起狠来,比耗瘸子要变态的多。现在的乔四正处于暴走的边缘,谁惹他谁倒霉。夜总会的这些客人哪有胆量强奸女干警呀,可被枪逼着,只能老老实实的排队等候。 屈辱的泪水从女警官的眼里流了出来,耗瘸子一手捂着女警察的嘴,一手狠狠的抓着女警的乳房,身体不停的抖动,良久后,耗瘸子心满意足的起身提上裤子。 “操,原来是个婊子……”起身后的耗瘸子,发现没有见血,顿时大怒,抓起女警的头发,就往地上撞,对于耗瘸子而言,上完的女人还不如件衣服。头部撞击石灰地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吓得瑟瑟发抖,尤其不少女孩,更是哭的一塌糊涂。 “我靠,二哥,后面还这么多人挨帮呢……”小克顿时提出了严重抗议,每次都这样,你把人打死了,后面的咋办,总不能奸尸吧,不过奸尸小克还真没试过。 后面的一众男客人,吓得都要阳痿了,哪还有心情上马。在小克几人把一个男生的那东西差点割下来之后,所有男性立马生龙活虎,什么心情都有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搞得带劲,各种姿势,花样,层出不穷。有往嘴里塞得,有抠屁股的,有拿烟烫奶头的,还有的干脆直接用打火机烧女警腋毛。谁叫这个女警既不叫床,又不动弹,和死尸是的,谁受得了。 有位非常著名的哲学家曾说过一句话“千万不要给好人犯错的机会”,因为人性丑陋,经不起考验。如果说刚开始是乔四逼他们上马,当他们插入后,一切已经变成了本能。这就像杀人一样,第一次杀人难免会紧张,但第二次,第三次呢?反正杀一个是毙,杀十个还是毙,那为什么不杀个痛快。既然不想操也操了,那就好好享受强奸女干警的快感吧,尤其是能来这里的男性,大部分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逮着这种机会,毙了也值。 悲惨的轮奸在继续进行,后面还有足足几十个男性。乔四打开一瓶葡萄酒,陶醉的慢慢抿了一口,躺在地上的女警被折磨的快成活死人了。这个年代,女性是很注重贞操的,要不耗瘸子也不会发现这位女警不是处女后发那么大的火。被几十个男人轮了,这位女警就算能活下来,除了自杀也没别的选择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乔四轻轻的放下了酒杯,看着条子头目那血红愤怒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第四十九章 战广州(5) 把这些条子全干掉,乔四很倒是真的很想这么做。但要是他真这么做了,那他只能马上又跑路了,而且是再跑回东北去。乔四没疯,他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屁股都还没坐稳,就又跑路,他是黑社会,不是恐怖分子。 乔四趴在李正光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人把那警察头目带进了夜总会内堂的休息室。 “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四,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四哥”。乔四边说边给这位叫王超的警察头目倒上了一杯白兰地。对于刚受惊的人来说,喝杯酒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家夜总会里没有东北二锅头,都是些洋酒,让乔四怎么喝怎么觉得像在喝马尿。 “乔四”?王超冷哼了一声,乔四是谁,他根本没听说过。 “等等,你来自东北,你是哈尔滨乔四!”王超的瞳孔在收缩,早知道是这位无法无天的爷,给他全警局的警力,他也不敢来呀。这倒不是夸张,以乔四的火力,一个警局还真不够看的,必须出动部队。乔四落网时,就是现从北京调的武警空降抓捕。 “你想怎么样,说吧”。能混上实权的警察,哪怕只是一个小组长,也不会是愚蠢、胆小之辈,只是有时候不愿意以身犯险罢了,王超不是笨蛋,既然已经落入到乔四手里了,那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乔四如果要杀他,就不会请他进休息室谈,主动权掌握在强者手中,想咋样你说。 看着王超,乔四笑了。乔四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聪明人好呀,省掉不少麻烦。有的人讨厌别人太聪明,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却不知跟蠢材合作的通常也精明不到哪去。人与人斗,其乐无穷,聪明是相对的,好多女孩比猴还精,把真心实意追她的憨厚男人耍的团团转,但还是照样被更聪明的人搞大了肚子一脚踹掉,金龟婿没钓着,平白变成未婚老妈。可见,世事无绝对,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乔四拿起了酒杯说道“喝酒,我们现在只喝酒,其余不要谈”。 乔四微笑不语,只是不停的给王超添酒。王超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乔四打得什么主意。王超看了看桌上的酒瓶,如果现在把乔四干躺,劫持他,自己一党人应该可以安全离开。可这有个前提就是他能干躺乔四,这个王超还真是没有多大把握。他可是听说过十几个人追杀乔四,都没能把他杀了,反而被他杀掉不少。这人,是极度危险人物。 足足过了四十分钟,乔四点上了一根烟,起身对王超说道。 “王警官,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按摩室内,几位警官都被注射了毒品,正在一些小姐身上发泄,旁边是位浑身颤抖的摄影师,紧张的拍摄着一张张照片。 “王警官,感觉如何,好戏在后面……” 看着乔四阴险的面孔,王超忽然一阵冲动就冲上前来。乔四能有今天,是靠血腥的杀戮换来的,一对一还没怕过谁。乔四起脚,一脚狠狠的踢向了王超的下巴,紧接着抓着王超的头发,狠狠的一膝盖顶在王超脸上。乔四用的都是街头打架的招数,虽然简单但却实用,凶狠。警察们虽说平日里也没少训练,可面对歹徒的时候,基本都是包围,群殴。哪里有像国外一样的孤胆英雄,王超很快败下阵来,和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自量力……”乔四掏出手绢,仔细的擦着拳头上的血迹。闻声赶到的几个小弟想要对王超施行暴打,被乔四制止了。开玩笑,把他打死了,这出戏演给谁看。 这些警察除了那位女警外,其余的倒也没受太大的伤害。踢了乔四一脚的那家伙,被切下了一根手指头,也算是给了个教训。可这件事情想了结,倒是有不少麻烦,别的警察好说,就是这个女警不太好处理。 不能扣留他们太长时间,否则会引起警方注意的。乔四对于警察的程序很是了解,久病成良医,最了解你的通常是你的对手,而不是你的爱人。最晚,明早之前,必须放这些警察回去。否则,明天就有大麻烦了。 “给他也注射上毒品……” 毒品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任你是英雄好汉,也要被他磨得一丁点锐气都没。乔四手里除了钱,武器外,就是毒品,在东北黑吃黑时,从龙爷那抢到的毒品。 注射上毒品的王超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飘出了体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疼痛、饥饿、痛苦,世间一切苦楚全部离他而去。只有无尽的快感留给了他,这种感觉让人着魔,让人发疯。 世间最令人作呕的一幕发生了,在乔四的示意下。几位小姐引导帮助着这些男性警官摆出各种恶心的同性相交姿势。然后,又让这些警官也参与了轮奸女干警的伟大运动当中。这一切,都有照片为证。 当这些警察面对着摆放在桌上,摄影师连夜洗出的照片后,形态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无奈的抱着头,有的面红耳赤,双拳紧握,有的则是默不作声,认命服输了。人类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处就在于,人类可以快速的适应现状。人如果适应不了,就只有一个选择,自杀。或许在那个年代,不管是我国,还是日本的武士道,确实有不少人为了理想忠贞不屈,宁死不从,可现在是改革开放,拜金主义。枪杆子岂是糖衣炮弹的对手,即使是最偏激的民族,日本,现在也没几个年轻人会为了天皇去切腹了。 大把的钞票摆到了桌上,不从就要死。从了不但没事,还有这么多钱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况且自己不从,别人也会从的。抱着这种心理,几位警察把钱收到了怀里。这些警察本身就是警局的败类,来查乔四的夜总会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说的在直白一点,拿别人的钱是拿,拿乔四的钱也是拿,拿谁的钱不一样,反正不管到最后,谁成为胜利的一方,钱都少不了他们的。至于那位美丽的女警,明年今日,他们会为她上香的。 1981年#月#日,一名女警不幸被奸杀,案犯未满18岁,现已落网,等待法庭审判。 小弟,就是用来背黑锅的,在少管所呆上几年,混个资历,出来就是个小老大,多好……年轻人总是冲动的…… 第五十章 战广州(6) “啪……”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广州帮大哥黄明宏气的暴跳如雷。 “乔四,你好,你很好……”。黄明宏感觉自己太窝囊了,现在什么跳梁小丑都敢跑到他头上拉屎了。前些天天津帮才打上门来,要霸占三里屯和火车站的地盘。这些天乔四又钻了出来搅局,这都什么玩意。他乔四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东北土豹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黑帮头子罢了。想他广州帮,远交香港新义安(电影中的红星,老大向华强)、14K(电影中的东星,老大霍英东)、台湾竹联帮(电影中的三联帮,老大许海晴),四海帮(已完蛋,老大被枪决),近有潮州帮做后盾,在广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黄明宏就是天,就是皇帝。现在竟然被这些卖钩子的垃圾们欺辱,这让他黄明宏如何出去见人。 黄明宏越想越气,黄明宏的长相不同于普通的南方人。这黄明宏长的是膀大腰圆,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颇有北方汉子粗犷的味道。从外形上看,还真没有人能把他当成南方人。同样,黄明宏的性格也是极其暴躁的,心狠手辣,极度残忍,不然,后来也不会想霸占潮州帮,把潮州帮大哥郑煌绑架暗杀(本书所有人名、外号、绝大部分基本都属实),引起了中国一场颇大的混乱。 “妈的,把陈作隆、周延樊、蔡焕生、佘木辉给我叫来”。黄明宏是标准的暴力狂,从来就不怕惹事,这种性格的坏处就是让他最终吃上了枪子。 黄明宏吩咐小弟所召集的四人,正是广州帮的四大堂主,此四人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其凶残程度丝毫不亚于乔四众兄弟。 “妈的,哥几个抄家伙,跟我带齐小弟把乔四做了”。黄明宏性格暴躁,眼看众兄弟到齐,二话不说。拉开柜子取了把暴力枪,就要杀向三里屯。 “大哥切莫冲动,那乔四手底下人人有枪,一旦打起来双方势必死伤惨重,引起警方的注意,后患无穷呀”。 “是呀,大哥,乔四为人标准的亡命途,不像我们,家大业大的,所有根基都在广州,我们切不可冒险呀”。 陈作隆、周延樊两人一向阴险狡诈,属于阴狠型人物,头脑比较清醒,忙将黄明宏拦住。 “操,警方,警方算个屁,他乔四敢杀条子,老子红眼了一样敢杀”。 “就是,二哥(陈作隆)、三哥(周延樊),你们也太小心了,先杀乔四,再灭掉天津帮,哪个条子敢多管闲事,我第一个杀”。 说话的是老四(蔡焕生)、老五(佘木辉),这两人,都属于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人物,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陈作隆、周延樊两人心中暗骂了一声“蠢材”,懒得理这两个笨蛋。 “都闭嘴,让我在好好想想……”做老大,光靠武力是不行的。听了老二、老三的话,黄明宏开始冷静下来,能做到大哥这个位置的,都不是普通人,甭管黄明宏脾气多坏,既然他能上位,自是有他的精明之处。 “天津帮不是想要三里屯和火车站的地盘吗,那好,把三里屯的地盘给他们,让他们和乔四狗咬狗,我倒要看看,他们在广州能蹦跶几天”。 一阵阴笑传来,强龙难压地头蛇,想跟他黄明宏斗,那就试试。 …… 夜深了,几个瘾君子躲在夜总会的洗手间内吞云吐雾。舞池中,磕了摇头丸的一群男男女女在疯狂的摇摆。 小克、耗瘸子一党人坐在舞厅一角,一人搂着一名大波妹喝的不亦乐乎。人得疯狂,都是相对而言。耗瘸子虽然疯狂,但并不是傻子,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惹事。钱的魅力是无穷的,别人来跳舞,长的漂亮点的都被他们几个给强行轮了,那以后谁还敢来。至于那些为了钱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没办法了,谁叫金钱的魅力无穷呢。 正当小克、耗瘸子喝的高兴的时候,舞池中的人忽然惊恐的向四周散开,一群人手里拿着盛满白兰地的酒杯,用打火机点燃就往地上扔,一时间夜总会内到处是火焰,客人吓得是东奔西跑,四处逃窜。 “妈的……”耗瘸子等人一见有人来捣乱,一把把身边的大波妹推开,红着眼睛操起酒瓶就醉醺醺的迎了上去,乔四也闻讯从休息室内走了出来。 “我操你老母,知不知道这场子是谁罩的,不想混了……”小克气势汹汹的带人跟在耗瘸子后面,双方人数势均力敌,还没摸清情况前谁都不想先动手,一时两帮人挤在一起,互相挑衅,大眼瞪小眼。 “大禹哥,大禹哥,大禹哥……”随着一声声的叫喊,舞池中间捣乱的人群自动向两边闪开,一位戴着眼镜,体型瘦弱,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老大,当然是要和老大谈话。乔四也走上前来,狠狠的盯着面前这位叫大禹哥的男人,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外表粗鲁凶恶的人反而不可怕,怕就怕那些外表斯文的禽兽,斯文败类是最难缠的。 “乔四,你好,早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我叫禹作敏,盟兄弟厚爱,让我做天津帮的帮主。黄明宏已经把三里屯的地盘送给了我,从现在开始,这家夜总会就是我的地盘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每月按时向我交保护费,我给你们兄弟一口饭吃。二,明天天黑前你们搬出这里,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强者历来都是惺惺相惜,有感应的。一种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即使是面对东北龙哥、七爷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直觉告诉乔四,眼前的人极度危险。 乔四猜的没错,禹作敏,男,天津大邱庄庄主,中国最疯狂的疯狗之一,如果说乔四还可以用黑社会的角度来衡量的话,那眼前的禹作敏就是标准的疯子。一个敢在乔四被枪毙后,公然组织人员和部队武警对抗,企图立国的超级疯子。此人,已经跳出了黑社会的范围,精神层次已经上升成为恐怖分子,和新疆的东突,日本的红军有的一拼。乔四底下,那区区几十把枪,还真别想能唬的住这种恐怖的家伙。 乔四出来混了这么久,还没被人这么威胁过。一时气的练练冷笑,身为老大,即使心中的感觉告诉乔四这个人很危险,但仍不能退缩,乔四干脆的拔出了枪支,直接顶在了禹作敏头上。 禹作敏身后的小弟看到乔四拔出了枪,顶着自己大哥,刚要有所反应,被禹作敏用手势制止了。同样,乔四身后的小弟们看到老大动手了,也唯恐天下不乱的蠢蠢欲动,但看到对方没有动手,暂时也就只能先做准备。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想要地盘,广州有的是,何必非要和我过不去。我不管你是谁,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过,任何人想要跟我斗,就先问问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乔四也发很了,遇到软的就捏,遇到硬的就退,那他乔四以后可以改名叫软蛋了。 “哈哈哈……”禹作敏看着乔四的眼睛,忽然大笑说道。 “今天,你用枪指着我的头,我就屈服,那我以后还怎么混,有种你就开枪,大家一起完蛋”。 禹作敏边说边一把拽开自己的上衣,里边是并排的炸药,只要禹作敏轻轻的动下手指,整个夜总会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对别人狠,并不难。难得的是对自己也狠,这种人最为难惹。禹作敏是这种人,乔四也是这种人,一时间,整个夜总会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两人僵持在那里,任凭冷汗从两人额角慢慢滑落…… 第五十一章 双雄 乔四狠狠得盯着禹作敏眼睛,一眨不眨。这是一场精神的较量,谁先顶不住,谁就完蛋。 杀气弥漫,中国未来最牛X的两个黑社会大哥,眼睛里不时冒着嗜血得光芒,互相试探,良久无语。夜总会内所有的人都是冷汗淋漓,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些人不用交往,通过眼睛就可以相互了解,而有些人你认识他一辈子,也未必真了解。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秒不可言,通常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对手。两人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对方的野心。两雄相遇,要么一方被折服,惺惺相惜。要么互不服气,不死不休。 能做大哥的人都不是傻子,乔四和禹作敏虽然表面强横,但其实骨子里谁都不愿意两败俱伤。只是惺惺相惜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谁折服了谁,谁先对谁相惜,龙只有一个头,黑社会可容不下两位大哥。 禹作敏的眼镜左镜片突然裂出现了一道细小的横纹,随着裂纹慢慢扩散,此镜片彻底报废。随着禹作敏眼镜的碎裂,双方的杀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点,随之消散。人都是有精神力的,这一点不是迷信,科学已经证实了,人如果能把自身潜力全部开发,做超人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两人忽然同时大笑,乔四收起了枪支,禹作敏也合上了衣服。 两人笑完,乔四让出了一条道路,说了声“请”,禹作敏更是干脆,直接带着一群小弟就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禹作敏忽然停下静静得说道。 “明晚8点,我准时过来接收夜总会”。 “我一定等你来接收……”乔四面无表情的回答。 强者之间是不需要过多废话的,两人一人一句话,就下好了战书,明晚决斗。 混黑道的,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字,钱,没钱谁混黑道。黑道中人,有钱你就是老大,没钱的,不用黑道人捅你刀子,白道人就拿你马杀鸡了。君不见香港新义安老大向华强,14K老大霍英东,为什么没有人敢碰,说白了有钱呀,连英国人和国家领导,到了香港都要亲自和人会面,谁敢碰。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钱,那就好办了,广州这么大,到处是黄金,一个小小的夜总会双方何至于产生冲突,一起赚钱多好,皆大欢喜。不错,话是这么说,大陆也不是香港,香港弹丸之地,狼多肉少,不抢不行。大陆就不同了,肉多狼少,只是猎人比较凶残,比较多而已。 “李正光,让弟兄们明天哪里也不要去,老老实实呆在夜总会里”。 “小克,去买一批上好的砍刀。刀背要厚,不要买些垃圾钢刀片子。实在没有合适的就先买上些日本短刀凑合着用”。 乔四冷静的吩咐下众人,然后闭目沉思。 想要在一个地方扎根,长期发展,就不能总用枪支。用了枪支,早晚会引来警方的重点关照,这一点乔四早就明白,只是他现在人手不足,迫于无奈,不用不行。明晚将是一场恶战,用枪是不可能了,大家都是亡命徒,用枪只能同归于尽。至于用刀后会有什么结果,乔四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黑道中人想那么多,那还是黑道吗? 乔四忽然感觉很荒谬,人说眉目传情,心有灵犀一点通。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女人,即使是面对孙悦,他也看不清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从禹作敏得眼睛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想要做我兄弟,就要拿出实力。 乔四和禹作敏都不是愿意居人之下得反骨仔,自古,无论是任何性质的团体,都只能有一个领导,一个龙头,黑社会也是一样。否则,说实话,一个小小的夜总会,乔四还真没当回事。 清晨,小克悠闲得和两个小弟坐在一家路边摊上吃早餐。北方汉子对于饭食没那么多讲究,就喜欢吃口油条,喝碗豆浆或豆腐脑。焦脆,喷香的油条吃在口里,让小克有一种回到东北的感觉,两根有条,一碗豆浆下肚,小克满足的擦了下嘴,丢下了10元钱,直接和两个小弟跳上了吉普车,开向了三园里一带。 自己兄弟用的刀,肯定是要买最好的,三园里一带最近来了不少的新疆人,带来了大量的少数民族刀具。新疆喀秋莎宝刀天下闻名,不是街边那些粗制滥造的钢刀能比的。况且,汉人铸的刀,天生缺少了一股杀气。兵器,代表着铸造者的心血。如同文如其人一样,通过兵器,也可以看到铸造者的影子,自从儒家思想治国后,汉人血液里就丢掉了彪悍,血腥、霸气,再也铸不出霸道的好刀了。 “来,看一看,瞧一瞧,上好的喀秋莎宝刀,10元一把……”。 小克带着两个小弟穿梭在三园里的闹市,路边是形形色色的新疆八郎子。 “这把刀还不错……”。小克拿起了一把短刀,仔细的观赏,锋利的刀口散发着寒芒,让小克的皮肤感官为之一震。 “好刀……”。小克给此刀下了定论,然后准备走向另一个摊点。买东西,哪有上来就买的,当然是要看一看,挑一挑才买,不然还不成了瓜皮、棒槌、二愣子了。 “等等,不准走,摸完了我的宝刀你就想走!你吃猪肉长大的汉人,摸了我的刀,还让我怎么卖”。 八郎子忽然拦住了小克的去路,瞪着两只眼睛,气势汹汹。小克身后的两个小弟刚想动弹,被小克制止了,小克眼尖的很,眼角一描即发现四周不少少数民族大汉正往这边靠,一旦动手,三人恐怕马上就要交代在这。 “这把刀我买了……”。小克倒也干脆,拿出10元钱就塞到了八郎子手里,掉头就想走。 “谁说是10元钱,别的刀10元,你摸那把是200元”。八郎子凶相毕露,露出了本来面孔,随着八郎子的200元出口,四周哗的一下围上了一圈少数民族。 “你到底买不买……”。 “你们汉人不要看我们是少数民族就好欺负,你们吃猪肉长大的汉人摸了我们的宝刀,怎么可以不买……”。 “快点买,你快点买,不要耽搁我们做生意”。 少数民族人把小克三人围在小摊前,有意无意的故意用身体碰撞三人。卖刀的那位八郎子,更是夸张的把刀抽了出来,装着介绍宝刀,实则是威胁的不断拿刀在小克眼前晃动。 “你看看这把刀的钢口,你在看看这把刀的手工,要你200很便宜了,你们汉人,吃猪肉的手用我们的宝刀,我们会受真主阿拉惩罚的”。 刀的寒气,不断刺激着小克的皮肤,八郎子手中的宝刀不断划过小克的面庞,意思很明显,再不买,老子捅了你。 小克无奈的叹了口气,笑了,他就是标准的犯罪祖宗,如今,竟然被人强买强卖,欺负到头上了。实在是太让人感觉好笑了,好吧,你们让我买,那我就买好了。 有种人,天生就是惹祸的胚子,到哪去都不得让人安生。毫无疑问,乔四、小克、耗瘸子、李正光都属于这种人…… 第五十二章 杀!杀!杀! 小克很干脆的掏出了两百元钱,递到了八郎子手中。钱吗,纸吗,无所谓,要就给好了,不过是区区的两百元钱,对于现在的小克来讲,两百元算什么,两万元又如何?就是二十万,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就对了,你一个汉人,才花了两百元钱就买了我的宝刀,很合算了”。 八郎子一党人见小克三人老老实实的把钱掏了出来,顿时慢慢散去。他们只是求财,不想惹事。广州离他们的家乡有上万里路,他们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能吸引他们来得就是钱。多赚点钱,有钱了才能回家娶老婆,才能和朋友喝酒,才能孝敬老爹,养小娃娃。 “给,你的刀,你才花了两百元钱,就买了我们地宝刀,真的很合算了……” 小克接过八郎子递过来的刀,忽然笑了,笑的很甜,笑的很开心。 “刀我不要,还给你,两百元买你一条命确实很便宜”。 小克猖狂的大笑着,八郎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克,老婆,父母,远在他乡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忽然想再看一眼家乡,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广州有什么,不是为了钱他们不会离开那美丽的家乡,那青山绿水,满街维族姑娘的可爱家乡。八郎子慢慢的倒下,他的胸口上正插着一把刀,一把喀秋莎宝刀,小克果然没有骗他,把刀还给了他,只是方式有点特别。 “跑,快跑,马上离开这里……”。 小克边说,边一把掏出手枪,带着两名小弟就往车那跑。只要上了车,三人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小克不愧为长期杀人、犯罪的惯犯,反应速度不是那些犯罪经验不够丰富的雏能比的。四周刚刚散开的八郎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的同胞倒在了血泊中。 “该死的汉人,他们杀了我们的同胞……”。 少数民族人是及其团结的,他们跟汉人不一样。汉人若走在街上,看到两个维族人在殴打一个同胞,绝大部分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闪开、躲远点,更有甚者甚至站在一旁看热闹,行为极其恶劣,那是你的同胞,你的同胞懂吗,汉人观念里同胞概念极淡。少数民族人则不同,如果在新疆,有两个汉人敢在街上殴打一个维族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的下场简直让人不敢想象,被人捅一刀都是轻的。少数民族人可以接受自己人互相残杀,但绝不会允许外人杀自己的同胞。 “杀了他……”。整个市场的少数民族人霎那间都疯了起来,眼珠纷纷呢开始转红,操起摆放在摊上的刀具就嗷嗷怪叫冲了上来。 枪对于这些少数民族人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们相信自己死后可以上天堂,上伊斯兰教的天堂。信仰,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能让一个懦弱的人变成疯子,变成杀人狂。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恐怖,一个人从一出生时就开始信奉一个教派,每天都在按这个教派的理论生活,忽然有一天有人跟他说,你信奉的都是错的,你前半辈子全活错了,那是多恐怖的一件事!错,就别后悔,后悔就没有办法证明你以前是对的了。想改变他们的信仰,不如杀了他们更容易些。 “砰……”。小克和两名小弟不断射击,子弹穿梭,一个又一个八郎子倒在地上。若换成普通人,甚至是汉人警察,此时已经开始找地方藏起,躲起来了。可惜,少数民族人疯狂起来是根本不怕死,也不在乎死的。 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如天空的流星,划过天际,飞向了小克三人。放牧民族自古彪悍,人人都是玩刀的高手。在古代,放牧民族的妇女和小孩都比成年汉人会骑射,全民皆兵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是最合适了。 “杀了他们……”。 “把他们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 少数民族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歇斯底里,伊斯兰教自古对付异教徒就是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如果给他们足够的实力,他们能把整个世界不信奉伊斯兰教的人全宰了,要知道,阿拉伯地区可是伊斯兰教用血腥手段打出来的地盘。 “老大,你先走,我们断后”。 小克的两个小弟一咬牙,抽出了插在自己身上,还在往下淌血的喀秋莎宝刀,准备拼命。小克也好不到哪去,常年玩刀的人扔出去的飞刀准头一向不错。 “妈的,要走一起走,我操……”。 小克把打光子弹的五四手枪狠狠的摔向了迎面奔来的一名八郎子脸上,紧接着从腰上掏出匕首就狠狠一刀捅进了这位老兄心口。 旁边几个八郎子见状,眼睛红的快要滴血,拼命冲了上来,但被小克的两个小弟发狠拦住了。八郎子人多势众,两个小弟坚持了不到四个照面就被乱刀砍翻在地,愤怒的八郎子们已经被同胞的血液刺激的疯了,嗷嗷怪叫的围着两名小弟就是一顿狂捅,一刀,又一刀,捅进、拔出,再捅进、再拔出,血液,肠子,到处挥洒,流的满地都是。两名小弟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倒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 “我操你们老母……”。小克嘴唇都咬出血了,这些小弟从东北就跟着他,条子都没能收了他们,如今竟然死在这些新疆人手里,这让他如何能不痛心。 小克冲到两个小弟跟前,一把掐住了一位还在下脚踹着两位小弟尸体的八郎子脖子,右手狠狠的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膛。顶着他的身体就往前推去,不顾四周刀光剑影,全力向前推进。 前进,前进,再前进一点…… 小克已经看到自己的吉普车了,只要上了车,他就可以开车逃走。 小克一把推开了八郎子的尸体,抬脚将一个狠狠扑来的粗犷草原汉子踢倒。 “噗……噗……”,刀子砍进肉体的声音格外动听,小克的胳膊,背后都已经中刀。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自己就可以逃到车上了。小克绝望的看着四周不断冲上来得八郎子,拼还有一线生机,不拼铁定要死! “啊……我要你们命……”。 小克忽然不再逃避,仰天长啸,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杀!他要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也别妄想能阻拦他,他要离开这里。谁敢拦他,他就杀谁…… 天色暗了,乌云遮住了太阳,起风了,下雨了。小克紧握夺来的一把少数民族马刀,狰狞的站在雨里,任凭雨水血水流轻轻滑落…… 第五十三章 垂死挣扎 一刀在手,小克豪气顿生。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片地,可小克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克了,现在的小克比狼还要凶残。 粘了雨水、血水的头发轻轻在小克眼前摇摆,小克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四面八方包围他的新疆八郎子。危急关头,生死瞬间,小克的六感彻底达到了巅峰。四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响,他都清晰的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人在必死的绝境当中通常会有三种反应,一,彻底呆住,不知如何决断。这种人或许当中有不少悍勇之辈,但不具备领导者应有的气质,杀伐果断,永远只能做马前卒,听别人指挥。二,战意高昂,越是遇到绝境越能爆发自身潜力。遇强则强,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三,自暴自弃,彻底认输。如楚霸王项羽那种懦夫,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武技高强的人,根本不具备强者、领导者应有的心理素质。他若肯过江东,刘邦未必能一统江山。 …… 小克此时的精、气、神,正处在一种高度统一的奇妙状态里,绝望、无助、痛苦、悲伤,一切负面情绪都离他远去。生又如何,死又何妨,不管是生是死,他小克都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打群架是一门学问,以一敌众的战斗,势单力薄的一方,气势上一定不能输,气势一弱,对方即会狂风暴雨般的将你打倒,你就完蛋了。保持了气势后,你一定要冷静,千万别慌,别急,仔细的分析自身优势,对方的站位,四周的地形。找到最有利于你的战斗方式,然后一击破之,迅速逃出。 小克不是传说中的散打王,散打王在现实生活当中,也未必比一个老流氓更厉害(93年时,浙江的两个散打冠军在济南游玩的时候,出手教育了两个地皮,结果不幸遭到血腥报复,被对方七八个人堵在巷子里用板砖狠狠K了一顿,躺在医院两个多月都没能出来,散打生涯从此完蛋)。可见,亡命的搏斗不是比赛,不需要招式规则体力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已经有能力把刀捅进李小龙胸口了。 小克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前后左右都是恶狼,想要逃跑,根本不可能。想要活命,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一夫拼命,万夫莫挡。小克握刀的手青筋暴突,牙齿咬的嘎嘣响。人说过江龙虽猛,但强龙难压地头蛇。他倒是想要看看,是他小克的刀快,还是这些人的骨头硬。 …… 乔四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人说兄弟连心。自从小克出门后,他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郁闷烦躁。 “小克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乔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里不是东北,在东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他们的大名,想要动他们,自己先掂量下分量够不。但广州不同,广州龙蛇混杂,全国各地的黑道大哥都在这里汇集,大家都互相看着不顺眼,没人会管你是谁,能对你落井下石动刀子,就绝不会放你一马。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在这一点上,乔四自己就深有体会,他就是以斩尽杀绝、心黑手辣而迅速闻名东北的。 乔四无奈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酒精可以很好的安抚他的情绪,不管如何,乔四相信,自己的兄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倾盆的大雨不断冲洗着流满血液的大地,小克跟疯了一样,挥舞着长刀。四面都是敌人,只有杀!杀!杀! 闪电照亮了小克狰狞的面孔,小克宛如恶魔般高高跳起,凌空就是一刀,疯狂斩向了一位满面络腮胡子的新疆八郎子。刀与刀的碰撞,火星四溅,小克大力的一刀,让这位八郎子身形连连后退。趁他病,要他命。小克得理不饶人,手中砍刀再次高举,不顾身后周边刀光剑影,挥刀再次重重的一刀斩下。 血顺着雨水慢慢流淌,汇聚成一条小河。小克的身上,脸上都是血,任凭雨水不断冲洗都无法去掉那血液的痕迹。小克既没有李正光的坚强体魄,也没有耗瘸子的疯狂狠毒,更没有乔四的心狠手辣,甚至很久很久以前,他不过是个想考上大学的农村娃娃!但狼群里生存的羊,永远比狼更要可怕凶残十倍,因为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小克轻易不会发怒,不会发疯,是因为他怕自己发起疯来杀人杀上瘾,收不住手! 小克残忍的伸出了舌头,仔细的舔着唇边的血迹,陶醉的将这些血迹送到嘴里。四周是越来越多的人影,和散落在地上的残肢断臂。一个八郎子的鼻子被削掉了,躺在地上左右翻滚,痛苦的嚎叫不已。还有一个胳膊被砍了下来,断肢的手臂和自来水喷头一样鲜血狂流。但这一切都没有人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手握长刀的小克。或许有些人天生就具备某种气质,到哪里都是焦点,这一点普通人是学不来的。 “汉人,是条汉子,我佩服你……”。络腮胡子的大汉虎口崩裂,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好汉子,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阿不都拉·卡日阿吉,作为对你的尊敬,我会亲手杀死你”。 自古,凶悍之辈对于同类都是非常敬佩的,日本人虽然恶劣,但从骨子里很欣赏那些英勇就义宁死不屈的战士。至于叛徒,日本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汉奸,只是形式不允许他们杀掉那些汉奸罢了。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认同强者的方式,少数民族一向认为,亲手杀死强者,割下他的人头,是对强者最好的尊敬。汉人则是认为,不伤害对方尸体,用绳子将对方勒死、土葬即是尊重。日本人最为变态,他们一向认为,只有武士或强者,才有资格自杀,剖腹是强者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小克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什么强者之间的尊重。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叫什么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的家伙想要要他的命,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命都没了尊不尊重又有屁用? 小克双手紧紧的握住刀把,脸色发白,失血加上苦战已经让他极度疲劳,他已经无法单手握紧刀了。天空依然电闪雷鸣不断,雨下的更疯狂了……与此同时,呆在夜总会,久久等候小克的乔四,再也坐不住了…… 第五十四章 枭雄本色(1) 火车站,一群广州帮的小混混,正穿梭在人群里,准备弄点零花。黄庭利忽然出现了,上来抓住小混混的手指就是用力一掰,嘎嘣一声脆响,小混混的手指头应声而断,凄惨的嚎叫声吓得四周人群快速散开,离去。 “说,今天你们帮有没有抓到一个外表瘦弱,额头上有道刀疤的男人”。 “快说,不说实话我宰了你……妈的,你到底说不说。” “妈的,你说什么?不知道?操,继续打……”。 “妈的,再问你个问题,广州这边,哪有规模比较大的,卖刀的地方,快说,想仔细了,敢漏掉一个,我剥了你的皮,给你点天灯”。 黄庭利凶神恶煞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片,阴狠的发着冷笑。剥人皮可是技术活,他黄庭利还没试过,他倒是真想看看,自己的刀法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能不能快速的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来。 …… “奶胖,你看你喝的那个熊样,待会让老大看见了,还不宰了你”。 “操,马猴,你比我也强不到哪去……”。 “你说老大千叮万嘱,今晚有场恶战,不准咋哥两喝酒,现在咋哥两这幅模样回去了,老大不会发飚吧……”。 “你们老大会不会发飚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们再不清醒的话,那就等着让人给你们收尸吧……”。 乔四说完,和李正光两人带着几个小弟冷冷的出现在禹作敏的跟班奶胖和瘦猴面前。 …… 同样的场景反复上演,广东帮,西北狼,山东帮,河南帮,天津帮,五大帮派的小弟,先后受到绑架。其手段发指,让人心惊。五大帮派帮众人心惶惶,乔四再一次成为了众矢之地。 …… 小克猖狂的大笑着,他这一辈子值了,别人一辈子没享过的福,他全享了。金钱、美女、醇酒,汽车,洋房,他还有什么不满足,来吧,杀了我吧,杀了我! 小克倒在地上,疯狂的嚎叫,挥舞着长刀,到处乱滚,一双双布满黑毛的腿脚被无情的砍下,自古困兽之斗尤其凶残,新疆帮众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难缠,垂死一击竟然如此恐怖,一时愣在那里,久久没有人敢上前来。 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红着双眼,看着倒在地上,失去双腿,痛苦挣扎的同胞,走到了小克跟前,一脚踢飞了小克手中的长刀。小克刚才垂死一击,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小克,脸色发白,浑身无力,已经完全丧失了还击的能力。 阿不都拉·卡日阿吉从背后狠狠的将小克的头仰起,右手一支弯刀伸到了小克脖子前。被同胞丧生刺激的狂性大发的阿不都拉·卡日阿吉,采用了国际恐怖组织惯用的杀人技巧,割喉。眼看,弯刀即将隔断小克的喉咙,旁边的一位精干瘦小的八郎子忽然出声到; “等一等,这样杀死他太便宜他了,应该把他钉在十字架上,用火活活烧死……”。 “艾山·买合苏木,我已经答应他会亲手杀死他,难道你要让我失言吗,我们大草原的汉子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阿不都拉,你答应过他,可我没答应,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首领,你们说,让他怎么死……” 艾山·买合苏木对着四周新疆帮众高呼一声,顿时霎那间,回声震天。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浓浓的怒火燃烧,决不能这么便宜这个汉人,对于异教徒就应该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 众怒难犯,阿不都拉·卡日阿吉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了勒着小克脖子的胳膊。鲜血很快被大雨冲洗干净,小克被两个新疆人架了起来,抬走。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整个三元里一带彻底被新疆帮控制,没有人敢多管闲事,没有警察会到这里跟自己过不去,国旗不是好盖得。 …… “妈的,你到底说不说!”耗瘸子面目狰狞的狠狠一刀切掉了奶胖的一根粗壮手指。凄厉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瘦猴和奶胖体内的酒精全化成冷汗冒了出来。 “行了,老二,别折磨他了,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乔四、黄庭利、李正光,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所有乔四集团的核心成员均面目不善,不停地将手指握的嘎嘣响。本来,大家以为乔四只是神经过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混黑道的,除非混成一方枭雄,然后洗白,不然早晚都是一个死字。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可清楚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黑社会不是出家人,不能绝情断欲,四大皆空。自己兄弟出事了,那也就是大家拼命地时候到了。乔四集团虽然恶行累累,但有一点不得不让人敬佩,他所有的兄弟,在他未出事之前,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尽荣华富贵。从兄弟义气角度出发,乔四无愧为一方枭雄。 …… 禹作敏轻轻的抿了口茶,静静的听着底下小弟汇报情况。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禹作敏一向的座右铭。只是喜怒不形于色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人。君不见某领导怒斥香港记者时的表情,那是什么身份,真正的皇帝呀,竟然还会失态,可见凡人想要做到这六个字是多困难。 禹作敏表面看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他预料之中。但其实心里早就把乔四祖宗八代操了一遍。黑道人最重信诺,他跟乔四两人既然定下晚上决战,那争斗之前就绝不会袭击对方,这是规矩。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黑帮老大,说话岂能言而无信。 “妈B,乔四,敢涮我,你有种……”。禹作敏再也忍不住压制怒火,狠狠的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黑社会大哥的脾气通常都不太好,禹作敏表面看起来斯文,其实骨子里更疯狂,不然日后也不会一怒之下组织人跟军队开战,这可是中国超级牛人呀,被大部队团团包围了一个月后才投降(当然,公然跟党对抗的下场,铁定被弊)。 …… 林老、徐宗涛,正就着一盘花生米,一盘冷切牛肉,外加一扎大葱,一碗面酱下酒。没办法,谁叫山东人就好这口呢!大葱蘸面酱,神仙挡不住…… 这林老是谁呢,年轻人可能不太熟悉,老山东人应该都听说过。当年道上那句,“林老一句话,敢让山东震三下”,可不是开玩笑的。其旗下囊括山东各路精英分子,临沂王廷江,济南李平美,青岛徐恭藻,烟台徐诚惠,无一不是一方霸主,山东有史以来最大的黑势力就是他们了。 山东帮的汉子多为性格直爽的一根筋,讨厌欺软怕硬、阿谀奉承之辈,平常日子里倒卖下火车票,军火,经营下饭店、录像厅什么的,求点小财,并不招惹别的帮派。但这不代表山东帮怕事,恰恰相反,山东人从来都不怕谁,自古,山东人的强悍风格就让世人震惊。体格壮、功夫好、打将多,是对山东人最真实的描述。 其实,山东人和东北人也能算的上近亲,抗日时期、文革时期,都有不少山东人到了东北,从此在那落下了跟。不过山东人和东北人从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如山东大汉和东北小伙都喜欢干架,但方式截然不同,东北小伙打架喜欢动刀子,打不过就捅。山东人则是靠真功夫,水浒梁上就是发生在山东境内的事情。乔四绑了山东帮的小弟,也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 第五十五章 枭雄本色(2) 说起石家庄的李建起,张宝林两人,可能没有多少人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但以他们两人为原型拍摄的电视剧(丁棍、刘华强),可是红遍了大江南北。这两人虽说不是什么黑社会枭雄,超级大哥,但也是一方霸主,标准的亡命徒,相对现在越来越没骨气的黑势力而言,他们在中国也算勉强排的上号了。 广州自改革开放以来,白花花的大团结和雪花一样飘进了当地黑势力的口袋。这让李建起,张宝林两人眼红不已。八十年代,人均工资不过二三百元,尤其像河北、河南、临沂、安徽等城市,更是穷的要命,黑社会也要吃饭呀。黑社会的钱从哪里来,说白了,不过是靠经营吃喝嫖赌毒来养活自己。可老百姓都这么穷,哪有钱来腐败。靠坑蒙拐骗抢,那是街头小混混才做的事情,不但成不了气候,而且还要天天面对条子的围追堵截,根本不是长久之际。况且,让他们两位大哥去街头跟混混抢饭吃,他们还真干不出来。 “操,妈的,别人能行,老子一样能行”。李建起,张宝林嗷嗷怪叫,心里充满了不忿。大家都是黑社会,凭什么别人喝酒吃肉,老子们却要穷的叮当响。难不成老子长的比别人丑?李建起,张宝林一向脾气火爆,想到做到,拉上一批小弟就跳上了前往广东的列车。黑社会吗,哪有钱上哪混饭,有钱不赚,天理难容。 …… 宋留根、梁胜利此时正头痛不已。他们二人,一个是河南郑州的大哥大,一个是河南许昌的黑社会头子,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只是两人不同于河北的李建起,张宝林,有勇无谋,标准的两莽夫。河南人颇有经济头脑,其统治的黑社会团体已基本走上正轨,正朝着集团化、规模化、企业化发展。 河南人一向不受欢迎,至于到底是惹谁了这点大家都不是很明白。其实,说白了,和河南的老百姓没啥关系,就是河南帮惹的祸,纯粹是一盆臭肉连累满锅。这河南帮,专在广州火车站一带进行些拐卖妇女、小孩、拎包、抢劫少女,帮忙找工作,实为欺骗拐卖打工族的一些勾当(男的卖煤矿、女的自己抢完了、用完了卖妓院)。属于标准的欺软怕硬,极度恶心。若不是宋留根、梁胜利两人和广州帮关系一向交好,山东帮早就将他们灭了。山东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下三滥,你说,你要钱,你抢劫富人,抢劫高官,开舞厅,卖白粉,怎么样都让人觉得你还是条汉子,可你干嘛总盯着老弱妇孺不放呢!用山东帮的话说,“河南帮这群垃圾,简直就是中国黑社会的耻辱”。 人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正当宋留根、梁胜利两人头痛旗下都是些坑蒙拐骗的货色,无金牌打手能抗衡乔四,把面子找回来的时候,李建起,张宝林两人带着一帮兄弟找上门来了。河南、河北本是一家,大家彼此都熟悉。虽然二人也看不惯河南帮的龌龊,但初到广州,人生地不熟,总要先有个落脚的地方。看到这二人来了,宋留根、梁胜利立刻满肚子坏水开始算计起来,广州这边的人不知道这两兄弟能打,他们能不知道吗。河南、河北大家这么近,谁不知道谁。既然他们来了,那替自己小弟找回场子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 夜色漆黑,大量的新疆人聚集在一片正在拆迁的旧楼区。时代不同了,传统的平房已经严重不符合广州日益发展的趋势,也满足不了广州日益增多的人口,盖新楼势在必行。 “你们几个牲口,快点,抓紧速度……”。艾山·买合苏木指挥着一群八郎子利用拆毁的房屋材料,钉个十字架。中国早年的老平房,都有顶梁,柱子,材料全是现成的。很快,众人就将架子钉好。 小克凄惨的被绑成了一个粽子,丢在那里。看着这群人排队方便,然后清洗手,洗洗下身,进行祈祷……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一切赞颂全归真主,众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襄助,求你引领我们正路,你所襄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祷告是伊斯兰教非常神圣的一件事情,必须要清除掉体内污物,然后净身,才能参与祷告。至于女人,伊斯兰教一向把女人当成财产,传宗接代的工具。女人一辈子只有两次机会进伊斯兰教圣堂,一是他刚出生时,另外就是死后。因为女人除了刚出生和死后,其它时候都是肮脏的,不配进入伊斯兰教圣堂。 “哈哈哈……”小克忽然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鼻涕眼泪鲜血一块往下淌,实在太搞笑了,混黑社会的信奉什么他妈的安拉上帝,真他妈恶心,一天在道上混过,就别他妈的装什么假仁慈,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的人,小克瞧不起! “真主欲使谁遵循正道,就使谁的心胸为伊斯兰而敞开;真主欲使谁误入迷途,就使谁的心胸狭隘(要他信道),难如登天”。 阿不都拉·卡日阿吉走到小克面前,嘴里朗诵着伊斯兰教古兰经的圣言,冷冷的看着小克。任何人敢侮辱圣教,都会引起少数民族人自杀式的集体恐怖狂攻。如果说阿不都拉·卡日阿吉开始还敬佩小克是条汉子的话,那当小克藐视他们的圣教时,个人感情已经不重要了,信仰凌驾于任何情谊之上。包括亲情、友情、爱情,都无法和圣教相比,为了圣教,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你们这帮傻B,求神不如求自己,若真有安拉上帝你们还用跑这混饭,一帮蠢猪,你们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小克也是个硬骨头,老实人通常都比较倔强。小克也豁出去了,反正是个死,干脆过过嘴瘾,骂个痛快,临死也不能让这帮杂碎好过。骂他们是猪,是对少数民族最大的侮辱。所幸,现在正是伊斯兰教众祷告的时候,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朗诵经文,没有人会动手收拾小克,祷告完了,也就是小克的死期到了,他将会被钉到十字架上,活活烧死。 第五十六章 野兽瞳孔(1)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大好时机。三园里废弃的拆迁房处,一堆堆篝火星火闪耀。篝火旁边,是状似疯狂的八郎子同胞,他们正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祷告那些死去的兄弟。 岁月变迁,时代变幻,沧海桑田,不变的唯有传统。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不管苍天如何无情,少数民族人倔强的保持着自己的传统。哪怕,因此丧失生命,依然坚持这份传统。因为,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人,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骨气。汉人的父母,实在应该学学怎样去教育孩子。现在的少年、少女,除了知道韩流,把自己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外,问他孔老孟子是谁他都未必清楚。 “把异教徒带上来……”。祷告完毕,艾山·买合苏木大声的呼喊道。过分的激动,让他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净化异教徒,这是多么有意义、积功德的一件大事,他将会因此载入史册,死后灵魂升入天堂,陪伴在主的身边,接受万人祈祷,永世逃脱轮回。 “神说,净化你罪恶的灵魂,你将获得重生……”。艾山·买合苏木庄严地宣布了小克的死刑,然后神圣的翻开了古兰经,开始朗诵神对于异教徒的惩罚。 “放屁,全是放屁,老子他妈的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这些猪猡审判”。小克在心里提出了严重的抗议,奈何他的嘴被一块破布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响。 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狰狞的将小克四肢按到了十字架上。用粗麻绳,牢牢的将小克的手腕,脚腕,和十字架绑在一起。 “异教徒,我将代表神的旨意惩罚你,作为神使,你是第一个被我净化的肮脏灵魂,你该感到荣幸……”。艾山·买合苏木激动的合上了古兰经,面目扭曲的拿起了铁锤,钢钉。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他仿佛听到了小克痛苦的呻吟,大声的嚎叫,求饶声,想一想都让人热血沸腾,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 “把他嘴里的布取出来……”,艾山·买合苏木双手有些颤抖,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我,艾山·买合苏木,将代表伟大的真主安拉,消灭这个世界上的异教徒,让主的光辉遍洒大地,异教徒,大声的忏悔吧,神将净化你的灵魂”。 “我操你妈B,我是你家真主胡拉的老爸,不小心上了你老妈,把你这个牲口给生出来了……”。小克立马反驳,言语刻薄阴毒无比,让艾山·买合苏木和现场一众八郎子当场变色,脸色发青。 “异教徒,你执迷不悔,竟然敢侮辱我伟大的圣教,罪无可恕,把他的手掌掰开……”。艾山·买合苏木面色狰狞,彻底的愤怒了,任何人敢侮辱圣教,都将会受到上亿伊斯兰教众的集体攻击,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使强大如美国,都一样不敢公开此类言行。 粗长的钢钉散发着寒芒,从小克的左手掌掌心穿过。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是如此美妙,以至于让四周众人陶醉在那美妙的音乐里。小克紧闭着双眼,冷汗和雨水一样哗哗往下淌。 “决不能叫出声音来,感觉是我的,我说不疼就是不疼”。自我催眠是一门很复杂的医学项目,它包含了神经学,心理学。医学小克是不懂得,但他认死理。嚎叫只会让钉他的人开心,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既然如此,那我就宁死不出声,感觉是我的,我就是不疼,有种你们继续钉,看谁怕谁。 小克算是跟新疆帮众耗上了,想让他开口求饶,门都没有。反正求不求饶都是个死,还不如咬紧牙关有点骨气呢。当年中国的叛徒汉奸为什么那么多,说白了,不就是因为招供不但不用死,金钱美女还大大的有吗。如果招供照样杀,那谁招呀。招的纯粹是棒槌、傻逼、瓜皮、白痴,二百五兼懦夫。 剧烈的疼痛锥心一般的刺入小克的大脑中,让小克眼前发黑,六感失调,神经开始出现麻木现象。随着第二根钢钉的钉入,小克已经彻底进入到垂死的幻觉当中。世间的一切正在离他远去,亲情、爱情、友情、仇恨、痛苦、开心、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小克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开始了全新的旅程。 蔚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彩随风飘荡。小克穿着十元钱一件的粗布上衣,和姐姐幸福的在青青大草原上戏耍,追逐。 童年的生活是愉快的,随着小克慢慢的长大,童年的幸福生活逐渐远去,小克开始为了家里的生计每天忙碌。清晨,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喂养家畜,耕地,施肥,浇水。日子是辛苦的,平淡的,直到有一天,小克遇见了她。两人很快一见钟情,在家里人的帮助下结合为夫妻。从此,日出日落,夫唱妇随。随着两人第一个孩子的诞生,日子开始变得更艰难起来。小克夫妻两人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皱纹渐渐爬上两人的额头,小克手中的烟卷也换成了旱烟袋。儿女终于长大了,小克夫妻两人又开始忙活儿女的婚姻,借了一屁股债。日子在痛苦中煎熬,终于,债还清了。小克躺在冰冷的炕上,看着已经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的后代。握着老伴的手,老泪纵横,依依不舍的离去,过完了他平淡的一生…… “你是在后悔吗?你真的愿意这样平淡的过一辈子?……”。一个声音忽然在小克心中响起,回荡在小克耳边,久久不能停歇…… “我是在后悔吗?我是谁?谁又是我?我真的愿意这样过一生吗?……不,绝不,我是小克,东北小克,跺一跺脚,整个哈尔滨都要颤抖的哈市三巨头之一,小克王伟范……”。 小克忽然睁开了双眼,不再迷茫,不再颤抖,不再催眠自己,默默的看着艾山·买合苏木的双眼,在这一刻,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善念也彻底被斩除。从此,那个淳朴的少年再也没有了,活下来的,只有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哈市三巨头之一,小克王伟范…… 第五十七章 野兽瞳孔(2)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呀?这是一个人类该拥有的眼神吗?艾山·买合苏木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好可怕的眼神,想象中的痛苦、祈求、怜悯全都没有。艾山·买合苏木在这双眼里只看到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平静的让人发疯…… “你在害怕……”。小克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让艾山·买合苏木毛骨悚然。 “他在笑,他居然还能笑出来……”。艾山·买合苏木的心里掀起了抛天巨浪,但随即恼羞成怒,不错,他害怕了,他竟然被一个四肢捆绑半死不活的人吓着了。这是耻辱,洗刷不掉的耻辱。可恶的汉人,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我钉死你丫的…… 有时候,微笑是对敌人最好的武器。小克的谩骂没有让艾山·买合苏木发狂,反倒是微笑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艾山·买合苏木发了狂一样的从口袋中掏出了大把钢钉,残忍的准备开始钉小克的双脚。 “你个异教徒,你有什么资格笑,快点向我伟大的神使求饶,只要你肯求饶我就让你少受点苦,快点求我……”艾山·买合苏木状似疯狂的恐吓、嘶吼,咆哮,却换来小克更加猖狂的大笑。 “你们全都要死,尤其是你,不要杀他,把他留给我,我要亲手宰了他……”。小克说完,晕了过去。听到小克阴狠狠的语句,四周的人感觉莫名奇妙,但随即而来的枪声,让他们如梦方醒,慌忙的组织抵抗。 兄弟连心,小克刚才清楚地感觉到了一丝兄弟的气息,所以才会说出这段话,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他相信自己的这些兄弟会处理好一切,只有信任别人,你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老四……”。乔四、耗瘸子、黄庭利、李正光、李正,及一党绿军装眼睛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妈的,杀人不过头落地,这算什么,烧烤呀! 人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说的是很有哲理性的,乔四的为人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杀了别人全家可以,但别人敢碰他的人一根汗毛都不成,想都不要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个德行眼中的影响了底下的小弟,乔四团伙的人一向嚣张无比,未经他们允许,别说碰根汗毛了,看一眼都要揍你一顿。 “妈了个B,宰了这帮婊子……”。随着乔四的一声怒吼,早就发了狂的耗瘸子一众人嗷嗷怪叫,和疯狗一样,冲向了新疆人。 艾山·买合苏木还手拿锤钉,愣在那里,半天还没反应过来,耗瘸子已经面色不善的找上了他。 耗瘸子并没有喊出他那句闻名东北的座右铭;“我是道上双拐……”,小克的惨状已经刺激的他说不出话来。耗瘸子目露凶光的狠狠盯着艾山·买合苏木的眼睛,面目因为愤怒过度,已经变得有些扭曲。 “能打的跟着李正光操刀子上,体质弱的,在背后放冷枪……”。 夜深人静的,枪声格外明显,尤其是几十把枪同时作响,那纯粹是找死。广东所谓的乱,是坑蒙拐骗偷,黄赌毒发达。不是到处枪战,若大面积用枪,那也就触到了广州警方的底线,等着大部队来收拾你好了。乔四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只让少部分人在背后放冷枪。大部分人跟着李正光动刀子上,砍刀大家是没,可东北人怀里都有揣把匕首的习惯,捅人是足够了。要知道,砍未必能把人砍死,捅可就不同了,只要捅到身上,基本就见挂。 刀光剑影,双方一照面,就是血肉横飞。新疆帮绝非软蛋,马背上生存的民族自古就不是好惹的。他们是狼,你一天不把他们打怕,他们就能到你家里杀人放火。三园里的地盘,是新疆帮用血腥的手段从广州帮手里抢来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广州帮帮众大多属于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货色。哪里敢跟马背上的民族对抗,东北人则不同了。大家都是一句话不合就掏刀子动手的货,现在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喊杀声吓得远处尚未搬走的居民,慌忙紧闭门窗,关灯上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管的了得。 “噗……”。刀子狠狠的插进肉里,鲜血飞溅,李正光一脚将面前这个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的维族汉子踢开,狠狠的拔出了匕首。 “操,什么质量……”。李正光恼怒的把匕首丢了出去,人体的骨头是很僵硬的,人的血也是滚烫的。质量差的刀片子捅进人体后,遇到血会变软,遇到骨头会直接变弯。若是经过淬炼的好钢则不会有这些问题,抗热性强,遇到再硬的骨头,也能捅进。当然,这种刀也有个缺点,就是容易断,钢则易折吗。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送。李正光一个闪躲,躲过了迎面砍来得长刀。接着双手一把抓住这个偷袭他的白白的哈族汉子胳膊,用力一拧,一掰,嘎嘣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响起,长刀顺势落入李正光手里。小李同志本就号称乔四座下第一金牌打手,单挑无敌,此时一刀再手,哪还会客气。顺手一刀把这个胳膊断了的哈族人脑袋斜劈去一半,黄的、黑的、红的、白的,各种营养品溅了李正光一身。 “爽,痛快……”。李正光是越杀越顺手,杀出了激情,杀出了兴致,就差没杀出性欲了,眨眼间,李正光已经干掉了对方三个彪悍的汉子,颇有杀起人来收不住手的架势。 打群架,哪有一方能完全不伤亡的道理。这是不可能的,也违背了自然的规律。乔四身为一个大哥,要对每一个小弟负责,看到有人被新疆帮砍的估计自己老母都认不出来了,顿时,手指甲都握进了肉里,这些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小弟呀。 “操你们妈妈,我要活寡了你们这帮杂碎……”看到小弟被人快砍成肉酱,乔四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掏出刀子就冲了上去。 擒贼先擒王,这是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阿不都拉·卡日阿吉刚把刀从一个东北小伙头上拿下,就看见了乔四的身影。 “大哥的战斗,不是你们这些小弟该参与的,他是我的,你们滚开……”。阿不都拉·卡日阿吉一把推开几个想要冲到乔四跟前的兄弟,提着长刀就朝乔四走来。身为新疆帮第一金牌打手,大草原部落的摔跤冠军,阿不都拉·卡日阿吉是有自己尊严的,他要跟对方的金牌打手,或是首领单挑。 早就盯上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的李正光,嗷嗷怪叫的迅速摆平了眼前的大汉,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了过来。 “老大,把他交给我,我跟他单挑……”。 李正光兴奋地看着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眼中冒出血腥的光芒。这种光芒让阿不都拉·卡日阿吉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猎人看见猎物时才会发出的兴奋眼神。 尊严是种很奇怪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阿不都拉·卡日阿吉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侮辱,他是大草原部落的金刀打手,理应得到应有的尊重,李正光侮辱了他,就必须用自己的血来平息他的愤怒。 第五十八章 血战新疆帮(1) 高手之间的战斗,通常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可惜眼前二人一个是标准的黑社会,流氓,一个是激进狂热的圣战分子,可谓是鞭炮遇见火,一点就炸,标准的将相和。 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甚至还没有仔细打量李正光的身形,即看到一把长刀迎面劈来。现代人用刀,无非是砍、切、削、捅、刺,难度高点的再来个反手刀什么的。哪有那么多招式武功,真要有时间去摆那个花架子,恐怕早让人给砍死了。 “操,这个没开化的野蛮人,连招呼也不打就进攻”。阿不都拉·卡日阿吉心里暗自诅咒着李正光,手上反应倒是迅速,直接将刀一横,往上一磕,挡住了李正光的刀。 “砰……”,剧烈的碰撞让两人握刀的手都有点震痛,但随即,两人马上很没有高手风度的砰砰梆梆打到一起,黑社会永远是黑社会,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即使李正光功夫很厉害,已经属于武功高强之辈,但仍改不了那天生的流氓无赖习气。 看到自己的对手被李正光抢走后,乔四毫不客气的掏出了手枪,打起黑枪来。乔四属于那种一动上手,眼睛一红,马上把什么警察,部队,后果啥的,忘得一干二净的人。标准的一亡命徒,管那么多干吗,先杀个痛快再说。乔四的这股亡命劲一上来,八匹马都拉不住,这股亡命劲让他战无不胜,成为中国最大的黑社会大哥,但也正是因为他这股亡命劲,不计后果,没人不敢惹,最终让自己吃了枪子。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耗瘸子是乔四一党人当中,武器最多的,身上既揣着把枪,还别了两把长刀。没办法,谁叫他整天口中高喊“我是道上双拐呢……”。 此时的耗瘸子,正手握双刀,恶狠狠的追着艾山·买合苏木满场跑,几个八郎子想要拦住他,但被他双刀挥舞,直接剁翻。可怜的艾山·买合苏木,手中拿着把小锤子,哪里能抗的住双刀,被耗瘸子追的到处跑。怪就怪艾山·买合苏木硬要当什么神使,谁见过神使念圣经的时候身上还揣把刀的? “丫的,让你跑,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剁了,不然怎么对的起小克……”。 耗瘸子跟小克,那关系可不是一般的铁。耗瘸子宁可让自己的亲弟受伤,都不愿看到小克出事,两人的感情那是没说的,谁叫不管干什么坏事,都是他两一起呢。 艾山·买合苏木眼见耗瘸子穷追不舍,心中不免暗骂;“我操,还有没有天理,瘸子都跑这么快……”? 其实,艾山·买合苏木倒是错怪了耗瘸子了,任何人从小腿就有毛病,都会拼命锻炼。有的人双腿都没有了,靠着胳膊走路,都能跑的很快呢。 黄庭利一向稳重,老早就带着几个兄弟跑到小克跟前,牢牢守护。黄庭利身边的这几个兄弟,全都是人手一枪,把小克团团围了起来。小克是他们的兄弟,为了小克,即使引来警方他们也不在乎,谁敢伤害他们的兄弟,就让他看看枪子的威力。 “啪……”。酒瓶碎裂的声音响起,一记酒瓶狠狠的砸到了乔四头上,鲜血顺着乔四的额头淌了下来,他的脑袋被人开瓢了。乔四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从小就是那种为了一根香烟,一块肉就敢杀人的人。如今,脑袋让人开了,愤怒的他彻底失去了理智,面目扭曲,嚎叫一声就转过了身。他倒是很想看看,谁这么有种,敢拿他开刀。 惊讶、无语,乔四忽然静了下来,彻底呆住。一个少女正颤抖的看着乔四,少女长的非常有特色,大眼睛,长辫子,身材很丰满,前凸后翘。新疆女孩,一生的美貌都集中在年轻的时候,十三四岁已经发育的很好、很美了,等到她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后,就彻底变成猪妖了,很吓人的,不是亲眼见到,你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女人几年间就会发生那么大得转变。 面对漂亮的女性,尤其还是发育极好的萝莉,乔四还真有点下不了手,打女人可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高尚品质,哪怕是一个恶人,他也应该尊重女性的,因为大家都是女人生的,不是石头里边蹦出来的。 艾山·买合苏木看到自己的妹妹忽然跑了出来,顿时心情慌乱,一时不慎,被耗瘸子逮住就是一顿乱剁。耗瘸子两臂极有力气,通常腿有问题的人,胳膊都比普通人劲要大。耗瘸子这两条胳膊,绝对可以赶得上普通人小腿粗了。这副体质不去包子铺剁肉馅,还真浪费了耗瘸子这份天赋。 “妈的,让你个小B再跑,我非把你剁成肉酱不行……”。耗瘸子火气这个大呀,怒火冲天,浑身怨气。也难怪,谁追了这么半天人火气都不能小了。 李正光正跟阿不都拉·卡日阿吉倒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两人的虎口都已震裂,手中的长刀,早就刀刃翻卷丢到一旁,不知所踪。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狠命的掐着李正光的脖子,李正光更狠,一只手抓着阿不都拉的手腕,一只手下死命的抠他双眼。阿不都拉早忘了什么草原的荣誉,跟街头的无赖地皮一样和李正光打得不亦乐乎。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李正光,作为一个大草原部落真正的战士,用尽全力杀死对方,就是对对方最好的尊重。 黄庭利紧张的拿着枪保护着小克,看到四周有兄弟不妙,就连忙放上一黑枪。李正光和阿不都拉·卡日阿吉翻滚在一起,黄庭利对自己的枪法实在没信心,不敢开枪,唯恐误伤。至于耗瘸子那,小克说过要把人留给他处置,就让耗瘸子先过过瘾,别把人砍死就成。剩下乔四那,就更不用他操心了,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克,这是他的使命,谁叫几兄弟当中他出道最早呢。 “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别过来,我真会捅你的……”。美丽的阿不都拉·古再阿依小妹妹,手里举着酒瓶把,颤抖的威胁着乔四。伊斯兰教的女性是很没有地位的,传统、保守的如同中国古代女性一般,是所有汉人梦寐以求的好老婆,可惜少数民族为了维持自己的血统,一向反对和汉人通婚(伊斯兰国度,是允许男人娶汉人女性的,因为伊斯兰教提倡一夫多妻制,只是在我们国家的伊斯兰教众享受不到这项权利了)。 乔四面色不善的步步紧闭,面露阴笑,不怀好意,对女人,打不是最好的惩罚,既然想捅,那就看看谁捅谁吧,男人可是生来就带枪的,天生就会捅人。 古再阿依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晚上在哥哥的房子里呆着没事干,一时好奇跑了过来,却不想正看到自己的同胞在遭受屠杀,身为少数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不管妇女老幼都是战士,古再阿依想都没有想就捡了个酒瓶冲了上来,只是貌似眼前的人不像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这下可麻烦大了。 “今晚,我会教会你怎样做个听话的女人……”。 看着乔四阴险的笑容,古再阿依忽然想起了一个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狼来了…… 第五十九章 血战新疆帮(2)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苍凉的大地上,残肢、断臂,脑浆,肠子,血液随处可见,一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乔四静静的站在残肢断臂当中,冷冷的看着四周人群砍来砍去,周围的一切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所有人的动作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越慢。乔四清楚地听到那丝丝凄惨的呻吟声,在震天的杀声中,这丝呻吟声不但没有被埋没,反而清楚地传到他的耳里,这种感觉很奇怪,乔四忽然有种道的感觉,在地狱里悟道?乔四笑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谈什么道?一入黑道深似海,这条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死也许是黑道人最好的解脱! 耗瘸子暴跳如雷的挥舞着长刀,嚎叫不已,他是属于那种没事都想杀人,天生心里不正常的残疾人。如今,好不容易追上了艾山·买合苏木,刚砍了两刀,就被黄庭利死死抱住,这让他如何能不气恼。 “我操,妈的,算你小子走运,老子留你一命”。既然小克已经说过这人留给他来杀,那做兄弟的就满足他这个愿望,这个道理耗瘸子还是懂得。耗瘸子甩开黄庭利的胳膊,提着双刀就狠狠的砍向了一个回族少年,满腔怒火的耗瘸子,下了死手的往死里砍,大有不把这个少年剁成肉酱誓不罢休的架势…… 阿不都拉·卡日阿吉与李正光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人布满鲜血的脸上,凶光四射,犹如两头恶狼。 “我操你老母……”。李正光也打出火气来了,被人掐了半天,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恼火才怪。 李正光用力掰开阿不都拉紧掐自己的双手,提腿用力一踹,将阿不都拉从身上踹开。形式瞬间逆转,李正光一个翻身,恶狠狠的骑到阿不都拉·卡日阿吉身上,左手死命的掐着阿不都拉脖子,右手挥拳就打,狠狠的一拳击到对方眼睛上。接着,挥拳再打,干净利落的重重打到阿不都拉鼻子上。阿不都拉挥舞着双臂,身体不断扭动,两脚乱蹬,试图将李正光从身上赶下。但李正光身高马大,力大无穷,坐在阿不都拉身上,稳如磐石。 随着李正光拳头的不断挥舞,红的、白的、黑的、黄的,各种液体不断从阿不都拉脸上流出。阿不都拉的反抗越来越无力,渐渐的没了声响。良久后,拳头都肿了起来的李正光,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新疆帮在遂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乔四一党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艾山·买合苏木倒在血泊中,两眼含泪,手上的指甲狠狠的插进了肉里。他的妹妹古再阿依正被乔四的几个小弟按在地上,企图不轨,他的兄弟正惨遭屠杀,可这一切他都无能为力。他好痛恨自己,恨自己无用,他恨…… 黄庭利正忙着和几个小弟把小克从十字架上救下来,钉子启出的瞬间,强烈的疼痛让小克再次苏醒,随即又晕了过去。 “别……碰……我妹妹,真……主……胡拉……会惩罚你们的……”。艾山·买合苏木有气无力的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黑暗,终会被驱逐,圣教的光辉是遮不住的…… “胡拉你妈个B……”。李正几个绿军装冲上前来对着艾山·买合苏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人说鬼怕恶人,他们这群人是就是标准的恶人,别说世界上没有什么神鬼,就算是有,他们也不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他们敬佩的,那就是伟大的毛主席,文革期间长大的孩子,基本都经过了洗脑…… 激情的奋战过后,是无限的混乱。乔四的小弟们,救人的救人,打人的打人,强奸的强奸,一党人就像一群匪徒,再激烈的战斗后,收拾着自己的战果,颇有鬼子进村的感觉。 “砰……砰……砰……”乔四站在场中央,忽然举枪对空就是连扣扳机,将枪内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出。枪声让所有的人安静了下来,都愣了。 乔四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抬脚大步走向了正在扒古再阿依衣服的几个小弟。 “啪……”。乔四一拳狠狠的将一个小弟打翻在地,然后一脚踹飞了还趴在古再阿依身上,正精血沸腾的一个色鬼,大声对着四周喊道; “你们是黑社会,不是土匪……”。乔四说完,不顾愣在全场的众人,扛起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古再阿依就向远方走去。 “老大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奇妙…… “懂什么,你若是能明白老大的想法,你就是大哥了……”。 “妈的,都别啰嗦,该干嘛干嘛去,闪了……”。随着黄庭利的发话,大家迅速的从事自己的工作,打人的,救人的,翻钱包的,现场继续一片混乱。 乔四扛着牙关紧绷,已经昏过去的古再阿依,凝望灰暗的星空,久久不语。自从来了广州后,他常常在问自己,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说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报仇,想不受欺负,那他已经做到了,现在没人敢欺负他。如果说是为钱,为了活的更好,那他现在已经有的是钱了,可他为什么还不满足……? 人心、欲望,是永远没法琢磨的一种东西,有时候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更别说去了解别人。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当我们大学毕业,踏上社会,首先面对的不是怎么去赚钱,而是迷茫,因为现实和理想之间总是有那么远的差距。 乔四不是天生就是黑社会龙头,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应该从事某一项工作的。当乔四有了钱,有了自己的势力后,他反而迷茫了,不知道去向,不知道前路,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这是可以理解的,很多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想不开的话,那只能自杀了。 人,决不能失去自己的目标,哪怕这个目标只是每天能多抽一根烟,多吃一碗饭。当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陷入了迷茫当中得乔四,没有人能帮他,大家都在探索,都在寻找自己的路,即使找到心理医生,也不可能强迫去改变这一切。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你就是上帝,你就是一切…… 远方,乔四的一众小弟继续和土匪一样烧杀抢掠,有几个精虫上脑的小弟,干脆打起了附近居民区的主意,疯狂的厮杀后,只有女人才能安抚他们滚烫的心灵,女人永远是最好的慰安品。这一切,乔四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乔四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他想通了…… “既然这条道没有回头路,那就让我来做地下的王者吧。从今天起,我乔四说的话就是黑道的铁律,任何人违背我的意志,只有死……”。 星空不再灰暗,月亮悄悄的露出了笑脸。乔四站在皎洁的月亮下,信心满怀,热血沸腾。黑道,终将踩在我的脚下…… 第六十章 战无不胜(1) 小克的伤势很严重,根据李正光这个蒙古医生初步断定,手骨骨裂,失血过多,身上多处受重创,需马上送往医院急救否则有生命危险。 “医院?”,乔四一党人还真的不敢公开到医院去,别说发生了这么大的火拼,就是啥事都没有,恐怕乔四一公开露面,也要引起警方注意。幸好这里是广州,中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大家都来捞金,医生也不例外,其实不少进不了大医院的私人医生,医术还是蛮高明的。 夜,变得漆黑,冷清的公路上,警车呼啸。数量警车正向三园里开来,发生这么大的流血事件,收尾工作总是需要有人来做的。警方其实是不在这些人火拼的,在他们眼里,这些垃圾死一个少一个,巴不得双方全死光,可善后工作是不可缺少的。毕竟,广大群众,国外记者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君不见八几年新疆一天射杀上千人,高压水枪冲洗全是鲜血的路面,冲洗完了等待国外记者采访,啥都看不到)。 乔四一党人,清理完战场,把新疆帮众受伤未死的人补上一刀,顺眼的战利品直接收到怀里,然后嚣张的跳上了面包车,疾驰开向了广州郊区。发生了这么大的火拼事件,警方怎么样也要抓几个人顶锅,做做样子。这是惯例,一旦破坏,对谁都没好处。一夜之间,广州街头的阿猫阿狗,要么听到风声躲了起来,要么不幸戴上了一副金手镯子,可惜是连在一在的,广州市再次陷入到了白色恐怖当中。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早已习惯严打的广州老百姓,这种情形,他们几乎每隔上两三个月即会看到一次,早习惯了。 小克和几个受伤的兄弟躺在面包车上,面包车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疯狂的激战过后,是无尽的沉默。冷静下来的各位小弟,看着白天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好兄弟,要么躺在那里,半死不活,要么永远的回不了东北老家了,心情难免都不太好受。这种气氛很快化为阵阵吞云吐雾,飘散在车内。浓浓的烟气弥漫,即使敞开了车窗,仍有些让人呼吸不顺。索性东北大部分的男女,都比较喜欢抽烟,倒也勉强能受的了。 足足绕广东郊区跑了三圈,乔四一党人才找到了一家诊所,进去二话不说,立马关门清场,在棒子加钞票的恩威并施下,医生很快屈服,全力以赴。对于医生而言,医者无见死不救的道理。这是医德,只是现代医生已经很少有这种傻得可爱的人了。所以,自然而然的,神医这两个字也就从中国绝种了。 天色渐渐发白,看到小克已经成功脱离危险,一众人开始为接下来何去何从犯起愁来。 “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李正光第一个忍不住了,他本就是直肠子,属于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货,早就憋不住了。 乔四低沉不语,这么一堆人总要有个安全可靠的落脚地。八十年代不同于现在,住旅馆是要拿介绍信的,没有正规的手续,给钱都没人敢收。那会的人可老实,人人捧着铁饭碗,吃饭、洗澡、水电、住房、结婚、养老、购物,一切全部由国家统一安排,根本不用你操半点心,社会主义本就是共产生活。只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社会主义在世界上已经名存实亡,除了目前的朝鲜外,包括苏联都已经解体了,这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现象,早年痛斥资本主义的中国,不声不响的就换了个马甲叛变了,害的很多中年人只能下岗,过着凄惨的生活。只是让人气愤的是,老百姓要承受资本主义竞争的巨大压力,为啥,当官的还享受着社会主义的好处?按资本主义执政的竞争压力,和媒体的曝光程度,中国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可以下台了,四分之一的官员直接进大牢或拉出去毙了。 “留下几个轻伤的兄弟照顾小克,其余的人跟我回夜总会……”。乔四很平静,没有半点犹豫。该来的总要来,躲,不是办法,更不是他乔四为人的作风。 深更半夜,正常人都睡了。夜总会却依然热火朝天,不管是谁接手夜总会,生意总还是要做的。黑社会不是土匪,地皮房租钱还是要交的,不开门营业哪里来得钱。 禹作敏早已睡下,在他眼里,乔四不过如此。他是一个标准的神经质,平日里和苦行僧一样,不暴饮暴食,不喝酒,不吸烟,准时睡觉,准时起床,女色也很少碰。不认识他的人,无论如何很难相信他会是黑社会大哥。可正是这么一个人敢把天津大邱庄占领,统治,公开宣布独立,震得全体黑道人员全体立正,虽死犹荣。当然,这也充分证明了,他绝对是个标准的疯子,不能用正常人眼光去衡量的…… 夜总会的服务人员一见乔四等人从面包车里下来,马上自觉地开始清场、打烊,然后下班回家。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靠在夜总会工作过活。对于他们而言,谁在夜总会看场都无所谓。夜总会有自己的老板,不管是哪一方赢了都不会对老板下手,这是规矩,有钱大家发。只要老板不倒,员工就有工资,就有班上,至于收保护费看场这些人,全死光了又与他们何干。 乔四一党人一进门,就将夜总会大门牢牢关上。背水一战,不胜宁死。 “我操,妈的,你们这帮杂种还敢回来……”奶胖一只手拿着只烤鸡,另一只手包的跟粽子一样,正化悲愤为食欲,吃的不亦乐乎。看见乔四等人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把烤鸡丢到一旁,蹦起来就要抽刀拼命。十指连心,他白天手指头被耗瘸子割了一根,心里这个委屈怨恨大了。现在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操你们妈妈,老子今天不把你这个死瘸子另一条腿也卸了,就不叫奶胖……”。奶胖嗷嗷怪叫,暴跳如雷。胸前两堆肥肉不停晃动,二百多斤的体重和一辆重型坦克似的撞向了耗瘸子。 “操你妈,我是道上双拐,不服来……”,耗瘸子平生最恨别人骂他瘸子,奶胖不但犯了耗瘸子的大忌讳,竟然还扬言要把耗瘸子另一条腿卸了,本就杀人如麻,心里严重变态的耗瘸子抽出双刀就迎向了奶胖,两人聚刀就砍到一起。 激烈的打斗让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紧张,双方人马互相盯着对方,谁都不敢率先向对方发起攻击,任凭奶胖和耗瘸子两人打得你死我活…… 第六十一章 战无不胜(2) 古再阿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那个挨了她一酒瓶的男人怀里。她清楚的记得,在自己晕过去前,正是这个男人将压在她身上的混蛋一脚踢开。这个男人身材不够魁伟,文文弱弱的,不属于少数民族女孩喜欢的那种类型。但古再阿依感觉很温暖,这种温暖没有经历过劫难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嘘……别出声……”,古再阿依刚想说话,被乔四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或许是劫后余生,古再阿依听话,老实的站在乔四旁边。一个没有了任何依靠的小绵羊,在一群凶残好色的狼堆里,忽然发现有个人对她还不错,可以帮她,保护她,就像是溺水的人发现一根稻草一样,紧抱不放。乔四正是那根稻草,没有乔四保护着她,她的下场比街头的妓女还要凄惨。 耗瘸子正跟奶胖打得热火朝天,一个是天生残疾,一个手指头刚被切。两人无论从气势还是身体状况上,都相差无几。奶胖仗着身体壮,重量足,不断想要近身与耗瘸子搏斗。耗瘸子自然不肯,手握双刀上下飞舞,刀刀不离奶胖要害。耗瘸子的双刀,是请东北打铁高手,经过十六天的时间日夜为其锻造。刀一成型,耗瘸子即将自己的鲜血滴满刀身。至于滴上鲜血到底有没有作用不得而知,但此双刀确实锋利异常,伴随耗瘸子多年征战,杀气纵横。 奶胖越来越感到吃力,单刀对双刀,难免有些吃亏。不过,奶胖倒也是个狠货。一看形式不妙,干脆,既不躲闪,也不阻挡耗瘸子的刀式。只是一味的抢攻,完全亡命的打法。试想,他五短身材,二百多斤的体重,浑身是肉,刀劈在身上也未必能要他性命。耗瘸子可不同了,瘦干干的高个子,挨上一刀就透了。奶胖这一发狠,立刻又把形式给搬了回来。 阵阵的敲门声,把生活极有规律的禹作敏先生,从床上叫了起来。禹作敏醒来后,听到小弟的报告,面无表情,慢腾腾的穿戴好衣服,不顾旁边小弟焦急的表情,饶有兴致的照了下镜子,确定衣衫整齐后,才走向夜总会大厅。禹作敏的人生座右铭是,喜怒不形于色,在他眼里,乔四,不过一东北土包子罢了,不值一提。 夜总会大厅,耗瘸子和奶胖都已经挂彩了,黄庭利、李正光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耗瘸子吃亏,就立马动手救人,禹作敏的小弟们,也是这个打算。大厅形势严峻,双方一触即发。眼看双方就要展开群架,禹作敏出现了。 “砰……”,禹作敏一到大厅,二话不说,上去就将奶胖拉了下来。砍红眼的耗瘸子举刀要砍,被禹作敏一脚重重踢到脸上,踢了出去。 禹作敏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耗瘸子身后的李正光一见瘸子吃亏了,立马抡起板凳就狠狠的砸向了禹作敏。禹作敏见状,不慌不忙,一个回旋下劈腿,砰的一声就将板凳劈成两半。形意加劈挂,神仙挡不住。禹作敏这回旋下劈腿,力道极大,狠毒异常,若劈到人脸上,能当场把人脑袋开瓢。现代格斗当中,无论是跆拳道、空手道,都是极注重这招的。李正光号称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自是练过点功夫,小时候也下了不少苦功。如今一见到高手,顿时心痒难耐,脱掉衣服光膀子就准备上。 眼看老大都亲自动手了,禹作敏身后的一群小弟纷纷掏出刀来,准备来个集体肉搏,但被禹作敏起脚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小弟踹回去了。 “都他妈给我滚开,这是老大之间的对抗,你们一边玩去……”。禹作敏说完,把脸上的眼镜一摘直接丢掉,他这副眼镜是平镜,根本没有度数的。至于为什么要带这副镜子,只能问禹作敏本人了,反正他这人,从小就不正常,天生就是个疯子,做出再反常的行为也可以理解。 禹作敏小心的解开衣服扣子,将上衣脱下,露出了匀称的肌肉,猖狂的对着李正光招了招手,摆了个八段锦的起手式。这八段锦是中国古代文人练习的一种防身健体之术,中国古代的文人远非现代文学家般如此柔弱,很注重身体的强韧。很多文人非常喜欢腰里挂把宝剑,以示自己并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柔弱书生。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冶炼大师偏偏对锻造名剑情有独钟的原因。 李正光看到禹作敏的手势,不免大怒,上步就是一记崩拳,但被乔四一把将他拦下,拖了回去。 “让我来……”。身为一个黑社会大哥,乔四深深的明白,任何时候都决不能在兄弟跟前丢了面子。禹作敏明摆着是要和他单挑,一局定胜负,他怎么可以逃避?若看到对方能打就不敢上,以后谁还会服他? “我们是黑社会,不是武术家,要比就动刀,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比拳脚好了”。乔四没练过什么功夫,小时候也没吃多少好东西,身板一直很单薄。比拳脚,那纯粹是给禹作敏当拳靶子,连一丝赢得希望都没。在绝对的实力差距跟前,任何侥幸都是不可能的。 “我是一个很斯文的人,不喜欢杀人,用刀我怕我会不小心宰了你……”禹作敏对于乔四的激将法很是不屑一顾,心中越发的对乔四瞧不起了。 乔四身后的一众兄弟听到禹作敏如此猖狂,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黄庭利和耗瘸子更是阴险的把手枪握好,准备实在不行,直接大开杀戒,把禹作敏做了,大家一拍两散,大不了再回东北老家藏起来,谁怕谁。 或许是觉察到乔四身后的众人不怀好意,禹作敏使了个眼色,鼻青脸肿的马猴马上咬牙切齿的拿出一堆连在一起的电雷管丢到大厅中央,意思很明显,敢用枪,老子直接按下按钮大家一起玩完。 看到禹作敏一方摆出的架势,黄庭利、耗瘸子还真不敢冒这个险。耗瘸子的为人,一向是睚眦必报,心胸极其狭窄。其变态到曾有人路过他身旁,无意中低头看了眼他瘸的那条腿,就因为这一眼,他足足追着此人砍了六条街,三十二刀。如今,耗瘸子捂着被踹的肿起来的面孔,和狼一样死死盯着禹作敏,大有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架势。 “老二,借你把刀用一下……”乔四走到了耗瘸子跟前借了把刀,双刀他是用不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耗瘸子那发达肌肉的。 乔四平静的将衣服撕下一条,往握刀的手上一缠,对着古再阿依说道; “帮我绑紧……”。少数民族女孩并不向汉人女子那么柔弱怕血,正相反,他们喜欢强壮的男人。 “妈的,到底打不打,磨磨蹭蹭,和个娘们似的……”。 “操了……害怕就滚回家吃奶去呀,学人搞什么单挑……”。 “妈的,都给我闭嘴……”。 禹作敏转身就是一脚把身后带头开骂的小弟踢倒在地,对于禹作敏来讲,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侮辱他的对手的,乔四是他的,大哥之间的战斗不应该让这些小孩子参与…… 第六十二章 龙虎斗 深夜,喜欢吃夜宵的人聚集在大排档上,喝上两瓶小酒,吃上碟小菜,说不出的悠哉。很多上二班的单身男性,下班后无所事事的聚在一起,更是大喝特喝。人吗,谁没有点烦心事,喝点酒,忘却痛苦,忘却烦恼,一醉解千愁。 广东有道名菜,名曰龙虎斗。此菜名声虽响,所用材料倒也不贵,不过是猫蛇罢了。但做此菜极度残忍,首先需将猫用水呛死,然后扒皮。猫肉是不能马上食用的,需泡水三天,早晚各换水一次,三天后,肉香滑腻,酸味尽除,此时是食用的最佳时机,猫肉泡好后。将蛇从笼子里捉出,按住脖子,用几根筷子塞住蛇嘴,然后狠狠一刀切下,血四溅。蛇牙紧紧的咬住筷子,宁死不撒口。拿着筷子,把蛇头用布料、或塑料一包丢到垃圾桶里。蛇皮扒下,蛇血和蛇胆挤到白酒里,蛇皮也别浪费了,把鳞刮干净,切成丝用油一报锅,随即捞出,办成凉菜。一道龙虎斗,龙虎皆败伤,获利的不过是酒店罢了。 …… 乔四的右手和砍刀紧紧绑在一起,手握长刀迎向了禹作敏。说实话,乔四心里是一点底都没,实力的绝对差距,不是靠意志能克服的。八国高手挑战中华武术的时候,众多热血武术家,宁死不屈,但照样血溅当场,直到霍元甲等以实战为目的的终极格斗家出现,才扳回败局。可见,实力的差距不是凭热血就能挽回的。 夜总会上百号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紧张的看着场中的两人。大哥的战斗,往往能让底下的小弟热血沸腾,人都有英雄主义,幻想主义,盲目崇拜模仿。毫无疑问,场上的两人都是少年人的最佳偶像。 乔四盯着禹作敏的眼睛,两人之间火花四溅。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乔四猛然大喊一声,凌空跃起,双手握刀,一刀狠狠的从禹作敏的头上劈下。乔四这招力劈华山极其歹毒,禹作敏若躲闪,势必彻底失去先机,将会面对乔四狂风暴雨般的连环打击。禹作敏若不躲,只能举刀抵挡。那他将要面对的是乔四挟惯性下压的数倍力道,普通的刀在这种力道的打击下,恐怕会当场断为两截。有刀和没刀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要知道四个空手的大汉也未必能打得了年轻时的泰森,但两个手握砍刀的人,未必宰不了他。 可惜,躲闪和抵挡,都是普通人单挑采用的招数。对于高手而言,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禹作敏身不动,一记正踹,狠狠踹在身在空中的乔四肚子上。乔四整个人倒飞了回去,落地后,艰难的拄刀爬起。一个平常不抽烟、喝酒,不近女色,生活极有规律的高手,体质不是乔四酒色不离身的人所能媲美的。 “噗……”。乔四口中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身后的李正光等人已经忍不住想要冒险开枪,拼命了,但被乔四用手势制止了。这是他的战斗,是男人,就要顶住。 “好功夫……”。 乔四说完,手提砍刀,一步步走向了禹作敏。不同于先前的快速跃起劈刀,乔四这次走的很慢,慢的几乎让人有种心跳停止的不舒服感,但偏偏这种慢让禹作敏感觉到了压力。普通人单挑是谁够狠谁赢。高手则不同,高手讲究的就是一个节奏,谁能牵着对手鼻子走,谁的胜算就大。像太极拳,美其名曰,后发制人,一慢打快,其实说白了是对手已被控制节奏,身不由己了。 乔四慢慢的将刀刺了出去,刺向了禹作敏的胸膛,好慢的速度,但却让禹作敏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刚才凌空跃起的力劈华山没有让禹作敏移动半步,这招缓慢普通的突刺,却让他连连后退。 “你唬我……”。 禹作敏不愧为高手,马上反应过来,乔四这招有问题呀。高手若使出此招,确实让他无从下手。可乔四算什么高手,恐怕连武术是什么都没搞清吧。禹作敏很快推断分析出,乔四恐怕是被自己一脚伤了内腑,浑身无力,真正的破绽百出的刺了一刀,但就是这一刀却让他连连后退,禹作敏一时有些恼羞成怒,脸色发红。 乔四笑了,笑的有点凄凉,他确实是在赌,他赌的就是禹作敏疑心重,不敢直接攻击他。现在,他成功了。虽然只是逼的禹作敏退了几步,但他成功的勾起了对手的火气,让对手恼怒。不怕愤怒的疯狗,就怕冷静的猎人。对付疯狗,总是有办法的。 看到老大生气了,禹作敏身后的小弟哗的一声集体往后退,一连退出了好多步。老大一发火,后果很恐怖,为了避免连累无辜,还是跑的远一点观战比较保险。禹作敏目露凶光,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忽然将刀交与左手,反手握刀,欺身就向乔四贴了上去。 “砰……”乔四被狠狠的一脚扫到了太阳穴上,鲜血横飞的飞了出去。禹作敏狰狞的咧着嘴,不屑的嘲笑道; “我呸,不堪一击……”。火焰迅速在乔四小弟心中燃烧,看到乔四倒下去了,耗瘸子、黄庭利、李正光眼珠子都红了。 “我操你妈B……”李正光大吼一声,就要上前拼命,但被一个声音阻止了。 “这是我的战斗,谁也不要插手,今天就算我死在这里,你们也不许替我报仇……”。 乔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都是鲜血,整个一个血人,胆小点的恐怕直接就会被吓晕。 禹作敏笑了,这才有点意思,这才配做他的对手。 禹作敏并没有急于出手,反而是有些嘲弄的看着乔四慢慢的向他走来,猫捉老鼠的游戏自古就很受欢迎。你叫呀,你反抗呀,你不反抗我怎么能兴奋呢!很多独爱霸王硬上弓的男人,就喜欢看着少女无助的挣扎,尖叫,呻吟,然后把少女折磨够了,再慢慢享用。这是一种乐趣,很多有钱人都好这一口,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有兴趣,没有点挑战性还有什么意思。 禹作敏现在就是这个心理,乔四若一点威胁不到他,那他还不如打打沙袋好玩呢。战斗,当然要旗鼓相当才有乐趣。 乔四,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第六十三章 血仍未冷 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乔四不是铁人,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这么惨重的打击。乔四咬紧牙关,任凭禹作敏狂风暴雨的击打他的身体。顽强的意志虽然弥补不了实力的差距,但可以克服自身的疼痛,恐惧,支撑着屹立在场上。他的眼睛逐渐开始模糊,看不清东西。拿刀的手臂越来越重,已经挥不动了。 “你还能打吗,看你也是条汉子,认我做大哥,跟我混吧……”禹作敏没想到乔四如此顽强,心中不免对乔四产生了敬意。世上人大多嫌贫爱富,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人势力,恰巧相反,这是一种对强者的尊重。人,要靠自己,穷不是你的错,甘愿受穷就是你的不对了。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这场战斗就没完……”乔四说完,双手握刀,用力又挥向了禹作敏。 “操,自己找死……”禹作敏见乔四不识好歹,不免心中有些愤怒。一个拳击中的基本滑步,躲开了乔四的长刀。然后抓住乔四握刀的手腕,向后一掰,同时膝盖往乔四腰眼上一顶,啪的一声,乔四胳膊整个脱节了。 冷汗从乔四的额角流了下来,乔四捂着握刀的右胳膊,狠狠的盯着禹作敏,他的眼中散发出不屈的斗志。仿佛在告送禹作敏,他乔四,永远是地下的王者,即使战死,也决不会向人求饶。 站在一旁的耗瘸子、黄庭利、李正光、李正一党人已经实在看不下去了,嘴里忍不住嘀咕出声来。 “认输吧……” “算了,老大,认输吧……” 小声的嘀咕渐渐变成了大声喊叫,但这更刺激了乔四那颗不屈的心。看了一眼还紧紧绑在手上的长刀,乔四集中生智,猛然用身体带动脱节的胳膊,将整个胳膊轮了起来,刀气纵横,禹作敏连连躲闪。自古,软兵器,最是难缠。多少武林高手都死在流星锤,软鞭,九节棍等兵器下,更别说禹作敏了。 乔四强忍着痛苦,抖动肩膀轮动着脱节的胳膊。现场所有人都被乔四镇住了,他们虽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双手沾满人血的心狠手辣之辈,但这种古怪亡命的打法他们还真没见过。鲜血四溅,乔四的刀隔空轮向了禹作敏,小禹同志遂不及防,最主要是他还不习惯乔四的这种打法,一时躲闪不及,额头开了一道血痕。 “我操,我要你命……”禹作敏也恼了,乔四简直是负隅顽抗,自寻死路,竟然敢伤了他。 禹作敏整个人凌空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向了乔四的头部。浑身是血的乔四,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将头迎了上去。躲是躲不过的,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弓,一拉就断,哪有力气去躲闪。 乔四的头部狠狠撞向了禹作敏的脚指头,啪的一声脆响,禹作敏顿感一阵钻心的刺痛,脚趾头怎么可能比头骨硬呢。疼痛难忍的禹作敏嗷嗷怪叫,一把拽过一个来不及跑到远处的小弟,狠狠的一口咬在他喉咙上,人血入喉的咕咚声,让现场所有的人寒毛都栗了起来。本就退后的众小弟,发现还是不太安全。于是再度集体撤退,躲到更远处。老大发狂了,后果很严重…… 禹作敏的疯狂让所有人都暗自咽了口吐沫,耗瘸子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的禹作敏哪里还有早先的彬彬有礼,斯文的模样。整个就是一头野兽,红着双眼,伸着舌头意犹未尽的舔嘴角的血液,宛如地狱中的魔鬼。幸好在场的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抵抗力比较强,换成一般人早就吐了。 禹作敏恶狠狠的盯着乔四,宛如饥饿的孤狼看到了食物,无声的压抑让四周众人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杀了他,杀了他……”禹作敏的小弟开始疯狂叫喊起来,自古,血腥就是最能调动人情绪的事物。即使是现代,角斗场,地下黑拳照样还是有钱人的最爱。既可以看到刺激的血腥,还可以赌钱,何乐而不为。 禹作敏轻轻晃动了下握在手里的长刀,刚才的战斗,他并没有下杀手,一直陪乔四玩呢。现在,该收拾战果了。乔四的头部虽然受到重创,眼睛模糊。但并没有被打蒙,大脑依旧高速旋转个不停。眼见禹作敏目露杀机,乔四突然甩动肩膀,将刀轮向禹作敏后,整个人欺上前来。禹作敏嗜血的一刀捅出,就准备把乔四捅穿。命悬一线,胜败在此一举,乔四勉强将身体稍微偏了一点,任由长刀从肋骨肉穿过,整个人狠狠的撞向了禹作敏。 “砰……”乔四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禹作敏鼻子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禹作敏感觉自己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他从小习武,遇到对手通常都是一个劈挂就干躺,哪里和人如此倒在地上肉搏过。乔四虽然只剩下一只手好用,但从小就在街头和人打架,对于街头无赖小混混的战斗方式极为熟悉,可谓是专家级别的高手。两人扭成一团,乔四头、肩、腿、膝、牙齿全部用上。禹作敏死命的掐着一只手掐着乔四脖子,一只手用力的顶着乔四张开得大嘴。让人颤抖的惨叫声传来,禹作敏的顶着乔四的那只手,正被乔四咬在嘴里,咬的嘎嘣响,血液顺着乔四的嘴角流淌下来,两人如野兽般打得难分难舍。 “我操你妈……”禹作敏松开了紧掐乔四脖子的那只手,整个人疯了一样的用拐猛砸乔四头部。乔四连忙用尚能活动的那只胳膊护住头部,就是不撒口。拳,要拉开了打才有力气。除非是寸拳,否则两人粘在一起,拳打到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的。禹作敏拼命的挥舞臂拐,奈何用不上力气。十指连心,禹作敏疼的眼泪都好流出来了。 “刀,咋不用刀呢……?”禹作敏脑中灵光一现,慌忙伸出胳膊握住了那支插在乔四腰上的长刀。乔四一看不好,及时松开了紧咬禹作敏手指的嘴,狠狠的用胳膊夹住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刀,两人顿时分开,乔四被一脚踹了起来,落到禹作敏脚下。 禹作敏手中握着还在往下淌血的长达,刚准备站起来,把乔四千刀万剐,忽感到脚心一阵剧痛,随即痛晕了过去。原来,乔四落下后,集中生智,用完好的左手,握住绑在右手的刀,狠狠的从禹作敏脚心插了进去,鲜血溅了乔四满头盖脸,随即,乔四便被疼痛中的禹作敏垂死一击踢昏了过去。夜总会一时静悄悄的,两帮人全傻了,这结局实在是太BT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第六十四章 两败俱伤 耗瘸子、黄庭利、李正光、李正、奶胖、马猴,一时全愣在那里,这算是怎么马子事呀,到底算谁赢?这家夜总会该归谁?两帮人大眼瞪小眼,呆在那,全蒙了。 “操,先把老大送医院……”黄庭利反应最快,常年从事偷盗行业,反应不快早让人给咔嚓了。双方人马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抬起各自的老大就向外冲去。 凌晨,广东郊区,给小克治伤的老医生刚喘了口气,抽了担烟,就看见昨晚来过的耗瘸子等人疯了一样的开着面包车紧急刹车在自家门口,然后抬着乔四就跳了下来。 “我靠,把人伤成这样,让我怎么治……”绕是老医生见多识广,仍对乔四的伤大吃一惊。这也太BT了,实在太夸张了。 钞票加大棒,治不了全家陪葬。黑社会无非就是这套,咋变也变不出花来。但是这套招数对付普通人是足够了,可谓是一招鲜,吃遍天。老医生颤抖的慌忙给乔四伤口消毒,刚把乔四身上血淋淋的衣服扒下。紧急刹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奶胖、马猴一堆人抬着禹作敏就冲了进来。 “医生、医生,妈的,医生都死光了,马上出来,再不出来我烧了你的诊所……” 奶胖巨大的嗓门威力无穷,吓得老中医跌跌撞撞的慌忙跑出…… “老家伙,我警告你,把我大哥的伤治好了,钱有的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若是我大哥出半点差错,我要你全家给他陪葬,听明白了没有……”奶胖抓着老医生的衣服,差点把老医生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老医生欲哭无泪,“我招谁惹谁了,遇上这帮不讲理的土匪,连台词都是一样的,好歹换点新鲜的呀……” “妈的,还有没有先来后到了,给你大哥治,那我大哥怎么办……”李正光领着一堆小弟就赶了过来,双方横眉怒目,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两位伤者失血很多,再不治疗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们先让开……” 医者父母心,这位老医生虽说胆子很小,但一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态度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了。中国有句古话,别惹老实人发火,平常你佩服的人,未必真能伤的了你。反而是那些你欺负的最狠,最让你瞧不起的人,一旦爆发后,很恐怖的,说不定就把你做了。 老医生吹胡子瞪眼的把两帮人推到一旁,招呼助手过来,开始给乔四、禹作敏清洗伤口,止血。 “这两位患者需要马上输血,我这里没现成的血液,你们谁愿意捐血……?” 老医生刚说完,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马上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粗壮的血管。血液,当然不能随便输,在验证了各人的血型后,老医生挑选了几人抽血。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中午,大家这才想起早上还没有吃饭。人都是这样,忘了也不饿,一旦想起来了,肚子马上就会提出抗议。耗瘸子将兄弟安排了一下,轮班看守乔四、小克和受伤的众兄弟,没事的人开始吃饭休息。 黄庭利是不用照顾病号的,这种小事情当然是底下小弟做了。此时的黄庭利,郁闷的带着大山东子,狼狗,找了辆三轮车,把自己拉到了广东火车站。整日打打杀杀,不是黄庭利的追求。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心中的理想,做中国的贼王。这些天的不断火拼,让黄庭利迟迟没有抽出时间踩盘子,会会广东的扒窃高手。如今,事情总算暂时告一段落,黄庭利忙带着几个兄弟实行自己的伟大计划。会尽天下高手,一统中国偷盗界,做中国的偷盗业的第一人。 黄庭利和大山东子、狼狗,潇洒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当中,就像鱼儿见了水一样,说不出的惬意,这才是老黄同志理想中的生活,这才是他的人生。 “兄弟,你踩过线了吧……”。每个地段都有自己的守护人,鱼吗,要养肥养壮了再吃,细水长流,任由外人随便采摘,把大小鱼苗都给吃了,那还不全乱了套。 “规矩,操,你算个什么鸟东西,也配跟我老大谈规矩,把你大哥叫来……?”狼狗一脚就将这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鸟的家伙踢了出去。妈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长这幅模样也敢跟他老大谈规矩,操(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倒在地上的家伙愣了一下,但随即很愤怒的一个猛子窜了起来…… “咋了,哥几个,不给面子是不,你们哪旮旯的,不想混了呀。在这片还没人敢碰我鼠老六呢……” 听了鼠老六的话,黄庭利乐了。感情也是东北老家的,一家人呀。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既然都是东北的爷们,那啥都好说。 “鼠老六,听好了,你黄爷叫黄庭利,去把你们老大找来,我在这等他……” 操,丫的,占我便宜……鼠老六心里不乐意了,暗自诽谤不已“娘的,你小子长的比我还年轻,就敢做我爷爷,摆明了占我便宜呀。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招呼齐了弟兄再来收拾你们……” “行,黄爷是不,你等着,我马上把我老大找来……”鼠老六倒也干脆,爷就爷吧,等老子兄弟招到齐了,非把你小子揍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鼠老六一溜烟的跑进了一条小巷里,不一会功夫就拉了十几个小混混出来。 “兄弟们,就是这三个小子,别让他们跑了。妈的,敢踹我,还敢占老子便宜,当老子好欺负呢……” 鼠老六明显属于那种欺软怕硬的主,见黄庭利只有三人,自己身后起码有十人,立马趾高气昂,张牙舞爪,大有不把黄庭利给撕成两半不罢休的意思。 “你说什么,爷没听清楚,再说一遍……”黄庭利甩手就给了鼠老六一记大耳瓜子,扇得鼠老六是眼冒金星。瞪着两只小眼,嘴都气歪了。 “操,小子,还敢狂……”鼠老六的话还没说完,黄庭利甩手又是一记大耳瓜子,差点把鼠老六的牙齿打掉。这下,呆在鼠老六身后的马仔们不干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两个马仔刚想上前,被狼狗和大山东子,一人掐着一个,全踹了出去,剩下的马仔一看,立马抽出了刀子,准备捅人了。看到这帮小混混拿出了凶器,黄庭利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们可是揣枪的,虽说晴天白日的,一旦开枪,后果不堪设想,可命都没了,还后果个屁呀。 黑洞洞的枪口让鼠老六感觉精神一阵,冷汗顿时哗的淌了下来,鼠老六身后的马仔们看看黄庭利手中的枪,再看看自己的冷兵器,顿时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全奄了,你说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凭啥你们武器这么先进呀? “爷,黄爷,我跟你开玩笑的,大家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鼠老六两只鼠眼一转,马上开始求饶起来,三把手枪收拾他们十来个人实在是太富裕了。反正今天这跟头是栽定了,充好汉可不是他鼠老六的作风,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他鼠老六一样能。 “别呀,哥们,刚才不是很牛吗,咋现在这么乖了?”大山东子不怀好意的将枪口在鼠老六面前晃来晃去,意思很明显,“不听话,老子马上崩了你”…… 第六十五章 误杀 鼠老六现在哭的心都有了,早知道这几位爷有枪,他说什么也不敢带人来呀。想他鼠老六,不过是广州帮旗下的一个小头目,组织了一批小混混,占了火车站旁这条小巷,靠偷抢,拉客组织卖淫混口饭吃,哪里有机会见到老大呀。 “黄爷,有话好商量,小弟只是在广州帮混口饭吃,哪里有什么大哥,请黄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弟一马”。 听到广州帮三字,黄庭利不仅暗骂一声“霉气”。广州帮是早晚要收拾的,但不是现在。想他黄庭利,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哥,还不至于为难这些小鱼小虾。 “娘的,东北人的脸都他妈的被你丢尽了。跟着那群没用的货混,早晚被人砍死。回去告诉你们帮主黄明宏一声,我大哥乔四改日定会登门好好拜会他……”。黄庭利本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奈何和乔四一党人呆的时间久了点,难免染上嚣张狂傲,无法无天的恶习。却不料祸从口出,恰恰因为这句话,让本就脾气暴躁的黄明宏更是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给乔四和他黄庭利自己带来了莫大的麻烦。 鼠老六暗中松了口气,总算打发了这几位爷。至于带话这种事,像他这种身份的也要有机会能见到老大才行。 “乖孙子,下次见着你家爷爷我,记得绕道走,别污染了你爷的眼睛……”。狼狗用枪拍着鼠老六的面庞,嚣张的临走警告了一下。鼠老六感觉自己鼻子都要气歪了,这都什么人呀,他不就是长的难看了点吗,至于吗。 “走了,哥几个去填下五脏庙去……”黄庭利大摇大摆的喊上狼狗、大山东子开路。这狼狗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惹祸精。手里拿着枪,为人就浮躁。想他狼狗以前为了几十元生活费,忙碌奔波,何时享过这种作威作福的待遇。狼狗咧着嘴,潇洒的把枪在手里一旋转,动作是很漂亮。可惜狼狗玩枪水平不到家,枪走火了…… “砰……”。震耳的枪响声让黄庭利等人全蒙住了,鼠老六半边脑壳飞上了天,脑浆溅的到处都是。黄庭利、大山东子,还有鼠老六身后的小弟们全愣那了,这算怎么回事呀? “走,快走……”。黄庭利拉起狼狗的胳膊就跑,不管广州公安多么无能,都绝不会允许有人在火车站附近公然开枪,这是面子问题,广州已经够乱的了,再有人公然开枪,那外国记者还不蜂拥而至,到时候,甭说公安局长,就是广州市长也要准备卷铺盖滚蛋了。 “操,杀了我们老大就想走……”。看到黄庭利三人慌忙离去,鼠老六的马仔们不干了,被人当着面做了大哥,他们以后还咋混呢。 “去你妈的,滚开……”。黄庭利也是个狠货,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已经开枪杀人了,也不差再杀几个。枪声大作,黄庭利干净利落的放躺了两个拦路的小弟,带着大山东子、狼狗迅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抓,抓住他们……”。几个闻声赶来的条子,看到黄庭利三人逃跑,立马喊出声来,只是声音大,动作小。条子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死和尚不死贫道,总要有人带头去顶枪子,没人带头冲上去,谁傻不啦唧的跑最前面。 一赶回诊所,黄庭利立马一脚把狼狗踹到了地上,严重警告他,以后不许玩枪。妈的,那东西是随便能玩的吗,要出人命的。区区一个广州帮小头目,宰就宰了,可万一哪天几人喝多了,玩枪闯出大祸,或把自己兄弟误伤了,那他黄庭利不成黑道笑柄了。 听到黄庭利叙述事情经过的耗瘸子,李正光,很没心没肺的笑的差点钻凳子底下。实在太恶搞了,这样都行。他们哥几个这堆人,全是天生的惹祸精,就没有让人安生的时候。看到兄弟闯了祸不但不责怪,反而大赞特赞黄庭利三人高,实在太高了。 俗话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乔四一党几十人,全窝在个小诊所里也不是个办法,最主要的问题是,屁大点地方也撑不下这么多爷呀。旅馆是绝对不能去的,那纯属没事找事。李正光迅速托人重金包了套四合院,大家总算暂时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至于古再阿依,耗瘸子等人做不了主,想尝尝鲜吧,勾搭二嫂,黑道大忌。想放吧,又不知道乔四愿不愿意。索性,大家也不去管他。乔四伤的这么重,一堆大男人,笨手笨脚的哪里会伺候人,正好让古再阿依当个护士,陪伴照顾乔四。至于说古再阿依会不会逃跑,或害乔四什么的。那他们倒并不担心,毕竟古再阿依的哥哥艾山·买合苏木还在他们手里,量她一个小女生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夜色慢慢降临,昏迷了一天的乔四和禹作敏迷迷糊糊的同时睁开了眼睛。让人受不了的是,诊所的地方实在有限,两人竟在同一个屋子里。乔四身上被纱布包裹的和个粽子似的,浑身上下,只是露出了双眼和嘴巴。禹作敏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半斤八两,互相望着对方,大有想在病床上一决雌雄的架势。 日子在悠闲的养伤过程中慢慢度过,乔四和禹作敏由开始的互相敌视,防备。到渐渐的互相了解,相知。男人吗,不打不相识,单挑本就是男人交往的一种方式。经过这场恶战,两人倒真打出了几分感情。互相钦佩不已,乔四对于禹作敏的身手是赞不绝口,禹作敏对于乔四的亡命打法,更是五体投地。两人越谈越投机,干脆约定,伤好后再多打几场。男人的世界,女人是永远不懂的。呆在乔四身边的古再阿依,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两人,让两人尴尬不已。尤其是乔四伤的极重,连日常的方便都要古再阿依帮忙,最让乔四受不了的,开始几天他连嘘嘘都要古再阿依帮他握枪,实在是太丢人了,太没面子了。 …… 杀气弥漫,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黄明宏面布寒霜,咬牙切齿的对着面前鼠老六的几个小弟说道,“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跟我说一遍”。合该乔四命里有此一劫,本来鼠老六的这几个小弟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能跟老大单独相处了。但偏偏黄庭利三人在火车站公然开枪杀人,事情闹得很大,上面很恼怒,责令黄明宏给个交代。黄明宏二话没说,把活着的几个当事人找来一问?好吗,不问不要紧,一问气死人。我操,乔四等人也太猖狂了,也太不把他黄明宏当回事了。士可杀,不可辱,他黄明宏决不是好欺负的。 黄明宏立马召集了他的四个把兄弟,广州帮的四大堂主,天机堂陈作隆、地火堂周延樊、风雷堂蔡焕生、血杀堂佘木辉。趁他病,要他命。不同于天津帮,广州帮财大气粗,人多势众,尤其是在自家门口,更是如鱼得水。风暴渐渐汇聚,一场针对乔四等人的屠杀计划开始了。 第六十六章 广州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乔四和禹作敏两败俱伤的消息很快流入到了各大黑帮头领的耳朵里。帮派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情感,兄弟情义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宋留根、梁胜利最喜欢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两人眼见有利可图,二话不说就加入到了黄明宏的阵营。他两本就是势利小人,与黄明宏关系一向较好,如今更是赤裸裸的投靠了广州帮,两方人马彻底联手。 石家庄的李建起,张宝林两人,自带着一群兄弟来到广州,投靠了河南帮后,一直无所事实,整日吃酒享乐,颇感无趣。他们两人属于标准的草头黑社会,完全不懂得什么组织,势力,发展,只想着捞钱,干一票大的就走。河南帮别的没有,钱还是有些的。宋留根、梁胜利一合计,许了李建起,张宝林两人一笔重金,只要他两做了乔四,钱小意思。至于禹作敏,说实话,天津帮和东北帮在他们的眼里都不是什么好鸟,豺狼与虎豹,半斤八两。乔四要杀,禹作敏一样要杀,落井下石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不趁机要他们的命,后患无穷倒是其次,最主要是怎么对的起自己呀。 乔四、禹作敏、小克一党病号,已经搬回了歌舞厅养伤。他们的伤不是一天半载能养好的,老在这家小诊所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歌舞厅究竟归谁,双方人马都莫名其妙。乔四和禹作敏也故意装糊涂,硬是没有提这茬。他们不提,自然不会有人犯贱,反正歌舞厅大着呢,不要说这两帮人,再多些也能承得下。不过,出来混的人最重面子。天津帮和乔四众兄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帮人马占据了个屁大点的地盘,难免心里有些窝火。奈何乔四、禹作敏身上的伤,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只能暂时先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安于现状的主,既然到了广州,不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有何颜面面对北方父老。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广州帮的四大堂主磨拳擦掌,咬牙切齿。人怕恶犬,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人人争先恐后。世态炎凉,人心本就黑暗。雪中送碳毕竟是少数,况且很多人的雪中送炭也是有目的的。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拿了我的碳,就要替我卖命,有些人更是只为图个名声,要知道,宣传费是很高昂的。与其浪费宣传费用,还不如采用这种方式效果好。 “妈的,总算该老子风光一把了”。血杀堂堂主佘木辉,手里拿着一块棉布,正在拼命擦拭一把五四手枪。广州帮四大堂,天机堂主要负责走私,贩卖,刺探情报,贿赂官员。地火堂则是开舞厅,开酒店,开赌场,专门负责明面上的生意。风雷堂负责偷窃、抢劫、行骗、收保护费、卖摇头丸等一些乱七八糟的违法事情。血杀堂最悠闲,专门负责和人火拼,争抢地盘,杀人放火等。血杀堂堂中的马仔,是广州帮仅存的一批打将,个个战力极强,平常日子里根本不做任何事情,只是拼命的锻炼身体。不过广州帮财大气粗,人多势众,加上强龙难压地头蛇,所以很少有帮派感触广州帮的眉头,是以血杀堂形同虚设,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兄弟们,养病千日,用兵一时,今晚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杀对方一人奖励一千元,杀掉乔四或禹作敏的奖励两万”。黑道中人最重利益,讲些虚话屁用没有,反倒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元户年代,两万元实在是不少了。 深夜,夜总会里依然歌舞升平,地球离开谁都要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生意总还是要做的。黄、赌、毒,是永远无法禁止的。世上有人需要,自然就有人卖,女人都成圣女了,那地球强奸案将翻一千倍,可能还不止。 歌舞厅的后院,艾山·买合苏木身上被绑了数道绳索,捆的和个粽子似的跪在小克面前。小克面目扭曲,过分的激动差点让他的伤口再度崩裂。小克伸出一只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指着艾山·买合苏木说道: “妈的,老子长这么大都没让人伤这么重过,我操了你全家,还想烧死我,妈比,你以为把人烧死很恐怖吗,等我伤好了,我会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刑罚。妈的,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十倍还给你……”。小克说完,让手下人把艾山·买合苏木重新关起来,然后吩咐手下人去买个大瓮,等他伤好后,他要把艾山·买合苏木削成人棍。 女人、兄弟、自古就容易产生分歧。多少英雄豪杰为了美色命丧黄泉,多少情谊手足为了爱情反目成仇。古再阿依的出现,让乔四寂寞的心灵,找到了一点安慰。但同时也让众人有些茫然,古再毕竟是艾山·买合苏木的妹妹。兄妹连心,因为古再的原因,艾山·买合苏木并没有吃多少苦头。现在,小克醒来了,一切都不同了。女人、兄弟,始终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 乔四的伤很重,但筋骨未受到太大的伤害。所以伤势好的很快,禹作敏则不同了,他的伤势倒不严重,但腿部从脚心处受了乔四狠狠的一刀贯穿,伤到了筋骨,没四五个月的修养是别想下床正常走路了。每次一想到自己的伤势,禹作敏就会咬牙切齿。想他禹作敏,从小习武,虽不敢说是武林高手,但普通人三、四个还未放在眼里。没想到阴沟翻船,被乔四这个超级菜鸟捅了一刀,冤、实在是太冤了。 “妈的,等自己伤好后,非要好好修理修理乔四这小子”。禹作敏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不能轻饶了乔四这个王八蛋。当然,两人现在关系已经大为融洽,生死相搏是不可能了。不过吗,正常切磋下还是可以的,乔四不是整天羡慕他的功夫好吗,那自己就好好教教他。禹作敏正意淫到得意处,李正光忽然拿着两瓶二锅头,几样小菜走了进来。武者,最是惺惺相惜。李正光也是个高手,而且先天优势极其明显,力大无穷。古人云,一力降十会,以巧破千斤。李正光技巧上虽然不及禹作敏,但力量上完全可以弥补,他们两人若全力较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看到了李正光手中的二锅头,禹作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喜欢喝酒,他是一个很死板人,酒色伤身,是武者的大忌,况且浓烈的烧酒喝下一口和团火一样在心中燃烧,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练躺拳实在。李正光早就料到禹作敏会拒绝自己,倒并不在意,只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禹作敏,人生苦短,及时享乐。况且,酒精可以杀菌,对他的伤口也很有好处。架不住李正光的软磨硬缠,禹作敏被逼无奈就喝上了两盅。酒这东西,要么不喝,只要喝了第一口,就会喝第二口。不知不觉中,两瓶二锅头已经喝下了肚里。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迷迷糊糊的,两人听到了舞厅外的喊杀声…… 第六十七章 阎王一怒 广州帮四大堂主和石家庄的李建起,张宝林,六人气势汹汹的带着四百多号小弟,上百条枪,把三里屯夜总会围得水泄不通。 血杀堂堂主佘木辉,和李建起,张宝林三人,端着德国造半自动小型步枪,下车对着夜总会的顶棚就是一顿狂扫。顿时,整个夜总会像煮热的开水般炸了锅,乱了套。人挤人的往外跑,人得潜力是无限的。一个肥胖的大叔,平时走两步路都喘的货色,一把推开坐在他腿上的小姐,跳跳蹦蹦的就冲了出去,腰不疼,腿不酸,啥毛病都没了。 乔四手中,拥有大批的枪支弹药。但是往来运输不便,所以人人只是携带了手枪,并没有把从军火库中得到的大批AK炸药带到广州,形式明显不妙,乔四这个亏是吃定了,只是看能保存住多少人马。 耗瘸子一向是无女不欢的货,此时还搂着娇小的四川妹子,和奶胖、马猴两人喝的不亦乐乎,早就忘记天多高地多厚了。 “妈了个巴子,谁他妈的大晚上找事,老子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酒壮怂人胆,喝醉了的耗瘸子感觉自己就是天王老子,枪算个屁,老子刀枪不入,谁他妈敢不服他,他就杀谁。 “他妈的,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找我们天津帮和东北帮两帮人马的麻烦……”。奶胖扯开上衣,露出了里面浓密的胸毛。他跟耗瘸子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黑道中人相交,最重情义。当然,前提是两人帮派之间不产生摩擦,不然,大义之下,情义只能暂时先放到一边了。 佘木辉眼睛冒着嗜血的光芒,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冷笑着一梭子子弹就将一名冲上前来的马仔干翻。杀人也会杀上瘾的,好久没有开枪的他,身体内好像有个恶魔在不停呼喊“杀!杀!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佘木辉不管身旁喊杀声震天,眼睛冷冷的瞄上了耗瘸子一党人。鲜血的血腥气味让人作呕,大厅内血流成河。天津帮加东北帮二百来号人马对抗广州帮和石家庄的李建起,张宝林四百号人。表面上看只是差了一倍罢了,但一人打两人,两人打四人,可能觉不出数量的巨大差距。二百打四百就不同了,毕竟是整整多出了二百号人马,咬也可以活活把人咬死了。 乔四正在休息养伤,隐约间听到外间的枪击,混战声。顾不得自己伤势未曾痊愈,慌忙拿起枕头底下的手枪和两个弹夹,就冲了出去。是男人,就要顶住,有伤不是理由,等死不是他乔四的作风。 禹作敏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第一次喝醉的滋味并不好受。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他和李正光已经隐约感到有些不妙。李正光从没这么痛恨过喝酒,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喝酒误事呀。 禹作敏拉起李正光,单腿连蹦带跳的扶着墙来到了水龙头跟前,冰凉的水从两人头顶浇落,让他两清醒了不少。两人甩了甩稍微清醒点的头脑,接着二话不说端起凉水就喝,直喝道肚子鼓胀,然后互相击打对方的腹部,将尚未完全吸收的酒业浑着凉水吐了出来。如此两三次后,两人基本上已经彻底清醒了。 “操家伙,干他妈的……”。清醒过来的李正光,嗷嗷怪叫,太缺德了,实在太不象话,大晚上的都不让人清闲,还让不让人活了。李正光迅速的冲进自己屋里拿了两把手枪,丢给禹作敏一把防身,然后一脚踹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告诉外面的弟兄,把各个出口堵严实了,呆会一把火把这里烧干净”。天机堂陈作隆,为人阴险无比,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汽油等易燃物,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要么不做,做就一定要做彻底,杀人怎么能不放火呢。 耗瘸子和奶胖这时候也清醒了,刚还一起喝酒的好兄弟。马猴同志,如今被打得和个马蜂窝一样躺在那里,人事不知,当场毙命,他两想不清醒也不行呀。 “我操你们祖宗……”。奶胖热泪盈眶,马猴和他从小就跟着禹作敏,三人从街头不入流的小混混,一步步成为大邱庄霸主,地下统治者。如今,更是成为了天津黑社会龙头。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没要了马猴的性命。如今…… “你们全都要死,我要你们给我兄弟偿命……”。奶胖状似疯狂,抡起面前的酒瓶就冲到了人群里。耗瘸子怕他出事,慌忙掏出双刀紧跟在他背后,两人皆是穷凶极恶之辈,所过之处,残肢断臂,哀鸿遍野。迅速的杀开了一条血路,向着佘木辉的方向杀去。刚才,正是佘木辉的一梭子子弹送了马猴上西天,两人都是标准的亡命徒,根本不管对方手里拿的是德国造半自动小型步枪,疯狂的人是不会管后果的。此时,李正光也加入到了战局。 黄挺利带着几个兄弟保护着乔四、小克、禹作敏等伤残人士,只要乔四和禹作敏在,东北帮、天津帮就永远不倒。 “老三,不用管我们,马上出去支援那些兄弟。谁有本事能进来要了我的命,就尽管拿走……”。乔四面色阴狠,手握五四手枪。禹作敏和小克众人,也是面色不善。混矮骡子的就这个下场,靠人保护,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决不是那些宵小能随意凌辱的。 乔四和禹作敏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明知道对方十有八九不会让他们活着,但偏偏想看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要了他们的命。小克不顾自己的手伤不能做剧烈运动,硬是冒着伤口迸裂的危险,拿起一把五四手枪。感觉是我的,我说不痛就是不痛。 夜色正浓,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到处是警察警车,防爆战士,高压水枪…… “看什看,军事演习,山道一边去……”。几名干警粗暴的连推带踹,把一些想看热闹的人赶走。 “报告队长,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一名干警对着一位留着小胡子的警官静了下礼说道。 小胡子队长看了下手表,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说道: “着什么急,才刚进去半小时,还早,一小时后我们进去收场,这些垃圾死的越多越好,最好全部死光光。小穆,你过去把高压水枪再检查一遍,待会别出什么差错,记得一定要把血迹冲洗干净,不要留下什么痕迹,被外国记者抓着把柄,你我都要完蛋。” 第六十八章 杀出血路(1) 晚风轻轻吹动苍凉的大地,同浩瀚的宇宙相比,人类不过是可笑的蝼蚁罢了。 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猖狂的端着半自动步枪就冲向了夜总会内部。单纯的人最可怕,他两人的目的很明确,杀死乔四,干掉禹作敏,拿到大把的钞票回石家庄当土地主去。 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不就图个享受吗。钱是好东西呀,为了它,人与人之间失去了真感情,兄弟可以反目,朋友之间可以拔刀相见。只要姿色出众的女性找个夫君就跟搞拍卖会似的,价高者得,其实私下里不知被多少人用过了。谁不为钱狂呢,为了它,企业与企业之间明争暗斗,国与国之间勾心斗角,间谍渗透无所不用其极。眼睛一红干脆就开打,只是有的国家实力太弱,开打后不但没占着便宜,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把自己性命都赔上了。有的国家则不同,实力强横,挑明了侵略占领,别的国家顶多抗议下,也就是大着胆子放了个屁,和没抗议没啥区别。可见,世间所谓的黑白,真理全是扯淡,用来约束可怜的老百姓的。还是毛主席老人家说了句实在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对于强者,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保护老大……”。几名乔四的小弟抽冷子对着李建起和张宝林就是几枪,差点让二人命丧黄泉,吓得二人冒了一头冷汗。 “我操,现在的年轻小混混都这么亡命,一代比一代狠呀……”。人不得不服老,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黑社会,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顾不得赞叹现在的年轻人有多勇猛,紧扣扳机就是一顿疯狂扫射。至于当中误伤了多少广州帮的兄弟,就不是他两该操心的问题了。大家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是非多。广州帮小弟的死活,跟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 机枪扫射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枪口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子弹壳和不要钱的雨点般叮当落地,挥洒成片。两人嚣张的一通狂扫下,两只老式的德国造半自动小口径步枪,枪管已经滚烫发热。 “啥破质量……”。 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在河北那是出了名的亡命。两人杀的性起,把打光子弹的步枪往地上一摔,右手握刀,左手抽出腰间的手枪,大步冲向了人群。近距离用刀砍,远距离用枪打,一时之间,所向披靡,没有人能在他两人跟前走过一个照面,端的是嗜血凶残,勇猛盖世。 “我操你们老母……”,刚酒醒从房间冲出来的李正光,看着满地的死尸,气血上涌,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妈比,我要你们的命……”。李正光甩手就紧扣扳机,黑道中人不是武侠神仙,还没练成躲避子弹的神功。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虽然离李正光较远,但清楚地看到了正光同志那可以杀死牛的眼神,这种感觉很奇怪,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眼见李正光举枪射击,二人顿感不妙,当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时,感觉会特别敏锐,李正光的枪法那可不是一般的准,不是黄挺利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乱杀无辜的枪法能比的。 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是标准的坏种,天生的缺德胚子。两人一擦觉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不加思索的就拽过一旁的广州帮地火堂堂主周延樊,当了盾牌挡枪子。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们抓自己的兄弟挡子弹吧,那以后谁敢跟他两。所以两人只能就地取材,拉个广州帮帮众做替死鬼。活该周延樊倒霉,本来以他的精明小心,是不会亲自动手打打杀杀的,这种危险的事情当然是交给底下小弟做了。奈何周延樊看到李建起和张宝林二人勇猛盖世,以为有利可图,妄想跟在两人身后,等两人和乔四、禹作敏拼的你死我活时,跳出来捡便宜。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惜他一生机关算尽,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夜总会的大厅,到处血肉横飞,所有人混战在一起,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四周发生的事情。李建起和张宝林推开了周延樊的尸体,冷笑不已,快速的下黑手开冷枪,把跟在周延樊身旁的几个小弟全部放翻。乱局争斗,人不如狗,可怜那几个小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没死在敌人手里,反而被自己人杀了,冤,实在是太冤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一切都被一直在场边观看指挥的天机堂堂主陈作隆看在眼里。 “我操你们杀千刀的河北帮,你们这两个杂种,我要你们偿命……”。陈作隆肝胆欲裂,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广州帮他跟周延樊关系最好,如今眼见自己的兄弟被杀,如何能不生气。至于说这股怒火跟周延樊欠他那一百多万有没有关系,就没有人知道了。反正人已经死了,这笔帐是永远追不回来了。 冷静,自己需要冷静……陈作隆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阻止了他身旁拔枪就要射击的几个小弟。大局为重,先杀掉乔四、禹作敏,回头再收拾这两个杂种。 混战依然继续,李建起和张宝林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黑道中人,办案破案绝对比白道要简单公正的多。很多白道中人就是靠收买内线,取得自己升官发财的业绩。 李建起和张宝林猖狂的仰天长笑,看着远处站在那里打光子弹的李正光,一股脑的把手里的子弹全送了出去。子弹横飞,李正光站在那里,四周都是他的兄弟,他想躲,但以人类的身手,练到极限也不可能躲避子弹。他想拉过个人来挡子弹,可四周都是他的小弟,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没时间跑到前方现去抓个广州帮马仔。 子弹呼啸,李正光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李建起和张宝林笑不出来了。李正光的背后墙上,子弹按着他的身形排列出了他上半身的轮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邪意的事情,所有子弹全部擦着他的身体而过。这不是杂技团飞刀表演,不是魔术师挑战极限的生死演出,这是货真价实的奇迹。 漫天的喊杀声中,李正光持刀而立,冷笑着盯着李建起和张宝林。三人的目光交错,碰撞出点点火花,周围的一切逐渐离他们远去。三人心头空明,“我的眼里只有你……”! 没有震天的嘶吼,没有让人热血澎湃的冲撞。有的只是刀光剑影和迸溅的血流,三人盯着对方的眼睛,一步步向对方走去。残肢、断臂,血溅五步。任何人挡在他们面前都要死,鲜血染红了他们三人的头发,同是过江龙,相煎何太急。 第六十九章 杀出血路(2) 每个正在建设发展中的国家,城市,都会有一段蹉跎、迷茫、混乱的岁月,如建国以前的青帮时代,日本的山口组时代,台湾的竹联帮时代,意大利的黑手党时代,香港的新义安、三合会、14K时代,这是无法避免的。当国家走上正轨,有了自己稳定发展的一条道路后,这种现象就会逐渐取缔。中国早年的混乱,远非现在的青少年可以想象的……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中国大陆,枪支管理极其严格,虽然早年土枪、猎枪、气枪、钢珠枪、五连发泛滥,但真正杀伤力巨大的枪械,仍是极难弄到。况且,中国的枪支,普遍没有消音器,一旦使用,难免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不良后果。这造成了当时大规模的黑帮火拼,还是以刀械为主。当然,后乔四、禹作敏时代,火箭筒、直升飞机都装备了,其规模已经夸张到可以和部队、公安正面交火。毕竟,放眼全中国,敢公然无视国家领导,敢率人占领地盘造反,宣布独立的,也就这两个人旗下的东北帮和天津帮。 同是过江龙,相煎何太急。黑帮间的火拼,说白了无非还是利益问题。中国地大物博,狼虽然多,但肉更多,只是人都有私心,黑社会又不是得道高僧,既然可以多吃块肉,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李正光的双眼,由于过度的愤怒,已经充血,变成了红色。他的性格极其残暴,一生只佩服乔四一人,当乔四死后,他转战北京,和北京的顽主们发生了火拼,虽然胜利,却最终挨上了枪子。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不要以为首都治安就一定会好的一塌糊涂,这里的水深着呢。北京的大佬,基本都是双重身份,既是黑社会大哥,也是警方线人。他们有个很特别的名字,顽主。顽主,玩主,出名的眼高受低,什么偷窃、抢劫、倒卖车票、拐卖妇女,这些龌龊的小生意,他们根本瞧不上。做就做大的,他们就喜欢搞些贩毒、绑票之类的大买卖。高风险,高回报,当然要高水平才成,贩毒绑票那是一般人能玩的吗? 血液,慢慢流淌,空气中散发着血腥的味道。李正光狰狞的看着李建起和张宝林,眼中燃起无限战意。他不知道这两位打将是从哪钻出来的,在他印象当中,广州帮和河南帮,好手极少。他的左手,一把掐住了一名留着长发,胳膊上刺了个忍字的马仔脖子,右手长刀,狠狠的从马仔心口捅了进去,来了个透心凉。发狂的李正光,用刀顶着马仔的身体,疯了一样向前冲去。李建起和张宝林,也不是怕事的主,他两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到一旁,起刀劈翻挡在身前的几个小弟,恶狠狠的迎了上来。 出来混,就别怕死,不然还是回家做个乖宝宝吧。李正光、李建起、张宝林三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好鸟,标准的三个土匪。李正光,号称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单挑无敌。李建起和张宝林,那是从小在河北打出来的,都被改编成电视剧了(丁棍、刘华强)。三人的长刀,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李正光从小习武,身手敏捷程度,自不是普通街头流氓能比拟的,他起脚踹开了张宝林,对着李建起就是一顿狂砍,宛如一头发疯的公牛。 生死相搏的战斗,决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可以胜利的。黄金荣时代,穿着黑马挂,戴着粗金项链,腰里别着斧头,玩的是义气,勇武,他代表的是从洪门传下的那老一套传统。杜月笙时代,玩的则是头脑,厚黑学,他是中国第一批身穿长衫,文笔彬彬,宛如书生的黑社会。混白道,要有文化,要溜须拍马,勾心斗角。混黑道,更要有知识,要阴狠,要心黑手辣。李正光不是菜鸟,也不是未杀过人,见过血的雏,他深知等级相差不大的较量,双拳难敌四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趁对方尚没有彻底拉开架势前,快速解决掉一人。否则,刀枪无眼,后患无穷。 “我操你妈……”,李正光的算盘虽然打得不错,但张宝林毕竟也是一方霸主,枪林弹雨混出来的,哪里有这么容易见上帝。肚子上挨了一脚的张宝林,气急败坏,骂骂咧咧,暴跳如雷。从来都是他欺负人,何曾被人欺负过。他也属于那种眼睛一红,掏刀子就要拼命的主,他凶狠的一把夺过身旁一个小弟的长刀,手提双刀就又冲了上来。李正光一时腹背受敌,险象环生。所幸,天下没有白流的汗水,他那一身功夫不是练着玩的,加上他天生人高马大,占了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对方虽然以一敌二,一时半会倒也奈何不了他。 女人,见血就晕,叽歪乱叫。男人则恰恰相反,尤其是东北的男人,见血就眼红,许多本来不想惹事生非,想要安心过好日子的东北男人,见到血都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更别说像李正光这种标准的亡命徒。现代刀械搏斗,又不是武侠小说,哪有不受伤的道理。李正光、李建起、张宝林,三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全部挂彩。李正光额头被砍了一道长口,正血流不止。李建起左胳膊上挨了一刀,深可见骨。张宝林耳朵上被切了一下,半只耳朵耷拉丢当在面颊,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如果说,没受伤之前,三人还有点理智的话。那现在,他们三人,就是不折不扣的野兽。三人已经打出了血性,打出了真火。四周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不把对方干躺,誓不罢休。 ЖЖЖ 一日是兄弟,终身是兄弟,早年的黑道,义气二字被看得极重。马猴和奶胖,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瘦,一个胖,一个一肚子坏水,一个四肢发达。这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怎么看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可实际的情况是,两个同样阴险狡诈的聪明人,是不可能成为生死与共,亲密无间的好兄弟的。马猴和奶胖,可谓是异性相吸,很好的互补在一起,成为了最佳拍档。如今,马猴死了,奶胖彻底暴走发狂了。他红着双眼,手拿酒瓶,见人就捅。酒瓶碎干净了,抢过对方的刀,专门往人脖子上砍,刀刀毙命,狠毒异常。横的怕不要命的,四周的广州帮打仔,顿时纷纷有意无意的挪动了下脚步,离这个死胖子远远的。金牌干将级别的战斗,他们这些小喽喽,还是少参与比较好。 “干你个老母,一群废物,都给老子闪开……”,血杀堂堂主佘木辉,天生也属于血液里有暴力因子的那类人。他旗下的小弟,是广州帮唯一的一批打将,只是广州帮财大气粗,日常火拼极少,是以经验差点。打群架,拼的就是气势,魄力,谁够狠,谁经验丰富,谁赢。没经验,自然吃亏。况且,一力降十会,南方人天生就没有北方人高大,力量上属于绝对劣势,不过,老天是公平的,他们在经商方面的天赋,一向比北方人高。 “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郝瘸子生性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残疾人心理本就阴暗,特别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宁可别人都怕他,畏惧他,也不想别人瞧不起他,不重视他,那会让他发狂,做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他可是曾经因为在哈市,有人低头看了一眼他那条瘸腿,足足追着此人砍了三条街,真人真事,绝不夸张。他紧跟在奶胖身后,嗷嗷怪叫,两条胳膊抡着砍刀,宛如两台发动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还动不动发下狂,把人当饺子馅剁,标准的包子铺剁肉的。侥幸从奶胖手里逃脱的马仔,气还没喘顺,谁知后面又来了个更狠的,顿时叫苦连天,欲哭无泪,颇有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那个胖子手里的架势。 ※※※ 黄庭利、狼狗一帮人,拿着匕首,专门从背后阴人。扒手派系,日常踩线干架是家常便饭,可扒手就是扒手,毕竟不是专业打手,硬拼不是他们的风格,还是偷袭比较好。很多人认为,男人,应该去抢,去夺,偷窃算什么,没出息。可黄庭利不这么想,他从来没觉得所从事的行业有什么见不得人,丢人的。他平生有三不偷,不偷穷人,不偷农民,不偷妇孺,他只偷那些有钱人,和那些贪官污吏,所以他自认是侠盗。他的理想,就是一统中国偷盗业,成为真正的霸主。这个理想,若放在当今社会,铁定是不现实,不可能的。但在当时的中国,只要你敢想,一切皆有可能。多年后,当不可一世的东北黄瘸子,意气风发,雄心壮志,利用各方面的势力,第一次召开了全国扒手联盟大会,一统偷盗界,旗下建立了北上支队,南下支队,鬼队,汇聚了全国几乎所有的扒窃高手。成为了建国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标准神话,和反面教材。当然,下场铁定是无比凄惨的。 ※※※ 虎落平阳被犬欺,乔四和禹作敏,一人叼着烟卷,陶醉的吐着烟圈,一人不闻不问,闭目养神。从表面上看,两人似乎对于外界的打斗,一点反应都没。其实,错了,喜怒不形于色一向是禹作敏遵循的宗旨,不过似乎他做的并不算太好。而乔四,当他越是一副无所谓,甚至哈哈大笑的时候,越为危险,因为怒极反笑。他和禹作敏都属于那种极度记仇的人,别人碰我一根头发,我杀人全家。广州帮的做法,明显是想落井下石,趁他病,要他命。不过,受伤的老虎也是老虎,乔四倒想看看,谁有本事能把他们哥几个,送进黄泉。 激烈的打斗声不断从舞池内传来,小克缓缓睁开了双眼,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的他,有心无力,不过,身体的伤害,并不能让他丧失掉混黑道的决心。因为他是小克,东北三巨头之一,剁一跺脚,哈市都要抖三抖,市长都要卑躬屈膝的小克王伟范。 天空昏暗,日月无光。若不是中国未来,最牛X的两位黑社会大哥,互相火拼,两败俱伤,区区广州帮,怎敢如此猖狂!有仇不报非君子,广州帮的作法,已经为自己日后的灭亡,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刚把头绪理清,可以继续写了,后面还牵涉到江西帮派,西北狼等好多中国各地,不同特色的黑社会,和赖以为生的犯罪技巧手段。可能有些黑暗,有些让人心惊,心痛,如江西的家族式黑帮团伙,黑暗到让人欲哭无泪,让人不寒而栗,但却是真实的。本书再次重申,虽有虚构成分,但决非单纯的黑帮小说,书中除少数跑龙套的,其余所有的人名、外号、极重要事件,均为真实。书中各地的黑帮,在那个年代的犯罪技巧,赖以为生的手段,甚至说沿袭至今的习惯,均为属实。另声明,本书和六道的坏蛋完全不同,坏蛋一书只是借用了谢文东的人名,属于黑帮小说。本书属于半纪实性小说,很多事件为了尊重史实,可以夸张,但不会去盲目编造。本人贬低的是谢文东真人,对于六道的黑帮小说,本人也非常喜欢,真实的谢文东,能有小说的十分之一厉害就好了。乔四最初成为黑社会,确实是杀了市委书记一家,一把火烧掉,并非虚构。真人真事,比小说都夸张,都嚣张,都血腥恐怖,丧尽天良,无法无天,斩尽杀觉。看看底下这首诗,当时哈市人为乔四写的,就知道他夸张到什么地步了。 强奸女武警,轮奸女公安,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 第七十章 杀出血路 小弟,就是用来垫背的。老大有难,小弟顶,这是黑道千古不变的规矩。想要出位,总要拿出点忠心,在老大面前表现一番。有本领的,如李正光,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哥了。没本领的,也不要紧,替老大挡个刀,坐个牢,混个资历,到新疆搬两年砖去,只要人没死,出来就成大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乔四的为人,那不用说,出了名的大方。点首歌小费两千,打个炮直接一万,往外送礼,甩手都是一套套楼房。要知道,当时的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看不到一万元是什么模样。所以乔四的小弟非常多,多到公然强绑美女军官、武警、公安,竟然没有人能制的住他。现在乔四有难,小弟们当然红眼拼命了。红眼的东北人,是可怕的。少数民族一向彪悍无比,纵观今古,金、匈奴、突厥、女真、满,其兵力人口,都少的可怜,可汉人就是灭不了他们,大汉不过是把匈奴赶了出去,都成了了不起的战绩。时代不同了,老一套行不通了。可少数民族依然血性,强悍,新疆帮战无不胜,接连把天津帮、西北狼、山东帮、广州帮、潮州帮、河南帮、河北帮,全国各地在广州的黑帮,全部打残,结果还是让东北帮给做了。由此可见,一群红着眼睛的东北人,有多可怕。 激烈的喊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黑帮分子,大多是些小学都差点没毕业的货色,文化素质,纪律性极差。各种骂人的方言满天飞,广州帮帮众是满口粤语,句句不离“老母”两字。乔四旗下的东北小弟们,更是一个比一个能骂,几乎是砍上一刀,就要高喊一两句,操你妈,干你娘,干你全家之类的……还别说,这招确实蛮管用,东北人是标准的普通话,吐字清晰,骂人和连珠炮一样。广州人舌头大,吐字不清,普通话又不会说(当时还没定普通话标准呢),半天骂不出几句,好不容易骂了套顺溜的好词,东北人还没听懂骂的是什么,和没听见一样。这造成了东北帮越骂越勇,广州帮则渐渐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血液挥洒,残肢断臂,胃肠蠕动。那个时候的小弟,是天真的,可爱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互相砍杀,老大一句话,抗起刀就走,生死无怨。不过,人命关天,岂是儿戏。广州帮帮众,平日里欺行霸市倒是挺拿手,可真正的黑帮火拼,几乎没参与过。所谓的几场战斗,不过是几百号人,群殴了人家几十号人,当然是抢着上,乱刀劈翻,挤也把人挤死。乔四旗下就不同了,东北小伙,甭管是不是黑社会,出门都有带刀的习惯,一动手眼珠一红,就掏出来了。乔四带到广州的这批小弟,几乎个个手上都有几条人命,如今气势上占了上风,那对方兵败如山倒只是时间问题。 李正光是越打越脑火,不是自己实力差,实在是对方太狡猾。李建起和张宝林,那是从小一起干架长大的把兄弟,配合能没默契吗?李建起架住李正光的刀,张宝林铁定趁机捅上一下,这造成了李正光总是被动防守,手忙脚乱。不过,李正光也是个狠货,能做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一直到枪毙时还没被人捅死,自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操你妈,我要你们的命……”,李正光的亡命劲一上来,除了乔四,还没有人能拉住他。暴走的李正光,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一脚踏在李建起膝盖处,借着一踏之力,凌空高高跃起。寒芒闪过,李建起趁机一刀划过了他的腹部,血和喷泉一样挥洒。李正光面目铁青,狰狞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富贵险中求,想要取胜,就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凌厉无比的一刀,借着下压之势,狠狠砍向了张宝林头部。刀未到,尖锐的空气撕裂声,已经让张宝林面目失色,胆寒不已。 点点火星,犹如世间最美丽的花火。清脆的声响,震的人双耳失去了听力。一截断刀,跌落地面,张宝林睁大了不能相信的一双眼睛,跌跌撞撞,不由自主的接连向后退去。一道血痕,慢慢从他的额头浮现。李正光借了物理惯性的全力一击,劈断了他的长刀,劈到了他的额头上。可怜张宝林横行河北,没想到却阴沟翻船,在广州栽了。 见到自己的把兄弟受了重创,李建起顿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疯狂的拦住了想要斩尽杀绝的李正光,不顾一切的亡命猛砍。李正光虽然腹部被划出了一道长口,血如雨下,但其实伤的并不重。他的双眼,闪动着嗜血的光芒,犹如夜晚中的独狼。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不甘寂寞的。当初,李正光被乔四硬逼第一次杀人时,虽然有些抗拒,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期待。 此时,奶胖已经和血杀堂佘木辉打成一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什么武功招式,什么防守,通通的靠边站,用不上。奶胖就像一辆失控的装甲坦克,挥舞着寒气四射的砍刀,和佘木辉直接拼命了。郝瘸子跟在奶胖身后,本想助他一臂之力,但风雷堂堂主蔡焕生,早就盯着他多时了。两人辅一接触,便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郝瘸子的双刀,快、狠,力量大,准确性差点,毕竟一条腿瘸了,行动不可能和常人一样。蔡焕生整天闲着没事锻炼,在广州帮中,也算的上是好手了。不过,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郝瘸子一比,他还是嫩点。黄挺利一党人,左右乱窜,专门从人背后下黑手,杀着杀着忽然发现,对方也有这么一党专门捅黑刀的,顿时火大的很。这个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有的双胞胎姐妹,一模一样,美丽异常,但妹妹忽然有一天把姐姐杀了,你说为什么???合该天机堂陈作隆走霉运,本想捡点便宜,结果这下好了,双方谁都别捅黑刀了,挑明了打吧。 事情已经这样了,都打到这份上了,怎么收场?警察也坐不住了,说起当时的中国警察,简直是穿着衣服的黑帮,又可悲,又可恨,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它可悲,国家当时都在寻找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公安系统怎么可能尽善尽美。况且,当时中国建国总共几年,还经历了文革,饥荒。社会主义的警察,究竟怎么干,谁都不知道,也没一套具体的方针政策,一切都不明了,反正唯一知道的就是抓坏人,维持秩序,自己看着办吧。结果造成了地方滥用私刑严重,电棍,皮带,拳打脚踢,而首都北京的大佬,则几乎清一色全成警察内线了,这叫什么事,还内线呢,让他们出卖谁呢,把自己卖了? 至于说当时黑社会为什么那么猖狂,看看当时警察的能力就知道了。超级杀人犯,二王哥两,说白了就是两个男人,只不过一个反应快,一个枪打得准。全国警察竟然怎么抓都抓不到,最可笑的是,二王若是躲起来也就算了,关键是二王没躲,大摇大摆坐火车全国抢了个遍,正大光明的看见警察就开枪。结果是,谁抓谁还不一定。最后国家恼羞成怒,实在丢不起这人了,干脆调了一个军团,两个民兵团,去杀两个人,连活的都不要,直接下了建国以来唯一一张格杀令,无需抓捕,直接就地正法,二王能不死才怪。由此可见,两个人都如此潇洒,一个黑社会团伙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这么多人,怕个球,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自古,猫岂有怕老鼠的道理。大量的警察手拿高压水枪,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还是做好了随时冲进舞厅的准备。广州的乱,由来已久,就算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广州警察,大风大浪见惯了,能让他们头痛,甘拜下风,彻底认输的,恐怕也只有当时的新疆帮了。因为当时政局乱呀,政府天天安慰,送钱,送粮,新疆人还是一天到晚搞暴动,搞独立,动不动再来个爆炸事件。这造成了全国上下警察,一见到新疆少数民族头就痛。打又不敢打,不打都要造反,你再打一顿,那不是没事找死吗。 至于抓,抓了又能怎么样,当时的中国,统治新疆执行的是内部分化政策,具体做法,就是收买当地一些得高望中的人,担任村长什么的,然后招收大批少数民族警察,以夷制夷,另让大批汉人入驻新疆,同化,能通婚当然更好。中国自古传下的老一套,美其名曰“自治”,汉人收拾你,你要造反,那我让你同胞修理你。结果,少数民族人团结的超乎想象,亲戚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互相之间朋友一报名,七大姑八大姨一套,本来不认识都能硬贴上关系,怎么可能判。广州这边抓了新疆帮众,刚遣送移交新疆警局,不到一周,人又大摇大摆的跑了回来。而且还兴高采烈,满面红光,春风得意。能不高兴吗,免费坐车,还有人沿途护送,管吃管喝,当爷一样送回家探了个亲,渡了个假,有老婆的还温存了一夜,不高兴才怪。久而久之,广州警方也怒了,爱咋样咋样,全当没看见,只要别当街抢劫杀人就成。这种现象,一直到东北帮派出了四十名史上最强黑帮帮众,全部是手上多条人命,坐过牢,坏事做尽的超级亡命徒,动用了大量军火,炸药,硬是发狠,不玩火拼了,直接斩尽杀绝,看见就杀,知道地方就埋炸药,一连炸了三四次,发生多次枪击。才把新疆帮的嚣张气焰,给生生灭了。 广州帮大哥黄明宏,人虽然凶残,脾气暴躁,可不代表他是傻瓜。成大事者,要么不做,做就一定要做绝。否则,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已经彻底发了狠,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自己旗下四大堂主,和河北的两个金牌打手,没有办法能杀死乔四和禹作敏,那就让警务人员解决。他早花了大价钱,收买了部分警察,乔四和禹作敏只要一入警局,就别想能活着出来。罪名,简单的很,逃跑袭警,当场击毙。这种事,说不清,查不清的,直到前两年都发生过,别说当时。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许,黄明宏的算计是没有错误的,乔四和禹作敏已经被堵在了舞厅内,逃不掉的。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两人的疯狂程度,一个是国家领导都不在乎,出道就杀了市委书记全家的东北新势力,一个是聚集人马,占领国土,公然造反的疯子,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乎警察的性命。说点难听的,警察的性命在他们眼里,有没有一件衣服贵重,都是问题。 纯净洁白的水,从天而降,洗刷了满地的血迹,冲开了一对对正在厮杀的身影。奶胖和佘木辉,正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厮杀,两人似乎都有些神智不清,高压水流都无法将他两冲开。郝瘸子刚把蔡焕生砍翻,想要补上几刀,黄挺利忽然出现,拉着他的胳膊就向后跑去。黄挺利一向油滑,感觉极其敏锐,不然也不会逼得警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他老婆儿子当人质,才让他投案自首。舞厅内,顿时一片混乱。法不责众,好几百号人,你拿把小枪吓唬谁,谁听你的真站住了,谁铁定脑子不好。 天机堂陈作隆,毕竟是广州帮的智囊。他胡乱用衣服包裹了一下被黄挺利砍伤的胳膊,急忙组织广州帮众向他靠拢。他怕什么,自己地盘上,警察都是自己的人,抓就抓了,前脚进去,后脚出门,打了这么久,正好找个地方喝喝茶,休息会。 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留不住。乔四和禹作敏又不是傻子,早就知道外面被警察封锁了。那他们怎么不早点就开始突击、逃跑呢?说的容易,先不说广州帮把他们彻底拖住,就算没有广州帮,真当警方吃素的呀。警方的原则一向是,人海战术,一个罪犯,最少二十名警察围捕,天知道外面多少警力。况且,子弹无眼,小弟牺牲了还好说。乔四讲义气不假,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烂命一条的小瘪三了。黑道大哥,就要有个大哥的样子。心慈手软,优柔寡断,那不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当断则断,必要的牺牲,再所难免。关键是,谁能保证子弹打得一定是小弟?这是一个大问题。 禹作敏的双目,闪动着一股嗜血,可怕的光芒。英雄惜英雄,他和乔四,都是那种表面文质彬彬,其实比狼还要危险的人物。他狰狞的咧开嘴巴,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顺着他的目光,乔四看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两个疯子,一拍即合。既然无路可逃,那就炸出一条血路。禹作敏当时绑在身上,为乔四准备的大量炸药,一直没用上,现在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警察既然敢堵住逃跑的道路,那就来个鱼死网破,要么大家一起完蛋,要么放老子走。 第七十一章 鱼活网破 警察最大的荣誉,不是盲目的英勇就义,而是留下有用的身躯,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警察也是人,所谓的孤胆英雄,不过是电影中的一场戏罢了。现实中警察有严格的规定,遇到危险的犯罪分子,一人没有把握抓捕的时候,应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小心跟踪,及时通知同事支援,勿打草惊蛇,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火花闪动,两名警察手持电棍,恶狠狠的击向了奶胖头部。电棍的威力,没有尝试过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奶胖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可他就是死不松开紧咬着佘木辉喉咙的嘴巴。鲜血不停从佘木辉的喉咙喷出,他哽咽的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来,更多的警务人员冲了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开。此时的奶胖,满嘴是血,疯狂的哀嚎不已,宛如一名精神病患者。泪水不停从他眼角跌落,仿佛是在说:“兄弟,我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天机堂堂主陈作隆,发觉佘木辉已经挂了,顿时面色巨变。此次,广州帮好手倾囊而出,趁天津帮老大和乔四两败俱伤之时,痛打落水狗。谁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广州帮死伤惨重。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杀了乔四和禹作敏,牺牲再多的人也无所谓。但是,若乔四和禹作敏,侥幸逃掉,那广州帮此次战役,就真成了黑帮一大经典笑话了,老虎没打着,惹了一身骚,标准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黑帮分子,说白了还是罪犯,无论怎样猖狂,都要给警察几分面子的。像乔四和禹作敏那种无法无天的货色,中国有两个已经足够了,再多就乱套了。大厅内的数百帮派分子,在经过了短暂的骚乱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主要是唯一的两个出口,大门、后门,都被大批警察武装包围了,冲不出去,侥幸冲出,也有可能被打成筛子,所以只能安静的举手投降了,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帮人,现在并排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黑帮火拼,出了事自有老大处理,又不是街头抢劫杀人,用不着负隅顽抗。黑帮,就要有黑帮的素质。 “啪。啪……”,轻轻的拍掌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乔四一瘸一拐的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面色不善的黄挺利和郝瘸子。人,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处境。混这条道,遇见条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那还害怕什么。警方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每次抓捕杀人犯时,都会小心翼翼,布下天罗地网。而抓捕小偷时,几个警察冲上去按在地上就拷。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偷窃判不了几年,何必袭警拒捕把事情搞大。杀人是铁定要枪毙的,宽大处理是不可能的,俯首认罪是没有用的,拼死一搏是有希望活下去的,你说反不反抗? “我乔四刚来广州不久,没想到竟然惊动这么多警察同志来看望我,真是荣幸之至……”,乔四面带讥讽,嘲弄的看着一排排荷枪实弹的警察。老鼠怕猫,纯属谣言,壮起鼠胆,把猫打翻,千古偏见,从此推翻。他乔四,从小就出生在无法无天的家庭,虎父无犬子,老爸都不怕政党,儿子怕个毛警察。 “乔四,你已经逃不掉了,我现在代表人民,代表政府,正式逮捕你……”,警方指挥本次行动的副指挥使,义正严词的举起了手枪,瞄准了乔四。至于正指挥使,当然是坐在外面车上了,领导,就要有个领导的样子,运筹决握,指挥作战。这种奋斗在第一线的危险工作,等有了记者在的时候,在说吧。 “啊,开枪吧,我好怕呀,吓死我了……”,乔四夸张的用他那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胸脯,和身后的黄挺利,郝瘸子,以及刚刚被人架着走出来的禹作敏,小克,猖狂的大笑不已,气焰无比嚣张。这下可把本次行动的副指挥使气坏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狂的。娘的,好歹他也是个科级干部,副所长,就算广州帮大哥见到他,也要客客气气,斟茶倒水。你乔四,一个东北土包子,跑广州狂个鸟。 “干你个老母,把他们全拷起来……”,这位副指挥使,明显也属于火爆脾气,一生气粗话都出来了。这是很正常的,李云龙脾气更糟,男人,就应该有点脾气,不然像什么样子。 副指挥使一下令,大批早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干警,哗的一声,蜂拥超乔四涌来。震耳的枪声响起,郝瘸子猛然拔下上衣,双手一手拿着手雷,一手高举还在冒烟的手枪,嚣张的喊道,“麻痹,老子手一松开,大家一起完蛋,来呀,开枪呀,朝这里打……”,郝瘸子指着身上密密麻麻的大量炸弹,嚣张的看着面前的众多警察。大批的警务人员,顿时全懵了。中国警方抓捕罪犯,反抗的很多,但这么负隅顽抗,亡命一搏的还真没几个。广州乱是不假,可在东北帮和新疆帮未开战前,主要是乱在偷抢骗,黄赌毒。警方,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通常,这种情况在国外,铁定是马上调遣飞虎队、海豹突击队等特警解决,警方撤退。可中国当时,特警的概念模糊无比,普通警察脑海里,有没有特警这个词,都是问题。刚听到枪声,吓了一跳的副指挥使,以为乔四等人竟然敢开枪袭警,顿时大怒,正准备下令反击,当场击毙罪犯,谁知,郝瘸子来了这么一出亡命戏,结果也懵了。幸好,中国警方一向是按命令行事,没有私自乱开枪的习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硬的是行不通了,那就来软的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信罪犯不乖乖投降。这副指挥使倒也不是酒囊饭袋,深得我国干警精髓。他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们是逃不掉的,马上放下炸药,乖乖投降,争取宽大处理。警方会根据你们的认罪态度,对你们从轻发落的……”。副指挥使的话还没说完,乔四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些千篇一律的套词万金油,乔四等人背的比他熟练多了,要说对街上的小混混说去,也不看看面前都是些什么人。 “去你妈的,少跟老子来这套,操……”,李正光甩手就是一枪,打在这位副指挥使腿上,他的枪法极准,说打你左眼绝不打你右眼。至于说怕,怕鸟呀,抓着怎么都是个死。既然如此,老子死也拉你们垫背,大家鱼死网破,一拍两散。看到领导挨枪了,众多的警察顿时恼羞成怒,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不是说犯罪分子手持一把机枪,大家只要奋不顾死,英勇就义,一起冲上,制服歹徒,然后该升官的升官,该下葬的下葬,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炸药,一爆炸,所有人一起完蛋。 冷汗,犹如雨后的竹笋,从陈作隆的额头一片片冒出,他知道,广州帮这次行动彻底玩完了,对方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疯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广州帮今后的日子,难过了。或许有人会说,实在不行,干脆引爆炸弹,大家一起完蛋吧,那样广州帮就安全了。可惜,陈作隆丝毫没有这种觉悟,他还想多活几年呢。黑帮火拼又不是抗日战争,不是走投无路,搞那么夸张干吗,不就是求财吗。 看到老大李正光公然开枪打警察都没事,蹲在地上的东北帮和天津帮小弟,顿时刷的一声,全站起来了。法不责众,这么多人,警察镇也就镇住了,可若是镇不住,警察轻易也不敢随便开枪的,弄出大规模伤亡,屠杀,对谁都没好处。而像现在这种情况,警察就更没法开枪了。坏人,逃走了,还可以抓,跑不了。大家都为坏人陪葬了,那国家损失多大。损失几名干警,抓获了大批犯罪分子,那是英雄的战役。若同归于尽,警察死的比犯罪分子还多,那还英雄呢,国家不发火,全力封锁消息才怪,面子都丢光了。 无论任何行业,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的,包括天堂也是一样,这是真理。这位副指挥使倒也算的上是条硬汉,挨了一枪后,硬是坐在地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几百双眼睛看着他呢,头可断,血可流,警察尊严不能失。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自己不怕死,可不能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死呀。都是有家有口的,警察也是人,谁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呀。 “中国难道没有王法了吗,你们知不知道犯了多大的罪……” “王法,哈哈哈哈,我就是王法,我就是秩序,想要和我谈你那套理论,等你能抓到我时再说吧……”,乔四外表柔弱,斯斯文文,可性格上的狂妄,可以说在当时的中国黑帮当中,无人能出其左右。听到了他的话,副指挥顿时达拉着脑袋,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彻底无言。他算看出来了,对方压根就是油盐不进的主,心黑手辣,无法无天,对付这种人,说什么都是废话,只能直接抓。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看谁能镇住谁。警察若能镇住罪犯,就有办法让他自己投降。犹如泡美眉,有的人长的帅,有的人有钱,可有得人长的既不帅,又没钱,咋一样照泡不误呢?说白了还不是把对方镇住了。至于说好孩子的想法,老实、真爱、全心全意,用真情感化对方,那偶只能说,你真单纯,送你一句话,很傻很天真。既没钱,又没貌,还不是此道高手,当现在的靓女菩萨心肠呢,凑合着找个丑点的过日子去吧。当然,如果你非常有才华,天纵奇才,给你个机会你就是某一领域的神,只是暂时怀才不遇,那例外。 “你们想怎么办,明说吧……”,副指挥也是个明白人,装逼也有个限度,大道理场面话,哄哄小混混可以,对付这些黑道巨孽,还是老老实实该咋办咋办吧。 “很简单,通知你们的总指挥进来一趟,就说我们已经全被抓捕了,让他进来拍几张照片,留给报社的记者……”,久病成良医,被人抓的次数多了,难免经验丰富一些。中国正道人士,自古讲究对付邪魔歪道,可以不择手段。相信警察的话,不如回家种地。尤其是中国的领导,最喜欢一人一个指示,常把底下人搞得莫名其妙,到底听谁的?乔四可不想刚这个做主把他们放了,那个不同意,早早逃离爆炸范围,然后下令开火,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为党国捐躯,光荣。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副指挥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是军人出身,为国家献身是他的宿命。如果乔四让他下令,备车,把他作为人质,那他真会给总指挥留下暗示,让他们在路上围追堵截,远距离开火,至于自己,和这些罪犯同归于尽好了。可他没有想到,这些罪犯会如此狡猾。实在想不通,世上为什么笨人总是那么多,不拿最高领导当人质,随便进来个警察,成为人质就以为保险了,怎么可能,死的又不是领导,不开枪才怪。 “好吧……”,犹豫再三,副指挥还是拿起了唯一的一部对讲机,决定按乔四说的做。因为他心里明白的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总指挥是说什么都不会进来的。人无完人,不能指望每个领导都有献身精神。若真是那样,中国抗日战争何至于打了八年。 听到了拍照留给记者,总指挥挺着凸起的肚子,带着两名跟班,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这可是攒功绩,出风头的大好时候,没想到副指挥平常看起来一副呆板的军人模样,关键时候,还挺会做人。同事之间,往往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沟通。他实在太不了解自己的副手了,如果他了解副手的为人,直接就能明白,一定出问题了,马上就会开始研究对策。可惜,一切已经晚了,李正光早带了人马等着他呢。有了总指挥做人质,乔四和禹作敏,大摇大摆,嚣张的在众多小弟保护下,安全乘车离开。这就是绑架头的好处,若人质只是个副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不是乔四该管的了,天知道这个总指挥会怎么报复自己的副手。 晚风清凉,吹动众人的头发。乔四目光坚定,默默的望向远方。他混黑道,说白了就是不想受人欺负,不想受人压榨管制,不想忍饥挨饿受穷。可天下哪都不是乐土,没有实力,寸步难行。他的这条路还很长,但他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一统黑道,建立地下王国,决不是什么幻想。因为他乔四,就是黑道的法则,黑道的皇帝。 第七十二章 中国小姐 淡淡的酒香飘散,清醇爽口的二锅头,犹如一把烈火,烧得人满面通红。刀头舔血的日子,人不如狗,刚还一起喝酒的兄弟,下一秒钟就可能变成死尸。所以,黑帮分子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用酒色来麻木放纵自己。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明天是命丧黄泉,还是新疆搬砖,老子快活够了,死了也值了。 人的个性,是仓天注定的。北方人一向豪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们认为,不让客人朋友喝好,喝足,是自己的过错。敬人酒,如果不喝,那是瞧不起自己。他们最反感的就是扭扭捏捏,婆婆妈妈,斤斤计较的男人。尤其是东北地区,连女孩都狂野豪爽无比,你见过十四五岁,个子高挑,清纯美丽,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坐在炕上叼着大烟袋,喝着小酒吗?别的地区女性若如此,是为不良。而东北女孩,那叫个性,传统,有种的才合我意。 乔四一连敬了禹作敏三大碗酒,识英雄重英雄。当年曹操煮酒品梅论英雄,当世唯刘备与他而已。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好的朋友,也终有分开的一天。天津帮和东北帮,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帮派,不可能合为一体。一座山头,容不下两头老虎的,除非一公一母,那例外。 “兄弟,珍重,日后你若有难,我一定鼎立相助,再见……”,乔四红着眼睛,再次举起了海碗。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黑帮不讲究文人那些磨磨唧唧的繁文缛节,不如说点实在的更有用处。 禹作敏端起海碗,仰头一饮而尽。他在小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了拍乔四的肩膀,默默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夜已深,路黑暗,这条路,没有回头的方向了。 “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事,我一定带领天津帮的兄弟,替你报仇……”,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或许乔四和禹作敏都没有想到,临别的那一句话,有多重的分量。一年后,当天津帮击垮了广州帮,却被草原恶狼新疆帮围杀之时,乔四不远千里,派了大量精英,甚至亲自前来助阵。同样,当乔四被枪毙后,禹作敏明知必死,义无反顾的举起了造反大旗,为他的兄弟送终。 禹作敏走的很坚决,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乔四站在那里,直到禹作敏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轻轻的座下。他拿起了桌上的酒瓶,猛然对着瓶口,狠狠的一口灌了下去。这一夜,乔四醉了,朦胧之中,一具柔软滚烫的身体,钻入了他的怀中。狼的子民,永远是狼不是羊。少数民族女孩,发育一向比汉人女孩要早,她们不爱柔情似水的小白脸,独爱勇武狂野的真男人。 一缕阳光,驱走了黑暗,天亮了。乔四痛苦的揉着头部,古再阿依和只温顺的小绵羊一样,躺在他的身边。光滑散发着清香的古铜色躯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抚媚动人,乔四顿感喉咙一阵哽咽,忍不住轻轻吻上了那丰润的双唇。古再其实早已醒了,只是少女心性,毕竟害羞,装睡而已。维族女孩,热情似火,单纯无比,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激烈的热吻,太阳妹妹都害羞的闭上了双眼。女人,是医治男人伤痛最好的良药,谁规定受伤后不能做爱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乔四从东北带来的人马,折掉了不少,仅余的三十多号人,也都挂了彩。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广州,乔四是不会放弃的,但东北,才是他的根本。离开了那么久,风头也有些过了,该回去了。漫长的养伤日子开始了,所幸,有古再在身边陪伴,他倒也不觉得寂寞。可他有美女相伴,还是异域风情,别人可没这种高级待遇。 清晨,李正光无聊的敲响了郝瘸子房门,两个受伤不重,闷得发慌,闲的球疼的男人,一拍即合,兴致高昂的大清早嫖风,喝花酒去了。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黄赌毒这种场所,自古就是是非之地,最容易出事。陌生的地方,暂时忍一忍吧,别到处乱逛,惹上麻烦。可两人,俱是胆大心黑,无法无天的狠角色,天生属于那种不知道收敛,没事都能惹出事的货色。至于说乔四,比他两也好不到哪去,有过之而无不及,专惹惊天大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乔四狂妄的令人发指,底下人自然而然的,也沾染了这种恶习。 乔四的住处,在广州的一所偏远郊区内,这里龙蛇混杂,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有一定关系网络的外地人,警察很少拜访。广州,治安虽然极差,但警察查夜,倒是积极的很。几乎隔三岔五就要到外地人聚集的地方,来次大清洗。凡没有完整证件手续的人,一律带走,啥也别解释,交罚款就成,只要交钱,你就可以走了,不交,拘留的干活。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猫儿天生就能闻见腥味。乔四养伤的地方,非常适合隐藏。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里的治安,也是极其的差。小小的,肮脏的一条菜市场,仅小型的酒吧,就多达近十家,每个酒吧内,坐着两到四名容貌尚可,体型苗条,神态冷漠的女孩。 女孩,少妇,这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不一定能完全分清的。这里是江西帮的地盘,虽然地方不大,但足够养活一群穷人了。江西的女孩,结婚极早,年纪不过二十芳龄,孩子都已经一两岁了。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越穷越穷,越穷越没文化。江西的帮派,非常有特色,穷极生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穷人是不怕死的。但江西的男人,年纪轻轻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让他去拿刀砍人,他敢,可老婆孩子咋办?所以,江西帮不和别的帮派火拼,他们只是占据全国各大城市的一些贫困地方,如上海的贫民窟,北京的六道里南,赚点奶粉钱,并沿袭至今,一代接替一代,让悲剧不断重复上演。为什么说是悲剧呢?看看他们的谋生手段,就知道了。 小姐一词,不知从何时起,成为了妓女的代名词。全国各地的小姐,均极有特色,如东北妹子水灵狂野,豪爽泼辣。四川妹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安徽妹子,价廉物美,用心服务。山东妹子,耐性不足,不甘不愿。陕西妹子,干脆实在,硬往里拉。新疆妹子,大大方方,体力充沛。云南妹子,含羞默默,别有韵味。湖南妹子,家常小菜,小孩脾气。河南妹子,貌不惊人,极其听话。台湾槟榔妹,家的感觉,小酣的港湾。香港小姐,满口粤语,老板、老板叫个不停,会撒娇,嘴巴甜,数字化相册挑选,其实大部分都是外来妹。干一行,爱一行,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但也是一群可怜人,不偷不抢,自食其力,家里若有钱,谁愿意天天被不同的人蹂躏。不过,既然无法忍受贫穷,那就别计较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面皮,敬业一点,别把自己当人,趁着年轻时拼命捞钱,捞足了找个老实八交的男人,嫁了了事。人,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眨眼间,往事如烟。 广西帮,自改革开放以来,一直所经营从事的行业,就是开小型的酒吧,发廊(现在大部分都改为洗头房了),广西的妹子,实在太有特色了,特色的普通人若知道真相,都有些受不了。她们,总是一副冷漠,略带哀愁的表情,即使是微笑,也让人感觉透漏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如果,你是一个尚有良知的男人,请不要走进她们的世界,那会让你非常难受,难受的有些吃不下饭,有些夜不能寐。 中国古代,有的穷人家迫于生计,被迫卖妻,卖女。广西帮的黄业,准确点说,是家族式卖淫。什么叫家族式卖淫呢?广西的女孩,年纪轻轻,孩子都大了。穷则思变,可广西的女人天生极其护汉子,她们和东北的女孩不同,让她们的老公去杀人放火,她们是不干的,那怎么办?于是,一种特殊的现象形成了。老公带着妻子,弟媳,弟妹,和乡里乡村,远近同邻,拥有同样想法的男人,一拍即合,组成了最初的广西帮雏形。 少女,未必一定会让人舒适。因为她们羞涩,不解风情,不懂技巧,真正品尝过此道乐趣的男人,一定会明白高超技巧的重要性。但广西的这些小姐,少女的年纪,身材,样貌,却有着少妇的风韵,紧窄的洞口,其实孩子都生过了。既年轻美貌,洞口又舒适,润滑,紧窄,技巧又好,客人当然会为此着迷。不过,理论和实际,总是相差很远的。实际情况是,事实恰巧相反,广西女孩的客人极少,准确点说是非常少。直到现在,北京上海好多破旧的街道,仍然是广西帮的地盘,客人依然少的可怜。这是为什么呢?准确点说,就两个字“敬业”。 穷山出俊鸟,这句话说的没错,但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其余的都不是俊鸟。人,要学会用心去观察别人,而不是从行为出发。浪荡的男人,品性不一定会差。结婚后,未必不是一个好老公,好父亲。反倒是那些早年贫困,艰苦读书,靠老婆疼爱,支援的孩子,一旦机遇来了,或是发家致富了,很可能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婆踹了。农民翻身,本就比地主更凶狠,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纵观今古,造反起义的那些农民,有几个不是更加嗜杀残暴。 广西女孩,大部分容貌并不是特别出众,本性却挺保守,她们和其余地方的小姐不同,除了少数单身出来闯天下的女孩,大部分纯粹就是为了养老公,孩子的,这造成了她们的价格,普遍要比行情贵上一些。良家妇女出来做,老公就在门口守着,能不贵点吗?贵也就罢了,可广西女孩,最让人头痛的是,她们轻易是不肯包夜的。因为她们有老公,晚上要回家的。如果你是常客,品性一向不错,她们可以破例,但价格会打消你包夜的念头,并不是掏不起,而是觉得有些挨宰,不舒服。 至于初次光临的常客,想要包夜难度非常大,年纪轻的不伺候你,同意的,无论岁数模样肯定都不会让你满意。就算是打炮,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们会小心翼翼,专人把你带过去。炮未放,先付钱,付完钱,带路的人表面上走了,其实就在附近,随时预防意外。比方说,你有什么不良嗜好,打人什么的,或你底下不对劲,是不是吃药了。屋里屋外两重天,屋里老婆伺候别人,屋外老公带着乡亲、兄弟,一听见老婆叫喊,马上冲进,把你痛殴一顿,然后赔钱。那是他们的老婆,妹妹,弟媳,不是街上的小姐,有钱怎么样,有钱也不准折腾。老老实实,快点几下放完,提上裤子走道。熟客能好一些,毕竟老相好,女人心软,能忍就忍了。不过,她们的熟客实在不多,基本上,来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想来第二次。 因为,熟客是需要靠打情骂俏,长期培养感情,才能形成的。当时条件还不完善,现代社会,基本就是天天短信,肉麻词一大堆,把你勾住再说。可家族式卖淫,老公、嫂子、弟媳、小姨子、姐妹,大家都在一起,生意纯粹就是生意,哪能陪你做这些事。结果好吗,你还没有提上裤子不认人,她先不认识你了……时代变迁,众多黑帮烟消云散,或专心从事生意,只有广西帮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传统,让人实在无法接受。不过,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如现在的大学生卖淫,五花八门,各种让人大跌眼镜的新花招层出不穷,让人不知所措。比方说,陕西的陪看,具体就是陪你在大厅雅座内,看黄色录像,帘子稍微一遮,用手,价格非常便宜,三十元一次,票钱你掏。南方的高价卖屁股,只卖菊花,二百元一次,不包夜,不准碰那。河南的长包,签订合约,提供住处,每月七八百元基本生活费和学费就成,一直到女方毕业,互不相欠,老死不再往来。台湾的学生妹卖淫酒吧,一千台币一次,灯光昏暗,模样都不想让你看清,也不会陪你聊天。中国很多地方,对于结婚初夜还是很在乎的,不是处女,回家会嫁不出去的。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大城市的早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上班的上班,吃早饭的吃早饭。李正光和郝瘸子两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男人,大清早跑出来嫖风,喝花酒,太阳还没晒屁股呢,哪有这么早上班的娱乐场所。不过,还别说,如果是别的地方不敢说,广西帮的生意,还真大清早就有人在。李正光和郝瘸子两人,倒也不挑食,女人他两见多了,最主要是找个地方打发下空虚的时间。人呀人,只要沾上黄赌毒,就铁定没什么好事。 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所以,我动笔了。活了三十一年,全国各地混了个遍,好事没干多少,忽然有一天一冲动,想要把所有了解知道的整理一下,改编成一部小说。知道这种书会受千夫所指,和中国的黄业一样,不合法为什么到处都是,政府不知道吗?如果合法,为什么没人敢为其正名?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真实总是伴随着残忍。当日本战后医学赶超欧美,一举攻克多项顽症时,世人看到的只是荣誉,对人类的贡献。却从没想过,战后日本医学研究会会长,副会长,以及所有成员,百分之七十都是前731部队成员…… 第七十三章 无事生非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混白道,要站对队伍。混黑道,要看清形势。乔四狂妄,是本性使然,毕竟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市长跟在屁股后面喊四爷,是个正常人,多少都会有些飘飘然。但乔四决不是一个愚蠢的,没有远见的人。现实社会,不是黑帮小说,王八之气一发,成中国黑道霸主了。中国继青帮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之后,能被称为黑帮神话的,仅乔四一人,唯乔四一人。 “立足东北,征战北京,雄霸广州,一统黑道”。人一悠闲下来,头脑总是特别的清醒。经过连日的深思熟虑,乔四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战略方针,发展方向。时代不同了,老一套早过时了,谁规定黑道人就应该头脑简单,纹着身,收点保护费过日子的?既然日本、台湾、意大利、美国、墨西哥,多个国家黑帮都可以参与政治,那中国为什么不可以?乔四没有多少文化,但他的感觉极其敏锐,直觉告诉他,黑帮必须有组织,有规划,有预谋的一步步发展,走向巅峰,甚至掌控国家政权。所以,当他一统黑道后,他逐渐淡出,漂白,成为民间建筑企业家。暗中则控制郝瘸子,小克,借由他两人掌控黑道。一切的一切,都朝着乔四所规划的方向发展。倘若在给他十年,中国未必成不了第二个意大利。可惜,他锋芒毕露,轻狂过度,尚未来得及一展抱负,就被秘密人间蒸发了。 审讯期间,乔四没有说出许多人想听到的话语,什么……我有罪,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我很后悔加入黑社会……他也没有做出许多人想要看到的表情,痛哭流涕,后悔莫及,最好再来封血书忏悔什么的。高傲的性格,不允许他低下头,做出这种低贱的,为了迎合某些颜面、宣传问题的龌龊事来。所以,他被关押了非常之久,久到过完春节,才无奈执行死刑。枪毙前,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从政……”。成王败寇,输了,就别后悔……当然,你也可以骂他人渣、败类,死不悔改,枪毙便宜他了,应该继续使用各种手段,不信他不低头。毕竟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没有人有权利去强迫别人赞同某种观点。如同你看书,喜欢就是喜欢,文笔差,内容俗套一样看,不喜欢,写的再好也没用,就这么简单。 东北——北京——广州,三城一体犯罪线路,是中国建国以来,最早、最完善、也是最猖狂、最暴利的一条犯罪线。后期,石家庄(李建起和张宝林集团)和郑州犯罪势力(西北黑势力——陕西西北狼,通过郑州中转而进入东部、南部和中原)也纷纷加入,完成了北部黑帮大串联。在南方又与昆明——广州——香港毒品走私线合并,金三角毒品经昆明到广州,然后向南通过香港流向海外,向北进入内地,摇头丸、K粉等最早也是通过这条线向北方传送的。因为这条线的存在,大陆黑势力,终于摘掉了土包子,没文化的帽子,登上了国际舞台,与境外犯罪团伙全面接触,形成初步协同。 艳阳高照,暖风袭人。广州的天气,总是让人郁闷的想要吐血,一年四季,就没个清凉的时候。郝瘸子和李正光两人,寻觅良久,终于找到一家已经开门的小酒吧,兴高采烈的一头扎了进去,一屁股坐在皮沙发上。小弟就是小弟,吃饱喝足,用下半身考虑问题就好。大的方向决策,那是老大的事,想那么多干嘛?这又不是部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黑帮夺权,可是要流血杀人的。 “两位大哥,你们想做什么……”?一位肤色有些黝黑,个子一米七左右,体型苗条,长发披肩,年约二十四五的江西靓妹,有些胆怯的出现在郝瘸子和李正光面前。女人,无论如何,胆子都是小点的。江西帮出来,是赚钱做生意的,不是惹事生非,和黑帮之间火拼的。大清早,两个凶神恶煞,怎么看怎么不像好鸟的家伙,一头扎了进来,谁心里都会有些忐忑不安的。 “把你们这最好的小姐全部找来,让我二哥挑挑……”,家中彩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李正光虽然说已经有了黑玫瑰,而且感情很好,可也不是没出来玩过的纯情小男生。男人吗,逢场作戏,见到美女就流口水,实在不是什么大毛病,至少这证明了性取向正常,应该庆幸。 “对不起,两位大哥,我们这里只提供酒水,没有小姐,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肤色黝黑的江西妹子,眨着两只目光闪烁不定的大眼睛,明显是在撒谎。中国当时,对于黄业,抓的是相当恐怖。恐怖的都有些过分,抓着就是直接卖“淫”罪,丢监狱里去。年纪太小的一般判上一两年,大的判上三四年。遇上严打,宵禁,五年以上,七年以下,夸张到令人发指。最可笑的是,当时竟然还有判刑的妓女是处女。因为当时的法律,三陪就是卖“淫”罪,有的女孩只是陪酒,陪聊,不卖身,或是刚第一次出来,还没来得及拍卖开苞价,就被抓了,这是真事。你有本事去抓当时的黑帮去,整天和一帮卖肉赚点血汗钱的可怜人计较什么。这造成了当时从事这一行,确实像犯罪一样,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如果你有钱,弄些认识的朋友,搞个聚会,来个开放男女,一夜情晚宴,让人举报了,那恭喜你,马上“淫”乱罪,判的更重,十五年都有可能。按中国当时的法律,美国青少年估计全部都要枪毙,现任总统奥巴马,应该马上被逮捕。现在吗,就不说了,毛主席的画像若是有灵,自己张大眼睛看看***四周都在干吗。 有人说过,不要拿作风问题当问题。说的好呀,不要看当时黄业抓的这么可怕,那是指对普通人而言。如果八几年,甚至九几年,读者朋友们有亲戚,能侥幸在中南海工作,哪怕只是个打扫卫生的,只要好奇,注意观察,一定会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当时中南海的美女,先不说有多少当地美貌排得上号的美女,是怎么被选拔上的,有什么具体要求和规定,以及培训期间,到底学了些什么。单下来后,有相当一部分女孩一辈子不可能生育,都被安排到哪里去了,有钱是否真的很幸福,够不够治疗不育的……还是不说了,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了真的会出事,点到为止,有些事多看阳光的一面,其余的纯属谣传,少知道好。 “是吗,来来,你,过来,过来……”,李正光指头一勾,让这位江西妹子走近一些,一脚就踹在对方肚子上,把对方踹倒在地上。 “操你妈,敢不给老子面子,不想活了,老子没钱吗……”,李正光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平生最恨别人不给面子。至于郝瘸子,天天和小克开车满街找武警、部队女官兵、女公安,绑架轮“奸”,玩个痛快的货,你指望他能温柔到哪去,没当场暴走,掏刀就不错了? “大哥,你别打我,求你了,大哥,我错了,你别打我……”,做小姐的,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全国都一样,不管是哪的小姐,其实背后都有人。好女不吃眼前亏,哪个真好欺负,普通人还是老实点,不要惹事比较好。不过吗,貌似李正光和郝瘸子,都是中国排得上号的大哥,怎么看也不像个怕惹事的老好人。 “妈的,扫兴,滚,再废话老子砸了你的店,一把火烧光。先拿上一打啤酒,弄几个拼盘,快点把小姐们叫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黑妹这一搅和,郝瘸子顿感有些没意思,大旗也耷拉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大清早的,跟个小姐计较,也确实有些太没风度,他是狂暴狠毒,心理不正常,但还没到变态杀人狂的地步。啤酒很快端了上来,拼盘也摆了不少。至于小姐,肯定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江西帮的生意,每天清晨,轮流有一个小姐早点起床,开门值班,但仅限于此。其余的,都是快吃午饭时才上班,晚上一般到十一点,若是没客就下班了。至于发展到后期,大型练歌房,洗头房,桑拿浴,都是通宵,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这个就不提了。 两杯马尿下肚,风采独特的江西妹妹们,很快来了四五个。郝瘸子和李正光,猖狂的左搂右抱,上下其手,开心的不得了。他两一向横行惯了,根本就没觉得有啥事。别说踹一脚,就算杀了人又能怎样,又不是没杀过。他两也不会想到,这些江西妹子,全都是亲戚,自家人,团结的没话说,老公、弟弟、哥哥,都在外面侯着呢。不过,江西妹子确实护汉子,怕事,不想为了点小事大动干戈。但是,前提是钱,钱,钱,江西妹子的贪财程度,是非常夸张的。不像东北、新疆小姐,你若对她好,真心喜欢她,没钱她也有可能跟你走,安心过日子。江西妹子,你对她再好,都是没用的,老公孩子都有了,朝你笑,就是为了钱。 阳光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辣辣的味道。火红的骄阳,烤的人有些喘不上气来。酒吧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五个样貌普通的男人,年纪大的不超过四十岁,小一点的十八九岁,穿着很随便,一身便宜货,脚上清一色全运动鞋,那年代也没啥好牌子,白布球鞋已经很不错了。这李正光和郝瘸子,喝的也差不多了。有的人,一喝酒就不吃饭,有的人恰巧相反,不喝酒还好,越喝越能吃,越喝月想吃。郝瘸子和李正光,恰巧属于后者。他两大清早的,空着肚皮,喝了一肚子的酒,吃了点拼牌零食,现在闻到了街对面的饭菜香味,哪能忍得住。 “走,走,咱哥两先去把五脏庙添饱,晚上再过来玩。结账,结账……”,郝瘸子楼着李正光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好不亲热,压根还不知道闯了祸。强龙不压地头蛇,别人地盘,有那么好欺负吗? “好的……”,听到了郝瘸子的话,肤色黝黑的江西妹子,面色有些变了,不再是笑脸相迎,变得有些冷,不过,李正光和郝瘸子,又不是名侦探柯南,喝的晕头转向,哪会在意这种小细节。 “总共是七千六百一十八元,算七千六好了……”,黑妹的话,让郝瘸子和李正光愣了半天,但随即反应过来了。操,被人宰了,两人顿时怒火朝天,眼睛都变红冒火了。那会,中国的物价特别乱,跑长途的,几乎不是熟店都不敢进,随便吃点,一结账能吓人一跳。出名的杀人街,在那会极其普遍,到处都是。不过,宰人都宰到李正光和郝瘸子头上,这还真是个水平,一般人还真没这胆量。 当时的小姐,确实是贵,这是事实,高风险要有高回报,抓那么严,能不贵吗。可再贵也要有个限度,陪着喝喝酒,就成万元户了,七千六,普通人要干多少年工作,才能攒下来。如果说遇上乔四,经常喜欢甩手就是一万,那还好说。可李正光和郝瘸子,一向都属于那种坏事做尽,能给钱就算发慈悲的货,还指望他两挨宰。这下好吗,若是普通人被宰了,叽歪理论半天,最后一害怕,也就认了,钱掏光,实在不够,也就这样了。可李正光和郝瘸子两人,只说了一句话,“去你妈的。”。郝瘸子直接把手里的酒杯,摔到了面前小姐的头上,接着拿起了桌上的酒瓶。李正光更干脆,举起板凳,直接把这位黑妹打成了脑残,血流不止。然后,两人猖狂的把酒吧东西砸了个稀烂,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完全把这当东北哈尔滨了。 潮州人说过,家里人被捅了刀子,就是捅马蜂窝了,不死不休。本来,江西帮做生意,虽然是良家妇女出来做,钱要比同行贵点,可也贵不到哪去。怪就怪李正光踹了人家一脚。打了人家老婆,怎么也要给点赔偿吧。江西帮知道来者不善,不想惹事,所以踹就踹了,忍了,只要给钱就好。这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换作普通人敢这样,还能让你继续坐那喝酒享乐,做梦吧。早就给打个半死,直接把身上钱搜光,从门口拖出去丢街上了。可出来混得,眼尖的很,知道哪些人不好惹。不过,李正光和郝瘸子实在太猖狂了,一点面子不给,江西帮再不想惹事,也不是好欺负的。 自古,打了人,砸了人家的地方,能有多远,快走多远吧,别欺人太甚了。可李正光和郝瘸子这两个家伙,无法无天横行惯了,又加上喝了些酒,压根就没觉得这也叫什么大事。两人毫不在意的,没心没肺的跑到了不远处,要了饭菜,继续狂喝乱饮,这可把跟在身后的五个江西人气坏了。好吗,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狂的,你们有种。年纪大的那位,右手一招,让年纪最小的那个,回去叫人,顺便把负责这片的警察也带来两个。一个破旧的小贫民区,虽然说油水不大,但也不是说谁想霸占就能霸占的。江西帮,既然敢在这里扎盘子,显然就有条子保护。现官不如现管,严打宵禁提前通知声,平常没事不来查你,让你安心的赚钱,就算是照顾你了。几个小小的片警,大权没有,也捞不着什么大油水,弄点上好的烟酒,零花,没事自己再喝多了放两炮,日子倒也过的挺滋润。只要别出什么事,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第七十四章 喋血街头 火车轰鸣,四百多名天津帮帮众,浩浩荡荡,成群结队的从车厢走了出来。站台上的人群,不自觉的往两旁闪开。鬼尚且怕恶人,何况是普通人类。随着天津帮大部队的到来,大战一触即发,广州正式拉开了最为混乱的一段黑帮争霸岁月。 狞笑浮现在禹作敏的脸上,他是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作为天津帮真正的大哥,他的势力,毋庸置疑。跺一跺脚,整个天津都要抖三抖。而当时的乔四,羽翼未丰,根基不牢,尚未一统东北,成为全国闻名的四爷。这造成了广州只能暂时先被禹作敏拿下,直到新疆帮的参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其实,广州帮从帮派利益出发,想要杀禹作敏和乔四,没什么错。干一行,爱一行,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别人来杀你。但出动了那么多人马,布下了天罗地网,竟然还让人跑了,那就是广州帮的不对了。 …… 李正光喝着喝着,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他和郝瘸子是长的面目凶恶了点,可也没夸张到这么离谱的份上吧!端菜的伙计,从两人一进来起,就手脚打颤,菜都拿不稳,倒杯茶都倒了郝瘸子一腿,惹得郝瘸子大怒暴走,差点想要拔刀杀人。而饭店的老板,则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答非所问,不停望向饭店外,双眼目光惊恐,像是唯恐一会要发生什么不详的事一样。 “小伙,过来,给我换张桌子……”,法制社会出来混,有本事的,没本事的,轻易都挂不了,死就死那些不长眼的。李正光换到了一张靠墙的桌子,贴墙而坐,盯着门外。长期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人都有经验,背贴着墙,就不怕别人从背后偷袭。双眼盯着门外,就能随时做出反应,应付一切意外。李正光能安全活到最后,不但没有被人捅死,还成为了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之一,决不是侥幸二字能解释的。 “操,正光,你也太小心了,凭咱哥两在这,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活劈了他……”,郝瘸子的话还没说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十多号手拿菜刀,斧头,衣着普通,脚蹬白球鞋,满嘴方言,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从门口冲了进来。 “妈的……”,李正光怒骂一声,面色巨变。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这个二哥,还真不是一般的乌鸦嘴。或许是感觉自己丢了面子,郝瘸子的一张脸,红的快要滴血了,他狰狞的想要掏出双刀,忽然发现,没带。大清早的,出来嫖风,喝花酒,带着两把长刀,别扭不,有病呢。形势顿时千钧一发,赤手空拳对战三十多把凶器,当自己超人呢,就算李小龙在世,也做不到呀。 “真操……”,眼神交错,心有灵犀一点通。多年的配合,让李正光和郝瘸子,一个眼神即能明了对方的想法。两人抬手掀翻了桌子,撒腿向厨房跑去。 “滚开……”,两人粗暴的推开了饭店的厨师,一人抢过两把菜刀,总算感觉底气足了些。人都是这样,自己人多,就不会害怕。手里有兵器,就会感觉踏实。若是郝瘸子和李正光带了枪械,那本来嫖风风波,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妈的,你们两个,还敢拿刀,把手里的刀放下,不然你们要倒霉了,操……”,三十多号打手,对于不算大的一条贫民街而言,实在是不算少了。江西帮派,极其杂乱,多是亲戚朋友组成的小股人马,不想惹出大事。拿着凶器也只不过是想吓吓李正光和郝瘸子,可他们哪里知道,面前这两人,可以说是中国近代黑道,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要说区区菜刀,斧头,就算是三十多把枪械,也别想把他两吓住。两人是出来没有准备,不然哪容得他们在这里叫嚷。 “你们这是干什么,拿这些东西干吗,我们做生意的,别把事搞大,让他们赔钱……”,黑妹头上包裹的和个粽子似的,在几个姐妹的搀扶下,死死拽着正在发狠的江西帮大哥,她的亲哥哥,一个剃着平头,头顶上有几个疤的矮个子男人。 “你两有病吗,还敢打人……” “我们做生意的,公平买卖,你们自己进来玩的,又没人逼你们,不掏钱还打人……” “让他们赔钱了……” “快点赔钱……” 做小姐的,确实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刚还胆小怕事,懦弱的四五个小姐,一见到自己一方的人马来了,语气马上就变了,唧唧歪歪,七嘴八舌,嚣张无比,不胜其烦。 “去你妈的,臭婊子,老子捅死你……”,李正光面目凶恶,虎落平阳一样还是老虎,想让他老老实实掏钱,做你妈的春秋白日大梦。 “妈的,你们不想活了……”,江西帮大哥,还在挥舞着那把小斧头,被自己的老婆,妹妹死死拉住,也不嫌累。有时候,女人不拉还好,你越拉,他越来劲。他愤怒的咆哮着,显示着自己男人的勇武,却不知,这副丑陋的表情,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你一靠妹妹,老婆,卖淫养活的货,瞎诈唬什么,真有这本事,还用活的这么龌龊,丢人(真想不通,黑帮都已经成为过去了。江西帮的这种优良传统,是怎么延续到现在的。前不久,在北京六道里南小景,又看到了江西帮的生意,老婆妹妹还是一样给人用,真厉害,吐血中,江西男人的颜面都让这帮人渣丢光了)。 “操你妈,老子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装逼也要有个限度,郝瘸子和李正光是吃这套的主吗?不过,郝瘸子的叫嚷,也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不是东北哈尔滨,人人见着他躲老远,他的叫喊,只惹来了一片讥笑,残疾人,总是不受重视的。 “我干你们老母……”,郝瘸子平生,最恨别人笑话他,瞧不起他,江西帮众的做法,无异于点燃了炸药包。愤怒的郝瘸子,不顾一切,像一辆坦克般冲了上去。李正光唯恐他有失,慌忙手持菜刀,也冲了上来。江西帮众,压根就没想到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还手,顿时被砍杀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那几个还在拉着江西帮大哥的小姐,更是惊声尖叫,闪到一旁。可菜刀,砍人容易,想要杀人,可有点难度,还不如匕首的致命度高呢。两人一顿狂砍,对方倒下四五个,可都不是致命伤,大部分都砍在了胳膊上。人天生就有本能反应,有刀砍下,自然而然的举胳膊挡,这是真的,不信你试下。 短暂的慌乱后,江西帮的一群穷人,迅速稳住了身形,开始反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怕什么,烂命一条,若不是老婆姐妹拦着,早就不想活了。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菜刀,砍人倒还勉强凑合,可关键问题是太短了,挥舞不起来。郝瘸子用惯了双刀,一挥舞起来,那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勇猛的没话说。李正光,更不用说了,功夫那么好,一把长刀在手,没多少人能够近身。可两人都没趁手的兵器,想要抢一把吧,江西帮穷的叮当响,手里拿的不是菜刀就是砍材的小斧头,抢无可抢。或许有人觉得,没有趁手兵器,怕什么。这纯粹是没有街头亡命打架经验的人,才会说的话。明末清初时,日寇猖狂,十几名官兵,都不是一名浪人的对手,常常几千号人马,被一两百号浪人追杀,颜面尽失。但双方一旦赤手空拳相遇,一对一,官兵都未必输,二对一,铁定可以轻松杀死浪人。戚继光所发明的灭寇方法,说白了不过就是克制日本人手中的兵器。由此可见,武器的威力,决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喊杀,打骂声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四处一片嘈杂,乱轰轰的。有些胆子大的,躲在饭店外,远远观看。尚在饭店,来不及走掉的,干脆躲到桌子底下,浑身打颤。刀剑无眼,挨着就是血肉横飞。郝瘸子和李正光勇猛是不假,但吃亏就吃在和对方拉不开距离,饭店本就狭小,对方人又绝对够多,两人很快被拉倒在地,武器也被打飞了。古代武将,能在千军万马中混战,还不是因为武器够长,一挥舞起来,生人勿近,想近也近不了。一旦没有了武器,被人近身了,那还打个屁呀。一堆人冲上前,你抱胳膊我抱腿,咬都咬死了。 血,和喷泉般洒落,郝瘸子和李正光,都受伤挂彩了。不过万幸的是,江西帮的人,长期靠女人养活,胆子都磨小了,眼界也放低了。哪知道有些人,要么别打,打就往死里打,趁他病,要他命,千万别给他活下来的机会。一众江西穷人,武器挥的是挺好看,就是没下死手砍,纯粹表演,吓唬对方。李正光和郝瘸子倒在地上,双臂遮面,数不清的大脚丫子,雨点般踹了下来。人跟人的差距,是无法衡量的。这若是郝瘸子和李正光占上风,绝不会单单只用脚踹,起码也要先狂砍上一顿再说,人若侥幸不死,那就饶对方一命,挑个脚筋什么的算了。江西人的怕事,给了郝瘸子和李正光喘息的机会。东北人干架,一向是旗鼓相当往死里拼,若是实力相差太大,打不过,撒丫子掉头就跑。山不转水转,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又不是抗日,英勇就义给谁看呢?郝瘸子和李正光,从小就不是好鸟,打架经验何止丰富,简直都属于专家级,两人眼见不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撞开了面前的人,抢过菜刀一阵疯狂乱舞,趁着对方躲避之机,夺路而逃。江西帮众,见两人已经开始逃跑,顿时气焰大涨,嗷嗷怪叫,争先恐后,群情踊跃,追的不亦乐乎。脚穿球鞋,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痛打落水狗。 郝瘸子和李正光,这辈子恐怕都没这么窝囊过,跌跌撞撞,和条丧家犬一样,被三十多号人追的狼狈逃窜。路上,还险些被赶来的条子逮住,说不出的窝火。幸好,人在逃命之时,潜力无限,郝瘸子腿虽然瘸了,不过跑的倒是绝对够快。两人一路躲躲藏藏,总算甩掉了江西帮,逃回了住处。 “操,妈的,不报此仇,我就不是道上双拐……”,血,顺着郝瘸子的面颊,轻轻滑落,他的面目狰狞,双眼血红。出来混的,无非就是混个面子。多少新生势力,目空一切,互相争斗,结果老前辈一出面,请喝茶,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握手言和,这就是面子问题。郝瘸子和李正光,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东北有头有脸的人物,响当当的两个黑道大哥,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谁知,一时大意,竟然被群小混混收拾了,这传出去成何体统,让他两还怎么有脸出来混。 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普通人若是遇上这种事,都是劝算了,就这样吧,息事宁人,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但李正光是谁,郝瘸子够狠,他李正光就好欺负了。他咬牙切齿的冲回房间,取出两把手枪,直接塞给了郝瘸子一把。两人跳上汽车,就要回去报仇。受伤事小,面子事大。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李正光妄称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郝瘸子,更是没有资格和小克、乔四,并驾齐驱,共称为东北三巨头。 第七十五章 我是乔四 如果说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够拦住愤怒的郝瘸子和李正光,那非乔四莫属。正当李正光准备发动汽车,冲回去报仇之际,乔四那瘦弱的身影,蹒跚的站到了他面前。 乔四没有说话,自己兄弟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德行,他明白的很,不用问,他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默默的弯下腰肢,拾起了一个空酒瓶子,然后忽然狠狠的砸向了李正光头部。酒瓶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听起来格外刺耳。一股血流,顺着李正光的额头,缓缓流下。 “我们来这里,是养伤的,不是惹事生非,帮派火拼的,收敛一点,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哪也不准去……”,冷汗,从李正光和郝瘸子的额头,渗了出来。骄阳似火,两人却如同坠入冰窟。尤其是郝瘸子,乔四虽然念在把兄弟的份上,没有对他严厉指责,但杀鸡给猴看,杯酒释兵权。乔四那一记酒瓶,可不单单砸的是李正光。 “是,四哥,我错了……”,天生一物降一物,李正光,标准红眼就杀人的主,北京公审的时候,电视直播,轰动一时,但偏偏被乔四这瘦弱的身板,压得死死的,一直到乔四挂了,都没敢起过叛意。 “痛吗……”?乔四怜惜的看着李振光的额头,有些心痛。 “不痛,四哥,一点不痛……”,做老大,最重要的就是驾驭之术,乔四,没有多少文化,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课本上学不到的。 “让弟兄们给你包扎一下,好好休息……”,乔四说完,拍了拍李正光的肩膀,转身离去,只留下李正光和郝瘸子两人,无精打采的下车,钻入了房间。 枯燥乏味的养伤生活,在烈日当中,一天天艰苦渡过。郝瘸子和李正光感觉闷的快要发疯了,北方人极其讨厌炎热的天气,尤其是那个年代的东北人,从小吃着大白菜炖粉条,喝着大腕的白酒长大,啤酒几乎都没怎么喝过。让他们去适应南方的天气,实在有点困难。幸好,乔四也知道兄弟们苦闷,让小弟从外面找来一批妹妹,有了女人泻火,日子总算是勉强熬住了。 时光飞逝,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年轻人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整,乔四一系人马,基本上都恢复了最佳状态,连奄奄一息的小克同学,也重新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黑道的事,自有黑道的规矩。广州帮,乔四是不会放过的,但东北才是他的根据地,盲目火拼,得不偿失。况且,来日方长,男子汉大丈夫,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器。连这么一点度量,心胸都没,那还怎么做老大。至于李正光和郝瘸子的亏,那是铁定要报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群小瘪三,都敢如此猖狂,如果不给点颜色,那不是以后是个道上混得,就敢跑到他乔四头上拉屎? 小克,狰狞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伤势恢复的他,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艾山·买合苏木依然被黄挺利等人看管着,等待着小克自己解决。只是古再阿依和乔四来了一腿,不看僧面看佛面,关系实在有点复杂。乔四不张口,小克又不知该如何张口,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人还在那关押着,这可怎么收场? 夜色慢慢降临,往日冷冷清清的四合大院,如今刀光剑影,杀气横飞。艾山·买合苏木五花大绑的跪在小克一旁,冷汗直冒。人固有一死,但能不死当然还是不要死的好。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真神胡拉是不会宽恕你们的……” “妈的,还嘴硬,操,我说过,你给我的,我会十倍还给你……”,小克狰狞的握着匕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复仇的快感,让他激动地眼球充血,呼吸加速。一旁的乔四,面无表情的拿着酒杯,晃动着杯里鲜红的葡萄酒汁。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留不住。逃避不是办法,老婆如衣服,兄弟似手足,作为大哥,他总要给小克一个交代。 “你真的要杀我哥哥吗……”?古再可怜兮兮的拉着乔四胳膊,双眼含泪。血腥的场景,多出个女人哭哭啼啼,实在是大煞风景,让人颇为烦躁,郁闷,不过,她是乔四的女人,没有人敢碰她,就算死,她也只能死在乔四手里。 “你不该来这里的……”,乔四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有上百种方法,可以瞒住古再,秘密的把她哥哥做掉。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只是让古再不用等他,自己上床睡觉。女人,极其敏感,她们天生要比男人细心,要比男人早熟,母氏社会,并非没有其道理。男性,或许可以用尽方法,骗到一个心仪的漂亮女孩,但骗不了多久的,女孩终会长大,甜言蜜语当不了饭吃。 “听话,回去睡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乔四轻轻抚摸着古再的头发,有些爱怜,有些疼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会怎么做,所有人都静静的望着他,等待着一个结果。 “不,如果你敢伤害我哥哥,我就死给你看……”,古再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架到了自己脖子上。女性,有时要比男性更勇敢。尤其是少数民族女性,生存的部落随时有可能被吞并,丈夫、儿子,随时都有可能马匹裹尸。她们,已经没有了泪水,心在痛,还要坚强的放牧,养活下一代,为壮大部落做努力。狼的子孙,永远是狼,即使是女人,也不是饱受儒家思想毒害,连血性都失去的汉人能比的。古再知道,哀怜,恳求是没用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好吧,把刀放下来,我答应你,不杀你哥哥……”,乔四静静地,缓慢的,来到了古再身边,拿下了她的匕首,把她轻轻拥入怀中。血,和喷泉一样挥洒,古再不能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两行泪水,流了出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惜,她选错了。乔四浑身颤抖,紧紧的抱着她,直到她失去了呼吸,身体逐渐变冷,才把她轻轻放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撒谎了,你哥哥,必须死……”,恢复了冷静的乔四,是可怕的。他面无表情的合上了古再那美丽的双眼,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要做黑道大哥,就别妄想能有一个美满的家。 “四哥……”,泪光闪动,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小克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没心情折磨艾山·买合苏木了。 “操你妈,你这个牲口,你还是不是人……”,艾山·买合苏木歇斯底里,朝着乔四大声吼叫。寒芒闪过,小克一刀干净利落的切断了他的喉咙。他哽咽的不甘倒下,死的很痛快,没有受到一丝折磨。 风依旧吹,却怎么也吹不走那淡淡的悲伤,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乔四,一切尽在不言中。黄挺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乔四的肩膀。四人当中,属他的心最软,对于感情,看的极重,以至于到最后无法自拔,最终为此送了性命。 “走了……”,乔四声音冰冷,没有一丝人类应该有的感情。现在的乔四,已经接近了暴走的边缘,刚刚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 听到了乔四的命令,一众东北帮众,浩浩荡荡的向着菜市场进发。发生了这样的事,四合院显然是住不成了。不过,乔四本来就没打算继续住下去。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大好时机。江西帮,注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灯火通明,淡淡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口水欲滴。广州的夜生活,极其丰富,这造成了广州人,普遍睡得比较晚,生意自然关门的也比较晚。尤其是像黄业,重点就是晚上上班。江西帮例外,他们的酒吧关门一向比较早,因为江西的小姐们,还要回去陪老公。不过,没有关系,乔四早就派小弟摸清了他们的住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敢伤我的人,就把命留下。 江西帮帮众,统一居住在一栋破旧的楼房里,如果是往常,乔四会让手下冒充查户口的,或是修理水电的,趁开门时忽然冲入,或是干脆踹开门,正大光明持枪闯进去。现代化兵器和冷兵器对抗,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灭掉江西帮,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的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况且,就算不使用枪支,靠女人养活的江西帮,怎么会是乔四这帮无法无天,双手沾满鲜血,连警察部队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对手。 “给我倒上汽油,烧……”,乔四面目阴冷,咬牙切齿。他的表情,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起来格外恐怖。活该江西帮倒霉,乔四今晚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一个男人,亲手杀死了自己喜爱的女人,心情能好才怪。 “四哥……”,冷汗不停地从李正光额头冒出,他是想报仇不假,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毕竟,一个楼里,住了多少住户,很多人是无辜的。可他哽咽了半天,硬是没敢放出半个屁来。愤怒的乔四,比狼都危险,他可不想惹火烧身。 刺鼻的汽油味,飘散在空中,油不够用,就把汽车油箱的油取出,乔四铁了心的要大开杀戒。用鲜血,哀嚎,来治疗自己的伤痛。 烟雾缭绕,淡淡的香烟味道,让乔四的心平静了不少。散发着温暖火光的高级打火机,优美的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落入了汽油当中。火焰冲天,楼里的人迅速醒了过来,哀嚎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江西帮的帮众,小姐们,披着衣服,要钱不要命的抱着一大堆行李,穿着拖鞋,就往外冲。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一个都不要放过……”,乔四的话刚说完,郝瘸子已经红着双眼,提着他那专人打造的两把长刀,冲了上去。 “妈的,操,你不是很吊吗……”,江西帮的大哥,刚冲了出来,即被李正光一记重腿,踢倒在地,发觉老大遭到了袭击,江西帮众迅速向李正光冲来。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李正光长刀在手,腰中还有手枪,背后更是三十多号打将,哪是区区几个小喽喽能近身的。混黑道的,就不能心慈手软,怪就怪当初江西帮没有将李正光、郝瘸子残忍杀死,活该自己送命。 “你……你们……”,江西帮的老大,头上疤痕众多,一向自以为自己很勇猛的中年男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自己就是个吃软饭的土包子,这才叫黑社会。他惊恐的躺在地上,盯着李正光和郝瘸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想不通,法制社会,怎么会有这么一群无法无天的人。这个问题,在乔四被捕后,曾经有不下上万人问过。其实很简单,牵涉的高级官员四百多人,几乎全东北地位高点的官全有份,以至于市长要叫四爷,国家都只能草草结案,不结案不成呀,中国政府一向不赞同顺藤摸瓜,因为是个人都知道,一摸下去,那就不止四百多个了,还不知道牵涉上谁呢。至于已经招供的四百名多名官员,简单的处分了二十几个,到此为止,既往不咎。没办法,法不责众,一下把东北官员全处理了,谁来执行公务,东北还不变得更乱。 “嘿嘿嘿,我想你想了好久了……”,郝瘸子狰狞的伸着舌头,轻舔自己的嘴唇,宛如恶魔。他嗜血的一步步靠近你了江西帮大哥,露出了极度残忍的表情。 “操你妈,还砍我……” “操你妈,让你吊……” 一道又一道血泉,喷上天空,郝瘸子和李正光两人,干净利落的挑断了这位江西老大的手筋和脚筋。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红色的血液,流满了一地。江西帮的大哥,浑身颤抖,面目抽搐,眼看快要离死不远了。说实话,干架这种小事,对于黄赌毒沾边的行业,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说,开始几天,江西帮还担心有什么报复,那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愚蠢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人不能惹,要惹就彻底杀掉,不然,早晚要百倍偿还的。 “爽……哈哈哈。”郝瘸子猖狂的大声狂笑,配合着火光,和那满脸的麻子,说不出的恐怖。他一把拉过和一众女亲戚蹲在一起的黑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黑妹双腿打颤,身体瑟瑟发抖,惊恐的盯着郝瘸子,眼看快要尿裤子了。 “嘿嘿嘿,你不是喜欢钱吗,老子我有的是钱,老老实实听话,饶你一命……”,钞票,像蝴蝶般翩翩起舞,郝瘸子甩手将一把大团结,摔到了黑妹脸上,然后轻轻捏着黑妹那丰满的乳房,缓缓拉开了裤子拉链,把黑妹的头部,狠狠按了下去。 女人,是解除紧张疲劳的最佳良药,十几分钟后,郝瘸子满足的拉上了裤子,得意的抚摸着黑妹的面颊。一声高倍分的惨叫,让四周人的耳膜一阵嗡鸣。黑妹的双眼,被郝瘸子硬生生的挖了出来,耷拉在脸上,宛如厉鬼,开心的郝瘸子再度狂笑起来。 “操,贱逼,老子说过不杀你,但没说过不收拾你,哈哈哈……”,郝瘸子兴奋的把黑妹一脚踢进了火里,双眼狠狠的又望向了其余江西小姐。此时,警车呼啸,附近派出所收到了失火信息,火速开车赶到了这里。无巧不成书,今晚值班的,恰巧是那天想要抓捕郝瘸子和李正光的那两位。乔四的一众小弟,兴奋的吹了声口哨,条子来了,他们好激动呀,回去终于又有吹嘘的资本了,干的就是条子。 天色渐渐发白,忙碌了一晚上的东北帮众,喧闹地坐在一家饭店的雅间内,谈论着昨晚的战绩,你杀了多少,我砍了多少,你搞了哪个小妞,我切了条子哪个部位。混黑道的,就别把慈悲挂嘴上,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老子看谁不顺眼就砍谁,这才叫黑道。不这么拽,谁加入黑社会? 乔四静静地呆在洗手间内,外面的一切喧闹,都与他隔绝,与他无关。两行热泪,缓缓从他眼眶涌出,他哭了笑,笑了哭,多少个日夜,多少个伤痛的夜晚,因为有她,所以时光飞逝,所以伤势也不痛了。压抑,有时会让人发疯。他默默的坐在那里,任由眼泪淋湿了自己的前襟。 良久后,乔四重新站了起来,抹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衣饰,面带微笑的大步走了出去,迎向了那漫天向他敬酒的弟兄们。 “我是乔四,东北乔四,中国未来的黑道大哥,我没有哭得权利……” 第七十六章 贼王地盘 乌云翻滚,天色阴暗。漫天细雨,和不要钱的泪水一般,轻轻洒落。因为是大哥,所以要承受更多的无奈。火车轰鸣,乔四踏上了回家的路程。随着乔四的回归,鲜血,将会染红哈尔滨的天空。尸骨,将会填满黑龙江的江水。有些人,天生就是不甘寂寞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哈市,只能有一个黑道霸主,就是他,乔四。 自古,哀兵必胜,当初乔四和丧家犬一样,逃到了广州,一众东北帮骨干成员,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尤其是当乔四亲手杀死自己心爱女人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二战时期,日军著名大将,决战前夕,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捆绑,压向战场,当着敌我双方的面,一刀切下了头颅,以示自己的决心——不胜则亡。结果,日军如同疯狗般悍不畏死,红着眼睛硬是杀光了超过自己数倍的敌人。由此可见,情报、战术,固然重要。但勇气,信念,决心,才是取胜的根本。 “妈的,一群彪子,操……”,烟台的徐诚惠,不屑的暗自咒骂,目送着乔四离去。他的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稍微有点胖,四方脸,平头,单厚眼皮,标准的烟台地皮长相。在他的身旁,依次站着的是,临沂王廷江,济南李平美,青岛徐恭藻。此四人,皆是山东称霸一方的人物,山东帮出名的四大金刚。 车站、码头,自古就是搜集情报,打探消息的重要地方。乔四一党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车站,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到。不过,乔四倒也不怕真有人敢找他麻烦,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枪战,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是标准的亡命徒,流寇,屁股一拍,打完了走道,大不了逃回东北。其余那些帮派,就没那么走运了,家大业大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警方找你谈心吧。况且,天津帮新到的那四百帮众,可不是当花瓶摆设用的。兄弟一场,禹作敏一收到消息,即带了大量人马,暗中为乔四保驾护航,送行。谁要想碰他兄弟,就问问他身后那四五百号人马干不干。 “山不转水转,着什么急,早晚让他们好看……”,临沂王廷江,个子不高,又黑又瘦,一双三角眼,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山东东北虽是一家,可两帮人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融洽。尤其是乔四一向狂妄,多次伤害了山东马仔,连个道歉的话都没。黑道人,最重脸面,几个小弟不懂事,打就打了,无所谓。但起码请山东帮的大佬,林老和徐宗涛喝个茶,来个斟茶倒水,把面子给足,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就结了。可若是不给面子,山东人自古就不是好欺负的。山东人天生豪迈,体格壮,功夫好,人多势众,又讲义气,各大黑帮都给他们几分颜面,除了天津帮,没有人会站在乔四一边的。 “娘的,一群瓜皮就把广州帮吓成那样,什么素质吗……”?站台的一角,一群穿着实在够老土,面色发黄的瘦干干汉子,不屑的看着乔四远去的背影。他们,就是首批入驻广州的陕西西北狼。陕西汉子,天生一副农民形象,瘦干干,老实八交的。但千万别被他们的憨厚外表所蒙骗,陕西治安一向是出了名的混乱,丝毫不亚于东北。相信以前有幸在西安念书的人,心里应该都有数,西安治安还算比较好的了。 穷则变,变则通。陕西贫困,生活消费极低,这造成了陕西黑势力十分尴尬,收保护费起码也要人家有钱给才行吗,不然,不是逼着人家和你拼命,把事情闹大吗。这就如同国企单位,领导再贪,只要能力强,工人工资、福利、待遇、奖金,一样都不少,那贪去吧。倘若工人连工资都发不下,还在吃喝买车,那不整你整谁呢。 改革的春风,让一部分黑势力,先富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全国各地黑势力,都跑到了广州捞金,都富的流油。毕竟美金外汇就是比人民币好赚,比人民币值钱呀。不说别的,单一女万利的黄业,老外给的小费都比国人给的包夜费要高几倍。有人赚钱,自然就有人红眼。东北女孩水灵高挑,我们陕西美女就差了。不过,西北的汉子,倒也不贪心,分杯羹而已,有财大家一起发。 中国有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人,天生就比较招风,到哪都是焦点。乔四的离去,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黑帮给他送行,连潮州帮大哥郑煌都惊动了。广州帮若不是大战在即,被天津帮压得喘不上气来,哪能这么容易让乔四离开。 “妈的,操,滚开,都滚一边去,这节车厢不是你们座的……”,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等一众绿军装,带着一群小弟,猖狂的赶走了拥挤的人群,让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等人走入了车厢。乔四霸道,人所共知,不单是座火车,包括日常玩乐,到哪都是清场。他这次从东北带出的人马,虽然折了不少,但核心成员,有惊无险,俱都活了下来。绿军装们,可是他最重要的一群骨干,树大好乘凉,几十位高干子弟做马仔,谁想在东北动他,先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够不。 汗臭味弥漫,小克、郝瘸子,鄙视的看着黄挺利带着狼狗,大山东子,一头扎进了拥挤的人群。火车,就是黄挺利的家,我的地盘我做主,回家了,当然高兴。可惜,同是兄弟,乔四等人是半点没有兴趣在这破地方弄小钱。不过,日后四兄弟虽然各自有自己的生意,发展方向完全不一样,但黄挺利的财产,绝不会比他们少。一人身上带的钱是少,那十人呢,一百人呢,一列火车有多少人?每天有多少列火车? 通常扒手,都特别注意保养自己的双手。黄挺利的一双手,洁白、柔软、细嫩,天生手指特别细长,不做扒手,简直是浪费。其实,现在的黄挺利,已经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了,好歹也是个大哥,留着小弟是干吗的。不过,干一行,爱一行,不要说偷窃,连杀人都有可能成为一种爱好,兴趣,世间还有什么不能爱好的,只要你敢想,就没有不可能。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随着一叠又一叠的大团结,落入了黄挺利的口袋,负责这条线上的扒手团伙不干了。不过扒手一向眼尖,消息也特别灵通。乔四一党人刚上车,他们就留意上了。有些人是不能偷,也不敢偷得。乔四哥几个,是什么身份,他们明白的很。别说黄挺利只是顺手偷点,就算真的踩盘子,他们也只能干瞪眼,受着。不过,让人欺负上门了,还要装尿泥一声不吭,那也太窝囊了,以后还怎么混。 “这位大哥,您踩盘子过界了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一个微笑的女人。说话的女孩子,年纪大约十八九岁,个子很高,一米七左右,长发披肩,鹅蛋形脸,眼睛很大,只是神情有些冷。满脸的笑容掩饰不住那冷傲的气息,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她就是后来大名鼎鼎,黄瘸子集团唯一的女性骨干成员,老婆浪八。 “哦……”,黄挺利哑然,如果对方是位男性,那不用他说话,身旁的大山东子,狼狗,早掏出家伙,干净利落的强者为尊了。可一个小女孩微笑找上他,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男人,要有风度,和一个小女孩计较算什么本事? “小妹妹,长的不错嘛……”,狼狗,色狼,都是近亲,同宗。他疵着两个大板牙,双眼色迷迷的盯着浪八胸脯直看。男人吗,食色性也。 “干什么,干什么,往哪看呢……”,一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体重足有两百多斤的男孩,挡在了浪八面前,他就是日后黄瘸子集团的另一骨干,八戒。 “操,妈的,不想活了……”,对女人客气,那是风度。对男人,还客气个鸟,狼狗撸胳膊就准备动手,不过被黄挺利拦住了。 “狼狗,我们是扒手,是贼,不是亡命徒……”,黄挺利从不承认自己是黑社会,打打杀杀不是他的追求,也太没技术含量,他只是暂时帮兄弟忙而已。他的理想,是成为中国的贼王,一统扒手世界。既然是贼,那就应该按贼的规矩来。让他交出扒窃的钱财,并且保证以后不在这条线上混,那肯定是不可能。好歹他是个大哥,这么没面子的事他做不出来。那只有一个解决方法了,比偷技,胜者为王。 火车餐车中部,一位面部臃肿,体型和八戒有的一拼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口啃食着一只烧鸡,一看就是有钱人呀。那年头,普通人除了过年过节,肉都舍不得买,可以啃食烧鸡的人,能没钱吗。中年男子的腿部,小腿腕处,高高鼓起了一大块,根据黄挺利和浪八的经验,铁定是绑了厚厚的一打钞票。这个难度可不小,贴着肉绑钱,极其微小的动作,都会让人察觉,怎么下手?不过,高手比拼,有挑战,才有乐趣,不然怎么一较高下。 浪八甩了甩头发,一屁股做到了中年男人跟前。女人,一定要了解自己的优势。善于把握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女人最大的本钱,不是学识,而是自己。脸蛋,胸,屁股,就是老天赐予女人最佳的财富。 浪八要了一份米饭,一份西红柿炒鸡蛋。那年头,能在餐车消费的,基本都属于白领,普通人有钱也舍不得这么败呀。她吃饭的姿势,非常优雅,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意力全在一旁的死胖子身上。她洁白粉嫩的藕臂,有意无意的不断碰向一旁的死胖子。想要靠美色,让对方紧张,最好能让对方起兴趣,想入非非,那就更好了。扒窃之道,其精髓就是四个字“趁其不备”,神偷是不存在的,那是武侠小说。若是被人察觉,死死捂着钱袋,那只能抢。偷窃如果变成了抢劫,那还叫扒手吗? 臃肿的中年人,对于浪八的动作,宛若未见,依然低头啃食着那只烧鸡“我的眼里只有你”,这可把浪八气坏了。女人,无论喜不喜欢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被人无视。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万千追求她的男人,她都看不见,偏偏就喜欢盯着那唯一无视她的男人发飙。 “啊,我的头好晕……”,浪八忽然捂着头,摇摇晃晃的,把头部趴在了身旁中年男人的肩膀上。不过,让她想不到的是,她这百试百灵的杀手锏,竟然失效,中年男人大煞风景的肩膀抖动,把她头部弹开,换了个座位,继续啃食。人类的肢体语言,极其丰富,有些话,未必一定要从嘴中说出来才能让人明白。透过死胖子的双眼,浪八看到的是深深的厌恶,完了,貌似把她当成鸡了。 “哼……”,受到了这种打击,浪八也没有脸皮再继续呆在餐车了,她冷哼一声,愤怒的起身离开,把车厢外的狼狗,大山东子,笑得差点岔气。 “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们来呀……”,浪八颇不服气,她又没输,她偷不到,黄挺利也未必能偷到,大家半斤八两,谁胜谁输,还不一定呢。 冷笑挂在黄挺利脸上,混黑道,他不如三个兄弟够狠,但在扒手界,他就是天,他就是神,这是他的世界,没有人可以在他的世界战胜他,谁都不能。他低头趴在狼狗耳朵上,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狼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大约十分钟过后,狼狗拿了一件破旧的雨衣走了回来。南方天气炎热多雨,行人多有带雨伞、雨衣的习惯。那年头的雨衣,都是厚厚的绿色人造革,极其宽大,把人从头到脚,彻底包住,臃肿不堪。黄挺利冷笑着批上雨衣,又化了化妆,化妆后的黄挺利,和个肮脏的叫花子有的一拼。 火车依然行驶,换了座位的中年人,继续吃喝,一只烧鸡吃完了,再来一只。闲着也是闲着,吃饱了再说。那年头的火车,人山人海,车座底下,行李架上都是人。餐车,说白了就是给没买上座位的有钱人休息的。不消费,谁让你座呀。黄挺利批着厚重、脏兮兮,沾满泥巴的大雨衣,一屁股坐到了中年人旁边。脸上还有一些泥泞,中年人顿时厌恶的屁股挪向一旁,扭过了头去,生怕那脏兮兮的雨衣,弄脏了他的衣服。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胖子吃的津津有味,眼不见为净,看到黄挺利那肮脏的模样,还让他怎么吃。 扒手,自然是越不被人注意越好,你要是看着我,那我还怎么下手。黄挺利座在那里,打着瞌睡,昏昏欲睡的倚在了车座靠背上。不知何时,收到信的乔四、小克、郝瘸子、李正光等人,集体站在车厢外,看自己兄弟表演。当然,也有一点威胁的意思。黄挺利若是赢了则罢,若是输了,乔四可不管什么贼的规矩。他的为人,一向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老子就是规矩,就是铁律。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黄挺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缓缓走了出来,随着他的走出,乔四忍不住为自己兄弟鼓起掌来。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黄挺利先是利用人都嫌贫爱富的特点,让中年人不屑看他。然后,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的雨衣是披在身上的,而不是套在身上。这也就是说,他的双手,根本没有套进雨衣袖子里。白花花的人民币,厚厚的一大叠,晃得人眼睛发晕。浪八和斗败的母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低头不语。黄挺利的战术高超是不假,但她倒没有觉得有多牛。让她自愧不如的是,就算给她这种机会,她还是一样有可能失败。因为,再高超的战术,最后的成功原因,还是要看偷技。能悄悄割开人的裤子,把绑钱的绳子切断,顺势把钱和绳都握住,并且让对方没有一丝察觉,这可不是一般的难度。中途稍微有一点微小的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我败了,输得心服口服,从此这条线路就是你的了,有你一天,我们绝不到这条线上偷窃……”,浪八、八戒,和他们的十几个小弟,不甘的低下了头。愿赌服输,想不服输也不行,真当乔四等人是过来看表演的呢。 “哈哈哈,不用,这条线还是你们的,我没兴趣,走了……”,黄挺利放声大笑,甩手把刚偷到的大叠人民币,扔给了浪八,得意的带着狼狗、大山东子扬长而去。他出手,纯粹是因为兴趣,爱好,区区一条线路,他还没放在眼里。他的为人,一向秉承着侠盗自居,心里极其有抱负。偷盗,是他的终身职业,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大,一统偷盗界,所有线路,全是我的。 第七十七章 风云再起 “沈阳……沈阳……我的故乡……”,北上的列车,在满车东北人哼唱的囚歌当中,缓缓驶入了东北境内。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乔四一党人,尚未抵达哈尔滨,电话铃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哈市,大街小巷。 警车呼啸,风驰电闪。大批的干警,部队官兵,疯狂涌向了火车站。哈市的天空,一时风起云涌,草木皆兵。 “四哥,我们是不是下车换走水路……”,肥肥李正,满嘴酒气,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乔四面前。他的双眼,闪动着狡点的光芒。酒精,没能麻痹他的意识,反而使他更加清醒。虎父无犬子,老爹是公安局长,儿子怎么会不知道警方的行事方法。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回去,不收拾你收拾谁呢? “哼,不用,我倒想看看,这次回东北,有谁想抓我……”,狂妄,说白了是一种极度的自信。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既然这条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就一往无前走到底。 山花开了,漫山遍野,乔四淡淡的看向窗外,孙悦的影子慢慢浮现在他的心头。家乡的你,还好吗?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个想念的黑夜,他强迫自己忘掉一切,用酒精女色,麻木自己的神经。他终于明白了孙悦说的那句话,饱含着多少无奈:“你是一个流氓,而我是一个天使,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 辛辣无比的二锅头,和一团火般在乔四胸口燃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扇紧闭的窗户,不想打开,不愿打开。现在,这扇窗要开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孙悦能和李正光的黑玫瑰一样,没有抱负,只为爱人而活,那该有多好。可这是不可能的,真那样的话,乔四还会这么爱她吗?她还是乔四的孙悦吗? 老婆浪八、八戒,带着十几个小弟,走进了车厢,来到了黄挺利面前。良禽择木而栖,扒手,求得无非是财,弄点钱而已,谁当老大都一样,关键是能带着兄弟们发财。不过,巾帼不让须眉。浪八心比天高,傲比海深。她可不单是只想要钱那么简单。以她的美貌,如果她想要钱,一定有许多富贵的男人,排队等着娶她。 马云说过,态度决定一切。老婆浪八神情非常严肃,以至于黄挺利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她异常郑重的盯着黄挺利双眼,缓缓说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能否成为中国第一个贼王……”。浪八的眼中,闪烁着期盼已久的光芒。扒手,一个没有前途,没有希望,地位还不如卖肉小姐、抢劫犯、和黑社会高的低下职业,她多希望,有个男人可以勇敢的站出来,一统偷盗界,重振古时侠盗的光辉。 “我就是贼王……”!四周喧闹的嘈杂声,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黄挺利那充满骄傲自信的回答,回荡在车厢内,久久不能停歇。 天才还是疯子?猖狂还是自信?黄挺利并没有正面回答浪八的问题,只是说出了一句让浪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话。冷傲的浪八,质疑的看着黄挺利双眼,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破绽。黄挺利毫不畏惧的针锋相对,眼神充满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惶恐,以至于浪八冷傲的表情,逐渐变得越来越暖,越来越温柔。美女爱英雄,她曾经发过誓,非英雄不嫁。而扒手中的英雄,就是贼王。在这一刻,黄挺利那残废嬉皮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同样,充满自信的男人,最具魅力。 “好,我跟你……”,中国文字,真的害死人,一字之差,意思即变得扑朔迷离。浪八并没有说“我们跟你”,她说的是“我跟你”,可惜,男人大多在小事上比较粗心,尤其是像黄挺利这种没文化的男性,压根就没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好追的女孩,爱的或许直接,但未必完整,更未必保险。反倒是那些心高气傲的女性,一旦被征服,将会彻底陷入爱河,为了心爱的男人不顾一切,甚至疯狂到自杀殉情。浪八的性格,注定了她日后凄惨的下场。男人,要娶一个女孩,只会因为一个原因“我喜欢”,而不是因为这个女孩长的漂亮。美女多了,老子有钱,要什么样的美女,就有什么样的美女,又不是找老婆,还用追吗? 贼王是干嘛的,不还是小偷吗?小克、郝瘸子、李正光三人无奈的举着酒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乔四默默地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烈酒,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淡淡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黄挺利选择的是一条什么道路,都还是他的兄弟,这就够了。 清晨,大雾弥漫,遮的人有些看不清方向。哈市火车站,大批的警察和部队官兵,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抓捕乔四、郝瘸子、小克三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三人得罪的仇家太多了,以至于枪打出头鸟,引起了公愤。哈市的黑道和白道,破天荒的首次心有灵犀一点通,必杀乔四而后快。 “四哥,没必要冒险,我们跳车走吧……”,列车已经驶入了哈市境内,黄挺利也坐不住了,那时的火车速度慢的要死,只要是个正常人,胆子大点都能跳。 “不用劝我,我不会逃得,谁若是想抓我,尽管来好了。各位兄弟,前方就是哈尔滨火车站了,谁若是害怕,可以马上跳车,我不会怪他……”,乔四话落,整节车厢变得异常安静。良久后,新投靠黄挺利的浪八旗下,一个小弟胆怯的站了起来,打开车窗就想跳。浪八顿时面色铁青,双眼含煞。她是一个极重面子的女人,旗下小弟的做法,等于直接扇她耳光。她冷冷的给了八戒一个眼色,八戒狞笑着站了起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当中,特别刺耳。八戒干净利落的把这名小弟脖子拧断,然后从车窗丢了出去。人可以走,命留下。 “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让您见笑了,回头我会好好教育他们……”,浪八站了起来,向乔四鞠躬道歉。乔四狞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敢跳车的小弟,即使浪八不动手,早晚也要死,一个都别想活。因为乔四说过,谁若是害怕,可以马上跳,他不会怪的。死人,有什么好怪的。出来混的,最恨反骨仔。 黑烟缭绕,行驶的火车,猛然紧急刹车,停下了脚步。子弹上堂的声音,不断响起,大队士兵,警察,把所有车厢出口,团团围住。大战一触即发,整节车厢,除了乔四以外,所有人的心脏,紧张的都快要爆炸了。 “操,和他们拼了……”,小克掏出手枪,就准备拼命。事已至此,责怪乔四也无用,反正抓进去怎样都是死定,干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把枪收起来,我乔四既然敢回来,就不怕他们抓我……”,乔四摆了摆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做一名大哥,光靠狠是不够的。运筹决握,掌控全局,才是关键。乔四嚣张狂妄是不假,但他狂的有实力,若不是后来他的对手权势实在太强,东北哪有人能抓的了他。 “真没想到,我乔四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劳驾这么多公安、战士来护送,你们站了一早上累不,我请大家喝茶……”,乔四微笑着走下火车,谈笑风声,丝毫没有害怕、恐惧。 “哈哈哈,乔四,我佩服你,你真够无耻,死到临头嘴还硬,把他抓起来……”,卷毛陈建滨和羊皮杨德光,带着一群警察,猖狂的大笑不已。他两恨透了乔四这几个小瘪三,如今终于逮到机会抓捕,哪里会客气,十几个警察,如狼似虎般冲了上去,就要拷人。 “操,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谁给你们权利可以抓人的……”,乔四背后,二十多名绿军装成员,忽然站了出来,推开了冲上前的警察。他们都是高干子弟,从小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惯了,这次的抓捕,明摆着不可能善了,但他们毫不在意,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和这些警察拉扯起来。 “妈的,李正,你们这帮王八蛋,不要仗着父母有点官权,就可以无法无天,肆无忌惮。警告你们,再敢阻挠办案,连你们一起抓……”,卷毛陈建滨的话,让人感觉特别别扭,貌似他自己也是高干子弟,一路货色。 “操你妈,卷毛,四哥要是出一点事,你别想活着走出哈尔滨……”,听到了卷毛的话,李正立马出言反击。他们一党绿军装,放在北京,那就是太子党,他们怕谁。 一朵朵血花,慢慢绽放,静静盛开,正当两帮人撕扯不清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上来,干净利落的一顿枪托,把乔四一党人打倒在地。军人,从来都是不怕地方势力的。 “他妈的,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老老实实蹲着……”,那时东北当兵的,第一年先挨老兵揍,挨班长揍,第二年开始揍新兵,这造成了他们的性格普遍暴力野蛮。他们放声高喊,大声恐吓,警告着乔四一伙人。此时,郝瘸子的眼睛已经红了,他想要掏枪,但被黄挺利用眼神制止了。 “哈哈哈哈……”,乔四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他满脸是血的疯狂大笑,然后狰狞的从地上又爬了起来。 “妈的,让你蹲着你没听见吗……”,一名大兵面色不善,狠狠的一脚踢在乔四肚子上,然后一枪托,再次把他打倒在地。血,顺着乔四的额头一滴滴流下,他恶狠狠的盯着这名士兵,双手用力按着地面,艰难的再次爬了起来。 “操……”,这些当兵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了无牵挂,他们根本不知道乔四是谁,也不怕有人报复,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的。七八名士兵快速冲向了乔四,准备下狠手把他彻底干躺。不过,他们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两百多名穿着不一,胳膊上纹着龙虎豹,各色图案的马仔,忽然从车站内冲了出来,挡在了乔四面前。 “对不起,四哥,我来晚了”,马殿龙穿着一套笔挺中山装,扶住了乔四的胳膊。在他身后,一辆挂着市政府牌子的吉普车缓缓开来。车上坐着的是一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年纪大约三十来岁中年人。他下车后,和部队的领导交谈了一阵,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卷毛和羊皮,把乔四带上了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今天这笔帐,我记下了……”,乔四猖狂的大笑不已,说不出的嚣张,他倚在车门旁,挑衅的扫视了一眼现场的公安和军队人员,缓缓跳上了车。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乔四早在未离开东北前,就安排了一步暗棋,让曾经的人民好警察,马殿龙同志,找到了自己在省里拥有实权的一些战友,采取金钱攻势,迅速收买了一大批人。有钱能使磨推鬼,想要抓他,下辈子吧。 马殿龙彬彬有礼的给乔四关上了车门,然后阴狠的盯着卷毛和羊皮,冷笑着上了另一辆汽车。永远不要给一个好人犯错的机会,因为那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怖。 第七十八章 攻无不克(1) 有仇不报非君子,什么和平共处,大家一起发财,去他妈的,卧榻之侧,岂容别人安睡。混黑道的,就别妄想有个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你不杀别人,别人照样要除掉你。 “操……”,乔四满头包裹着纱布,和个粽子一样,狠狠的把酒瓶摔到了地上。他的面目阴狠,目露凶光,双手青筋暴凸。他属于标准的亡命徒,平时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眼珠子一红,立马什么都不顾了。狗急跳墙,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既然哈市这么多人想杀他,那就来吧,看看谁把谁做了。 卷毛陈建滨,最近总是感觉有些心绪不宁。按理说,他是高干子弟,从事的是警察科长这个拥有实权的肥差,暗中还是西城老大七爷的马仔,谁敢碰他,不想活了,但他为什么总是有不详的预感呢? 黄昏,一缕残阳,斜挂天边,卷毛无精打采的走向警局门口的一辆进口轿车。散发寒气的刀锋,在斜阳的照射下,格外刺眼。晃得卷毛有些睁不开眼,他的反应极快,大脑嗡的一声一片冷汗,撒腿就往回跑。他是高干子弟不假,但毕竟在道上混过,又长期从事警察行业。仇杀火拼这方面的经验,绝不会比乔四一党人差多少。想要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操,别让他跑了……”,小克一声高喊,四名穷凶极恶的马仔,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紧追着卷毛的身影不放。中国警察,对于枪支管制极其严格,哪有干警成天腰里别着枪的?两名警官,刚下班,走出警局大门,就看见了卷毛正在遭人砍杀,顿时大怒,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公开跑警局门口杀警察,是可忍孰不可忍,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法的,真当他们吃素的呢。 “把刀放下,你们竟然敢袭警……”,两名警察冲上前去,就拦下了四名马仔,卷毛顿时也不跑了,掉转身形,又冲了回来。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三名警察,对付几名持刀歹徒,就算不富裕,也能撑一阵吧。警局里尚有大量值夜班的警察,三个人小心点,和对方一纠缠,等里面的警察冲出,还不是手到擒来,全歼来犯。不过,他想的是不错,值得表扬。但现实和理想毕竟是不同的,乔四既然敢动手,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砰砰……”,枪声大作,刚还勇猛的两个警察,瞬间倒在了血泊中。马殿龙和小克,人手一枪,大开杀戒。刚探出头准备冲出的警察们,立马掉头又冲了回去。人无完人,人民警察,缺点虽然有很多,但面对这种事情,即使在怕死,也会强迫自己克服恐惧,不可能逃跑的。不过,双拳敌不过枪子,好歹先回去把枪拿出来,来个火力对抗。不拿枪,难道冲出去当枪靶子,这能算英勇就义不? “麻痹,操,小克,我操你妈……”,卷毛的运气很不好,他的左腿膝盖处,挨了一枪,躺在地上嗷嗷怪叫。不过,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疼痛,打着滚迅速躲入了身旁不远处的一辆车下。枪声大作,他的头顶,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子弹横飞。好好的一辆车,一个照面就成了马蜂窝。此时,警局里的警察也拿着枪冲了出来。 “风紧,闪了……”,小克一声高呼,马殿龙不甘的吐了口吐沫,狠狠的又放了两枪,和四名马仔一起撒丫子就跑,转身跳上了一辆开向他们的面包车,迅速离开。 “乔四、小克,我操你们妈,你们给我等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保住乔四的,是东三省省长的秘书。能当上省长的人,背后的人际关系到底有多复杂?只有天知道,中央上应该都有人呢。这么大的官,无论是公安还是部队,谁敢不给几分面子。不过,乔四率先撕破了脸,杀上了门,那还面子个叼毛。 血,静静的流淌,洒了一地。大批的干警冲了出来,架起卷毛和两名倒在血泊中的警察,就往医院送。罪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救人要紧。卷毛捂着受伤的左腿,疼得脸都变成紫色了。他躺在车后椅上,咬牙切齿,嘴唇都咬出血了。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欺负人,何曾被人欺负过。日本黑道,喜欢割手指,中国黑道,专门和人腿过不去。卷毛,在黑道混了这么久,也废过几条人腿,经验算比较丰富,他知道,自己这条左腿算是彻底废了,膝盖中枪,瘸定了。从此,哈市又人工制造出一个瘸子大哥,继郝瘸子,黄瘸子之后的,卷毛陈瘸子。 “操,妈的……”,马殿龙感觉特郁闷,好歹他也是当过兵的,枪打得咋这么臭,早知道还不如让李正光同志上。老实人,好人,一旦叛变,成为了坏蛋。那后果真的很可怕,不堪设想。农民翻身做主人,只会比地主更狠。看看那些所谓的根红苗正,三代贫农组成的红卫兵,干了些什么事就知道了,连发现自己父母的一点隐私,都会马上揭发,亲自参与活活批斗打死,灭绝人性啊? “妈的,我带人到医院做了他们……”,郝瘸子面目狰狞,凶相鄙陋。他本是残疾人士,从小受尽别人白眼屈辱,心理严重扭曲,极度记仇。羊皮和卷毛当初没少收拾他,这笔帐他一直记得呢。甚至说,在许多夜深人静的黑夜,他都会不由自主,咬牙切齿的想起这两人。结果,一腔愤怒化为无数子弹喷射,发泄到了女人身上。 “都不要说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家小心点,随时带着家伙,小克带几个人把那批军火拿回来,马殿龙去把正光叫回来……”,淡淡的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草的香味。暴风雨前,总是特别宁静。乔四面无表情的下达着一道道命令,巅峰对决,怎么能少得了旗下第一金牌打手李正光呢。 听到了乔四的命令,小克和马殿龙二话没说,一人带了批马仔,抬腿就向外走去。风吹杨柳,大地一片阴凉。北方的天气,夏凉冬冷,格外清爽。大部分的北方人,宁可冷一点,也不愿意面对骄阳似火。小克带着六个马仔,急冲冲的驾着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冷兵器对抗,谁胜谁输,殊难预料,但火器就不同了。只要取回了那批AK-47,龙哥算什么,七爷又怎样,就算一夜之间,端掉哈市警局总部,也轻松的很。人,有多大的实力,就有多大的胆子。懦弱好欺的普通人,若是忽然之间变成了领导,那以前欺负他的那些人,恐怕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谁真的胆子小呀,希特勒从小学画没天分,被老师侮辱是弱智儿童、白痴,同学笑他,看不起他,欺负他。结果呢,所有侮辱欺负他的人全家死光,差点诛九族。谁能料到,当初那个懦弱可欺,身材矮小瘦弱的白痴儿,不但风云交际化成了龙,而且会变的那么狠毒。 皎洁的明月,高挂天边。马殿龙带着四个马仔,穿过一栋栋拆毁的房屋,走向李正光居住的地方。小别胜新婚,刚刚归来的李正光,难免和黑玫瑰温存一下。不过,混黑道的,平日无所事事,打牌喝酒泡妞,闲的发慌。可一旦有事,那就是大事,所有人,不管在干吗,都要紧急集合。 “操你妈,马殿龙,你敢开枪打我表弟……”,漆黑的夜色,忽然闪现出一道道火舌,犹如世间最美丽的花火。羊皮杨德光,带着五十多号小弟,端着各色枪支,疯狂射击。乔四有枪,龙哥和七爷手里就没枪吗?既然玩狠的,那大家谁也别藏着掖着,把放在家里的家伙都亮出来吧。东北人性格,多是眼一红,什么后果都不顾了。中国早些年治安不好,人所共知。可治安再差,毕竟是社会主义、和平年代,大规模的枪战会引发什么后果?龙哥和七爷就是考虑到这点,害怕惹出大乱子,两帮人马一起完蛋,所以维持现状那么多年。谁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两方暗战变成了三国鼎立,来了个更狠的,那就一决雌雄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敢围杀,就铁定有充足的准备。马殿龙二话不说,掏出手枪,撒腿就往大面积拆毁的房屋处跑。夜晚,人的视力有限,加上当时路灯稀少,许多地方都需要带着手电。只要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隐藏住身形,对方未必能发现。 “保护大哥……”,老大和马仔的区别是,一旦遇上危险,先走的铁定是老大,断后的百分百小弟。若是小弟敢先走,那就是反骨仔,叛徒,要执行家法的。大陆黑帮的家法,有点过分,专门制造瘸子,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总之,这个家法,几乎全国各地黑帮通用。 自古,市井之徒消息最为灵通。羊皮和卷毛,既是公安,又是黑帮重要人物,难免耳目众多。合该马殿龙点背,改革开放,平房纷纷拆毁,到处都在兴建筒子楼。如果马殿龙开车,难免要东拐西饶,麻烦的很,还不如直接穿过,干净利落。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出门,即被一名喝多的酒鬼发现,及时的通知了羊皮。至于说打电话找李正光,中国当时,绝大部分的村庄,全村人共享一部电话,来电找人,直接大喇叭通知,那个谁谁谁。马上到村委会接电话,夸张的很。 四人和五十人是什么概念,恐怕难以想象。马殿龙跑的倒是挺快,只是可怜那四个小弟,还没来得及放上几枪,即被打成了筛子。不过,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人在生死关头,潜力无限,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马殿龙,跑你妈呢,给我滚出来……出来……”,羊皮红着眼,对着漆黑的夜色,就是疯狂一梭子子弹。他和卷毛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两人从小一起打架,一起泡马子,一起上学,一起工作,感情好的很。现在,卷毛让人废了条腿,差点命都丢了,羊皮自然而然就暴走了。 警车呼啸,大批警察,迅速驶向了发现枪声的地方。中国早年,土枪、气枪、猎枪泛滥,真正的枪支,老百姓虽然弄不到,但对于那些黑帮而言,贩卖军火都做,怎么可能手里没枪。不过,当时的黑帮火拼,还是尽量不用枪的。因为只要有枪声,事情就大了,警察铁定要到,用刀的话,砍杀完了,警察还在打瞌睡值班呢。 一名獐头鼠目的小弟,惊恐的颤声说道:“羊皮哥,警察马上就要到了,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没必要多惹麻烦,我们还是先闪吧……”。 “去你妈的,我还用你教我怎么做……”,羊皮正在气头上,闻言二话不说,一枪把把这名小弟砸倒在地,然后高高的扬起手,又是狠狠的一枪把砸在这名小弟额头上。血液狂喷,愤怒的羊皮,终于找到了发泄点。他发疯似的往死里砸,直到这名小弟头骨开裂,满脸鲜血,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就要挂了。 混黑道的,除非漂白,否则,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但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怕的,出来混,就别怕死。黑道人不怕死,独怕跟错大哥,遇上好老大,吃香的,喝辣的,妹妹抱着,美酒喝着,出事了,老大解决,尽管杀就好了。遇上差老大,那就麻烦了,连个安家费都没,刀头舔血,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风风光光,不用受穷呀。若是有钱,黑道大哥也惹不起呀。如张子强,惹谁不好,惹李嘉诚,香港警方抓了,结果因为李嘉诚拒绝出庭,证据不足,当庭释放。可惜,人傻没得治,你跑哪不好,跑大陆,直接抓起来毙。大陆公安可不是香港警察,证据个屁呀,只要知道你有罪,直接枪毙,冤假错案又不是没判过,还出庭做什么证。 血,从羊皮枪把上一滴滴跌落,发泄完了的羊皮,恢复了冷静。他看着四周面色巨变的一众小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黑帮毕竟不是皇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弟替老大挡枪子,那是道上义气、规矩。可老大无缘无故把小弟杀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过,羊皮毕竟极度阴险,不然也不能和卷毛日后在乔四支手遮天的情况下,依然占有哈市的一席之地,存活了下来,这可不是一般黑帮能做到的。 羊皮轻轻叹了一口气,面带悲痛,缓缓说道:“这名小弟,以前收过龙哥的钱,出卖过我们。但我念在都是自家兄弟,所以给了他一次机会,装作不知道。谁知,今晚我太冲动了,竟然失手杀了他……”羊皮声音哽咽,说唱俱佳。不过,演戏要演的彻底,高潮还没到呢。 “麻烦各位兄弟,通知我弟弟卷毛一声,让他把这位小弟的葬礼费和安家费出了,就说我羊皮对不起兄弟,以死谢罪,先走一步了,让他不要伤心……”,羊皮说完,举枪就瞄向了自己的太阳穴,底下小弟慌忙阻拦,感动的一塌糊涂。在拉拉扯扯中,羊皮的枪被抢下。如果有有心人注意观察,会发现羊皮其实早把保险关了。 “既然兄弟们看得起我,那我就待罪立功,暂时先继续带着大家。来几个弟兄,把这位兄弟的尸体抬回去,找地方厚葬,我要给他上香,求他原谅……”,羊皮面色悲痛,心里其实得意的要命。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小弟们不阻拦,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被羊皮感动的,大部分都是些年轻气盛,社会经验不足的毛头小伙子。那些常在江湖飘的,心里自然有数。不过,他们还是集体冲上前来装了装样子。人,该精明的时候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还是装傻好。羊皮没得老年痴呆症,想要活的长久,最好还是在领导面前表下态。 警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冷静下来的羊皮,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自己就是高级警察,如何会傻到和自己人火拼。况且,发生了这样的插曲,羊皮也没心思继续搜寻马殿龙了。不过,他还是不甘心的恨恨望着马殿龙逃走的方向,大声吼道:“马殿龙,你个王八蛋给我听好了,我知道你躲在暗处。今天算你走运,但你不会总这么走运的。告诉乔四,我等着他……”。羊皮说完,带着一党人,浩浩荡荡的快速离开,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直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消失良久,马殿龙才灰头土脸的,从一面倒塌的墙里钻了出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眼猩红。新仇旧恨,不断涌上他的心头。他咬牙切齿的望向羊皮离去的方向,狠狠的说道:“羊皮,操你妈,我和你没完……”。 大家放心,这次不管有什么事,我死活把坑填死,保证一百万字以上完本,绝不偷工减料。 第七十九章 攻无不克(2) 乔四行事,一向是要么不做,做就做狠,做绝。枪杀卷毛没有成功,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个选择。卷毛、羊皮,并不可怕,不过是两条咆哮的恶犬。可怕的是犬的主人,西城七爷。 黑社会,自古讲究资历,辈分。七爷,雄霸西城多年,根基牢靠,势力庞大,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过,乔四并没有打算和七爷全面死拼,龙无头不行,与其两败俱伤,让南城的龙哥渔翁得利,不如把七爷直接做了。全盘接收七爷的势力,待稳住阵脚后,再找寻机会把龙哥一系人马,彻底消灭。一统哈市,唯我独尊。 男人的世界,不应该有女性的存在。李正光面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三个女人一台戏,昨晚,他和黑玫瑰到饭店吃饭,不幸遇上了曾经光顾过的两名舞小姐。女人的醋劲到底有多大,看看黑玫瑰怎么做的就知道了。李正光前脚刚进洗手间,外面就打翻了天。黑玫瑰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酒瓶砸在了一名舞小姐头上,接着二话不说,干净利落的破了另一名舞小姐的相。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婆就是老婆,不是那些随便玩玩的婊子能代替的。李正光刚从洗手间跑出,发现黑玫瑰正和两名舞小姐扭打在一起。二话不说,起脚把两名发了狂的舞小姐干躺,拉着黑玫瑰的手就跑了出去。不过,甜蜜的相聚,却因为一顿饭,就变成了流血事件,是个男人心里都舒服不到哪去。 灯光昏暗,乔四狰狞的面孔,在淡淡的烟雾中,若隐若现。他的面前,整齐的摆放着大量国产仿AK-47步枪,他拿起了其中的一把,脸上露出了嗜血残忍的笑容。在他身旁,是面色阴狠的郝瘸子、小克、李正光、马殿龙,以及全体绿军装成员。血债要用血来偿,羊皮和卷毛,乔四不会放过,同样,部队那些敢于向他下手的军人,乔四一样不会饶恕。多线战斗,盲目树敌,乃是兵家大忌。不过,富贵险中求,人有多大的胆子,就有多大的成就。乔四天生狂妄,常常反其道而行。国家领导人他都敢调戏,中国还有什么人,能让他感到害怕? 李正、生得全,赵凡木,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等一众绿军装成员,稍微动用了一下关系网络,轻松的调查到了火车站袭击乔四的士兵名单,以及双方结仇的始末。抢劫军火库,当然是双方仇恨的主要原因,但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郝瘸子和小克,下广州之前,打了部队政委的小儿子,并企图强暴人家的未婚妻,一名美丽的女军官,这才是双方最大的仇恨。人无完人,私仇和公仇到底哪个更为重要?做个试验就知道了,你是一名刑警,杀人案件经常会有,你会有大反应吗?假设一下,如果杀的是你亲人,老婆,你又会有什么反应? 近二十辆国产松花江面包车,整齐的停放在大道旁。乔四一党近二百人,人手一把AK,两个弹夹,如狼似虎的跳上了车。郝瘸子和李正光的双眼,由于过度的兴奋,已经变成了红色。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乔四的回归,哈市的黑白两道,腥风血雨,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一山难容二虎,做掉七爷、龙哥,一统哈市黑道,不过是乔四的第一步计划。征服公安、部队,做哈市实际的掌控者,才是乔四的最终目的。 淡淡的酒香,飘散在空中。七爷身前的桌子上,正烫着一壶散发着清香的茅台。国酒茅台,价值千金,不要说在当时,就算是现在,普通人也喝不起。七爷的背后,杜小武面无表情,和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缺点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缺点。杜小武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吸毒,偏偏有种让人无法苟同的特殊爱好。是男人,就有需要,可杜小武是一名保镖,要随时保持警惕,他不想和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在放纵的时候,放松了警惕,结果被仇家收买的女杀手,开枪打死,他也不想,在做爱的同时,还要随时提防对方的偷袭,那会让他挺而不举,举而不坚。所以他喜欢在亲吻美女肉体时,用牙齿咬住舌底暗藏的刀片,干净利落得一刀切开美女的喉咙,然后奸尸。世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小武,坐下陪我喝杯酒……”,七爷的命令,杜小武是不会拒绝的,他座到了七爷对面,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润了润自己的嘴唇。他的表现,让七爷非常满意,沉稳,冷静,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保持着警惕,正是一名保镖最难得可贵的地方。 “乔四这个跳梁小丑,以为在广州混了几天,就可以跑回东北称王称霸,简直找死!你打电话通知龙哥一声,我要和他单独见一面”。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乔四既然撕破了脸,差点杀了卷毛,那七爷即使不想大规模开战,也不会甘做缩头乌龟,受人欺辱。不过,姜是老的辣,他一生老谋深算,阴险无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种事,他是不会做的。浑水才好摸鱼,不把龙哥拉下水,他怎么对的起自己。 “七爷,用不用我出手,把乔四……”?杜小武面色阴冷,双眼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右手轻轻在脖子上一划,做个了个割喉的动作。他和李正光不同,李正光从小习武,只是因为喜欢。杜小武则是自懂事以来,就知道自己一生的使命,拼命习练杀人之术。杀人的功夫和武道,完全是两个概念。若是一对一正面单挑,杜小武未必能胜得了李正光,可若是暗杀,偷袭,两个李正光恐怕也不是杜小武的对手。 “乔四迟早要杀,但不是现在,让他尽情的搅吧,不把哈市这滩水彻底搅浑,我怎么有机会一统黑道……”,人和人的层次,观念是不同的。有的人做业务,卖产品,调查出一堆数据,结果得出结论,农村根本没市场。那的人太省,收入也不高,没有精品消费观念,所以直接放弃。有的人则不同,他们认为农村的市场太大了,没有消费观念我可以让他有吗。七爷的想法,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表面上看,是乔四率先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拉开了哈市三国争霸的序幕。但事实是,这未必不是七爷和龙哥期盼已久的一个机会。毕竟,岁月不饶人,不能在有生之年一统黑道,完成抱负理想,七爷即使死,也不会瞑目的。 烟花映亮了哈市的天空,喧闹的婚礼晚宴,足足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方才结束。喝的酩酊大醉的各路高官,领导,摇摇晃晃的驾车离去。随着他们的离开,早已守候良久的郝瘸子,迫不及待的带着近两百名小弟,和土匪一样,端着枪,红着眼睛迅速冲入了酒店之内。 “妈的,我是道上双拐,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把手举起来,站到一边去……”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婚礼……”,两名警卫员,毫无惧色的冲了出来,拦住了郝瘸子。大兵,从来不惧怕任何势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谁敢惹当兵的。他们才不相信世上有人敢这么猖狂,公开杀死现役军人。 “操你妈,当老子的话放屁呢……”,郝瘸子勃然大怒,他又不是第一次杀人,还需要考虑下后果。杀死一人和杀死一万人有什么区别?反正事发都是个死,那还犹豫什么,看谁不顺眼就杀好了。 血花绽放,地上弹壳横飞,刚还义正严词,满脸威严的两名警卫,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死的惨不忍睹。郝瘸子狰狞的猖狂大笑,他血液里天生就含有暴力因子,杀人,蹂躏女性,能让他获得莫大的快感。试想,老子一个残疾,却可以把你们这些多公安、武警、军人踩在脚下,想玩就玩,想杀就杀,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醉人的酒液,迅速化为瀑布冷汗,淌了下来。血腥,杀戮,最能让人醒酒。刚还不以为意的一些军人,霎那间全部站起身来,头脑一片清凉。 “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活了吗,竟然敢公开杀人,还有王法吗……”,说话的是一名两鬓斑白,浑身散发着威严的老者。他就是哈市野战军团的政委,李志军同志,在他的身边,是一对郎才女貌,刚刚结为伉俪的年轻男女。 “原来是你们……”,年轻的新郎,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郝瘸子打了个半死,老婆又差点被抢走轮掉的军官。他趴在老者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老者面色巨变。 “你们想怎样,我警告你们,不要以为有省长撑腰,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社会主义国家,讲法律的……”,老者正气凛然,大声的叱呵着郝瘸子。他是枪林弹雨中走出的铁血军人,即使改革开放,遭到了糖衣炮弹的腐蚀,但骨子里那股军人的尊严,仍没有丧失。 “说的好……”,鼓掌的声音响起,乔四大摇大摆的和李正光,小克,黄挺利一党人走了进来。见到了他的出现,端坐在一张圆桌旁的十个军人,脸色刷的一下,彻底变为了紫青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负责,谁都不例外,包括乔四。此十人,正是在火车站,用枪托殴打乔四一党人的主力。而在他们的身边,另一张桌子上,坐了四名高级军官,他们四人,就是负责抓捕乔四的部队指挥。 “我这人生平最是佩服那些革命老前辈,作为对你的尊重,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死,有时候反而是一种仁慈。乔四来之前,本来是打算让这位政委,看一出好戏的。比方说,自己的儿媳妇……不过,他实在无法让一位老军人承受这种惨烈的打击,只好临时改变主意,来一场生死对抗。至于说放人,那是不可能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事情都这样了,若不斩尽杀绝,怎么收场。 “大家把枪都收起来,从现在开始,凡是能活着冲出酒店的人,我保证今晚不会杀他,只限今晚呀……”,乔四笑得有些阴险,区区不到二十个人,想要冲破近两百人的防线,怎么可能。听到了他的话,所有人都眼冒绿光,兴奋地掏出了刀子来。军火,啥都好,就是不如冷兵器嗜血,过瘾。 血腥的屠戮开始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一边倒。十五六人怎么可能对抗近二百名如狼似虎的黑社会,别说是铁血军人,即使是李小龙,号称中国功夫皇帝,还不是让香港黑社会逼得远走美国。 “他妈的,都看清楚点,别误伤了那女的,谁要是不小心把那女的弄死了,小心我剁了他……”,郝瘸子手握双刀,狰狞的咆哮个不停,精虫又开始上脑了。 烟雾缭绕,乔四轻轻的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把烟头丢到了地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散发着寒芒的匕首,划出优美的一道痕迹,笔直的插入到了老政委心口。他不想让这位老政委,死在一些小瘪三手中。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体面的,亲手杀死对方。早死早托生,免得一会还要看郝瘸子表演,老政委会吐血的。 “哥几个,你们不是听狂的吗……”,小克阴狠的笑个不停,手里拿着一把长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你们太狂妄了,我们不是街上普通的老百姓,杀了我们,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十多名军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愤怒的咆哮。他们当中,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参加婚宴,又不能拉个部队来保护,倘若提前知道,谁能动的了他们。 “操,还他妈JB嘴硬,把他们手筋脚筋全挑了,让他们躺地上看戏……”,李正光本来心情就不好,哪里会在乎这几位领导是什么官位。乔四更是个疯狗,无法无天,眼睛一红,还有什么事做不出。鲜红的血,散漫了酒宴大厅,凄厉的惨叫,让一旁的服务员吓得快要尿了裤子。报完了仇,该上演好戏了。 郝瘸子的性欲,那是出名的强盛,强到令人发指。而且这个死瘸子,最喜欢做强暴这种事情。特别是对女公安、武警、军官,情有独钟。他抓住新娘的头发,两记大耳光子,把新娘打得晕头转向。然后把新娘按在桌子上,撩起婚纱,急不可耐的脱下裤子,就从背后插了进去。女人痛苦的呻吟惨叫声,往往只会让男人更兴奋,郝瘸子爽的脸上麻子都要盛开了。四个小弟流着口水,狠狠的按着新郎的身体,掐着他的嘴巴,扒开他的眼皮,用筷子消成的细棍支上,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婆被人轮。一些已经精虫上脑,等不及的小弟,干脆对女服务员下了手。整个酒宴大厅,顿时一片声色狼藉,呻吟呼喊声不断。这一切,都与乔四无关,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这些胭脂俗粉,留给弟兄们好了。他默默地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像一名电影艺术家一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香醇的白酒,犹如一团火,在他的胸口燃烧,他狞笑着对李正光说道。 “正光,你带一百个小弟,到门口,准备迎接公安,来多少杀多少,我要杀一儆百,用鲜血让他们知道,在哈市,我乔四就是法律,就是王法,任何人得罪了我,都只有死……”,霸道,绝对的霸道。自古老鼠怕猫,可乔四偏偏不信这个邪。他手里有枪,有人,凭什么要看公安的脸色。或许,他的这种嚣张,狂妄,真的是十恶不赦,但不得不承认,无法无天的男人,确实非常有男人味。 悲惨的轮奸,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期间,警方派来了两批人马,都被上百把AK扫成了碎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出了胸中一口恶气的乔四,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杀害这对军官,饶了他们一命。以至于让日后的审判,多出了两名吓得心惊胆颤,宁死都不肯出庭作证的小夫妻。 第八十章 暗潮云涌 许多人,包括老东北人,都很少有人听说过彭兰江这个名字。彭兰江是何许人也,哈尔滨市公安局处级老干部,抓捕哈市三巨头的重要功臣、总指挥,小克、乔四,都是他亲手抓获的。可如此英雄人物,国家为什么从来没宣扬过??? 天下乌鸦一般黑,当所人都收过黑钱,那唯一不肯就范的警察,就是贪污腐败分子,这是真理。乔四为什么敢无法无天,说白了太简单了,整个东三省,上至省长,下至普通警员,几乎找不到没收过他黑钱的,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天高皇帝远,除非点背遇上大领导要做掉他,否则,谁在东北能治得了他。 彭兰江,也是收黑钱的一员。他之所以能成功抓捕三巨头,皆因他曾收过乔四、小克不少黑钱,三人关系还算不错,是自己人。不过,混白道一定要站对阵营,关键时刻,他第一个出卖了乔四,搜集了大量罪证,递交给了北京,并制定了抓捕计划,亲自出马,成功抓捕,终于在领导面前风光了一把。这种人,能算上是个英雄吗?英雄,应该遇危难而上,为了真理,为了警察那神圣的职责,抛头颅,洒热血,宁死不向犯罪势力低头,这算什么?明哲保身?秋后算账? 圆月高挂,夜黑风高。彭兰江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名警员。人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彭兰江,从小就是标准的三国迷,深得三国其精髓,老谋深算,深藏不漏。乔四势大,已成气候,不是一个警察干部能搞定的,他虽然愤怒,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国旗不是好盖得,英雄不是好当的。 人无完人,美,往往是因为缺陷。彭兰江,不是一个完美的警察,一个公安总局的处级干部,处在东北这种自古就混乱的地方。有谁敢说,从没收过黑钱,没吃过别人一顿饭,没用过政府的钱买车,买房,出差,吃喝?彭兰江收过钱,而且收的绝不比别人少,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一无是处,没有半点良知的警察。愤怒的火焰,映亮了漆黑的夜色。警察,法律的执行者,代表的是正义,是规矩,是老百姓生存的法则。可有人正试图挑战这种法则,取代警察的义务,制定自己的规矩,这是彭兰江绝对不能允许的。或许,乔四自己都没有料到,小人物,一样可以成大事,致人于死地。彭兰江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把乔四等人绳之于法。警察的尊严、权利,绝不允许被亵渎。 秋高气爽,落叶纷飞。宁静的哈尔滨上空,暗云涌动,杀机无限。秋风萧瑟,轻拂乔四有些发白的黑发。淡淡的烟雾缭绕,他点上了一根香烟,遥望天边的飞鸟。法律,就像一张蜘蛛网,荧虫苦苦挣扎,飞鸟一冲而过。他要做自由翱翔的飞鸟,不被任何人,任何条例约束。哪怕因此丧失生命,他也无怨无悔。 “四哥,军部的人非常震怒,正在到处找你……”,李正一党绿军装,紧紧的跟在乔四身后,眼圈有些发黑,显见最近没有休息好。 听到了李正的话,乔四面无表情,只是陶醉的闭上双眼,呼吸着大自然赐予的清新空气。李正一党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乔四想要做什么。乔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郎了。黑道大哥,喜怒不形于色,谈笑间杀人,让手下对你又敬又怕,永远猜不出你的真实想法。 “把部队主要领导的直系家属全部查清,然后绑架他们的老婆孩子,谁敢不和我们合作,杀他全家,合作的人,直接送套楼房……”,利益加大棒,俗不可耐的招数,但却非常有效。乔四,不是路边的乞丐,富贵险中求,与其乞求那些领导息事宁人,直接送上大笔银两。不如让他们屈服,然后再用金钱收买他们。至于当中有没有宁死不屈的,那倒不用怕,只要大部分人被收买了,那敢不合群的异类,不用乔四动手,部队自己就人道毁灭了。 “明白了,四哥,我马上去办……”,李正倒也干脆,掉头就走。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大哥的决定,执行就好。当小弟的,一定要有自知之明,该问的问,不该问的,老老实实闭嘴。 “你们也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乔四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也可以离开了。 “可是,四哥,你的安全……”,风口浪尖,正是生命最危险的时刻,一众保镖诚惶诚恐,哪里敢让乔四一个人独行,可乔四的决定,从来都是无人可以改变的。 “你看,那人好像是乔四……” “不可能,怎么可能,啊……好像真的是乔四……” 不知不觉中,乔四又回到了他少年时的那所学校。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当年那破旧的大瓦房,如今已变成了两层楼高的筒子楼,规模也从最初的中学课程,发展到中学、高中一体化进修。三三两两梳着大辫子的小妹妹,不停地在乔四面前晃来晃去。东北女孩,一向早熟,敢爱敢恨,柔柔弱弱的白面书生,她们不爱,有种的才合我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乔四的心中,已经有了牵挂,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他多想能飞奔到孙悦面前,紧紧地抱着她,轻吻她的面颊,抚摸她的发丝。 “啪……”,书本落地的声音如此清晰,淡淡的熟悉香气扑鼻。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孙悦捧着一堆书本,刚从办公室走出,准备到教室上课,却发现乔四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惊得书本落地,不知所措。 多少次朝思暮想,多少回梦中相依,在这一刻,全部随风飘逝,化作浅浅的微笑,浮现在乔四脸上,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是一个天使,而你却是一个流氓,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情之一字,剪不断,理还乱。天使与恶魔,老师与流氓,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却互相吸引,无法自拔,是孽缘,还是天意?是悲剧?还是无奈? 两行泪水从孙悦的面颊轻轻滑落,她蹲下腰,颤抖的拾起书本,忽然转身奔跑,在这一刻,她的情感彻底失去控制,掩面痛哭。乔四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跑上前把他心爱的女人紧紧拥入怀中,加以安慰。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孙悦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走廊当中。爱,是一种放弃。乔四不知道明天,自己是横尸街头,还是吃颗枪子,一切皆未可知。唯一明了的是,他不想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 无奈的苦笑,挂在乔四的脸上,他用力的狠吸了几口气,转过身,低着头,在无数好奇迷惑的眼神中,走出了校园,走向那不知名的明天。警车呼啸,一辆警车追随着乔四的身影,猛然停下。校园,是神圣的,不容侵犯的。当乔四踏入校园的那一刻,值班的校园保安,和传达室老大爷,即快速通知了警方。中国,从不缺乏拥有正义感的警察,只是在社会这个大染缸中,有几人还能保存着来时那份纯白的颜色。 “站住,不许动,再动我要开枪了……”,一名体型高眺,睫毛很长,小鹰钩鼻子,貌美如花的女警,手里握着一把五四手枪,瞄准了乔四的身体。这位女警官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乔四战广州之前,在病房中盘问乔四的那位。 命运,就像一个贪玩过度的孩子,总喜欢搞一些恶作剧,把一个个毫无关联的人,硬串在一起,绽放出无限火花。或许,生命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巧合,才显得更加精彩。 “呵呵,开过枪吗,知道子弹打入肉体的感觉吗?来,朝这里开枪,只需轻轻扣动一下扳机,子弹就会射入我的心脏,血会和喷泉一样挥洒。我一直想听听自己的血液从体内喷出,是什么声音,希望你能满足我……”,狰狞的笑容挂在乔四脸上,从他离开孙悦,走出校园的那一刻起,他又变成了那个杀人如麻,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抖三抖的超级恶魔,哈市三巨头之一,乔四。 乔四猩红的双眼,散发着妖异邪恶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美女警官的手有些发抖,她从没开枪杀过人,女人,总是天性怕血的。东北女孩虽然豪爽,但也有个限度。女警的名字叫方天凤,警局科级干部,高级警探。本来,抓捕乔四的任务,是用不上她亲自出马的。可所有的警察,都磨磨唧唧,能拖就拖,摆明了不想因为逞一时之气,害得家人全部死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乔四完蛋的时候,多少人宁可得罪警方,都死活不愿意作证,为了什么?虎死威犹存,乔四就算死了,他那一票小弟,短时间内,也收拾不干净的?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再敢靠前,我真的开枪了……”,能在如此年纪,即做到科长级别,还是一位女性,说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方天凤自加入警察以来,一直抓捕的都是些扒手、三陪女郎、街边混混之类的犯罪分子。何时面对过如此凶残,嚣张,灭绝人性的真正恶魔。羊,即使有了锋利的角,一样是羊,不是狼。 “你在害怕,哈哈哈……开枪吧,我早活够了……”,乔四面无惧色,状似疯狂,狰狞的依然走向了方天凤。他在赌,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成于败,只在一念之间,他不信方天凤真的会开枪。 “不要逼我……啊……”,方天凤大声的嘶吼,快要被乔四逼疯了。她的双眼猛然紧闭,狠狠的扣下了扳机,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了。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准确的抓住了她握枪的小手,轻轻一拧,漆黑的五四手枪,落入了乔四手中。 “女人,应该回家洗衣服煮饭,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否则,我会杀了你……”,乔四表情阴狠,紧紧贴着方天凤的面颊,近的彼此都能听见对方心跳声。浓烈的烟草气味,让方天凤的鼻子一阵难受。乔四猛然拽着她的身体,狠狠的把她楼入怀中,一口吻在了她红润的双唇上。 “呜呜呜……你想做什么……”,方天凤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她无奈的双唇紧闭,宁死不肯张开牙齿,屈辱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流出。良久后,乔四毅然转过了头,大步向着远方走去。边走边卸掉了枪里的子弹,把枪支向身后丢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吻这位女警。人,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安慰,一个可以替代的安慰。当心灵空虚的男女,相聚在一夜情酒吧,用肉体的快感麻木自己的灵魂时,他们的心中,彼此把对方当成了谁? “你这个流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抓你归案……”,方天凤嚎啕大哭,冤屈不已。她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有抱负的女孩。从小的志向,就是做一个警察,一个真正的,不收黑钱,不贪赃枉法的警察。这是她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她不惜和父亲反目,离家出走。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方天凤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西城霸主,七爷。七爷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拿着当宝贝一样疼爱不已。可方天凤幼时,不幸亲眼目睹了父亲由于遭到仇家偷袭,受重伤,母亲当场死亡。从那时起,她就发誓,要做一名警察,靠自己的能力,去维护社会的和平,杜绝犯罪、暴力。或许,她的想法很天真,尤其是在这个黑帮横行,严打不断的年代,更显得幼稚。但正是有了他们这样一群前仆后继,宁死不屈,为了理想挥洒青春、热血的年轻人,中国的今天,才能如此美好。 乔四,是个传奇,是个神话,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 第八十一章 黑道皇帝(1) 人生苦短,及时享乐。何必和钱过不去?在乔四蜂蜜加大棒的双重威胁下,意志坚定,枪林弹雨都没能杀死的众多铁血军人,终于在糖衣炮弹和亲情的双重折磨下,纷纷败北,举手投降。部队既然已经低头,那整个哈市,除了龙哥和七爷,已经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乔四抗衡了。至于警察,一个派出所二三十号人,人手一把破手枪,乔四还真没看在眼里。 枫叶飘落,大地一片金色。乔四驾车,飞驰在哈市的天空下。他想做天上的飞鸟,任意翱翔,可世间众多的法则,时时刻刻约束着他,捆绑着他,让他无法张开双翅,放飞自己。但他不会屈服,他要用鲜血告诉世人,法则,是强者制定的。法律,终将被他践踏在脚下,一文不值。 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中。乔四的住处,极其干净,干净的有些夸张。人,是世上最为复杂的矛盾综合体。或许是因为干了太多坏事,脏了灵魂和双手,乔四每天都要洗上几次澡,打扫三到四次房间,他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和住处,有半点肮脏之处。 “四哥,我们的钱不多了……”,黄挺利面现愁容,人际关系,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多少钱都不够填的。钱,永远是世间强者的标志,国与国之间,尚且因为金钱利益,公然侵略、占领,何况黑社会。法律,说白了不过是张破纸。普通人抢劫,叫犯罪,美国人抢占别国地盘,轮污别国女性,抢走别国资源,谁曾执行过法律?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抗议下了事,和放了个屁没区别。 昂贵的zippo打火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淡淡的火光,映亮了乔四的双眼。烟雾弥漫,香醇的烟草气息,让乔四舒缓了不少。没钱,还真是个麻烦事,貌似中国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在为这个问题愁眉苦脸,郁郁寡欢。黄业,乔四是不沾的,他不是郝瘸子,不喜欢把女性变成泄欲的工具。贩毒、倒卖军火,这两样东西乔四手里倒是有不少,可当时出名的三城一体犯罪路线,尚未成型,暂时没有门路渠道。偷窃、抢劫,那是小混混们做的事情,乔四一向极其好面子,钱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丢,已经成为大哥的他是不会和小弟们抢生意的。至于收保护费,那不过是维持兄弟们日常开销的一种基本工作,短时间内,难以发财致富。那他可以做什么呢? “四哥,不行我带浪八他们先做上几票……”,发觉乔四陷入了沉思,黄挺利自报奋勇,跃跃欲试。扒手,一天收入虽然不高,但也很可观。尤其是一党扒手,分工合作,包占各个铁路主干线,搜集钱财的速度是非常高效的。 “不用,我会处理的……”,乔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能解决。老大,就要有老大的尊严,靠兄弟支援,怎么服众。不过,眼下乔四最关心的问题,不是钱,而是如何解决黑道的纠纷。钱,纸而已,只要黑道一统,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四哥,羊皮和卷毛已经在道上放出了消息,后天午夜时分,在道里街菜市场谈判,您看……”,李正小声的传达着刚刚打探到的消息,中国黑道,一向喜欢谈判,大事要谈,小事也要谈。谈得拢就斟茶倒水,谈不拢就当场开打。美其名曰,喝茶。 “操,妈的,让我带人做了他们……”,郝瘸子面目狰狞,青筋暴凸,麻子激动地都好成爆米花了。有仇不报非君子,郝瘸子和羊皮卷毛仇深似海,不杀死对方,难消耗瘸子心头之恨。 “四哥,羊皮和卷毛明显不安好心,还是让我去会会他们……”,小克毕竟有点文化,不是郝瘸子那个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笨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既然敢找上门,就不怕乔四一帮人。 寒光闪烁,乔四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正用一把散发寒芒的匕首,仔细抠着指甲里的灰尘。当大哥的,丢钱、丢命、丢老婆,就是不能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羊皮和卷毛既然点名要和他谈判,那他敢不出现,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黑道笑柄。 夜色凄凉,晚风如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乔四凝望天边的星星,久久不能入睡。英雄莫问出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想当年,他以弱冠之龄,即敢怒杀市委书记全家。杀条子,抢枪械,收服李正光,震惊整个东北黑道。如今,他势力庞大,小弟上千,AK,炸药,手枪,应有尽有,世上还有谁能让他害怕。卷毛又如何,羊皮又如何,不过是两条疯狗,荧虫之火如何能与日月相争辉。 新月如勾,随风摇曳。乔四猛然仰天长啸,冲天杀气,宛如实质,如刀般切开空气,传向远方。鲜血一滴滴跌落地面,锋利的匕首,在他掌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轨迹。哀兵必胜,没有决一死战,必死的决心,如何能战无不胜,一统黑道。 “以此鲜血为证,有生之年,我乔四必将一统黑道,成为黑道皇帝,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乌云密布,遮住了月光,天与地俱在颤抖,暴风雨快要来了。 “四哥,天气凉了,小心身体……”,不知何时,小克和郝瘸子默默的站在了乔四背后。物是人非,不变的唯有那颗永不屈服的心。或许,几年的老大生涯,让他们三人都变得有些珍惜自己生命,但在这个爽朗的秋夜,三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他们不再害怕,不再彷徨。我命由我不由天,历代造反起义,改朝换代,说白了不都是在犯罪,犯大罪。但成王败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要革命成功,那就是英雄。 哈市三巨头,东北黑道真正的霸主,天生即具备了枭雄的本质。乔四宋永嘉,当之无愧的大哥,中国现代黑社会第一人,一句“四爷”,让黑白两道无数大哥,卑躬屈膝,平白矮了一辈。让整个东三省,屈服在他的脚下。郝瘸子郝伟涛,出名的狠毒,身残志不残,立誓要用自己的暴力,让人怕他,敬他,躲他,他宁可杀光世人,都不愿意再承受那屈辱的眼神,他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小克王伟范,三人中年龄最小,学识最高的一位。他没有乔四冷酷、残忍,没有郝瘸子勇猛、狠毒。甚至说,在许久以前,他只是个想要靠读书改变人生的农家子。但披着羊皮的狼,本就比虎豹更加危险。永远不要给一个好人犯错的机会,那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怖。当年那个想要考上大学,光宗耀祖的农家孩子,早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哈市三巨头之一,小克王伟范。 风,依旧吹,轻轻拂动乔四三兄弟的头发,三人站在月光下,久久没有出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乔四三兄弟联手,天下无人能挡其锋。双脚能踏上的土地,就是我的地盘。至于黄挺利,黑道不是他的梦想,扒窃才是他的世界。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儿子天生就会打洞。能和哈市三巨头称兄道弟的,哪里有普通人。黄挺利发誓,一定要重振偷盗界,做中国第一个贼王,偷天换日,唯我东北黄瘸子…… 第八十二章 黑道皇帝(2) 乌云遮住了明月,大地一片漆黑,天地间荡漾着萧瑟的杀气。二十四辆疾驰的松花江面包车,带起一片劲风,刮的绿草一阵左右摇摆,哭泣不已,整齐的驶向了道里街菜市场。 乔四双眼紧闭,不闻不问,静静地坐在车中,宛如老僧入定。他的身旁,小克面目狰狞。李正光冷笑着活动筋骨。黄挺利双眼狡点的转个不停。郝瘸子则嗜血的把玩着重金打造的长刀。肥头大耳的李正,干脆打起了瞌睡。六兄弟形态各异,却恰恰显示出六人完全不同的性格。人无完人,患难与共的兄弟,是一种缘分,犹如热恋中的男女,相爱容易相处难,如果男人缺少了大度,忍让,宽容,变得心胸狭小,那他不会有兄弟,甚至连真正的朋友都不会有。 紧急的刹车声响起,二十四辆面包车,掀起一片灰尘,遮住了日月。乔四的双眼猛然睁开,射出两道凌厉的野兽目光,狠狠的望向远方。所有的面包车,集体打开了车灯,四十八道光芒,映的天地一片通明。早已等候多时的卷毛和羊皮,红着双眼,坐在一张大桌子旁,恨恨的盯着乔四一党人。 “远来是客,先喝杯水酒……”,卷毛不怀好意的给乔四倒了一杯酒,然后拿起,往里边狠狠吐了一口有些发黄的浓痰,重重的摆放在乔四面前。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侮辱。谈判,谈判,腿都瘸了,还谈个屁,再谈还能把瘸子谈成正常人? “我操你妈,卷毛,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四哥来这套……”,李正光勃然大怒,掏出刀子就要捅人,但被乔四制止了。冷笑浮现在乔四脸上,他微笑着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缓缓的举向自己的嘴唇。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所有人的呼吸加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乔四的双手。卷毛和羊皮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复仇快感,还有什么事能比逼迫凌辱仇敌,更能让他们开心呢。 “去你妈的……”,眼看漂浮着浓痰的水酒,就要举到嘴边。乔四猛然把酒杯狠狠摔向了卷毛的额头。玻璃碴子飞溅,酒水和浓痰,溅撒了卷毛满身满脸。物理惯性,拉的越远,摔得越重。卷毛额头上,鲜红的血液,隐隐浮现,然后犹如井水般疯狂渗出。没办法,娇生惯养,营养充沛的人,贫血概率是非常低的。 “操你妈,乔四,你敢动手……”,羊皮大怒,乔四不过带来了四百人而已,他可是足足在这埋伏了上千人。自古人多势众,气焰难免嚣张,卷毛和羊皮实在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乔四还敢动手。 乔四微笑不语,缓缓从怀中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细擦拭着拿过酒杯的右手,吓得卷毛和羊皮一阵慌张,以为乔四要拔枪呢。“哼,两个废物,就凭你们也配和我谈判,滚回去,让你们主子出来见我……”,卷毛和羊皮的表情,被乔四一览无遗的收在眼底,他不屑的冷哼一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大哥间的战斗,不是这些小喽喽有资格接下的。 “你麻痹,乔四,狂你妈呢,今天,你们一个别想活着离开……”,卷毛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废腿之恨,不共戴天。双方人马快速冲上前来,同时掏出了枪支,指着对方的额头。气氛一时极其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千人以上的枪战,火拼,就算在东突密集的南疆地区,也甚为罕见。一旦开火,后果不堪设想,国家领导人都会被惊动,亲自审批的。 “啪啪啪……”,千钧一发之际,击掌的声音忽然响起,人群自动向两边闪开,七爷穿着一身唐装,带着杜小武,在一党保镖的拥护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七爷面带微笑,颇有风度的化解了一场不可收拾的火拼死局。个人风采,确实有可能感染千万人的。犹如希特勒当年不顾警卫们的阻拦,硬是一个人到了叛乱将领的属地,所过之处,士兵全部自动放下枪,当场叛变,保护元首。不管他是否有罪,能成为举世震惊的人物,决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英雄出少年,我欣赏你,可惜,你不是我的儿子。乔四,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投靠我,向我效忠,我把唯一的女儿嫁你,你我联手,将来,你就是东北的天王老子。要么死战到底,鱼死网破,你选择哪一条……”,成大事者,心狠手辣。曹操,好色之徒,可以把貂蝉送给关羽。刘备,号称君子,可以亲手把唯一的儿子差点摔死。与此相反,董卓,明知吕布爱上貂蝉,却舍不得放弃美女,结果饮恨冤死。不具备领袖气质的人,注定只能成为历史的尘埃,永远不可能成为千古流传的一代枭雄。 “哈哈哈哈,我还有第三个选择,杀了你,接收你的势力……”,乔四狰狞的大笑不已,猛然拔出枪,指向了七爷的额头。富贵险中求,他本就是标准的亡命徒,只要干掉七爷,其余人不足为俱。龙无头是绝对不行的,帮派之间,只有利益,没有真正的朋友。七爷一旦死亡,到时不用乔四出手,龙哥和一些小股势力,就会趁火打劫,大肆瓜分抢占七爷地盘,分上一杯肉羹。 不屑的笑容,冷冷出现在七爷脸上,自从十五年前,他灭掉了西城所有反对他的势力,已经再也没有人敢用枪指着他的头了。他的双眼,紧紧盯着乔四,脖子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头部向右一偏,左手准确的抓住了乔四握枪的手腕,轻轻向外一瞥,同时,右腿向前跨出一步,伸到了乔四腿腕后,向后一勾,右手成刀型,狠狠的切中了乔四的喉咙。乔四顿时身体失去平衡,连连向后退去,差点倒地出丑。冰冷的手枪,跌落地面。李正光大步上前,扶住了乔四,杜小武也同时冲上前来,挡在了七爷面前,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再次掏出枪对峙起来。 “唉,老了……”,七爷感慨万千,拳怕少壮,他真的老了。如果换成以前,乔四铁定倒地,到时,只需再补上一膝盖,加上一记扫腿,高手可能会再玩个劈挂什么的,乔四栽定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从地上站起来。 乔四站稳了身形,晃了晃脑袋,脸上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姜还是老的辣,七爷果然不愧为称霸西城多年的大哥,就算老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不过,真的大面积火拼,那要死多少人呀。乔四狂妄是不假,可不是白痴。动枪的战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把社会主义当古代战场呢,真当共党好欺负呢,共党怕过谁呀。 “七爷果然名不虚传,山不转水转,告辞……”,乔四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卷毛和羊皮顿时不干了。复仇的欲望,就像汹汹燃烧的烈火,煎烤着他两得灵魂,让他两寝食难安。卷毛腿上伤势未愈,不方便行动,羊皮身体可健康的很。 “操你妈的,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郝瘸子掏出双刀就要拼命,但被乔四制止了。七爷也适时的制止了羊皮的过激行为,双方犹如多年的老对手分手般,皮笑肉不笑,静静有礼的目送对方远去。 当乔四登上车的一瞬间,卷毛再也忍不住了,愤怒的对着七爷大声喊道“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 “闭嘴,你个蠢货……”,七爷一脚把卷毛踢了出去,转身不屑的离开。大哥的决定,不是小弟们能明白,能有资格质疑的。如此大规模的枪战,先不说国家会不会放过他和乔四。单枪子无眼,两人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都是问题。火拼这种事,让小弟们运动一下就好了。他和乔四,好歹也是中国响当当的大哥,排得上号的人物,两人都不是当年那不值一文,出来打天下的小瘪三了。不到危急拼命时刻,光膀子自己冲,怎么可能。 回到住处的七爷,阴狠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冷冷对着杜小武说道“乔四不能留了,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玩了一辈子鹰,七爷可不想被鹰捉瞎了双眼。他一直小看了天下英雄,早知乔四如此危险,他根本不会给乔四任何发展的机会。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乔四虽然翅膀硬了,不易铲除,但暗杀,是不需要正面火拼的。 “我知道怎么做了……”,杜小武面无表情,机械的点了下头。心腹,就是一个眼神即能明了领导的意图,并投其所好,这就是心腹。与此同时,回到住处的乔四,同样下达了一条命令,天一亮,由李正光、小克、郝瘸子,各领一百人,全力攻击七爷地盘。而他,则带着一百打手,和黄挺利二人稳坐指挥中心,随时准备支援。 称霸哈市,一统东北,雄踞天下,唯我乔四。中国近代,最为血腥的一幕,即将上演。乔四正式踏上争夺黑道权利巅峰的大舞台,男人,要么平凡一点,做个好人,做个对社会,对家庭,有贡献,有责任的人。要么干脆一黑到底,不想飞到最高的男人,不如变性成女人,早晚会后悔的。 第八十三章 黑道皇帝(3) 骄阳似火,烤的人快要喘不上气来。尘土飞扬,二十多辆哈雷太子摩托车,嚣张的在前开路,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别克轿车,和五辆装满马仔的面包车。轿车内,坐着面目狰狞的小克同学,他正不停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把长刀。大战在即,任何人都有可能当场命丧。但小克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慌恐,害怕。有些人,天生血液里就蕴含暴力因子,为战而生,为战而活。小克脸上的青筋,激动地有些暴凸,他兴奋的狠狠咬着嘴唇,不停抚摸砍刀的锋刃,就像在抚摸心爱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是小克的世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回想当年,他常忍不住会有想哭的感觉。他实在太傻了,傻到天真的以为,一旦考上大学,就等于鲤鱼跃龙门,光宗耀祖,成为人上人。可那种看人脸色,拍领导马屁,靠送礼混机关的人生,真是他想要的生活吗?许多人瞧不起乔四,却不知自己连人生的方向都没找到,碌碌无为的混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乔四起码找到了他的世界,这就够了。天地间本就没有任何法则,所谓的法则,全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那就可以由人打破,这是真理。富贵人为什么喜欢收集黄金、白银,还不是因为一朝天变,法则全废,钞票就是废纸。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五十多号手拿砍刀的大汉,狰狞的拦住了小克一党人。混黑道的,耳目众多,这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进发,傻子也知道来者不善。 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派头。一名身高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一个箭步从别克车里窜出,给小克打开了车门。小克晃动了一下脖子,右手提刀,恶狠狠的从车里走出,阴森森的说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拦住老子的去路,给我砍死他们……”,能文争即不需武斗,既然要杀,何必多说废话。小克直接下令动手,天地间,一时喊杀声震天。数不清的刀光剑影,碰撞到一起。杀气冲天,血溅五步,双方一个照面,即倒下了一大批人。鲜血,溅湿了小克的头发,他狰狞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光芒。锋利无比,散发着寒芒的长刀,不断地刺入人体,发出了“噗噗……”的清脆声响,这种声音,宛如天籁,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好男儿理应杀人,纵观今古,秦皇汉武,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血腥。所谓的仁义,不过是成王败寇的措词罢了。 “哈哈哈哈……”,小克猖狂的仰天长笑,这种杀人的感觉,就像在炎热夏季,忽然一阵倾盆大雨落下,说不出的清爽。说实话,小克不喜欢杀人,非常不喜欢,因为他怕杀上瘾,收不住手。他嗜血的伸着舌头,轻舔自己嘴唇。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要死。血喷三丈,小克狰狞的用脚踏着对方的身体,硬是把烫的有些发软的砍刀,从敌人体内抽了出来。与此同时,郝瘸子和李正光,也分别动上手了。 兵者,诡道也,乔四不是兵法大家,也从未读过什么兵书。但这不代表他就一定不懂谋略,赵括天纵奇才,纸上谈兵,无人能敌,结果不堪一击,命丧黄泉。乔四没有赵括战略修养高,却比赵括多了一点天分。郝瘸子和李正光,早就带领各自的人马,零零散散的混入了七爷地盘,小克一动手,他两即分别从内向外展开攻击,与小克形成里外夹击,呼应。 鲜血,染红了哈市的天空。随着乔四和七爷的全面火拼,整个哈市陷入了一片慌乱当中,众多企业,商场,停止运营,交通瘫痪。市长急得上窜下跳,却只能无奈将事情尽量压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是七爷还是乔四,都没少塞给他银两,大家一条线的蚂蚱,谁也别跟谁计较。 “七爷,乔四已经占领了我们不少地盘,是不是该反击了……”?卷毛和羊皮烦躁的来回走个不停,混黑道的,怕个毛火拼呀,不火拼,怎么出位?黑道上的疯狗很多,但能活下来的,非常少。因为疯狗不是那么好当的,起码要能打。卷毛和羊皮虽然一肚子坏水,但还是有一定真才实学的,毕竟常年实战,又经过武警专业培训,普通人,还真不是他两的对手。 “不用,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告诉弟兄们,不用硬拼,保存实力,等他们打进来……”,七爷的表情有些阴狠,姜还是老的辣,乔四人手不足,倘若七爷寸土必争,盲目分散人手,难免会被乔四各个击破。既然如此,不如龟缩,背水一战,一决胜负。况且,七爷还有杜小武这张王牌,爬的越高,摔得越重,只要乔四挂掉,其余人,不足为俱。 夜色慢慢降临,高压水枪,无情的冲洗着肮脏的地面,鲜血,夹杂着清水,汇聚成一条小溪,流入到下水道中。奋战一天的小克、郝瘸子、李正光,浑身是血,猖狂的狰狞大笑不已。他们三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轻松的就抢占了一大片地盘。得意之情,不言语表。 “操,七老头不过如此,明天我们就攻到他老窝,把他做掉,然后杀掉那条破龙,一统哈尔滨……”,郝瘸子大口吃着红烧肉,喝着烧刀子,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劳碌一天吃饭就是香呀,他已经足足吃掉三大碗红烧肉了。 “二哥,七老头阴险狡诈,摆明了是想诱敌深入,还是小心为妙……”,李正晃动着他那颗硕大的头颅,摇头晃脑,颇有诸葛的遗风,可惜,人不可貌相是不可能的,他的形象怎么看也跟飘逸沾不上边。 “都不要说了,明天继续攻打,我倒想看看,七老头还有什么看家本领……”,乔四阴险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液,七老头是老狐狸,他也不是好惹的,大家骑驴看场本,走着瞧。 一夜无语,香醇的酒液,消除了血腥的味道,缓解了一众小弟紧张的神经。现代社会,不像三国,动不动就袭营,乔四一党尽可以放心饮酒。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黄挺利一向极其小心,他严令旗下的人马,滴酒不准沾,牢牢守了一夜。这一切,乔四都默不作声的看在眼里。做大哥的,不能事事操心,那会活活累死。更不能不闻不问,那会权旁落,引发夺权斗争。乔四虽然还年轻,但做大哥时间也不算短了。现在的他,深谙此道,不管旗下人马作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天色渐渐发白,鼓足了劲的郝瘸子、小克、李正光,一大清早操着长刀就爬了起来。七爷和乔四,都不是鲁莽之辈,双方颇有默契的都没有使用枪支。鲜血,继续流淌,郝瘸子、小克、李正光,仍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七爷仿佛下定决心,立誓要做缩头乌龟。正在郝瘸子三人兴奋的烧杀抢掠之际,龙二带着大批的人马,悄悄赶到。同时,一辆北上的列车,静静地驶进了哈市。车上,坐着十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就是乔四布下的一招暗棋,杀手锏。你有登云梯,我有过墙车,七爷老奸巨猾,乔四更为阴险,大家半斤八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八十四章 黑道皇帝(4) 秋天的季节,刚还艳阳高照,转眼间乌云密布。冷风,无情的吹动着乔四有些发白的头发。他身穿一套普通的中山装,秘密的坐上了一辆面包车,来到了火车站。山雨欲来风满楼,出来混,混得就是一个面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七爷有龙哥相助,有杜小武这招暗棋,焉知我乔四没有后招。 淡淡的香烟缭绕,不过盏茶时间,十六名彪形大汉,背着长包,阴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车站负责检查货物的乘警,想要让十六人把包裹放到检查带里,却被一把推开。自古,欺善怕恶,乃是人之本性。乘警刚想要发作,十六双血红的眼睛,整齐的望向了他。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呀,双手没有沾满血腥的人,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乘警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再敢开口,一定会命丧当场,他的双手有些颤抖,无奈的叹了口气,默不吱声。人群自觉的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发动机轰鸣,黑色的油烟,从排气桶中喷出,十六人没有丝毫犹豫的登上了乔四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中国人自古不怕窝里斗,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怎么斗,目标明显,就在眼皮子底下,大家一决生死就好。黑社会,不可怕,一样有家有口,一样有生意,有根本。可怕的是那些流寇,如二王之流,杀了就跑,谁不头痛。此十六人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山西出了名的超级狠人,把市委书记,公安,官兵,打得尸体都拼凑不到一块,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红极一时,大名鼎鼎的大同火枪队。老大是李满林,本名叶涛,绰号“三马虎”,老二刘富平,绰号“阳辉”、老三任忠义,绰号“五狗”、老四吴铁虎,绰号“食人疯”,身后十二人是他们的马仔。 (七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期,是中国黑帮,群雄并起的年月,全国各地,拉杆子拜山头的多不胜数,枪毙了多少人才有了今天的和平局面,同学们,要学好,他们基本死的死,残的残,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兄弟们辛苦了,暂时还要委屈你们一阵,等事情办完,好好带兄弟们玩玩。这是一点小意思,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三箱……”,乔四抱了下拳,让人打开了两个小皮箱,里面是一叠叠白花花的大团结。看到了钱,李满林兴奋地裂开了大嘴,露出了森黄的牙齿。他的长相,极有特点,一米八二的个子,五大三粗,皮肤黝黑,满面络腮胡子,一双单缝眼,凶光鄙陋。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放心,事情交给我们了……”,李满林非常懂规矩的回抱了一下拳,边说边把两箱钱拉到了自己脚下。穷就穷,没什么好丢人的。山西穷困,众所周知,不穷,谁跑哈尔滨这陌生的地方赚零花。 “好,果然痛快,老三,好好招待这些弟兄,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乔四说完,拉开车门下车,上了一辆军用吉普,回到了住处。无奈的黄瘸子,带着这十六个屠夫,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定好了饭店,每天准时送饭,送酒,又找了一批哈市靓妹,给十六人接风,方才离去。回到住处的黄挺利,不解的向乔四问道。 “四哥,我们已经没钱了,何必还要这么大手笔请一群亡命徒……”?黄挺利说的没错,坐吃山空,乔四自从下广州开始,一直是有出无进,濒临破产。杀人,自家兄弟就可以做,何必浪费钱财,请外人? “不用多说,我自有打算……”,乔四笑得有些阴险,做一名老大,永远不要让底下人完全了解你的想法,那会犯兵家大忌,给自己留下杀身之祸的。 黄挺利无奈的倒了一杯酒,人,都有自己的利益点,有的人,为了十元钱,就可以兄弟反目,有的人一百万也不会。但一千万呢?一亿呢?当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一人分得几百万,兴奋的互相拥抱,高兴地不得了时。一旦每人可以分上亿的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动手独吞的,这是无法避免的。许多大企业,通常不是在破产的时候分家,而是在利益最好的时候内讧。黄挺利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他决定,这次的事情办完后,趁着兄弟情谊还在,立马退出,实现自己的贼王梦想。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要等到大家撕破脸,那就难堪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乔四走到了黄挺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天,三天之内一切都会有结果,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乔四语气真挚,发自肺腑。少年时,患难与共,共闯生死,青年时意气风发,腥风血雨。多少个受伤的夜晚,多少次风口浪尖,命悬一线,大家都没有一人退缩。钱再多又怎样,买的回青春吗?买的回那些珍贵的情谊吗? 夜晚,静悄悄的来临了,郝瘸子、小克、李正光,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如果说第一天,对方还稍微组织了一下抵抗的话,那么到了今天,也就是大战的第二天,对方简直是一触就跑,根本连抵抗的样子都懒得做。这还怎么打,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追人追了一整天,比赛跑呢,腿都累酸了,骂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心情能好才怪。郝瘸子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游击战能震惊世界,简直就是马拉松比赛吗,就日本鬼子那两条小短腿,哪是对手,不累死他们才怪。 “操,麻痹的,跑他妈呀,这是火拼,还是赛跑……”,郝瘸子火气大的一塌糊涂,他本就是瘸子,还要追人跑一天,一点也不懂得照顾残疾人士,能没火气吗。 “四哥,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干脆,明天我们集中力量,直接打到他们老窝,和七老头决一死战算了……”,李正继续晃动着他那颗硕大的头颅,说出了目前唯一可行的战术。对方既然铁了心的想诱敌深入,那不如将计就计,鱼死网破。 “七老头在西城的势力,根深蒂固,南城龙的势力,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盲目决一死战,我们的胜算不高,他想打持久战,那就成全他。告诉兄弟,明天开始,不用在继续打了,他喜欢做缩头乌龟,那我们就围死他……”,乔四的计谋,歹毒至极。七爷的地盘,已经被他抢占了大半,现在他正缺钱,不如转手开始经营这些地盘,保护费照收,舞厅,酒吧,饭店,照常营业,看谁坐的住。 圆月高挂,七爷正在杜小武的陪同下,招待龙二,每次看到龙家兄弟,七爷都颇为感慨万千。他老了,却没有接班人,何其悲哀。想当年,他和龙家兄弟的父亲,龙爷,是道上出名的把兄弟,后来因为分赃不均,彻底反目。可龙爷的婆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够狠,所以,龙爷早早退休,享清福去了。可怜七爷,一把年纪,还要在道上继续混下去,悲哀呀。 “爸,和你说过多少次,身体不好,少喝酒……”,想曹操,曹操就到。正当七爷和龙二把酒言欢的时候,方天凤穿着警服,出现了。自古,门当户对,大户人家的闺女抢手呀。龙二看到了方天凤,顿感眼前一亮。两人从小就认识,小时候,龙哥和龙二为了争夺谁娶方天凤,没少干架。不过,那时候,他们还是小孩子。现在,不同了,当年的野娃娃,如今已经成了一方霸主。两家若能联姻,那放眼哈市,乔四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天凤,你怎么回来了……”,七爷老脸,难得的红润了一次,一辈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能不疼惜吗。 “还不是让你们给折腾的,爸,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整天打打杀杀,搅得交通瘫痪,人心惶惶,我们局长都快把头发揪光了……”,聪明人,不在于长相,而在于如何办事。能坐上局长位子的,哪有等闲之辈。你们开打,双方我都惹不起,那我走关系成吗,我让你女儿来处理,看你怎么办。 “小凤,你放心,事全是那个疯狗乔四惹得,等我把他收拾了,保证让你父亲高枕无忧……”,女人,分为许多种,龙二玩过的女人,何止成百上千。但玩就是玩,你让他取个普通的良家妇女,他自己都会觉得丢人。方天凤就不同了,那是真正可以娶回家当老婆的女人,心上人就在自己面前,怎么也要表现一下。 “啪……”,七爷猛地合上了茶杯,意思很明显,“小子,我让你帮忙,是有好处的,大家是合作,少打我丫头主意”。 发觉七爷脸色有变,龙二知趣的又坐了回去。这是很正常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是黑社会,不代表他希望儿女也是黑社会呀。龙哥和龙二,是从小不学好,没办法。方天凤可是好女孩,七爷一直希望自己女儿能嫁给一个正值无私的好男人,当然,最好是某某领导。因为好人,是靠不住的,人善被人欺,手里有权,黑社会也要退避三尺。 “天凤,你好好回去上你的班,外面最近不太平,不要到处乱跑,抓捕罪犯那种事,让你同事去做就好了,你在局里整理下档案,写写报告,实在心烦,就到外地你姑姑家住些天。女孩子家,不要太野,早点找个合适的人嫁了,给我抱个外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两面性,在这一刻,七爷不过是个父亲,仅此而已。如同白宝山,那么勇猛的疯子,扛着枪公开抢银行,杀人如麻,见了自己老娘,还不是马上下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怕老娘生气,受惊。 “爸,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一名人民警察,不是小孩子了。结婚那种事,怎么能那么随便,我还年轻呢……”,老子是流氓,闺女是警察,老天总喜欢开这种玩笑。但七爷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人活一辈子,少年时,成天买套子,就怕不小心留下个种,中年时,想要又生不出来,急得天天跑医院,老了,又开始担心儿女的婚姻,事业,人呀,一辈子,穷折腾啥。 七爷无奈的苦笑不已,尴尬的让杜小武陪着龙二继续喝酒。女儿回家了,当然要好好招待。有时候,七爷常常在想,方天凤究竟是他女儿,还是他祖宗,到底谁教育谁呀?做黑道大哥难,做个好父亲,更难呀! 第八十五章 黑道皇帝(5) 细雨连绵,洗涤着尘世间的罪恶。大清早的,本应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菜市场,如今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三五位穷苦的老农,戴着斗笠,推着三轮车,伸出干裂,有些发黄布满口子的双手,卷上一根烟把,不停地四处张望,然后小心翼翼的交头接耳,交流着自己刚打探到的消息。 习惯成自然,现代人法律意识强盛,一点小事就110,一点小问题就315投诉,这是习惯。同样,那时交保护费,也是一种习惯。老百姓是非常容易满足的,只要保护费合理,还能养家糊口,那就忍气吞声得了。反正卖的菜、米,都是自家种的,赚个血汗钱,没什么实际成本。总比大门不出,图省事,把菜米卖给那些拿着钱,穿着人皮,不干人事,正打白条的人民公仆强。中国农民,早年命苦呀,让一部分公仆先富起来,所以自己就完蛋了。拿了足足近十年白条,直到九三年以后,才彻底结束这种屈辱的人生。黑社会收保护费是违法,人民公仆一分钱不给,白拿就合理,告都没地方告,国家早干吗去了?整顿半天,就是把白条兑现一下,欺负老实人没文化,八十年代初的一百元钱,能买个金戒指了,九十年代中期的一百元,能买什么? 郝瘸子的弟弟郝伟杰,搂着一个比他个子还要高半个头的学生妹,带着一票马仔,大摇大摆,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菜市场尽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孩子,哪懂什么大道理,只要够威风,够爽,有钱,就是王道,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都是哄小孩子的。好孩子未必会有出息,坏孩子也未必会没出息,君不见马云、史玉柱、牛根生,中国富人榜排名前十的这些大富豪,有几个小时候是好孩子,都是些打架斗殴,旷课的货。比尔盖茨若是热爱学习,坚持完学业,没有中途退学,创办微软,哪能成世界首富。 “所有人都听好了,四哥开恩,从今天起,保护费减半,你们可以照常做生意,没有人会来骚扰你们……”,郝伟杰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一个破箱子上,大声嘶吼,只是貌似台词有些别扭,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同样的场景,不断在其余地方上演。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乔四的这招,不可谓是不毒。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蝇头小利都要算计,买个菜,毛八分的都要讨价还价。保护费减半,那所有农民,商户,都只会记得乔四的好,不知不觉,就站到了乔四这边的阵营。 听到了郝伟杰的话,一众老农犹犹豫豫,终于有人迫于生活压力,率先开始摆起了菜摊,既然有人带头,那就好办了,众多老农纷纷开始卸货,不到半个小时,冷清的菜市场,又恢复了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中国人血性里,从不怕事,农村人也一样,只是长期的儒家教化,把血性磨淡了,没有人喜欢做出头鸟,仅此而已。 郝伟杰潇洒的从箱子上跳了下来,颇为得意的甩了甩头,大树好乘凉,他老哥是哈市郝瘸子,和乔四称兄道弟的,他怕谁呀,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他。他嚣张的指挥着一众马仔,收取保护费,双手不自觉的就在身旁学生妹身上,游来游去。人不风流枉少年,年轻时浪一点,不是什么大毛病,至少这证明了性取向正常。 “操,妈的,这年头,是人不是人的都敢跳出来蹦跶了,想死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七爷的地盘,七爷还没发话,龙二先跳出来发飙了。没办法,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啥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面子,谁叫龙二自报奋勇的在方天凤面前夸下海口,要解决乔四呢。况且,龙二也是真看乔四不顺眼,准确点说,是极不顺眼,先不说乔四黑吃黑抢过他的货,单七爷的态度,就让龙二暴跳如雷,足足骂了一晚上老不死的。七爷不想把唯一的女儿嫁给黑社会,这可以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好,没什么。可关键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龙二可是听说七爷非常欣赏乔四,宁可把女儿委屈下嫁,结成同盟,这让龙二如何能受得了。乔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趁火打劫的一条疯狗,凭什么把方天凤嫁给他呀,难道说他堂堂的龙家二少爷,还比不上条疯狗。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我哥是道上双拐,你们敢动我可要考虑清楚……”,郝伟杰明显有些慌了,打架,当然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底气足,少年人,有几个能跟乔四几兄弟一样,年纪轻轻,即身经百战,冷酷至极。况且,龙兄鼠弟,法官的弟弟未必懂法,同样,小偷的弟弟,也未必精通偷窃。 “妈的,小B崽子,断奶了没,滚回家吃奶去吧……”,龙二身后,两名体重绝对超过二百,肥头大耳,满脸横肉,长相非常相似的哥两,嗷嗷怪叫,上去抓着郝伟杰的头发,拽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郝伟杰底下的马仔们,看到老大挨打了,眼睛一红,冲上前去就想要救人,却被龙二旗下更多的马仔拦了下来。龙二冷笑不已,做一名大哥,没有人喜欢不听话的手下,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大哥们巴不得手下够狂,不狂怎么显示他是老大。难不成,这种时刻,底下小弟都默不吱声,他一个老大唱独角戏,亲自动手,去教训一个小瘪三,丢人不。 “操,都给我听好了,今天你们生意照做,保护费全免,我龙二保障你们的安全……”,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龙家能有今天的势力,决不是单靠头脑简单,猛打猛拼就能成的。保护费,算个屁,和他龙二又没一毛钱关系,他又不能厚着脸皮自己跑七爷地盘上收,既如此,与其便宜了乔四和七老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留下个美名,为日后做打算。 郝伟杰已经被打懵了,抱着头,根本不知道还手。他的头嗡嗡响个不停,眼前一片金星。小孩子,少年,打架不过就是拼个气势,东北人血性里够野是不假,可在野,也不能指望每个少年都那么疯狂。像乔四那种类型的人,全世界也没几个的。真要是有少年,和乔四郝瘸子一党人一样,天生就是亡命徒,红着眼拿着菜刀往死里砍,那还不横行一方呀,谁敢惹,一个人追着高年级十几二十个学生跑,都正常。 “操,郝瘸子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真他妈丢人……”,两名肥头大耳的暴徒,打了一阵,颇感无趣。他两不是街头那种小混混,逮着个老实人往死里揍,还挺有成就感。准确点说,这两人,也算是东北有头有脸的一方霸主了。个子略矮一点的,是哥哥,叫张执文,个子略高一点的,是弟弟,叫张执新,绰号大小地主,中国黑道史上,排得上号的人物,黑龙江出名的两名暴徒。当然,下场肯定也是够惨。 “地主兄弟,别打了,免得人家说我们没风度,连小孩子都欺负……”,龙二的笑容,有些嘲讽,明显在嘲笑乔四底下无人,小孩子都拿出来当摆设。 “滚回去,想要报仇,叫你哥出来……”,龙二一脚踢在郝伟杰肚子上,说不出的鄙视。出来混,就别怕死,既然怕死,还混个叼毛呀。 血,一滴滴流淌,郝伟杰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说不出的凄惨,郝瘸子顿时彻底暴走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郝伟杰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弟弟,两人感情虽然一般,可毕竟血肉相连。嗷嗷怪叫的郝瘸子,眼珠子都变红了,什么黑道火拼,不能大面积动用枪支,他才不管呢。他端起一把AK,带着上百号人马,就冲了出去。和他一起的,还有老三黄挺利。 黄挺利的为人,一向小心谨慎,可他的这条断腿,全是拜龙二所赐,此仇不报,枉为人。他带着狼狗、大山东子、老高丽、浪八,以及因为受伤,没能去广州的江米条、白耗子,近百号扒手,浩浩荡荡的跟在郝瘸子背后,冲向了菜市场。大战一触即发,龙二的横插一脚,让乔四和七爷的计划,全盘打乱。龙二要是出事,那龙家就真要倾囊而出,彻底疯狂了。这个代价,乔四付不起。同样,七爷也付不起,毕竟龙二是在他的地盘出事的。不过,七爷和乔四,都是一代枭雄,想法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两人不但没有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反而提前动用了自己的杀手锏。说实话,七爷其实真的非常欣赏乔四,不然也不会竟然想把女儿嫁给他。识英雄,重英雄,杜月笙一眼相中吃霸王餐的戴笠,硬是拜了把子,结为兄弟,不是没有原因的。 “龙二,给我滚出来,别人怕你,我郝瘸子不怕你,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郝瘸子青筋暴凸,暴跳如雷,自己老弟被人打的面目全非,不报此仇,他还怎么有脸混下去。 “哼,妈的,你个瘸子,胆子不小,带了这么点人就跑来拼命……”,龙二颇为不屑,龙家的势力,不是乔四和七爷能比的,三方能维持和平的局面,无非是考虑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然,龙家完全有实力,把七爷和乔四全做了。 “妈的,你去死吧……”,谁说郝瘸子傻的,傻人还能坐上哈市三巨头的位置?他猛然把伸在怀里的右手掏出,亮出了手中的AK,这下,龙二彻底傻眼了。黑社会火拼,一动枪,那意义就全变了,政府就算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了。 “操,死瘸子,你疯了,敢动枪……”,龙二的话还没说完,郝瘸子已经端起枪,狠狠的扣动了扳机。愤怒的火舌,散发出妖异的美丽,子弹横飞,龙二吓得一把拽过一名小弟,挡在身前,撒腿就向后跑去。大小地主不甘落后,同时趴倒在地。不过,一把AK,不过三十发子弹,一梭子子弹眨眼间就射完了。郝瘸子恨恨的把枪丢到一旁,掏出双刀就冲上前来。这时,黄挺利也带人冲了上来。 “妈的,操,给我往死里砍,谁把那个瘸子砍死了,我赏他两万……”,龙二从小到大,那是含着白金钥匙出生的,哪里吃过这种亏。愤怒的他,眼珠子都变绿色了。 杀气弥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元户年代,两万元实在不算少了。无数的小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冲向了郝瘸子,大小地主,更是人手一把夸张的超长砍刀,围着郝瘸子暴砍不已。郝瘸子勇猛是不假,可好汉难敌双拳,大小地主,能够横行黑龙江,红极一时,可不是吃素的。 “二哥,我来帮你……”,关键时刻,小克和李正光收到了乔四的指示,带着人马赶到了。有了他两的加入,形势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代火拼,比得就是谁够狠,小克,不用说了,一旦发狂,杀起人来收不住。李正光,更是没有什么问题,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绝非浪得虚名。 血液挥洒,手指、鼻子、断臂、头骨,掉落一地,整个菜市场,变成了森罗地狱,红色的液体,映亮了哈市的天空,染红了哈市的江水。龙二没有想到,他的无意插足,竟然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怪就怪,人太轻狂,记忆力总是不太好。他似乎忘记了,当年,就是因为他的一枪,才害得黄挺利变成瘸子的。 “操你妈的龙二,我要杀了你……”,黄挺利嗷嗷怪叫,挥舞着长刀,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龙二,郝瘸子也甩开了大小地主,疯狂的紧跟其后。小克和李正光,则顶替了郝瘸子的位置,迎上了不可一世的大小地主。 烟雾缭绕,乔四站在远方,叼着烟卷,冷笑不已,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七爷,七爷正端着一杯茶水,站在院子中,欣赏一株尚未开花的寒梅。事情已经闹到不可收拾了,政府铁定要出面解决。想要杀死对方,就要趁这最后的时机,赶快动手。不然,三方一旦停战,那率先破坏规矩,再次挑起战争的人,铁定要受到政府的惩罚。 骄阳似血,烤的人烦躁不安。一辆面包车缓缓驶向了七爷的住处。面包车上,坐着面目狰狞的大同火枪队成员。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拉开了贴身背着的长包裹,亮出了里面装的宝贝,竟然清一色全是推子(暴力)。子弹上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杀吧,杀吧,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黑社会大哥的位置,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第八十六章 黑道皇帝(6)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姜是老的辣不假,可也要看品种是否相同。七爷老谋深算,乔四未必就会年少无知。恰恰相反,两人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但乔四少年老成,阴狠手辣,双方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真正的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不过,世事总是难以预料,计划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两人的如意算盘虽然巧妙,却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宣告失败。 三马虎李满林,端着一把单推子,面目狰狞,两条胳膊青筋暴凸。单推的威力,玩过CS的人都知道,近战可怕至极,不亚于狙击。不过,它的副作用也极其明显,距离一远,即失去准头,而且后坐力极大,不好控制。不过大同火枪队的成员,都是成年的壮小伙子,胆子大,体格壮,下手黑,每次杀人,死者基本都别想有全尸。 枪声大作,密集的枪声,差点让乔四有种错觉,大同火枪队已经动手了。可惜,枪声不是火枪队搞出来的,而是七爷的马仔开的枪。不管怎么说,这是七爷的地盘。主角还未登场,两个配角已经打得不亦乐乎,这也太不重视主人了,真当七爷年纪大了,改吃素了呢!七爷倒也不愧为一代枭雄,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了,那就索性捅破天吧。七爷直接下令,让小弟们全带上枪,前来制止双方争斗。郝瘸子,不过是带了一把AK,七爷可是让小弟们人手一把长枪,上百把火枪同时开火,大罗神仙也要被打成筛子。不过和平时期,七爷倒也不敢来个大屠杀,乔四不过是放火,起码可以用天灾人祸掩饰一下,动枪的屠杀,不逼红眼,彻底发狂,没人敢做的。 “小克,还记得当年你的老大麻杆子吗,是我亲手杀死你老大的,你要是个男人,就出来杀了我……”,无数个夜晚,每当小马闭上双眼的时候,总会想起麻杆子临死时,那诡异的笑容,那是小马第一次杀人。当年的毛头小伙子,如今已是一方大哥,他很想问问麻杆子,临死时为什么不杀他,是嘲讽?还是瞧不起他?可没有答案。但不要紧,麻杆子死了,他的小弟小克还在,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心魔是无法逃避的,小马要找到小克,然后杀死他,用鲜血去验证一个事实,他是最强的,他能杀死麻杆子,决不是靠偷袭侥幸。 萧瑟的杀气,卷起了一片灰尘。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停下手的一众马仔,发现刚还有说有笑的兄弟,如今已经变成了零件,再也没有了笑脸,顿时泪水上涌。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衣服,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阵阵血腥味扑鼻,让他们忍不住想要呕吐,但混黑道的,就这个下场,即使不死在火拼之下,早晚也要挨上条子的枪子,他们已经想开了,吐呀,吐呀,就吐习惯了。 “操,你算个什么东西,想单挑,我和你打……”,李正光面目狰狞,跃跃欲试,他是出名的单挑无敌,从未败过,这种好事他不上谁上。但一只瘦弱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小克面色铁青,阴森森的从李正光背后走了出来。 “他杀了我的老大麻杆子,你们谁都不要插手,我要亲手宰了他……”,秋风吹动小克的短发,在这一刻,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他的身上。混黑道的,老大让人做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热血燃烧,小克双眼血红。一日是大哥,终身是大哥。当年的誓言,犹在耳边,小克猛然嚎叫一声,凌空跃起,重重一刀劈下。火星四溅,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小克和小马就像两头愤怒的野兽,狠狠的撕咬在一起,不死不休。 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小克已经彻底发了狂,他狰狞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顾一切,毫无防守的疯狂猛砍。血,一滴滴落下,小克和小马,都挂了彩,满脸是血。时代不同了,武术,已经没落,刀法,更是不知还有几人精通。黑社会单挑,用不着什么玄妙的招式,也无需身强体壮,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管你厉不厉害,比的就是谁够狠,就算李小龙在世,捅上一刀也照样要挂。 长刀无痕,划出一片寒光,小克猛然起脚,狠狠的把小马踹了出去,然后再次凌空跃起。小马的体质,明显强于小克许多,打持久战,明显对小克不力。人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小克必须趁尚有气力之时,借下压之力,迅速解决对手,否则,后患无穷。远方,瞳孔收缩,极度紧张的乔四,正紧握手枪,瞄准了小马的背影。去他妈的黑道规矩,他就是黑道的法则,一旦小克有失,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开枪。 “操你妈,我要你偿命……”,小克状似疯狂,仗着体格灵巧,猛然下蹲,头部向右一偏,躲过了致命一击。血飞溅,散发寒芒的长刀,砍在小克左肩膀上,而握刀的手腕,则被小克左手牢牢抓住。 “去死吧……”,全力的一刀,快如闪电,小克一刀砍下了小马握刀的半截胳膊,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小克浑身是血,宛如恶魔般再次高高举起了长刀。残忍的笑容挂在小克脸上,一刀杀死对手,并不能让他有任何复仇的快感,他要切断对手的四肢,慢慢折磨。 微笑,浮现在乔四的脸上。他深出了一口气,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平静了下来。不远处,一位头上包裹着纱巾,脸上有些泥灰的农村大妈,穿着花布衣裳,挎着篮子,颤抖的向乔四走来。农村大嫂,没见过世面,看到如此大规模的血腥火拼,怎么可能不害怕。但这位大嫂,出现的也太巧了吧,打了这么久,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出现,难道是巧合? 乔四是一个非常狂妄的人,他从来不相信,有任何人敢惹他,老子有人有枪,谁他妈敢碰他,他就杀谁,他看谁不顺眼,一样要杀。反正就一个意思,我杀你怎么都行,你敢碰我一根汗毛,灭你全家。 颤抖的农村大嫂,边走边整理着篮中的鸡蛋,蔬菜,当她路过乔四身边时,非常自然的从篮中掏出了一把娇小的匕首,轻轻插在了乔四肚子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乔四感觉到肚子上一阵剧痛,才愕然的发现,自己中刀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少武林高手,尚且死在敌人的暗算下。连不可一世的马永贞,自以为功夫好,就可以横行,结果石灰洒面,人头落地。乔四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头子,又不是武林盟主,受此一劫,皆是他咎由自取。哪有大哥不带上一群保镖的,这能怪谁。 哽咽的声音,从乔四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他不甘的半跪在地上,双眼圆凸,颤抖的掏出手枪,瞄向了农村大嫂的背影。可受重伤的人,是很难把握住准头的。尤其是五四手枪,后坐力极大,没用过的人,就算没受伤,都不一定能打准靶的。 “哈哈哈哈……”,血流了一地,小克的残忍,让敌我双方的马仔们,一阵心颤,随着他眼光所到之处,大部分的人都吓得低下了头。然而,群雄并起的时代,总是有人不怕死的,大小地主猖狂的狠狠回敬着小克的目光,丝毫没有害怕,意思很明显:“操,别人怕你,老子不怕,有本事和老子单挑试试”。正在这时,一声震天的枪响,让三方人马同时转过了头,望向了乔四的所在地。乔四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的枪声,引来了众兄弟,及时的挽救了自己一命。不幸的是,他压根就没打中那位农村大嫂。 七爷端着一杯龙井,悠闲地在院子里,迈着八字步。人老了,总会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像七爷,住惯了四合院,喝惯了大碗茶,你让他住楼房,喝咖啡,他会受不了,失眠的。 “乔四呀乔四,可惜你不是我的儿子……”,七爷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合上了茶杯。有些叹息,有些惋惜。风烛残年,即使雄心壮志依在,但不能不承认,身体就是不如从前了,他好后悔没能生几个儿子。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对于杜小武的暗杀水平,七爷非常有信心,乔四是不可能存活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尽管七爷尽量把乔四的分量看重了一点,还是小瞧了乔四。他有杀手锏,焉知乔四就是听话的棋子。 枪火闪耀,宛如整齐的烟花。恐怖的十六杆爆力,喷射出一片散弹,遮天闭月,瞬间打倒了一片七爷的马仔。杀人狂魔,大同火枪队,终于动手了。 第八十七章 黑道皇帝(7) 浓浓的血腥味,让人极不舒服。小克、郝瘸子、李正光、黄挺利等一众人,抬着乔四,疯狂冲向了面包车。久病成良医,小克等人长期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加上李正光还是标准的蒙古大夫,几人受伤经验特别丰富。他们,并没有拔下乔四肚上的匕首,那会让乔四马上大出血,休克。刀,遇血会变烫,只要不拔出,即可有效阻止血液流失,为伤者争取宝贵时间,这是常识。想要杀人,最好用三棱刀,带三面血槽,捅上必挂,流血都流死。如果是使用普通刀具,捅入后,记得上下左右割个十字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对方铁定完蛋。 乔四脸色发青,已经陷入了昏迷。慌乱的小克一党人,并没有发现刀上有些特别的门道。三百六十五行,哪一行的精英,都不是那么好当的。作为职业杀手,杜小武从小接受杀人训练,岂会不懂得如何用刀。他有足够的把握,乔四必亡,因为匕首的锋刃,用砒霜水泡过三天,散发着蓝幽幽的光泽。匕首不拔出,是可以阻止血液大量流失不假,但更会让毒素顺着血液,迅速流遍全身。砒霜,剧毒之物,极少的量即可致人于死地。匕首上蕴含的剧毒,虽然量不多,但对于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而言,足够了。 “操,小克,杀了我们老大就想走……”,小马的一群小弟,端着枪,愤怒的拦住了小克一党人去路。做大哥的,只要对手下好一点,总会有人卖命的。 “哼,你老大是单挑死亡的,按黑道规矩,两人单挑,生死由命,任何伤亡的一方,都不得追究……”,郝瘸子冷笑着不甘示弱,几把破枪就想吓住他,开什么玩笑,这里是东北,全国治安最乱,民风最彪悍的地方之一。别说黑社会,就算是日本鬼子,也别想在这里横行。 说话的小弟,被郝瘸子呛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黑道人,最注重面子,郝瘸子占住了理,那小马的马仔就没有办法当场发作。当然,这只能证明他们永远都是法则下的人物,没有成为帝王的潜质。若换成了乔四一党人,去他妈的规矩吧,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天,管你什么法则。 李正光猖狂的一把推开了小马的马仔,嚣张的和郝瘸子一党人快速离去,丝毫不顾小马的马仔们,双手颤抖,嘴唇都快咬出血来。真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位小弟确实想举起枪,一梭子把小克等人打成筛子。可如果他真这样做了,不但其余黑帮容不下他,连七爷和白道也不会放过他。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器。忍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总有报仇的一天。 密集的枪声大作,让刚刚恢复平静的三帮人马,再次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七爷所在的地方,子弹横飞,火光冲天。龙无头不行,七爷所有的马仔,疯了一样集体掉头,冲向了七爷的住处。龙二也紧随其后,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他巴不得七爷出点意外,只要七爷挂了。那方天凤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龙家可以正大光明的接收七爷的地盘,一统哈市,笑傲东北,剑锋所指,谁敢不从。 杜小武冷笑着边走边脱下外衣,擦干净面庞,把纱巾篮子丢向路边。乔四不过如此,何必大费周折火拼,早点让他出手,那一切早结束了。可震天的枪响,打断了他的得意沉思。出于杀手的直觉,他敏锐的感觉到,七爷出事了。他的瞳孔,一阵收缩,疯了一样的迈开脚步,狂奔向七爷住处。作为一名专职杀手,他从小的使命,就是听从七爷命令,保护七爷安全。七爷要是出事了,那即使杀掉乔四又能如何。 “哈哈哈哈,弟兄们,杀,一个都别放过,干完这一票,咱们回山西享福去……”,三马虎李满林,猖狂的大声嚎叫,丝毫不在乎别人是否发现他的身份。他是山西大同的土皇帝,没见过多少世面,也不懂得什么法律。但单纯的人最可怕,因为他们认死理,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看谁不顺眼老子就杀谁。李满林才不怕什么警察,什么报复呢。谁要想杀他,就问问他手中的爆力答不答应。 七爷面部抽搐,手中的茶杯落地,摔得粉碎。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老了是不假,可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不会任由宵小凌辱的。杀气云涌,七爷面目狰狞,青筋暴凸。或许,多年的养尊处优生活,已经磨去了他的一身霸气。但当生死瞬间,他仿佛又散发了活力,重新变为那个叱诧风云,横行哈市,靠自己双拳,独霸一方,和龙家分庭抗争多年的西城霸主。他扭头钻入了屋里,从枕头下拿出一把保养非常好的左轮手枪,又从桌上拿了些子弹,装进了布兜里。枪手,是讲究握枪感觉的。七爷,年轻时用的是王八盒子。不过,那枪虽然在当时,算是非常好的武器。但有致命的缺陷,容易卡壳,爆膛,已经被淘汰了。左轮枪,也是七爷比较擅用的一种枪支,威力大,无卡壳危险,到现在,依然是国外警察首选的武器。 “妈的,人呢,那老家伙藏哪了……”,十六个杀人狂魔,不是毫无防备的一党马仔,能顶住的。大同火枪队连半根烟的时间都没用上,就狰狞的冲进了七爷的住处。不过,四合院不是楼房,院内通常都有地窖,夏天放些冰块,葡萄酒,冬天用来储存蔬菜。七爷狡猾的钻进了地窖里,把门从里边顶住。地窖的入口极小,仅能勉强容一人弓着腰进入。七爷守在地窖中,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任何想要闯入的人,都要问问他手中的左轮枪答不答应。 警笛声大作,方天凤带着一大堆公安,瞬间开着警车,赶到了七爷的住处。错有错招,方天凤带着大批人马,本来是打算制止黑帮火拼的,最好能把乔四当场抓获,报当日的非礼之仇。可没想到,乔四还没来得及抓,她自己的父亲已经成枪靶子了。乔四的算计,倒也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唯一没算到的,就是意外。世上没有百分百成功的计划,再保险的计划,都是有风险的。因为,人算不如天算,你永远不知道,老天会和你开什么玩笑。 “老大,这里有个地窖……”,搜遍了七爷的住处,大同火枪队成员,终于发现了七爷的踪迹。可一扇门如此之小,他们倒也不敢轻易闯入。 “操,这个老不死的,倒挺会藏的……”,五狗任忠义不甘的骂了一声,举枪就射,管他人到底在不在里面,先狂射一顿再说。其他的大同火枪队成员见状,立马学习,一时间,好好的一扇门,给打得面目全非,木屑四射。摇摇欲坠的木门,轰然倒塌,七爷,危险了。 “你们在干什么,把手举起来,不许动……”,危急时刻,方天凤及时的带着一群公安,赶到了。没办法,开车的,铁定比两条腿走路的要快。谁叫警察一向最喜欢坐车里等罪犯呢。 “妈的,操,有条子,大家先闪……”,三马虎李满林,忙下令撤退。黑道中人,虽然不一定怕条子,但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条子毕竟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不是个人或机构,就算是禹作敏和乔四那样的疯狗,也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有能力和国家对抗,不然,乔四也不用花大笔金钱收买领导了。 枪火闪耀,犹如世间最美丽的烟花。警察,其实也是人,同样两个眼睛一张嘴,挨上枪子,一样要挂。大同火枪队,在山西时就没少杀人放火,哪里会乖乖举手投降,做听话的乖宝宝。两名冲在最前面的警察,直接被轰飞了出去。真正的亡命徒,一个人,已经足够危害一方了。通常,抓捕这种危险罪犯,警察要出动大部队,方敢围捕。注意,是围捕,不是抓捕。十六个亡命徒,可想而知,警察会有多惨。当然,现代社会,有专门对付这类亡命徒的系统,如香港的飞虎队,美国的海军陆战队,中国大陆的,貌似只知道特警,具体不详。 七爷颤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厮杀经验极其丰富,早早就趴在地上,用左轮枪指着大门。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手里竟然清一色全是爆力,虽然恐怖的散弹,没能直接打中他,但他的背部,仍然中了一大片钢珠,血流不止。这种伤势,若是放在年轻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害,那可就不妙了。 “七爷……”,杜小武肝胆欲裂,牙齿都咬出血来。他恨恨的盯着大同火枪队消失的身影,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 “操你们老母,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没有过多的语言,杜小武转身就疯狂的追向了大同火枪队成员,对方不怕死,他一样不怕,两个亡命徒相遇,那决定的胜负的,只能是技击水平。许多人学了半天功夫,觉得除了强身健体外,遇上够狠的,一点用没有,这是错误的。当你也够狠时,你就会发现,原来真没白学一场。至于说警察,他们倒是够狠,前提是罪犯没有枪。一群人围着一人打,能不狠才怪。至于说警察不想牺牲,那是人之常情,都是有家有口的,谁没点小算盘。况且,惯性思维害死人。老百姓印象中,英勇就义光荣,这是错误的,应该是可耻才对。因为,英勇就义,就代表着工作失误,战略失误,个人能力有缺陷。那些成功抓捕罪犯,未伤一兵一卒,最大程度减少牺牲,灵活运用战术的公安,才是国家真正应该表扬的精英。 “操,妈的,还真有不怕死的……”,食人疯吴铁虎,属于那种见血眼珠子就红,杀起人来收不住的类型。他狰狞的端着枪,主动承担起断后的责任,迎向了发疯的杜小武。 硝烟弥漫,黑洞洞的粗枪管,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弹壳横飞,仅仅一个照面,杜小武即险象环生。但从小接受训练的人,反应力明显高出正常人太多。吴铁虎刚刚扣动扳机,杜小武即一个前滚翻,不但躲过了恐怖的散弹,还顺势滚到了吴铁虎面前。血飞溅,杜小武一刀片划开了吴铁虎握枪手臂的血管。唏哩哗啦的血液,和不要钱的雨水般疯狂洒落,吴铁虎的枪落地,捧着手腕,凄厉的大声嚎叫。冲在前方的大同火枪队成员,顿时大惊,疯狂支援,十五把爆力同时开火,武神在世也要退避三舍。不过,杜小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口中的刀片猛然吐出,射瞎了一个大同火枪队马仔的眼睛,接着拾起地上的爆力枪,干净利落的把这个马仔打成了筛子。 “操你妈,我要杀了你……”,阳辉刘富平,疯了一样的向杜小武冲去,他们大同火枪队,成员极少,每一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没杀过条子的,都没资格进入他们的队伍。可现在,成员中的老四,血管被割断,马仔干脆直接死掉了一个,这让老二阳辉,如何能不心痛。中国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杜小武会武,焉知大同火枪队成员,没有精通武术的。 “麻痹,操,今天算我们倒霉,认栽了,老二,走,来日方长,回头再收拾这帮孙子……”,老大李满林,抓住阳辉的胳膊,硬把他又拽了回来。警察虽然抓捕不行,可围捕那是一绝呀,若在耽搁下去,被警察围上了,那到时大罗金仙也跑不掉,大家只有死路一条。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杜小武,杀定了,但不是现在。 血一滴滴从阳辉的嘴角滑落,他硬生生的咬碎了自己的嘴唇,不甘的对着杜小武躲避的方向,开了两枪,迅速扶着吴铁虎离去。他的功夫极好,是火枪队中,公认的单挑第一。杜小武精通暗杀是不假,但离天下第一,尚差了十万八千里。放眼天下,谁又敢说天下无敌呢?惨烈的厮杀,到此为止。乔四和七爷算计到头,算来算去,结果算的都是自己。一场厮杀,两败俱伤,连本不应参与的龙家,也损失了不少马仔。一时之间,美丽的哈尔滨,迎来了难得的短暂平静。 第八十八章 和平时期(1) 晴空万里,大地一片祥和。郝瘸子、小克一党人,抬着受伤的乔四,疯狂冲进了哈市医院。 “滚开,滚开,医生,快点出来……”,郝瘸子一票人凶神恶煞,吓得护士病人纷纷闪避,唯恐惹祸上身。四五名保安,气势汹汹的拿着警棍,刚冲了出来,有人眼尖,认出了是乔四一伙人,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悄悄拉着同伴,又退了回去。不是他们软弱,实在是拿多少工资,出多少力。那点工资,实在不够安家费的。 “操,谁这么狠,在刀上下砒霜,这摆明了是不让人活呀……”,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功夫,四名主治外伤的医师,悲哀的被一群亡命徒拉到了乔四面前。医者父母心,发觉乔四面色不对,四名主治医师迅速检查,忍不住破口大骂。谁真的傻呀,三四百号亡命徒,在背后虎视眈眈,若是伤者死了,那主治的医生,会有什么下场? “快点治疗,四哥若是有事,你们全都要陪葬……”,李正光揪着一位医生的白大褂,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意思很明显,要么把人救活,要么死。 一般这种情况,医生会提前通知家属,做好准备,伤者活下去的可能性极小。但人吗,都是逼出来的,刀架在脖子上,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四名医生倒也是明白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抗是没用的。他们迅速交流了治疗方案,破釜沉舟,全力一搏,毫不犹豫的把奄奄一息的乔四推进了手术室。与此同时,七爷也凄惨的趴在担架上,被人抬进了医院。如此重的伤势,若送小诊所,那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七爷和乔四两人,一个前脚,一个后脚,进入了同一家医院,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北京和上海,大医院都少的可怜,哈市能有地方治就不错了,伤者可是没时间等人的。 浓浓的火药味,飘散在空中,双方冷冷对峙,大有一言不和,拔刀相见的架势。小克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羊皮和卷毛,事情摆明了就是七爷找人捅的乔四。若是乔四有事,小克会不顾一切,马上动手,大不了跑路。人吗,谁不爱自己家乡呀。但是男人,就别怕出去闯,跑路怕什么,闯出一片天后,风风光光衣锦还乡。 羊皮和卷毛,冷笑着盯着小克,毫不示弱,大有不服气,你咬我的架势。不过,小克暂时还真拿他两没辙。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发芽,老实人往往比那些坏蛋,还要记仇。羊皮和卷毛,已经为自己的日后,埋下了一颗超级地雷。日后若不是乔四由于某些原因,拦住了小克,哈市就没这两号人物了。 寒气森森的匕首,从乔四肚子上拔出,带起一片猩红。一旁的护士,迅速为乔四消毒,止血。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乔四万幸,脾脏没有遭到伤害,把伤口缝上,及时输上血,这点伤还要不了年轻人的命。可问题是,刀上的剧毒,已经随着血液,流遍了乔四全身。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想要救回伤者,难度性非常大,除非发生奇迹。但乔四不想死,他还没有一统哈市,笑傲东北,成为真正的地下皇帝。他也没有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家,恩爱一生,所以他不能死。人的潜力到底有多大,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偶十七八岁时,暴饮暴食,体重超过了八十五公斤,上个楼梯都气喘吁吁。谁知,一晚酒醉后,红着眼掏出水果刀和人干架,捅了当街的地皮一刀。结果,遭到了三十多名地皮的围追堵截,那晚偶跑的,真他妈快呀。打架斗殴,酒后闹事,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不过,年轻人荒唐一点,老了会有许多难以忘怀的回忆。年轻就是本钱,把握住分寸就好。可惜往事随风,眨眼间,岁月不饶人。 汗水,一滴滴跌落。紧张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医院内,密密麻麻,水泄不通,清一色全是黑社会分子,害得空气都有些浑浊。小克等人担心乔四的安全,杜小武等人,更担心七爷撑不住。正在这时,方天凤双眼含煞,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大群警察,气势汹汹的走向了小克一党人。 “我现在怀疑你们私藏违禁刀具,全部靠墙站着,把手举起来……”,关心则乱,不管七爷有再多过错,毕竟是方天风的父亲。谁真的可以大义灭亲,把自己父母给毙掉。不排除有这种人,但升官发财,获得美名表扬,真的非要连自己父母都杀掉呀,禽兽不如吗。 “干吗,想干吗,凭什么搜我们身……”,李正大摇大摆的站了出来,他老爸就是公安局局长,他怕鸟,有本事来试试。官大一级压死人,谁他妈今天敢碰他,他豁出去以死相逼,也要让他老爸把人整死。 众多公安,发觉自己上司的儿子在那大摇大摆,趾高气昂。哪里敢真的上前,不否认确实有人满腔正气,但少数人的努力,不可能改变大的国情。中国人自古,最精通明争暗斗,没那本事,就不要跳,死就死那些不长眼的。 “把他们全抓起来……”,方天凤大声嘶吼,对方实在太过分了,面对这么多警察,还敢这么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 “操,妈的,哪里来的婊子,抓回去轮了她……”,郝瘸子眼冒绿光,女警好呀,带刺的玫瑰才娇艳,才有征服感。 “瘸子,你想死……”,杜小武阴森森的挡在了方天凤面前,别人怕这个变态的瘸子,他怕什么,就算一对一单挑,郝瘸子也没多少胜算。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乔四和七爷既然都在里边躺着,那郝瘸子和杜小武,自然而然的就是大哥。两帮人马,横眉怒目,剑拔弩张。害得夹在中间的一党警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管吗,又管不了。不想管吗,那警察形象全完了。不过,貌似乔四年代,哈市警察还有形象,实在是有点夸张。 方天凤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小时候,她以为,只要长大了当上警察,一定可以消除暴力,犯罪,能让中国有一片清澈的天空。但现实和理想,总是有那么大的差距。怪就怪她,生不逢时。发展中的国家,必然要出现各种问题。什么问题都没,还要党干吗?玩贵族制度呀? “都干什么,你们还想不想让伤者痊愈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睛,满身正气的老者,带着两名助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尊老爱幼,这不是美不美德的问题,而是中国人一向的传统,最基本的礼仪。况且,老者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谁都有些顾忌。虽说羊皮卷毛,巴不得七爷这个老不死的早点挂了,可也不能表面上显出来,那样,不但黑道人瞧不起他两,就算自己的小弟,都会瞧不起的。所以,面子工作非常重要。 “警告你们,两名伤者的伤势都非常严重,你们若是不想让伤者死亡,最好马上散开,这里只留下少数人即可……”,老者见气氛已经缓和,大声的命令着两帮人马。长期位高权重的人,自有一股特殊的霸气,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命令。老者的官位不算低,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当然也是院里医术最高明的人。老者若不出手,那乔四和七爷,凶多吉少,可以准备后事了。 郝瘸子、小克、李正光、黄挺利,和杜小武、羊皮、卷毛,颇有默契的同时瞪了这位老院长一眼。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丫的,行,老子听你的,只要人救活,咋样都行。但人要是出了一点事情,你等着……”。 众多的马仔迅速离去,分散在医院四周。医院内,只留下了少数大哥级别的人物,和一些精英打手。喧闹的医院,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第八十九章 和平时期(2) 耀眼的白光,让乔四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天堂。他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感受着自己的灵魂,飘出了体外,他想要落地,却无奈的身不由己。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奇怪到他明明知道,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他,可他偏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悲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规律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内。小克焦急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兄弟情义,不是言语可以表达的。乔四为了小克,能亲手杀死喜欢的女人。同样,小克也可以为了乔四,不顾一切。小克血红的双眼,不停地在杜小武、羊皮卷毛脸上,扫来扫去,想要看出一丝破绽,找到暗杀乔四的凶手,却徒劳无功。长期的训练,让杜小武变得极其沉稳,心如磐石。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切终将会有结果,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羊皮卷毛阴险的凑在杜小武面前,做了个杀人的动作。趁他病,要他命,与其给乔四抢救的机会,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掉算了。但实力强横的人,通常极度自信,这既是一种优点,也是一种致命的缺点。杜小武不相信乔四有机会活下来,砒霜的毒性,有点常识的人都了解,乔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活命。不过,世事总是难以预料,一把匕首,浸泡三天能沾上多少毒素,少的可怜,乔四并非完全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头发花白,满身正气的院长大人,仔细检查了两名伤者的伤势。让他惊讶的是,两名伤者的生命力都极其顽强。七爷宝刀未老,壮志雄风依旧。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理想,一统黑道,哪里甘心死亡。人老了,岁月不饶人。七爷现在,吃不动,喝不动,女人也玩不成,就剩下这点愿望,若连这最后一点愿望都无法实现,那不用乔四动手,七爷自己就郁郁而终了。至于乔四,更不用说了,自信狂妄到夸张的地步。通常这种人,意志力特别坚定,主观意识极强,不会听从别人指挥,乔四从不相信有人能杀的了他。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有了自己的势力,刚刚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 血腥味弥漫,经过紧张的抢救,七爷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乔四尚在昏迷当中。不过,没有关系,同大多数的狗屎剧情一样,只要过了今晚,乔四即可渡过危险期,保住性命。事到如今,就算杜小武在自信,也难免有些动摇了。世事无绝对,乔四若是死了则罢,一旦活下来,那他不成了笑柄了。暗杀乔四不成,结果自己保护的雇主,还差点让人杀了,成何体统吗。 “今晚我们轮流守夜,小克和二哥守上半夜,我和正光守下半夜……”,黄挺利的声音冰冷,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小克,那铁定没说的,和乔四感情深厚,有他在郝瘸子旁边,不怕瘸子动异心。黄挺利自己吗,本身志向就不在砍砍杀杀,贼王才是他的梦想,在本质上就和乔四没有利益冲突,不可能有什么坏心。不是黄挺利多疑,他的一生,一向小心谨慎出名,从不相信任何人。但这不代表他不重视兄弟情义。相反,一个孤儿,通常会更加珍惜感情,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性格天注定,加上小时候被人欺辱,难免有些愤怒,改不了的。当多年后,众多扒手纷纷落网时,竟然猖狂到异口同声说,“黄瘸子作案从不掉脚,有本事把黄瘸子抓了,我们马上招……”,害得警察审讯都没法进行,由此可见,当年的黄瘸子,有多出名,扒手界真正的贼王,当之无愧。可惜,贼王有了老婆孩子,从孤儿变成了老公、老爸,想不死都不行了。 夜晚悄悄地来临了,月亮悄悄露出了笑脸,凌晨四点,一队警察忽然出现了。卷毛和羊皮,出名的极其阴险,绝非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能比的。毕竟能在乔四支手遮天的情况下,保住性命,并有一片天的人,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选在凌晨四点动手,是因为这时候正是人最为困乏,精神力最不集中的时候。知识就是力量,警校的课程,可不是白学的,只是有些人没天分,偏偏还能做公安,好多人天分极佳,就是进不去,也不知道怎么考核的。卷毛和羊皮,颇为狡猾的先是找了一队警察,美其名曰“巡逻,查夜……”,趁黄挺利、李正光被警察缠住的时候,两名年少的马仔,悄悄地溜进了乔四的病房。富贵险中求,想要出位,就要冒险。当年,小马能杀掉麻杆子,成为红极一时的少年大哥,他两一样可以。 外面夜色漆黑,病房内倒是灯火通明。少年人做事,总是特别冲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出位。两名少年倒也不罗嗦,掏出刀冲上前,朝着被子就是一顿狂捅。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床单。汗水从两名小弟的面颊跌落,第一次杀人,而且是杀一名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暗杀不是火拼,火拼打红眼了,捅人根本就是自然反应,你不捅别人,别人也要捅你,没有什么罪恶感的。暗杀就不同了,那是屠夫的工作,和火拼有本质区别。 “操,精彩,真精彩,继续捅……妈的,老子当年就是干这行的专家,和我玩这套,操……”,黄挺利拍着手,不慌不忙的和李正光,以及呆在走廊躺椅上睡觉的小克、郝瘸子两人,大步走了进来。 “警官,你可是看到了,这两名少年,行凶杀人,作为一名首法的人民群众,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黄挺利冷笑不已,一队警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羊皮和卷毛只是命令他们过来查夜,并没有告诉他们别的。中国政府,一向讲究令行禁止,官大一级压死人,领导的命令谁敢违抗。社会主义不是美国,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做到言论自由,如果中国和美国一样,总统搞个女人,都被属下揭露,被记者曝光,那老百姓还不彻底发飙,新仇旧恨一起算,从下岗到物价狂涨,到股市缩水,到彩票作假,全部把帐算清。谁真的傻呀,钱哪去了,还不都是充大款年年给美国擦屁股,拼命买美国国债,害得物价暴涨,失业率暴增。多少中年人穷的和死逼一样,囊中羞涩,偏偏儿女还无忧无虑,大手大脚,根本不知道愁字怎么写。 两名少年,明显有些惊恐,想要反抗,好虎架不住群狼,况且谁是虎还不一定呢,“操,抓了我们又怎么样,反正你们老大让我两做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暴力情节害死人呀,两名少年,明显水浒看多了,幸好当时没有蛊惑仔,不然更麻烦了。不过,既然做了,那还怕球。最讨厌那种事已至此,却偏偏怕的要死的人。杀都杀了,怕什么,破罐子破摔,反正都是个死。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什么公安武警,见着就杀,没钱就抢,往边境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哈哈哈,真是白痴,你仔细看看床上的人是谁……”,李正光猖狂的大笑不已,三哥黄挺利的这招,还真他妈歹毒,反正年轻的男性病人,基本都一个模样,加上伤者脸上多少都有个一两块纱布遮掩,深更半夜,如此紧张激动人心的暗杀,两名热血燃烧的少年,又不是名侦探柯南,谁会在乎注意一些小细节。床上的人,是七爷旗下的一名马仔头目,在火拼中受伤,被黄挺利出阴招,悄悄换到了乔四病床上。若不是七爷的防护太严密,黄挺利甚至都想把乔四和七爷的病床换下呢,那可就乐呵大了。 两名少年双眼麻木,彻底傻逼。他两就算反应再慢,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玩完了,丢人丢到家了,不但杀错了人,还悲哀的眨眼间成杀人犯了。他两耷拉着脑袋,彻底丧失了斗志,任由冰凉金黄的手铐,拷在了手腕上,等待他两的,只能是一颗透心凉的子弹。因为没有一个老大,会掏大价钱救一名小弟的。小弟,学校里一大把,就是用来当炮灰牺牲的。行行业业,都不是那么好混的,能爬上高位的,永远只是少数人。怪就怪他两地位不够,若是他两成功上位,那日后出事,老大想不出面保他两都不行。核心骨干成员,才是一个黑社会团体的主要力量,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的。 一缕阳光,温暖的挥洒在病床上。一名皮肤光洁,浑身散发着清香,年纪大约在十六七岁的女护士,推着车,来到了病房。她从车上拿起一个吊瓶,给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病人输液。揪心的疼痛,让乔四猛然惊醒,他忽然睁开了双眼,一把狠狠抓住了女护士的手腕。血红的眼睛,散发着男性独有的妖异魅力。狂野、暴力,才是男儿本色,有种的才合我意。女护士一时吓得有些颤抖,不知所措。东北女孩脾气一向不太好,十四五岁的小女生,在溜冰场被人非礼,抹了下屁股,通常转头就是“操你妈,想死”,一张口就能让男人失去性欲。不过,那也要看对谁,人的第六感确实存在,双手沾满献血的人,无论是面相,还是气味,都会让人极其不舒服,感觉到恐惧。那名女护士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乔四轻轻叹了口气,他一个大老爷们,再没风度,也不会和个小女孩唧唧歪歪,计较个不停,不过,这吊针水平也太差了点吧。 “小妹子,实习的吧,会不会打吊针,找个经验丰富的高手过来,告诉你们院长,再敢给我派实习生,我一把火把这烧了……”,如果说乔四前一句话还比较温柔客气,带一点调侃的味道。那后面的话语,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流氓就是流氓,就算地位再高,学历再高,本质是改不了的。 现在有时间了,拼命赶稿,拼命传,争取早日完本,大家都解脱。 第九十章 和平时期(3) 乔四的苏醒,如一阵春风般,吹走了小克一党人脸上的阴豁,让一群红着眼睛的众兄弟兴奋异常。日子一样要过,太阳照常升起,既然双方大佬都没挂,那勉强也算是个圆满结局,到此为止吧。无法无天也要有个限度,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政府要求安定和平,那乔四和七爷怎么也要给点面子。政府不好惹,公安确实人少,一个所里不过十几二十号干警,但武警官兵可是人多势众,不过没关系,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七爷和乔四收买了大量军政领导,让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形同虚设。部队,表面上荣光四射,其实更是个大染缸,水深着呢。不过,什么事都有个度,若是太过了,那些收钱的领导,恐怕第一个会把乔四卖了。当官的没几个靠的住,都是标准的恶狼,政府就是他们的主子,无论你给他多少食物,一旦主子下令,他会毫不犹豫的咬死你。 医院,古时称药堂,自古即是救死扶伤,神圣的地带。但不可否认的是,医院更是漫天要价,一本万利的绝佳生意场所,爱治不治,连还价的余地都没,谁叫医生也要吃饭的。可自从乔四和七爷一党人入驻后,医院的患者明显减少,女护士更是请假无数,稍微有点姿色的,几乎清一色全感冒拉肚子,往日拥挤不堪,生意红火的医院,如今是冷冷清清,病号稀少。有压力才有动力,虽然说当时是大锅饭,可也有奖金拿的。若让乔四和七爷再住下去,不但奖金没了,连清纯的护士妹妹,都不知道还能剩几个原装货。所有的男性医务人员,秒足了劲,竭尽全力,拿出压箱底的看家本领,用最好的上等进口药,治疗乔四和七爷的伤势。那架势,就差没明说,“您二位赶快把伤养好,该上哪上哪,赶快滚蛋”。 不过话说回来了,七爷年纪大了,就算想要祸害一下护士妹妹,有那心也没那力。至于乔四,挨了一刀,行动不便,暂时想不禁欲都不成。不过就算乔四和七爷没事,真正的危险人物,也不是他两。某位满脸麻子,腿还有点瘸的男士,靠自己独特的魅力,迅速成为了无数女护士梦中的魔鬼,简直是人见人躲,花见花谢,当之无愧的狼中之狼。人尚未动,光站在那,靠一对冒着绿光的眼珠子,就让无数的女护士,感觉到自己衣服被剥光,下意识的低着头抓着腰带,快速闪过。不过,郝瘸子倒也识趣,没有惹出什么事来,女人吗,有的是,看好哪个女护士晚上绑回去慢慢玩,别光天化日的惹麻烦,好歹他现在也是哈市有头有脸的大哥,不是当初那没人认识的小瘪三,怎么也要注意点形象,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风和日丽,大地一片祥和。政府暗中给乔四、七爷、龙哥发出了信号,大体意思就是,“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有什么事谈判解决,再敢闹事,收拾你们”,某些问题,政府心里明白,但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参与。黑帮派系,自古就有,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早年的洪门,也就是现在的新义安,依然活跃在香港,蓬勃发展。香港没回归前,港台明星其实挺惨的,王晶一天到晚挨打,成龙、李连杰、张国荣、谭咏麟、刘德华的经纪人,三死两重伤,梅艳芳被14K堂主黄朗维掴掌,干脆直接找湾仔之虎AndelyChan把人做掉,不过事情后来闹得有些大。某些明星如小黑柯受良,本身就是帮派分子,地位还不算小。 政府,永远要比老百姓聪明,变则通,通则变,不同年代,不同情况,就要用不同的手段。当时的中国,刚刚起步,尚在发展,治安普遍混乱,让这些人自立山头,起码可以暗中控制地下社会。如北京的大佬顽主,清一色全警方线人,双重身份。倘若政府发狠,把他们全抓了,那龙无头不行,失去龙头的派系,立马变成一盘散沙,一个亡命徒,已经可以祸乱一方了,成千上万名失去帮派的流氓,各奔东西,偷抢杀人,那国家还怎么发展。所以,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先让这些有点头脑的人,把黑帮分子,全部收拢,制定一套地下法则,暂时约束住这些人,别让这些人流落四方,无恶不作。等国家走向了稳定,政府腾出了手,马上一网打尽,多干净利落,一次性解决。不然光通缉令,就要发多少张,不乱套才怪。 警车呼啸,严打宵禁了,街道上,冷冷清清,渺无人迹,有过案底的人,更是吓得躲在家中,浑身颤抖,不敢出门,唯恐惹祸上身。中国早年的严打,没有半点道理可言,只要有案底,全部抓审,躲过算运气,躲不过算倒霉。可凡事都有例外,真有不怕死的。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大摇大摆的从警车旁开过。最可气的是,车辆路过警车旁时,竟然特意放缓了速度,降下了车窗玻璃。一位喝的面色通红,满脸麻子的人,伸出手臂,挑衅的竖起了中指,猖狂的大笑。这可把一名年轻的公安气坏了,他刚想有所动作,却被旁边的一位老公安一把抓住了胳膊,给硬拽了回来。简直不想活了,乔四的车都敢惹,国家领导来视察,都没人敢拦他的车,结果害的领导颜面无存,眼睁睁的看着乔四嚣张离去,一名小公安,能把乔四怎么样,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灯火通明,在漆黑的黑夜中格外显眼。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饭店内,坐着龙哥、龙二、七爷、以及众多的马仔。饭店门口,每隔二十米,即站着七八名马仔,防护严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领导秘密出行呢。乔四的奔驰,缓缓驶向了饭店。一群马仔忙通知饭店里的七爷,龙哥,“乔四来了”。时代不同,当年一辆山地自行车都能把人嫉妒的眼珠子发红,全中国,能有奔驰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当时,只要在哈市看见奔驰车,根本不用怀疑,铁定是乔四的车。 “四哥,按规矩,要先检查,才能进去……”,乔四、郝瘸子、小克三人,大摇大摆的就想走进饭店,不想被人拦下。这是黑道规矩,例行搜身,谈判不准带任何武器。不然,谈着谈着,一方忽然掏出把手枪,那还谈什么,简直是设了个陷阱,一网打尽吗。 “去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搜老子身,给我滚……”,小克二话不说,起脚就踹。开什么玩笑,真当乔四一党人是土包子呢。黑帮搜身,搜的是保镖、马仔,哪有搜大哥的,这不明摆着,故意给乔四下马威吗。 “妈的,小克,到了我们地盘还敢这么狂,不想活了……”,大小地主,带着十几个马仔,晃动着满身肥肉,从饭店内冲了出来。他两早看小克不顺眼了,那天在菜市场,两人就想把小克做掉,现在机会来了,当然要好好收拾一下小克,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大佬。 “操,比人多吗……”,小克不屑的冷哼一声,招了招手,四面八方忽然窜出二十多辆面包车,黄挺利和李正光,带着四百来号马仔,跳下车,迅速冲到了小克背后。 “地主兄弟,你们先退下,别让人笑话我们不懂待客之道。远来是客,我们欢迎,但若是有人敢故意捣乱,别怪我龙霸心狠手辣……”,一名穿着笔挺西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体型瘦削的年轻人,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笑容,让乔四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密林郊游,忽然遇上了一条吐着舌头的眼镜蛇。南城龙哥,哈市目前最大的一股黑势力,即使乔四和七爷联手,恐怕都未必能有把握对抗。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当利益关系到位,任何人都有可能联手。 随着龙哥的话落,四面八方,忽然冒出了一队队手持长枪的马仔。乔四若是不知好歹,立马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哈哈哈,南城龙哥,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乔四忽然放声大笑,成大事者,能屈能伸,谈判吗,没有必要变成大规模火拼。法制年代,大量死亡的代价,乔四付不起,龙哥也付不起。见到乔四的气焰,略微收敛,龙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底下小弟不懂事,让乔四兄见笑了,请进……”,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龙哥和乔四笑容有多假,至少两人都不想把一场好端端的谈判,变成血腥厮杀。 喝喝茶,谈谈心,有事你说话,你不说,怎么解决呢。三位大佬,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叼着烟卷,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黑帮之间的会谈,与其说是谈判,不如叫分赃更为合适。政府也是这个意思,“你们三人把地盘分好,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大家和平相处,谁也别惹谁。反正哈市这么大,足够你们折腾的,别给政府惹麻烦就好”。 烟雾弥漫,老奸巨猾的七爷,端着茶水,叼着水烟枪,闭目养神,看都没有看乔四一眼。高手谈判,谁先沉不住气,谁吃亏。乔四虽说初生之犊,但生性阴狠,自不是好惹的。熬吧,反正他们又不是上班族,不用考虑晚上睡晚了,明天迟到咋办。时间,黑帮分子有的是,看谁先忍不住。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只有茶水的吞咽声,和淡淡的烟雾,徐徐飘散。 龙哥坐在那里,冷笑不已,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他是真正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当时完全可以保送机关分配了。不过,黑道大哥,岂是一个小小政府官员可以比拟的。试过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生死的那种感觉吗,在那一刻,你就是上帝,这才是龙哥追求的人生。他轻轻放下茶杯,缓缓看了七爷和乔四一眼,心里暗骂:“操,一对老少狐狸,玩这套,不做父子还真他妈浪费”。不过,骂归骂,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有人打破这个僵局。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打破吧。正好让乔四和七爷明白,谁才是哈市真正的主人。顺便再让这对老少狐狸见识下,什么叫家大业大,财大气粗。 “我们混黑道的,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凡事都要看实力,想要地盘就要自己拿。想让我和七爷把地盘分出,根本不可能……”,龙哥的话,让乔四面目抽搐,瞳孔收缩,可他刚想发作,龙哥忽然又说话了。谈判,是一门艺术,先硬后软,谁先动怒,谁吃亏。乔四毕竟还嫩,不是龙哥这黑道世家出身的高材生能比的。 “乔四兄弟不用心急,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大家一人让一步,道里区和太阳岛的地盘,我们拱手相送,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龙哥心里,阴险的冷笑不已。道里区的地盘确实够大,保护费众多,但人员极其复杂,尤其是龙哥得到了准确消息,未来的几年内,道里区准备全部拆迁重建,到时,恐怕乔四哭都哭不出来。至于太阳岛,那里地头蛇群聚,专门设套宰来往的游客。旅游景点是国家的,龙哥就不相信,乔四能有种收国家保护费。 “我没意见……”,见到龙发话了,七爷也不能再倚老卖老,总要表个态。两票赞成,乔四可以直接忽略了。 阴冷的笑容,挂在乔四脸上,他心中暗骂道:“麻痹,你两都知道道里区要彻底重建,太阳岛根本就是旅游圣地,没什么油水,当我白痴,还是以为我消息不够灵通,操”。不过,一代枭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龙哥、七爷认为道里区拆迁重建,收不到什么保护费,还会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惹一身骚。乔四则恰恰相反,这是机会,真正的机会。保护费,小钱罢了,赚政府的钱,才是本事。他不但不会和当地群众发生冲突,而且还会暗中支持他们,抵抗政府,死活不搬。反正法不责众,政府敢怎样,把上万老百姓屠杀,给他个胆子试试。至于太阳岛,更适合发展了,正因为那里没有可以收取保护费的固定生意,所以更有发展前途。乔四在广州时,可是听说,美国拉斯维加斯本来是一片荒凉的沙漠,渺无人烟,政府想要创收,却招不到商。百般无奈下,灵机一动,免租招了一批商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创收。商人的头脑,果然不是政府那榆木脑袋能比的。既然没有人,那我可以让他有人吗,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赌博更能聚集人气的? “既然龙哥和七爷都没问题,那我也同意……”,乔四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中狂喜。龙哥和七爷冷笑连连,却不料,正验证了那句话,“时时刻刻忙算计,算来算去算自己”。当年IBM认为同时开发主板和程序软件,太费精力。反正软件那破东西,无非就是点技术活,虚拟的东西,怎么可能比主板更值钱。只要主板技术掌握在手中,那IBM始终就是全球第一。于是愚蠢的IBM高层,大笔一挥,把程序软件开发,彻底送给了比尔盖茨,还自以为占了便宜。结果,好吗,微软摇身一变,成为全球超级电脑程序王国,IBM后悔莫及,却只能望而兴叹,欲哭无泪。 风云变色,大地都在颤抖,天要变了。乔四的龙华装饰建筑有限公司,终于派上了用场,离开它,政府的规划,都无法实现,只能变成空谈。中国大陆,建国以来,最大的黑帮,即将成型。 道里区重建,商机无限,歌舞厅,影院,饭店,娱乐一条龙,当年哈市真正的,唯一的不夜城。郝瘸子凭借此地,一举成为哈市娱乐业龙头,大肆发展黄毒,左搂右抱,钞票漫天,一本万利。 太阳岛,地势偏远,每年只能在旺季,收点游客费用,连维护费、管理费都不够。但没关系,没有盈利项目,我可以让它有吗!大陆建国以来,最大规模,堪比澳门、拉斯维加斯的太阳岛赌城,即将盛大登场。赌之一字,无本万利,钱和潮水般涌进。小克凭借此地,组建了八十年代全国唯一的别克车队,夸张威风到极点。 和平时期,有钱就是大爷,哈市三巨头,无一不是巨富,决不是单靠拳头就可以称霸东北的,钱才是一切的源动力。当三人富的把自己小弟武装到牙齿,飞机、手雷、火箭筒、机枪横行的时候,省长见了乔四都只能悲哀的称呼一声“四爷”,国家领导都只能回北京想办法,收拾哈市三巨头。浑然不知所谓的龙哥和七爷,为自己日后的毁灭,埋下了死亡的伏笔。 第九十一章 风依旧吹 仰外必先安内,道里区和太阳岛既然成了乔四的地盘,那从今以后,这两个地方,就只有一个声音可以说了算。任何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派系,都必须消除,所有的地痞、流氓、混混,要么归顺,要么滚蛋,没有第三个选择,谁敢捣乱,就问问乔四手中的枪答不答应。不过,流氓地痞都是些不懂得安分守己的亡命徒,尤其是在这个黑帮横行的年代,公安武警尚且奈何不了这些毒瘤。乔四想让这些人乖乖听话,谈何容易。 自古,钱之所至,无往不利,任何人都难以抗拒。岳飞战无不胜,旗帜所到之处,金国军队,退避三舍。结果数箱金银财宝,就把他整死。廉颇戎马一生,老当益壮,把一代杀神白起,气得狂喊屠城,却又无可奈何。谁知,两三个谋士动了下嘴皮,送出了点钱财,忠心耿耿,白发苍苍的千古名将,竟被活活踢死。黑社会,混得无非就是钱吗,谁当老大无所谓,重要的是,兄弟们有银子花。乔四对旗下小弟,那是没说的,大方的很。但凡事都有个度,一群不入流的小混混,难不成还要乔四把大钱拿出来,来个平分,那他乔四不成哈尔滨冤大头,超级笑话了。再大方,也只是说建立在我赚十万的基础上,拿出五万,给小弟们分分,这就算不错了,起码比政府给的多。国营地方赚十万,五万上交,四万进当官的腰包,那一万,工人凑合着过吧。所以,矛盾是注定的,根本无法避免,让我交出地盘,那地盘上的收入归谁。道里区人员复杂,众多混混,拉帮结派,都有自己出入赚钱的一块地盘,虽然说每月保护费多了没有,但仅仅一条菜市场,就能收上个四、五千元,足够吃好,喝好,买车买房,富甲一方了。关键是乔四怎么可能会把这些钱还给当事人,那乔四吃什么?你的地盘归我了,结果我费半天事接收,管理,赚了钱,再还给你,我靠,慈善机构呀?想都不要想,如果不归顺,一毛钱都没。这谁愿意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平白无故找个人管着我,不让管就断口粮,怎么可能不拼命。 夜色漆黑,冷风依旧,一群纹着龙虎豹,高矮不一,面目凶恶,狰狞的男人,三三两两聚集到了道里区小霸王高泽建的家中。他们,都是道里区一带,出名的混混,地头蛇。大象,未必能踩死蚂蚁,一群蚂蚁,也未必吞噬不了一头大象。道里区,人多势众,藏龙卧虎,即使龙哥和七爷,考虑到种种原因,也一直未下狠手彻底接收此处。只是象征性的每月收取一定的钱财,大家相安无事,和谐发展。可如今,这难得的和谐,被乔四打破了。郝瘸子已经派人通知了道里区所有的地头蛇,三天后,要么归顺,要么安分守己的交出手上地盘。否则,就是和四哥作对,到时别怪他心狠手辣。 “麻痹,操,乔四有枪,老子手中一样有枪,想让老子交出地盘,做梦……”,说话的是一名额角有道长疤的少年,他狰狞的咧着嘴,露出了满口残差不齐,发黄的牙齿。灯光昏黄,照映在他的脸上,少年由于过度激动,长长的刀疤犹如长蛇般跳个不停,更显得凶狠残暴,让人不寒而栗。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道里区小霸王,出名的单挑无敌,高泽建。 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小霸王高泽建,今年十八岁,从小喜欢舞刀弄棒,不学无术。儿童时,无意中听到了水浒演义,顿时着迷,不但效仿九纹龙史进,在身上,纹了九条龙,更是广拜名师,学习武艺,练得一手好拳脚。十六岁即在道里区横行霸道,无人敢惹。龙哥和七爷,都曾想收服他。但无奈,高泽建为人极度狂妄,公开表示,除非有人单挑能胜过他,否则,免谈。高泽建这招,还真把龙哥、七爷难住了,两人旗下不是没有打将,可黑道人重视名声,让自己旗下忠心耿耿的金牌打手,和个小瘪三,有点拳脚的毛头小子单挑,胜了还好说,万一败了,颜面何存。是以,事情三拖两拖,拖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这倒不是高泽建天下无敌,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龙哥、七爷,互相虎视眈眈,一举一动,都互相监视,紧紧盯着对方。其结果,就是我收不成,你也别想,大家都不是吃素的,为了几个小混混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得,还是安于现状吧。 “小高不要冲动,乔四势力庞大,心狠手辣,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器,不如我们归顺算了……”,一名身高不过一米七五,体重足有一百八,剃着光头,满脸横肉,脑袋上遍布疤痕的中年人,叼着一根粗粗的雪茄,阴森森的教育着不可一世的高泽建。在道里区,敢叫小霸王为小高的人,屈指可数,此人是道里区出名的老流氓,绰号玻璃碴子。中华大地,能人辈出,玻璃碴子少年时,骄狂任性,霸道无比。一次酒醉,和龙爷旗下的四名马仔,发生冲突,大打出手,结果玻璃碴子啥事没有,四名马仔全被干翻。不过,事情没有到此结束,玻璃碴子借着酒劲,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饭店门口,猖狂的告诉四名马仔,“别人怕龙爷老子不怕,不服气就找人来,他等着”。结果,好虎架不住群狼,玻璃碴子身中六刀,耳朵更是凄惨的差点被砍下,半耷拉着血流不止。年轻人,骨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玻璃碴子被架到了龙爷面前,咬紧牙关死不求饶,头顶连开十七酒瓶,鲜血淋漓,森白的头骨都若隐若现。龙爷敬佩他是条汉子,放其一马,不予追究。从此,玻璃碴子声名大噪,虽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一方大哥,但也混得风生水起,衣食无忧。 “老哥,乔四能白手起家,打出一片天,你我联手,一样能……”,高泽建信心满志,功名但在马上取,道里区人多势众,他和玻璃碴子,又是出名的打将,只要大家团结一致,区区乔四算什么。 高泽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十年前,玻璃碴子会毫不犹豫的双手赞成。可惜,岁月催人老,长期的安逸生活,已经磨去了他的雄心壮志。娇妻子贵,家庭美满,玻璃碴子不想因为一时冲动,横尸街头,让老婆儿子泪流满面,痛苦一生。可年纪轻轻的高泽建,如何会懂得玻璃碴子的苦处。人,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你让一个高官子弟,含着白金钥匙出生的大少,去体会老百姓的苦处,难处,他能体会到什么?北京太子党,一场非法车赛,赌资上千万,何等夸张,哪个没长眼的交警敢抓过。天上人间夜总会,两三人随便喝酒消费一下,不装个四五万,都不敢进门。乔四灭亡,不是因为他坏事做尽,也不是因为他过于狂妄,而是因为他输了。成王败寇,胜者方有资格笑傲天下,仅此而已。 “高哥说的没错,乔四有种,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这年头谁怕谁,地盘我们绝对不交……”,两名年轻的混混,立马大声表态,支持赞成高泽建。道里区年轻一辈的混混,基本都是以高泽建为首。欺老不欺少,莫欺少年穷。老一辈的流氓,不可怕,有家有口,心有牵挂。难收拾的,就是高泽建这些年少轻狂,胆大妄为的愣头青。 玻璃碴子颇感无奈,他不能公开承认自己老了,没有胆气了,也不敢跟着高泽建一群年轻人瞎起哄。细胳膊拗不过大腿,当乔四是泥做的呢,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呀。在他身后,一众年纪都不算小的老地痞,哀声叹气的默不吱声,只是一个劲狠吸手中的香烟。他们老了,想要过点安稳的生活。打打杀杀,那是少年人的事,离他们太遥远了。来这里之前,他们其实早已达成统一,让小霸王高泽建闹去吧,能闹得乔四作出让步,和以前一样,每月象征性的收点钱财最好。实在不行,地盘他们交,他们从此退出江湖,做个正当的小生意。反正这些年他们赚得钱,足够养家糊口,安渡余生了。 姜还是老的辣,浑然不知被人当成枪的高泽建,主动蹦出来当出头鸟,和一群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年轻混混,很快达成了共识,鱼死网破,想要地盘,做梦,除非踩着他们的尸体过去。老一辈那些地痞,见多识广,老奸巨猾,早都成了老油子,不是高泽建这些毛头小伙子能比的。他们深知乔四有多可怕,玻璃碴子想要劝劝高泽建,却欲言又止,只能无奈的叹气,默不吱声。其实,他真的很想说,“乔四有人有枪,你们拿什么和人拼呀”。但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如同当年,他明知龙爷势力庞大,还是冒着生命危险,非要斗上一斗,结果,惨不忍睹,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有些事其实不能怪公安手黑,有经验的老公安,抓到第一次进局子的少年,都会往死里整,小事故意恐吓成大事,变着花折磨。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这些少年很快又会回来。没有尝试过失败,无助,孤独,害怕,失去自由,得到深刻教训的人,是长不大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三天的时间,一晃即过,乔四就要来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天生一物降一物。小霸王高泽建,单挑无敌,曾猖狂的放言,谁单挑赢了他,他就跟谁。很不幸,乔四旗下猛将如云,打将如雨。而且恰好有个从小习武,未逢一败的单挑王。更为不幸的是,这位单挑王,脾气非常不好,不用主动挑衅,都想跳出来找人动手,有人挑衅,那还得了。世上恐怕除了乔四,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这位无法无天,浑然不知法律为何物的金牌打手,乔四旗下第一猛将,李正光。 第九十二章 蓬勃发展(1) 历史,是由强者撰写的。幼稚,有时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淡淡的醇香,飘散在空中。乔四晃动着手里的红酒,露出了耐人回味的笑容。他的表情,让不知所谓的小克、郝瘸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和脑瓜子绝对算不上灵光的李正光嘀嘀咕咕,大体说的是“四哥不是疯了吧,道里区马上就要拆迁重建,到时刚到手的地盘变成一片废墟,上哪里收保护费,大家喝风去呀”? 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八卦。老一代思想害死人,当所有人都拿着铁工资,嘲笑那些成分不好,分配不到工作,或不愿好好上班的小贩时,注定了日后贫富的差距。谁规定黑社会必须要靠保护费,黄赌毒走私,各种违法的勾当,才能活下去?乔四偏偏不信这个邪。事实上,除了早年争抢地盘,后期的乔四,基本安分守己,靠房地产起家,只是他太狂,太嚣张了。小克和郝瘸子,也都有自己从事的行业。虽说,黄、赌不合法,不过看看当今社会,公安局附近美容院都成堆。连老百姓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私下里放个炮,小赌怡情,很正常。哈市三巨头,坏事做尽是不假。但做坏事时,没有被抓,也没人敢抓,反而是后期,小心维护自己制定的法则,轻易不出手时被抓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命数,逃不过。 大同火枪队,早已离去。郝瘸子和小克,其实非常想来个过河拆桥,把钱省下来,但被乔四阻止了。道上混的,极其注意名声。名声若不好,以后没有人敢和你做生意的。心有多大,财就有多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色狼。乔四要的就是一个名声,能让全国各地的亡命徒,纷纷投靠他。如梁山般的宋江一样,拉起大旗,广招各路流氓。 老三黄挺利和浪八、老高丽等一堆扒手,兴奋的商议着大局已定后。会遍各路高手,来一场全国扒手大联盟,实现自己的贼王梦想,一统偷盗界。他的脑袋,要比小克、郝瘸子好用多了。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硬逼着有爱好的人,去从事他不喜欢的职业,那样,不会有幸福的。 钱,谁不喜欢,黄挺利有的是钱,但他一辈子连张相片都没拍过,公安在抓到他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极其具备犯罪头脑,早就为自己的跑路,做好了准备。乔四的想法,其实只有他和李正明了。黑社会,不是街边二王、白宝山那类的流寇。抢完就跑,杀完就走,那种人,政府不管你,不毙你才怪。什么叫警匪一家,指的就是黑社会,早年意大利黑手党能控制选举,日本山口组敢公开参政。乔四知道,在中国,自黄金荣、杜月笙后,这套是绝对行不通的。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当时的乔四,尚未有政治眼光,不懂得红色黑社会路线,所以,他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从政。他现在唯一能看到的活路,就是把自己洗白,成为资本家,杰出青年。不然,政府腾出手来,早晚要收拾他。 俗话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乔四的想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困难得很。不过,当时的法律制度很不健全,厦门的赖昌星,深圳冠丰华的龙头陈毅锋,东北张宏东,刘涌,以及新疆的不少政委,高官,都属于出名的红色黑社会代表。乔四只要肯把赚到的钱分出一半,送给当官的,不会有太大问题。工程拆迁,再黑那也算正当职业。连山西奴工都能长期无事,胡文海血腥杀戮,结果怎么样,自己毙了,那些官员不过受了点轻微处分,连职都没撤。罗琦让太子党成员捅瞎一只眼,连赔偿都没,天理正义,永远对少数人无效。乔四要做那少数人中的一员,他的路线,准确点说,虽然不如向华强,霍英东高明,但尚算是条正路。国家领导人不说话,东本根本没人敢抓他。钱,势力,在那放的,蜂蜜加大棒,连出卖他,抓他的本地公安,都没少收钱,抓鸟呀。抓了老婆孩子你给养呀,万元户年代,牛奶都舍不得喝,儿子结婚的楼房,都是乔四送的,谁敢碰财神爷,公安部队第一个提出抗议。 人,爬到什么位置,就想什么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让个老农去当官,你怎么知道干不好?乔四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带着一群人,跳上车,集体开向了道里区。任何策划,都只是一个全局的想法。乔四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接手道里区,然后用道里区获得的金钱,投资太阳岛,开赌场,赚更多的钱,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工程有多少猫腻,乔四自己就是个瓦匠,心里清楚的很,谁承包谁发财,简直一本万利。他有百分百把握,只要收服了道里区的地头蛇,政府离开他,就别想能拆迁重建。 尘土飞扬,二十多辆面包车,缓缓驶向了道里区,乔四让旗下小弟,集体出动,他要让道里区那些小混混们看看,什么叫排场,什么叫势力庞大,什么叫真正的大哥。 哈市的风光无限好,空气清新,山美水美人更美,路边一群群美眉,躲到一旁,好奇的看着乔四车队经过。有眼尖的,直接就认出了这是乔四的人马,更是吓得退避三舍。随着紧急的刹车声,一群群如狼似虎,腰中别着枪械的马仔,狰狞的跳下了车,猖狂的走向了道里区,跟着好大哥,想不狂都不行。钱大把拿着,妹妹搂着,出了事老大负责,怎么可能不狂。中国大案录里记载的那些杀人狂,不过是小儿科罢了,真正坏事做尽的,基本全没进去。当杨佳狂喊,我被警察打了,记者装没听见,不敢登。结果,杨佳用一把长刀,捅死六名警察,捅伤十多个,够猛吧,你让当时的警察打乔四一顿试试,看有人敢没。 小霸王高泽建,带着道里区大批的地头蛇,端坐在一处废弃的平房跟前。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插着一把狰狞的,寒气四射的长刀。人不是畜生,道里区也不是你乔四家的地方,龙哥和七爷一句话,就成你的了,怎么可能。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主人,当他们是泥做的呢。 杂乱的脚步声,如雨点落地般,密密麻麻。道里区的地头蛇们纷纷开始紧张起来。在道上混的,没听过乔四的名字,那还混什么。他们对于乔四,如雷贯耳。关于乔四的传说,多不胜数,少年时就胆大包天,心黑手辣,即使那些老一辈大哥们,见到乔四,也要尊称其一声四哥,和岁数无关,纯粹辈大。 紧张压抑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激动地热血澎湃,浑身颤抖。四百多号亡命徒,凑到一起是什么感觉,黑压压一片,根本让人无法想象。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个气势。高泽建身后的小弟们,刚还嚣张的大声鼓吹,要如何给乔四一点颜色,让乔四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谁知,看到了乔四的出场,立马歇菜。当年六国闻白起的名字,吓得退避三舍,61座城池拱手相让,夸张到极点。人屠白起,不以攻城为最终目地,每战必围歼,专门消灭对方主力军,一生消灭165万人,绰号杀人魔王。其行事作风,令人发指。让人忘却了他是战神,只记得他杀神名号。 冷笑挂在乔四脸上,他毫无惧色的一屁股,坐到了高泽建对面,丝毫不在意长刀那阴森的寒气。一群小混混,也敢和他玩什么谈判。那就谈吧,他倒想看看,谁有本事,敢跳出来找死。不过,他是不会乱开杀戒,徒增伤亡的,先不说政府那边不好交代,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离开了这些地头蛇,他要费多少力气重新接手打理地盘,而且日后行事,会很不方便。毕竟,某些事情,还是地头蛇好办。犹如早年八路的游击战,没有车,没有先进武器,靠什么成功,很简单,地形熟,路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呗。 “我乔四蒙道上兄弟厚爱,把道里区地盘,划分给了我,如果愿意跟着我混的,请站到我的右手边,我乔四绝不会让自己兄弟受穷。如果不愿意,那也不勉强,请站到我左手边,我乔四给一笔安家费,从此不准在我地盘上闹事。但是,谁要是敢不给我面子,别怪我乔四心狠手辣,杀他全家……”,乔四的话语阴狠,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恐怖压抑的气氛,让人忍不住腿都打颤。郝瘸子、李正光,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间,谁要是敢跳出来找死,两人会毫不犹豫的立马开枪。 万事开头难,汗水一滴滴从道里区地头蛇们的额头跌落,乔四的气势,压得他们喘不上气来。他们不是不想站过去,跟着乔四打天下。可带头的人,一定会受到众人鄙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高泽建和玻璃碴子,说实话,玻璃碴子是真想退出,过点安稳生活,可高泽建雄心万丈,要给乔四点颜色,他总不能贪生怕死,装孙子。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局势一时有些冷场,成了僵局。 “哼,麻痹,四哥的话没听到是不,都不想活了……”,郝瘸子狰狞的掏出了双刀,凶相鄙陋,小克、李正光不甘落后,黑洞洞的枪口,一时对准了这些地头蛇们。其实,出来混的,心里都有数,敢大面积开枪屠杀,那事情就捅破天,闹大了。可他们还是很害怕,因为枪口对准的是他们额头,不是别人额头。 “乔四,操你妈,有本事你就开枪,吓谁呢,想要我高泽建交出地盘,可以,只要你旗下有人单挑能胜了我,我不但地盘拱手奉上,还认打败我的人做老大。但今天要是没人可以打败我,那你想要我的地盘,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龙无头不行,发觉有人站了出来,一众道里区地头蛇,顿时腿不颤,心不慌,恢复了平静。他们倒是想要看看乔四怎么处理,如果乔四一枪把高泽建崩了,那他们嘴上服软,心里绝不会服气。 “哈哈哈……”,乔四忽然笑了,他有人有枪,为什么还要按别人的规矩来。不过,东北人脾气一向直爽,有种的才合我意。既然想要单挑,那他就给高泽建一次机会。 “好,我欣赏你,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胜了正光,你的地盘可以不交……”,乔四的话,让道里区的地头蛇们,兴奋异常。有了初一,就有十五。高泽建的单挑水平,他们是非常了解的。只要高泽建胜了,那他们就有机会。 李正光兴奋得摩拳擦掌,眼珠子都有些发红。单挑好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正好把他的金字招牌亮出来。让人知道,谁才是哈市第一金牌打手。他的性格,缺乏成大事者的沉稳,注定了不适合做老大。所以,当乔四挂了后,侥幸逃脱的他,最终还是没能逃得过去,黑吃黑杀人,公审枪毙。 冷风吹动着乔四有些花白的头发,他微笑看着一切。李正光单挑,是不可能输得。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他说过不会要高泽建的地盘。可高泽建万一出意外,被车撞死了,那他只好勉为其难接收。做大哥的,表面上要说到做到,重信重义。但暗地里,一定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古帝王,枭雄,如不精通此道,还是别混了,回家种地去吧,免得害人害己,自取灭亡。 第九十三章 蓬勃发展(2)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流氓,请不要为我哭泣,记住我曾经拥有的纯真笑脸。乔四的笑容有些凄凉,在这个喊打喊杀,拼抢地盘的关键时刻,他的心,竟然出人意料的飞向了远方,飞到了想念的爱人身边。亲爱的人,你还好吗?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人永隔,而是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的存在。当年那个穿着破旧棉袄,受人欺辱,成分绝对低下的瘦弱少年,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超级流氓大亨,中国黑道皇帝,未来的哈市三巨头之首,四爷。 冷风夹杂着树叶,不停击打着满目苍凉,处在建设发展中的哈尔滨。李正光缓缓的脱掉了上衣,露出了浑身纵横交错的疤痕。暴力,才是男人的象征。乒乓球中国世界第一,为什么算上教练,全体冠军加到一起,都不如足球球王一人,万众瞩目?只能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足球狂野,暴力,那才叫男人的运动。乒乓球算什么,休闲游戏,打发时间呢! 阴冷的笑容,挂在高泽建脸上。他最喜欢高手了,有挑战,人生才有乐趣。天下无敌,未必会开心。如泰拳史上最伟大的拳王之一,通天膝狄西莲,打遍世界未逢敌手,拉斯维加斯摆擂台两天,空手道冠军直接骨折,美国拳王吓得发烧拉肚子,死活不敢出场迎敌,引起观众强烈不满。其膝盖,中者骨必断,称霸泰国六年,创纪录的无人敢挑战。最终只能悲哀的退役,郁郁寡欢,孤独的渡过余生。 小霸王高泽建,不是什么绝世高手。那些真正武者的世界,离普通人太遥远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是为了让家里富裕一点,那也是一种非常伟大的梦想。高泽建最大的梦想,不过是会遍哈市金牌打手,成为东北第一打将,仅此而已。但不要去嘲笑他,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梦想,不要不屑,不要讥讽。因为中国大部分的人,连梦想都失去了,只能悲哀的成为行尸走肉,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生孩子,养孩子,标准的,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来……”,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高泽建够狂,李正光更狂。他挑衅的一招手,一记扫腿,狠狠扫向了高泽建的太阳穴。自古南拳北腿,南方人天生个子身高不占优势,必须近身,步步紧逼,用连续的拳法不断击打对手,方能取胜。北方人则恰恰相反,身高马大,最喜拉开架势,用腿一击必杀。高泽建和李正光,都是北方人,拳法难免有些相似。高泽建见到李正光的扫腿,不慌不忙,心里暗骂:“麻痹,你会用腿,老子不会吗”?他不闪不避,直接起脚,同样一记扫腿,和李正光的腿,重重碰撞在一起。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黑社会分子,不管平时外表多斯斯文文,一旦动上手,立马变得嗜血疯狂。李正光和高泽建,双腿如蝴蝶般穿梭不已,打的是难解难分,颇为好看。可黑道中人,见惯了刀光剑影,反而觉得拳脚不够血腥,没什么看头。乔四。郝瘸子、小克,皱着眉头,颇为有些不耐烦。黑社会单挑,又不是武林大会,搞什么功夫切磋,浪费大家时间。乔四使了个眼色,两名小弟忙把一堆砍刀,丢到了两人旁边。意思非常明确,“是带把的,拿刀砍,别跟个婆娘似的,磨磨唧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在自己的舞台上,你就是上帝,你就是主宰。这是李正光和高泽建的舞台,他两都想听到对方的惨叫声,都想听到底下人的欢呼声,而非叹息声,和不屑的嘘声。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二话不说,各自用脚尖挑起了长刀握在手中。阴森的长刀,散发着刺骨的寒芒,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绽放出无限火花。用刀的战斗,和拳脚不同,一点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自己命丧黄泉。两人一刀在手,形式立即变得凶险起来,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正光,砍死他,打赢了晚上我给你摆庆功酒……”,郝瘸子红着双眼,嗷嗷怪叫。他血液里的暴力因子,不断燃烧,颇有想自己冲上去大战一场的欲望。不过,黑道单挑,未分出胜负之前,第三者不得参与,这是规矩。乔四一党虽然从来就没遵守过这些狗屁条例,但表面工作,还是要注意的。毕竟人要脸,树要皮,这么多人在这看的呢。 听到了郝瘸子的吆喝,刚还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楚传入耳中的单挑现场,立刻变得热闹非凡。小克不甘落后,马上许了他找位美女,给李正光开苞的奖励。道里区的地头蛇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叫嚷起来,有能力的许下彩头,没能力的,大声吆喝鼓劲。男人的世界,本该如此。大丈夫生死由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管它地盘到底归谁,如此精彩的战斗,不尽情吆喝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喊杀声震天,嘈杂的加油声,传入耳中。李正光和高泽建的双眼,逐渐变得更加红了。两人狰狞的砍杀在一起,状似疯狂。打到现在,什么地不地盘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面子,胜者方有资格笑傲黑道。不屑的冷笑挂在乔四脸上,无论场上谁赢谁输,结果都早已注定,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平静的看着众人的表情,面色没有一丝改变。作为一个大哥,时时刻刻需要保持清醒,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一种境界,为人处世“悟”的境界。可惜,他不是佛祖,只是一个流氓。不然,说不定又会领悟到什么新的佛语。 血光乍现,李正光猛然高高跃起,全力一刀,硬生生的劈断了高泽建的长刀。急速下降,散发着寒光的砍刀,劈中了高泽建的额头,血如泉涌。道里区一党地头蛇,顿时变成了哑巴。相反,乔四身后的马仔,则兴奋的大声嚎叫,呼喊。正在众人欢呼,血腥场面即将上演之时,尖锐的枪声忽然划破了天际,让场上战斗的两人,停下了手,更让狂呼的马仔们,诧异的四处张望,然后集体看向了乔四。 黑洞洞的枪口,冒出了一股刺鼻的淡淡青烟。乔四阴狠的站了起来,把枪潇洒的重新放回腰间。接着用力的鼓掌说道:“非常精彩的一场战斗,打到这里就算平手好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分个你死我活……”。乔四的这招极其高明,杀人是不好的,李正光若是把高泽建宰了,难免会让道里区的这些地头蛇心生怨恨,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收买人心,才是上策。反正乔四既没有提高泽建的地盘到底归谁,也没有让小霸王丢了颜面。有些事,不要弄得太明白,心里知道就好。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高泽建输了,这就够了。凡事都要弄个明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夫妻之间,若是如此计较,那早晚会离婚,无法共同生活的。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收拾了带头的愣头青,其余人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选择加入到了乔四旗下,少数年纪大的地头蛇,在玻璃碴子的带领下,集体退休,拿到了一笔安家费,安稳的过幸福人生去了。 人来人往,宛如一场闹剧。小霸王高泽建,忽然感觉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什么黑道大哥,什么第一单挑王,都在离他远去,他就是个黑社会,仅此而已。他静静的蹲在那里,大口吸着闷烟,没有说一句话。良久后,他猛然站起身来,走到了李正光面前,低下了头,嘴中喊道:“大哥……”。李正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拍着高泽建的肩膀,哈哈大笑,两人宛若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勾肩搭背,好不亲热。黑道人,不打不相识,打了一场架,认了个一辈子的兄弟,值了(特别声明,高泽建还没挂,人在北京,没事勿扰)。 第九十四章 蓬勃发展(3) 萧瑟的秋风,吹舞着乔四有些发白的头发。收服了道里区众多地头蛇的他,实力大涨,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黑社会,以人为本,小弟多了,天王老子都敢斗上一斗。不过,乔四的麻烦很快也来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喝酒赌博玩女人,什么不要钱。难不成,还指望这些亡命徒省吃俭用,过老百姓的苦日子,那谁混黑道。道里区的保护费,总的来说,还是不少的,但钱再多,架不住狼多肉少,杯水车薪,加上道里区马上要拆迁重建,到时,真的是一毛钱收入都没。 “四哥,干一票吧……”,人,经历的多了,就再也不在乎了。错过的多了,就再也不想把握了。小克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觉得说出了什么大不了的话,旁边的一众兄弟,也没有觉得小克说错,一个个双眼冒着血光,标准的一群暴力分子。 “我们是黑社会,不是抢匪……”,乔四面色阴郁,双眉紧锁,这个世界上,有几人能不为钱愁呀。不过,男人没钱应该咋办?其实说白了太简单,好人去工作,坏人直接抢,牲口让老婆卖。可黑社会,有黑社会的难处,先不说乔四有多少错,起码他维持了地下秩序,让那个混乱的年代,没有到处打砸抢横行,他坏,但没有他,只会更坏。 有些事,不是普通老百姓应该考虑,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明白的。中国人,一向没什么创意,喜欢换汤不换药,老一辈子玩剩下的手段,翻来覆去用。当时新疆天天暴乱,台湾整天反攻,间谍渗透,各国豪强又变着法打压,人民别说没钱,就算有点钱都吃不上肉,人均分配,没票不卖你。政府怎么办,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扶持配合,把各地大佬当枪使,先稳住这些大佬,让这些人各自压制住地盘内的不法分子,把他们管制起来,国家起码表面上没有产生大的混乱,人民还能过。等国家腾出手,走上正轨了,再过河拆桥,杀无赦。当年梁山招安,国民党时期安抚军阀,都是异曲同工,半斤八两。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乔四倒了一杯酒,静静的摇晃。时间不等人,多少张嘴在那里等着呢,他必须迅速想出方法解决。可世上什么方法来钱最快呢,贩毒?太危险,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抢银行?银行也没多少钱,还不如绑架大款呢。那什么来钱最快,当然是赌博了,赌之一字,一夜之间可以让人暴富,但更多的人,则是一夜变成穷光蛋。冷笑,浮现在乔四脸上,他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赌牵涉到出千技术,十赌九诈,哪有真实的。可乔四一党,都不精通此道,不过没关系,不精通,可以抽成吗。当时的局势,赌博嫖娼,抓的那叫一个恐怖,在自己家都不安全,居委会天天盯着陌生人呢。乔四提供场所,保证安全,收点费用,也勉强算是合理吧。 “正光,你和老二带着人到太阳岛,把那里的地头蛇,全部铲除,一个不留。小克,你从小弟当中,选几个精通赌博的出来。”黑道人士,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小弟当中,怎么也有几个对于赌博有些天分的人。靠赌支撑收入,熬到道里区全面规划重建,那钱还不是和潮水一般,涌入乔四口袋。 郝瘸子嗜血的狞笑不已,砍人,他最喜欢了,当鲜血喷出体内的那一瞬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画面,让人着魔。他兴奋地和李正光,带着一党小弟跳上了车,扬长而去。不过,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乔四、龙哥、七爷,三方虽然暂时停火,但这不代表三方势力可以相安无事。龙哥和七爷没有想到乔四能闪电般收服道里区,一时措手不及,没来得及下扳子,可太阳岛就没那么容易了。龙哥和七爷提前让人给那些地头蛇许了诺,只要他们能给乔四点颜色,钱不是问题。 柳叶纷飞,晚风飘荡,太阳岛地势偏远,当郝瘸子和李正光到达时,天色已近黄昏,得知两人来到的太阳岛地头蛇们,闻风而动,迅速聚集。一场杀戮即将上演,全然不知的郝瘸子、李正光,大摇大摆的带着上百号人,横冲直撞,压根没有把一群街边混混当盘菜。 宽广的街道,冷冷清清,偶有几个行人,也是匆匆忙忙路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李正光面目抽搐,瞳孔收缩,猛然狠狠望向了街道两头。他的第六感极其敏锐,如此反常的安静,怎能不引起注意。街道两头,点点影子不停晃动,越来越多,李正光猛然一把拉住了郝瘸子,对着底下小弟说道:“快退,全部上车,返回……”。李正光的反应不慢,可惜已经晚了,关门打狗,一网打尽,太阳岛的地头蛇们,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杀人,毫无疑问是违法的,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即使现代社会,只要有钱,总有人会铤而走险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能文争即不需武斗,多余的废话,毫无用处,手下见胜负。郝瘸子和李正光,受到了两头夹击,前前后后近四百号人冲了上来。东北,别的没有,有血性的冲动汉子,多的是。龙哥和七爷暗中让别人出头,找了一大批不良青年,加入了太阳岛一方,等待乔四好久了。 “真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郝瘸子骂骂咧咧,这又不是武侠小说,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但一将功成万骨枯,郝瘸子不是温室的花朵,他是真正的从小靠杀戮起家,见惯了腥风血雨。中了敌人圈套的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狰狞的掏出了双刀,大声喊出来他那句横行无忌的名言:“操,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 李正光没有机会去考虑哪里钻出这么多人,他掏出怀中的长刀,狰狞的伸出舌头,轻舔自己有些干枯的嘴唇。他就知道,只要和自己这位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二哥在一起,准没好事,不是遭人群殴,就是挨砍。下次再和这位二哥出去,死活也要带枪。 “麻痹,砍死他们……”,一位眉角有道长疤的光头大汉,狰狞的冲向了李正光。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大哥,当然是要跟同级别的人战斗,不然怎么叫大哥呢。这位光头佬,早听说李正光单挑无敌的美名,他倒是想见识一下,传说到底有没有那么神。 震天的兵器碰撞声,让人耳朵一阵轰鸣。李正光面部抽搐,冷冷看着对方。光头佬的力气好大,强悍如李正光,都感觉自己兵器差点脱手。或许,只有郝瘸子那两条肌肉夸张的臂膀,才能和光头佬以硬碰硬吧。不过,李正光是不会认输的,打架,不是比力气大。没见过哪个健美冠军,能干躺拳王的。杀气云涌,遇强则强,方显我辈本色。李正光的双眼渐渐发红,猛然凌空跃起,狠狠一刀劈下。以他的武功,本可以游斗,战胜对手,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对方人多势众,一旦被缠住,势必难逃个个击破的下场。他要以硬碰硬,速战速决。 火星四溅,李正光虎口迸裂,血一滴滴流淌了下来。狰狞的砍刀,崩出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口子,两人打出了真火。一人想要单挑四人,确实有不少难度,但一百人,未必干不躺四百人。郝瘸子不是什么好大哥,不过他在战斗中,极具号召力,他双臂挥舞,嗷嗷怪叫,宛如一台绞肉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熟识郝瘸子的人都知道,千万不要给他拿刀的机会,只要双刀在手,他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疯狂到极点,强悍如李正光,都要躲远点。 “操,都给我往死里砍,谁干掉那个瘸子,奖他一万……”,一名獐头鼠目,留着两撇胡子的瘦小男子,大声的嚎叫。他的叫声,宛如一枚重磅炸弹,丢进了郝瘸子心里,老郝同志一生最恨有人叫他瘸子,凡是敢这么叫他的,基本没几个囫囵的。 “我操你妈……”,郝瘸子大叫一声,疯了一样冲向了瘦小男人,手中双刀挥舞,泛起一片白光,映的人有些睁不开双眼。瘦小男人一时大惊,慌忙拽过几名小弟拦在身前。但不可一世的郝瘸子,一旦发狂,根本没有人能拦的下。血液挥洒,溅了郝瘸子满头满脸,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透,看起来像个血人,说不出的恐怖,宛如地狱中的修罗,疯狂收割着贫贱的生命。瘦小男人一时吓得双腿颤抖,差点尿了裤子。 噗……刀子捅入人体的声音,是如此动听,以至于让郝瘸子兴奋的露出了发黄的牙齿,他狠狠的握着长刀,逞九十度角拼命转动,血和喷泉般射出,四周的马仔,吓得连连后退,无人敢上前。乔四的马仔们,一时士气大振。而在此时,李正光和光头佬,也快分出胜负了。 第九十五章 长刀无痕 血如梨花,朵朵绽放。耀眼的刀光,映的人有些睁不开双眼。李正光已经杀红了眼,他不顾一切的疯狂劈砍,誓要把光头佬剁成肉酱。出来混的,烂命一条,早就知道不会有好下场,既然如此,还怕什么。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等待死亡的降临,不如大胆走到底,无所畏惧的迎接一切挑战。 凄厉的惨叫,犹如杀猪般刺破天际,让人不寒而栗。光头佬的一只耳朵,耷拉在面颊上,摇摇欲坠。两军相遇,勇者胜。光头佬勇猛,李正光更狠。他浑身是血,宛如血人,狰狞的疵着牙齿,疯狂的挥舞着砍刀,不依不饶,对光头佬进行了追杀。鲜血,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流淌。一道道刀口,不停向外冒着热气腾腾的鲜血,可他犹如失去了知觉。长刀无痕,带起一片血珠,把洁白的大地,染成了红色。沉重的喘息声,让人心情不断下沉。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倒在血泊中。李正光已经记不清自己砍翻了多少人,任何拦在他面前的马仔,都要死。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发现老大不敌,正在撤退,众多的马仔,顿时彻底失去了气势,纷纷不自觉的向后退去。临时组建的乌合之众,永远无法抵抗百战雄狮。因为乌合之众只能打顺风仗,一旦受阻,配合不默契,忠心度不够的缺点,马上就会暴露。而精英则不同,他们不会认输,不会撤退,保护老大,杀死敌人,哪怕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勇敢的站在老大身前。 “操你们妈,跑鸟呀,来呀,砍死老子,朝这里砍……”,郝瘸子疯狂的撕开了上衣,露出了浓浓的胸毛,他已经杀红了眼,收不住了。随着他的叫喊,太阳岛的地头蛇们,跑的更快了。霎那间跑了个无影无踪,如不是那满地的血迹和残肢断臂,真的会让人误以为做了一场梦,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四手里拿着一杯美酒,刚和小克刚挑选出一批精通赌博的小弟,就有马仔开着车,把太阳岛发生的事通知了他。愤怒的乔四,直接把手里的酒杯,摔到了地上。好吗,这年头,是人不是人的都敢跑在他头上拉屎了。不拿出点威严,他还怎么做大哥。他当即和小克、黄挺利纠集了一大批马仔,带上了枪械,疯狂冲向了太阳岛。是可忍孰不可忍,旗下弟兄竟然遭到了一群地头蛇围攻,这纯粹是扇他耳光。黑道大哥的尊严,绝不允许被亵渎。面子,是自己给的,不报此仇,他就不是乔四了。 郝瘸子和李正光半蹲在地上,抽着闷烟,他两都属于那种半点亏不肯吃的主。两人简单包扎了下伤口,丝毫没有撤离养伤的意思,端起枪就开始挨片搜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帮孙子挖出来。 “四哥,抓了两个小混混……”,李正一党绿军装,压着两名相貌猥琐的青年走了过来。人多难免容易出纰漏,要杀人,要犯罪,最好自己一个人干,一个同伙都别要。只要有同伙,你就永远都不安全。 阴森的笑容,挂在乔四脸上,散发寒芒的匕首,猛然捅入一名青年的大腿根处,然后呈一百八十度旋转,硬生生的从这名青年腿上,剜出一块肉来。凄厉的惨叫,让人有种身在地狱的感觉。血,如瀑布般顺着大腿飞溅。一旁的另一位青年,顿时吓得双腿发颤,好尿裤子了。 “我说话从来不喜欢说两遍,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谁先说出光头佬藏在哪,谁活命……”,乔四表情阴狠,双眼冒着嗜血的光芒。两名青年毫不怀疑,如果不能让乔四满意,两人马上会变成一堆碎肉。短暂的对望后,两人同时扯着嗓子喊道:“我说,我说……”。狰狞的冷笑挂在乔四脸上,自古,鬼怕恶人,跟他斗,找死。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况后,乔四放走了两名马仔,然后对着郝瘸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履行了承诺,放了他两一条性命。但两人若是死在郝瘸子手中,就和他无关了。黑道大哥,讲究的是阴险奸诈,那么讲信义,做君子混白道好了,不过,估计下场肯定更是凄惨无比,因为貌似大奸大恶之辈,多是白道诞生,混白道更要奸诈才行。 黑夜驱赶了白天,大地一片漆黑。当乔四一众人踏上太阳岛的瞬间,结果已经注定,没有任何悬念。上百把AK,即使龙哥、七爷亲自出马,也要心惊肉跳,唯恐子弹无眼,误伤性命。 光头佬正和一批小弟,郁闷的喝着烧刀子,啃着烤猪头,骂骂咧咧的咒骂着那些逃跑的小弟。本来稳赢的一场战斗,因为郝瘸子和李正光的顽强抵抗,变成了一场闹剧。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乔四为人,极度记仇,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但谁要是敢碰他半根毛,杀人全家。 “操,小日子过的不错嘛……”,小克端着一把枪,二话没说,上来一枪托把一位企图站起的小弟打躺在地。黑社会火拼,又不是三国,哪里有人玩什么放哨。乔四一党,轻轻松松的就闯了进来。不过,光头佬确实太大意了,他本来有时间,有机会可以逃跑的,但黄昏的争斗,他输得实在太冤,太不甘了。在他眼里,乔四不过如此,吸取了这次失败的教训,明天他会再次召集大批人马,给乔四来一次更猛烈的迎头痛击。到时,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七爷和龙哥利用他来对付乔四,他又何尝不是虚与委蛇,互相利用。驱虎赶狼,愚蠢的策略。乔四可以异军突起,他一样可以。 “你们想怎么样……”,光头佬实在没有想到,乔四来的速度会这么快,玩闪电战呢。现实和理想,总是有那么大的差距。如果再给他一天时间,他未必不可能成功,但老天注定不会让人如意。人生短短数十载,有几人能一帆风顺。 “操,死光头,嘴巴还挺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正光咬牙切齿,一脚狠狠的踹在光头的脸上。然后阴笑着拿出了一根粗铁丝,铁丝上面,布满了用刀削出的倒刺。光头佬见到铁丝,顿时面色惶恐,彻底懵了。当时的东北,非常流行用这招或是把人抬起压钉子整人,只要把这根铁丝从男人那个口捅进去,想要拔出,根本不可能,除非做手术。 “四哥,有话好说,我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切全是龙哥和七爷的主意,您大人有大量,我把所有的钱给您,从此离开哈尔滨,永生之年绝不回来,您饶了我吧……”,冷汗顺着光头佬的额头淌落,男人没有不在乎那个地方的。成了太监,还不如死掉算了。至于光头佬旁边的一众小弟,倒全是心腹马仔,但架不住枪指在鼻子上,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大让人折磨。 “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讨价还价……”,乔四,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机会,他的性格够狂,够狠,所以他要么不可一世,要么走向毁灭,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安分守己的货色,即使再重来一次,乔四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超老李的车,压着走。谁叫他有这个本钱,市长看他脸色混饭吃,交警公安没人敢抓他,放眼全国,能做到此点的,唯有乔四,只有乔四。 “扒下他的裤子……”,郝瘸子双眼冒着血光,他最喜欢看到别人痛苦了。因为老天不公,让他受的痛苦太多了。所以,他要把这些痛苦,全部加倍还给别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满足。 “四哥,四哥,不……四爷,四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认栽……”,光头佬大声的吼叫,吓得脸都变色了。他不怕乔四打他,折磨他,但这招实在太狠了,想让他断子绝孙,一辈子再也不能享受那喷射的快感,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等等……四爷,有点意思,给他个痛快……”,乔四是个非常残忍的人,很少有什么话语能打动他的,不过,四爷两字确实听着非常顺耳。虽然他还年轻,但他够狂,少年得志的人,难免都会有张狂的毛病。 “小克,把这些人的姓名,住址,家庭成员全部弄清楚,有愿意跟随的欢迎,若是有人图谋不轨,想要报复,杀掉他全家……”,人都有父母,不是石头缝蹦出来的。光头佬挂了,可他这一堆小弟,倒是个麻烦事。杀又杀不得,乔四又不是白起,杀这么多人,那不是马上又要跑路。放了更危险,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报复。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查清底细。你是出来混的,标准亡命徒,不怕死是不。那杀你老妈、老爸,兄弟姐妹,你怕不怕,乔四还不相信有人能比他还狠。 收服了太阳岛的地头蛇们,乔四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手打理自己地盘了。黑社会,说白了,比拼的还是钱,谁有钱,谁就是大爷。乔四、郝瘸子、小克,能够成功,说白了,和钱离不开关系。怪就怪七爷、龙哥没有远见,把大好的黄金地盘,送给了乔四,还自以为占了便宜。老一辈,早该退休了,江湖,永远是年轻人的江湖。 第九十六章 恩威并施 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稳定了大后方的乔四,迅速和小克两人拉起了聚众赌博的大旗。人都有赌性,看看国家彩票就能明白,世人有多好赌。不要说什么全当捐款,福利彩票,福利两字,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每年的钱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老天是公平的,让你失去一样强项,必给予你另一样特长。小克经营赌场的天分,高的出奇,以至于乔四在短暂的参与后,马上放手,任由小克发挥。一个好的领导,可以自己不懂,但一定要懂得,怎样让懂的人为自己干活。这就是为什么好多小学毕业生,能耀武扬威的成为董事长,手下打工的博士硕士生成堆。不但要看他脸色,说不定美女还要奉献一下。 巨龙舞动,震天的鞭炮声,敲锣打鼓。中国大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堪比澳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太阳岛赌城,正式拉开序幕。一排排汽车,排成了长龙,上千名马仔,穿着统一的西装,站在两旁。从市长,到军政要协,到公安系统,甚至省长,都派人送了礼品,表达了祝贺之意。当然,这其中不乏蕴含着一丝恐吓的味道,大意是:“你小子干什么,我已经知道并默许了,别忘了回头分我一份。” “恭喜,恭喜,听说乔四兄在太阳岛开设赌场,我特意带着一群小弟,来捧个场……”,龙二皮笑肉不笑的带着两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大厅,明显不怀好意。热闹熙攘的赌场,一时变得火药味十足。 “让开,让开,腾个位置……”,乔四赌场的经营方式,基本都是照搬澳门的成功模式。有专门的发牌员,内设豪华大户单间,有美女相陪,大家可以自由参与。小有小赌,大有大赌,只要你有钱,别怕我满足不了你。不过,开门做生意的,难免会招来三教九流各式人物,来了客人,总不能赶出去。龙二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故意给乔四一个下马威,让小弟们捣乱,二百多号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美其名曰,我先看看,待会下注。你能怎么样,把二百多人全宰了,丢出去?乔四倒是想这么干,不过,那赌场马上就要关门了,改屠宰场算了。 “哈哈哈,龙二兄这么捧场,我实在赶到光荣,不如我们玩一把如何……”,世上有些人,天生吃软不吃硬。乔四,从来不怕别人的威胁,因为威胁他的人,基本都死光了。龙二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富贵险中求,十赌九炸,乔四就不相信,龙二什么时候变成了赌神。 “既然乔四兄想玩,那我当然奉陪……”,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龙二暗自冷笑,他早花重金,从澳门聘请了真正的赌博高手,为的就是对付乔四。男人,要把幸福把握在自己手中,要把危险刽杀在摇篮中,决不能给乔四任何发展壮大的机会。 “请……”,乔四使了个眼色,小克带领众人走进了单间,关上了门。 “扑克、骰子、牌九、麻将,玩哪一种……”,小克面色不善,谁开业第一天,被一堆疯狗找上门,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骰子好了,玩最简单的比大小,点数大赢。不过,我一向不喜欢赌博,让底下的小弟替我玩好了……”,龙二的话落,一名穿的西装革履,头发抹着发油,皮肤晰白,个字不高,体型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非常有礼貌的鞠了一下躬。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的赌博高手,文化素质是非常高的。 “嘿嘿嘿嘿……”,乔四忽然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冷笑不已,他不慌不忙的漫步走上前,猛然一记大耳光,狠狠的扇在这名中年男人脸上。妈的,当他傻逼呢,玩这套,操。 “乔四,你什么意思……”,龙二大怒,打狗还要看主人,乔四实在太狂了。 “哼,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你养的狗……”,乔四边说边举起了板凳,一凳子砸在这位中年人头上,血液四溅,但乔四没有就此收手,高高举起的板凳,不断砸下,变成了木屑。龙二想要阻止,但这是乔四的地盘,哪能任由他撒野。小克和郝瘸子,一人按住了他的一个肩膀,意思非常明显,“不想死,别动……” “麻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赌……”,乔四不屑的一脚狠狠踏在这位已经休克的老千身上,他的话有些强词夺理,赌场无父子,只看资本,没有身份一说的。但规矩,是由强者制定的,我的地盘我做主,老子就是要揍你,不服,你咬我呀。 “乔四,你有种,咱们走着瞧……”,龙二说完,恨恨的起身,就要离去,但被面色不善,阴森冷笑的郝瘸子挡住了。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赌场不讲情面,如果你要破坏规矩,那我只好按规定,切了你一只手,把你丢出去……”,乔四目露凶光,他的为人,一向胆大包天,少年时即敢杀人全家,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你敢,乔四,我今天就要从这里走出去,你要是敢碰我,我担保你走不出东北……”,龙二不甘示弱,当他是吃素长大的呢,他倒是想看看,乔四敢把他怎么样。 “我这人最喜欢有个性的,想玩,我陪你玩到底,我们看看,谁够狠……”,乔四的为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叫他四爷,他还有可能放你一马,你要是敢来横的,他非要和你斗上一斗。 做打手,是一门学问,要察言观色,懂得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装傻。小克和郝瘸子,以及两名小弟,狰狞的按住了龙二,把他的手,按在牌桌上,乔四掏出一把牛角尖刀,就走到了龙二面前。他的双眼血红,残忍的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嗜血,有些变态。 冷汗一滴滴从龙二额头流下,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条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畏惧。他惊恐的看着乔四,内心挣扎不已。求饶,那他大哥形象不全完了,不求饶,这是一只手,自己的手,不是别人的。散发着寒芒的尖刀,高高举起,龙二再也忍不住了:“等等,你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是要杀人的,我是来赌上两手的,有话好说”。 “哈哈哈,这样最好,拿筹码……”,作为一个大哥,必须要学会变脸,恩威并施,乔四刚还面目狰狞,瞬间变成了笑面虎。不过,他的表情,更让龙二感觉到恐惧,真正的恐怖,不是血腥的画面,而是气氛。这就是为什么日韩、泰国恐怖片一向比欧美恐怖片更有说服力。 两名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大美女,一左一右坐在了龙二面前。高级大户室,不是大厅那些小赌小闹,筹码最低一千一个。每次不管下不下注,都要输掉一千底钱。一千元,不要说当时,就算现在,也不算少了,毕竟只是底钱,当个白领一月才能挣多少。 “现在是十一点,我们玩到十二点好了,我想龙二兄不会有意见的……”,乔四温文有礼,只是怎么看都像披着羊皮的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龙二倒也有觉悟,嘴巴听话,就能少吃点皮肉之苦。反抗是没用的,徒劳无功罢了。 一千,两千,三千,龙二打定了主意,每把只输底钱,绝不下注。可赌之一字,输底钱都输死你,十把就是一万,一百把就是十万,可以买四套楼房,盖十套以上砖瓦房了。 微笑挂在乔四脸上,这种随意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人与人之间,就是一场战斗,谁先忍不住,谁输。他越沉稳,龙二就越慌,慌到汗如雨下,衣服都湿透了。 “等等,这把我下注,下两千小……”,第一次总是特别困难的,只要开了头,一切都会好的。就像开苞,女人怎么都要挣扎一下,可一旦成为现代女性了,两腿一张,说不定比你瘾头还大。 赌,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诈骗,十赌九诈,龙二的第一次下注,出奇的赢了。但先赢是纸,后赢是钱,此时时间不过才十一点二十五分。不过龙二似乎走了好运,每把必赢,这造成了他胆子越来越大,下注越来越狠,从开始的两千试探一下,到每把一万。乔四则仍是不慌不忙,面无表情。赌博仍在继续,乔四忽然下了两万大,龙二做了那么多年大哥,不是傻子,见好就收,不跟了。可没想到,骰子一开,竟然是小,龙二顿时后悔莫及,已经有些陷入了赌徒状态。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生是这么美好,赌博比喝酒玩女人,要刺激多了。 开赌场,做老千,绝不单是技术活那么简单,这里面复杂着呢。牵涉到许多心理学,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乔四第二把下注,直接下了五万。龙二已经进入了状态,只要这把输了,他就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现实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龙二不是人生的主角,所以他输了,他不服气,认为自己是运气不好。但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他又输了。此时,他赢得钱,和身上所有的钱,都已经全部送出。人生的差异是如此之大,刚还春风得意,转眼间身无分文,是个正常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沉重的喘息声,龙二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四周的一切变得既清晰又模糊,汗水一滴滴跌落,此时离十二点,只有十五分钟了,但他还有时间,只要一把,一把他就可以把所有钱赢回来,只要一把就够了。赌贷不分家,龙二毫不犹豫的借了十万筹码,可他还是输了,输红眼的赌徒,是不顾一切的,老婆孩子房子生命,皆可抛弃。龙二已经疯了,他再次借了二十万筹码,结果又输了。此时,龙二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他倒也想开了,大不了赖账,什么了不起的。他毫不犹豫的又借了五十万筹码,随着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龙二一共借了一百八十万筹码,可以买下一栋新楼了。 哀默大于心死,龙二再傻,现在也明白了,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想找个老千,坑乔四一把,结果自己上套,让人黑了。他不服气,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一百八十万呀,就算赖账,他的面子往哪里搁,以后还怎么混。除非乔四死了,不然,他永远也抬不起头了。 “哈哈哈……”,乔四忽然大笑,笑得龙二和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把人黑了,也不用这么赤裸裸的讥笑吧,这也太过分了。 “刚才只是和龙二兄玩玩,一百来万吗,小意思……”,乔四边说,边掏出火柴,点燃了四五张借据,随着借据燃烧成黑灰,龙二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全身放松,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好,四哥果然厉害,我龙二服了,以后只要我们双方和平相处,我龙家的马仔,绝不会出现在太阳岛捣乱……”,暴力不是万能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龙二倒也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乔四既然如此做,给足了他面子,那前面发生的事,都无所谓了。争持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况且,他也是打心眼里,佩服乔四。可惜,两人是敌人,不然,他倒真心甘情愿的想要和乔四结拜,认个大哥。 小克等人,对于乔四烧掉的一把借据,心痛不已。如果换成他们,绝不会烧掉这些单据。可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永远只能在乔四旗下,成为大哥,成不了四爷。乔四,拥有枭雄的一切本质。这种本质,若是生在乱世,能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为乱世之大恶,但可惜,他生不逢时,现代社会,这种人太危险,太可怕了,狂到国家领导都没放在眼中,给他个机会,他还不把天给变了。 第九十七章 财大气粗 春去秋来,雪花飘落。东北的冬天,寒冷异常,寒风和刀子一样切割着人的皮肤。一条壮观的钢铁长龙,卷起无数风雪,缓缓开进了太阳岛赌城。那是小克的别克车队,中国当时唯一的,仅有的豪华车队。即使放眼如今,能有此排场的人,也非常罕见,更别说那会老邓同志还坐着吉普车,普通人变速自行车都当宝贝,舍不得买呢。 俗话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没有人性格是完全一样的。哈市三巨头,乔四阴狠霸道,狂妄至极,平生最好权。小克为人谨慎,心黑手辣,平生最好车。郝瘸子心理变态,残忍嗜血,平生最好色。三人既有共同点,又完全不同。三种为人处事的风格,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互补,成为了牢不可破的铁三角,横行黑道,战无不胜。 “小克哥……”,人有什么样的身份,就有什么样的气势。小克现在财大气粗,口袋里有钱,心当然不慌。没有人天生就是乞丐命,朱元璋饭都吃不饱,当上皇帝,心狠手辣,霸气十足,谁能料到? 小克点了点头,缓缓走进了赌场大厅。嘈杂的吆喝声传来,大厅内,黑压压一片赌徒,热闹非凡。中国大案记实录里,对于小克的罪行,只是说聚赌抽成,放高利贷,一笔带过。为什么没有详解?这么大规模的一个赌城,正大光明的开了N年,公安武警眼都瞎呀。他不一笔带过,怎么办,怎么和群众解释。难不成说,我也收钱了,不过中央领导下令,要收拾乔四,那谁也没办法,没罪也要搜出罪证来,毙定了。 赌博,自古来钱最快的方法。其实世间强者都是赌徒,只不过有的人赌的是钱,有的人赌的是命,有的人赌的是爱情,而枭雄赌的则是江山。小克倒也不贪心,钱是赚不完的,一次把这些赌徒们宰跑,那谁还敢来,简直是愚蠢至极。开门做生意,求财而已。小克决不允许旗下人参与赌博,除非遇上港台大老板。否则,基本都是抽成,放高利贷。不过农民翻身做主人,实在是比地主还要狠毒。小克抽的有点过分,万元户年代,最高一次抽成竟然高达九万,这场地费也太高了点。至于能让小克亲自参与的赌局,那可想而知,会有多大暴利。 郝瘸子的肚子,明显有些鼓起,轻微发福。他不喜欢赌博,就爱美女。赌场,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一天到晚,除了喝就是玩女人,想不胖都不行。不过,他马上就要忙了。道里区拆迁的通知已经下达,乔四等待已久的天赐良机,终于来临。他要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不但迅速壮大自己,还要逼得哈市政府,和他形成统一联盟。黑社会,想要壮大,决不是随随便便简单的使用下暴力那么简单,头脑,才是一切。乔四迅速召唤了整天在外谈情说爱的李正光同志,让他带着以小霸王为首的道里区地头蛇们,收买一些钉子户,散布流言,兴风作浪。政府改革搬迁,又不是地产商经营,给你毛钱呀,矛盾何止是有,简直是深不可测。一个钉子户,那是找死,一群钉子户,乔四就不相信,政府有那魄力,敢来个大屠杀,把人强制性搬迁。 乔四的想法,没有什么错误,法不责众,中国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实在不好处理。毕竟就算是军人,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还没几个亲戚,朋友。道里区地盘如此之大,只要是个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多少都有个亲戚朋友在那。这可难为了政府,政府也没什么新花样,老一套,让居委会,公安人员,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可改革开放了,什么都是假的,给钱啥都好办,这简直就是和没说一样,有钱还做个鸟工作呀,就是没钱才做。 时间不等人,国家的命令,一级压一级,压死人不偿命。不要抱怨有困难,有困难就解决吗。不要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如果你真解决不了,那后面好多人排着队等着上位,肯定有人能解决的,看着办吧。市委书记愁得差点拔光了头发,一拍脑门,怎么把自己那实在不是什么好鸟的便宜女婿忘了,找李正光解决吗。虽然说上次乔四有些太狠,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他会叮嘱自己那便宜女婿,这次不准搞出太大的事件,要尽量把矛盾缩小。死马当活马医,顾不了那么多了。 李正光同志,说实话,长的其实还是蛮帅的。他一向以忠心耿耿,闻名黑道,早就等候多时了。乔四迅速和市政府部门达成了协议,他保证施工速度和质量,一切困难,他来解决,有难题,交给他处理,但所有工程施工需要的材料,由他提供,施工队,由他自己选择。中国第一代地产商,由此诞生,虽然诞生的有点可笑,不过好歹促进了地产业的发展,多少也算有点贡献。 寒风刺骨,心情大好的乔四,喝的晕晕乎乎,大摇大摆的行走在道里区的街头。这是他的地盘,谁敢碰他,街上的一群群小混混,刚还有说有笑,看到了乔四的身影,马上集体立正,鞠躬。现在的乔四,明显比从前谨慎了许多,基本只要离开自己地盘,都会最少带上四五个精通拳脚的保镖。毕竟,身份不同了,现在的他,何等身价,不是当年那小瘪三了。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方天凤和两名女警,正在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冷不丁出门,和乔四碰了个正着,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秀眉倒立,怒目而视。爱,需要理由吗,这个问题非常复杂。一个人多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相爱容易相处难,何必找个人,整天争吵,打架,怄气。不过,既然如此,那红尘男女,为什么还要相爱呀?难道是因为,我看你漂亮,我看你有钱,我觉得你温柔,我认为你性格好,是这些原因吗?那不漂亮是不是就不爱了,没钱是不是就不要了,不温柔是不是没法相处,性格不好,那干脆就是不合?谬论,狼都可以爱上羊,有什么不合的。爱就不需要理由,需要理由的,那是做生意,选择。为什么初恋珍贵,因为初恋没有牵涉任何别的利益,只是一股冲动,盲目,因为爱,所以爱的爱情。方天凤恨不恨乔四,毋庸置疑,恨得睡觉都会想起乔四那可恶的面孔。可男女之间,恨一辈子的男人,还是仇人吗? “站住,我现在怀疑你阻挠政府工作,和我走一趟……”,不要问为什么抓你,在中国这句话行不通,因为中国警方,只要怀疑你,有权利随时拘留你四十八小时。敢反抗,就是不配合警方工作,就是罪证确凿,没罪反抗什么,没理可说的。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零零散散聚集在街头的一群群小混混,发现大哥被警察拦住了,纷纷跑了过来。老大,说白了就是老板,他们黑社会,好歹也算是份正式工作,有工资拿的。不是那些流犯,需要偷抢,早晚完蛋。老大若是被人抓了,谁发工资。什么爱国爱党的,别喊这些大口号,腻歪,谁给钱,让人吃上饭,谁就是衣食父母,谁就是上帝。 “干什么,干什么,凭什么抓人……”,数不清的混混,越来越多,故意用身体碰撞着三名女警,趁机摩擦两下占个便宜什么的。这招极其歹毒,你说三名女警告他们袭警吧,他们还没动手,顶多是拥挤,不小心碰撞。不告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聚众闹事。想要发火,动手,那更麻烦,这些人全是无赖,你手刚扬起来,他们就倒在地上,高喊警察打人了,那不更乱套了。警察敢打人,那是因为没人敢反抗,伸张正义。这么一大群无法无天的人,不打都想揍你呢,打了还有好果子吃才怪。 “哈哈哈哈……”,看到三名女警的可怜模样,乔四忍不住的一阵猖狂大笑,笑的肚子都有些痛。他喝了些酒,难免露出了狂傲,放荡的一面。他的笑声,让方天凤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什么玩意呀,当自己是小丑,看表演呢。 “乔四,你不要太猖狂,别人怕你,我不怕……”,方天凤头发有些乱,披散在肩上,这些小混混,都不是什么好鸟,平常就爱惹事生非,爱闹,他们把三名女警的帽子抢了下来,互相传丢,气的三名女警嗷嗷怪叫,又无可奈何。方天凤倒也懂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没有理会这些马仔,直接超乔四冲了过去。可人实在太多了,欺负调戏女人,尤其还是三位女警,好男人都会有一股快感,别说一群流氓了。不知是谁故意伸出了右脚,方天凤一个趔趄,身体笔直的向前栽倒,跌入了乔四怀中。人在跌倒时,双手都会本能的抓住一些可以倚靠的物体,如同落水的人,即使抓住一根稻草,也会死命不放。方天凤抓着乔四的双肩,好死不死的,嘴唇和乔四吻在了一起。四周顿时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彻底傻眼,不知所措。 漫天雪花,风吹舞动,乔四的怀抱非常暖,淡淡的酒气,不但没有让方天凤感到厌恶,反而让她闻到了男人的味道。喜欢一个人,缺点也是优点,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一个人,优点也是缺点,怎么做都是错。热恋中的男女,若是走到了这一步,静下心,分开冷静一下,分手吧,再努力都是没用的。 第九十八章 龙飞凤舞 缘,妙不可言,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有的人,即使相守了一辈子,都只有感情,未必会有真爱。而有的人,哪怕只对望了一眼,一辈子都难以忘怀。方天凤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脸红的和熟透了的苹果般,傻傻的看着乔四。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明明只有短短的数十秒,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方天凤猛然一把推开了乔四,转头夺过小混混手中的三顶帽子,拽着两名同事,跳上警车,慌忙离去。发生了这种意外,小混混们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继续起哄,谁知道这位女警和乔四什么关系,还是长点眼,少乱参合比较秒。 乔四看着方天凤离去的背影,忽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味道不错,有股淡淡的处子香味。男人,甚少有不好色的。方天凤,美丽,正直,家大业大,拥有一名女性吸引男人所具备的一切优点。乔四不是什么花痴,黑社会,讲究的是兄弟义气,女人,靠边站。不过,有位美女警官做女友倒也不错,乔四借着酒劲,有些开玩笑的朝着一众马仔说道:“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大嫂,见着都给我老实点……” “是,四哥……”,人狂,就要有狂妄的本钱。乔四的话,若换成普通人说出来,恐怕会被活活打死。但乔四说出来就不同了,谁叫他是四爷,中国排名第一的黑道大哥呢。不过,乔四实在有些酒后轻狂了,他无意的一句玩笑话,底下人可是当真了。 郝瘸子提着两把砍刀,凶神恶煞的领着一群手中拿着粗锁链,汽油的小弟,在道里区的旧楼大院中横冲直撞。那意思,傻子都能明白,要么搬家,要么烧死你丫的。钉子户们倒也干脆,立马搬走,他们不怕警察,警察敢怎么样,又不敢真开枪杀了他们,但这些黑社会可是什么事都敢做。人都有欺软怕硬的心理,警察也不例外,你让他抓捕嫖客,他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比老虎还猛。你让他抓捕像白宝山那类极度危险,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几百号精英包围,还吓得胆颤心境,不敢轻易上前。 改革的春风,让枯燥的古老国度,有了一丝嬉戏的味道。广州等前沿地带,早已经建起了成片的电影院,歌舞厅,酒吧。既然国家广州改革成功了,那全国其余地方,自然也要注重一下群众的娱乐,顺便招商引资,给政府带来一定的效益。老毛的一套,明显不利于国家的正常发展。发展中国家,说白了就是缺钱,有钱了啥都好办,只要你有钱,不用聘请世界顶级科学家,自己培养,就不信十三亿人口中挑不出几个成才的,足球例外。当然,说实话,中国老百姓虽然不算富,但现在的国家实在不穷,中国可是美国最大的债主,买一次美国国债,自己国家物价就涨一些。结果,中国劳工背起行囊,还要跑美国赚血汗钱,真让人晕倒! 按照市政府的规划,道里区准备兴建娱乐一条街。当时的老百姓,都捧着铁饭碗,一辈子就那样,熬到退休养老,小贩,做生意的,都不被人瞧得起,找老婆都困难。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人懂得啥叫商业理念,啥叫商机,啥叫经济管理。反正政府也是照葫芦画瓢,在街面上开上个电影院,再弄个歌舞厅,多开几家饭店,就算是大规模娱乐街了。不过按当时的现况来讲,老百姓们除了天天毛选,就是回家生孩子,能有这些娱乐场所,实在是不算少了。 郝瘸子,倒也不是真的傻,傻人也横行不了黑道。小克现在有赌场,乔四又全力漂白自己,改做房地产,那他干吗?总不能天天让兄弟们养着,混吃等死。他最大的爱好是什么,色呀,既然好色,那歌舞厅,最适合他了。影院,他倒不在乎,不过反正是国家统一派片,雇人卖个票,放个带子,又不用他来操心。况且,当时彩电都没普及,影院可是一本万利,不做的是傻子。 肥水不流外人田,乔四和小克倒也懂得胳膊肘要往里拐,马上掏大钱支援郝瘸子,完成他的创业梦想。小克把掌握住了赌,郝瘸子掌握住了黄,乔四又借着改革的春风,独霸了哈市地产业。三人现在是想不富都不行,至于过于危险的生意,乔四除了买进大量军火装备马仔外,基本不参与。毕竟身份不同了,实在没有必要冒险,还有什么能比黄赌,地产来钱更快的? 震天的鞭炮声,郝瘸子一张麻脸,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他站在自己新开张的银都电影院和歌舞厅前,不断迎接前来祝贺的男女老少。现在的乔四,声势威望,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不要说龙哥、七爷,市政府都无奈的要让其三分。道上有些小股势力,甚至惧怕的直接称呼其为四爷。不过,有钱的行业,从来不缺乏竞争,如同马云刚开始搞黄页,大家都不知道那是啥玩意,结果刚搞的不错,移动联通,国家机构直接大手抢夺,把生意夺走了。乔四一个流氓,都可以搞房地产,那专业人士来搞,不更是轻而易举。 人,都有些七大姑,八大姨,乱七八糟的一堆亲戚,尤其国共时期,哥哥国民党,弟弟共产党,打得不可开交,如果侥幸都未死,那一边跑台湾去了,一边留在大陆。至于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是中国人,又不是抗日,实在没有必要苦大仇深。哈市市长孙承泽同志,在港台有不少亲戚。改革开放了,大陆不但允许港澳侨胞探亲,还特别欢迎华侨投资。钱,谁不喜欢,既然有利可图,那港台黑帮眼珠子自然就变色了。未开发的处女地,总比一片烂柿子地强。大陆地大物博,一人占一片,咋也能分的过来。港台屁大点地方,黑社会一大堆,打得焦头烂额,伤亡惨重,能有机会跑大陆捞钱,何止高兴。 港台黑帮,错综复杂,几乎渗透到行行业业,先不说老资格的洪门,也就是现在的新义安,以及台湾老牌黑帮竹联帮、青帮。光后起势力,和胜和,14K,四海帮,夸张的都可以捅破天了。新义安,共设有4虎10杰,大龙头向前(目前驱逐出境),尖东虎中虎黄俊原,尖东之虎杜聊顺,湾仔之虎陈耀兴,屯门之虎猪头细(在广州被刚放出的跛荣打了两枪,好像没死),湾仔双虎甘仔和遮仔,尖东霸王汤马士,屯门话事人跛荣,长老级话事人之鬼添,长洲话事人科成、细威,鬼添手刘宝同,长洲鬼仔John。 孙承泽在香港的亲戚,不是什么黑道人物。不过搞房地产的,多少都跟黑道撇不清关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亲戚是做地产的,岂有把肥肉送进别人口中的道理。乔四虽然没少塞钱,毕竟是外人,哪有自家人安心,舒坦。孙承泽灵机一动,大笔一挥,自己家亲戚就变成本年度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了。 风起云涌,钱,谁不喜欢。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的地方,就别想有和平。不过,强龙难压地头蛇。进了乔四口袋里的钞票,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 第九十九章 我本轻狂 细雨连绵,洗涤着满目苍凉的哈尔滨。乌云遮住了阳光,大地一片萧瑟。哈市首家地产项目竞标行,在政府的支持下,正在紧急孕量。这让乔四极其不舒服,本来哈市地产,都是他一人说了算,现在多了个竞拍行出来,公平竞争,价高者得。满碗的肥肉,随时有可能被人分走一半,甚至全部,能舒服才怪。 地产项目竞标行,究竟是个啥玩意,乔四以前还真不清楚。老毛初建的国家,一切都是以共产大锅饭为主,谁更热爱党,谁的根红苗正,谁就当官做主,能力反而不重要了。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乔四又不是傻子,竞标竞标,说白了不就是讨价还价,谁给的钱多,项目归谁。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留不住。乔四就不相信,在哈市,有几个人敢和他竞价。 晴空万里,两名婀娜多姿的高挑美女,举着托盘,把剪刀递到了哈市市长孙承泽面前。一旁的大群记者,拿着老式的俄罗斯进口相机,对准孙承泽那张标准的鞋把脸,一阵猛按快门。闪光灯下,每个人表情各有不同,孙承泽面带微笑,乔四面色阴冷,而从香港来的孙氏四兄弟,则不怀好意的冷笑不已。在孙氏四兄弟眼中,乔四,不过东北土包子一个,不值一提。他们这次前来,可是请了新义安四虎十杰中的,屯门之虎猪头细,湾仔之虎陈耀兴,鬼添手刘宝同,长洲鬼仔John,并带了大量蛊惑仔,区区大陆黑帮,不值一提。随着孙承泽一剪刀剪下,哈市竞标行正式开业。 孙氏四兄弟,老大孙德礼,老二孙德仪,老三孙德廉,老四孙德耻,四人合在一起,就是礼义廉耻,不过这四人,实在看不出有哪点礼仪廉耻的样子。四人在港台名声极臭,除了好事没有什么是不做的。不要以为与黑道沾边的人,就可以不注重名声,臭豆腐味道再好,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改革规划,说白了,那是国家下达的大工程,决不是一两天的事,既然道里区建设即将完毕。那政府自然而然的,就准备紧锣密鼓的开发道里区周边地域,漫长的规划旅途,若乔四不死,能一直稳坐钓鱼台,那钱恐怕到死都赚不完。但人生总是多风雨,就算孙氏四兄弟不来,乔四也不会安宁,利之所到,亲兄弟都能反目,早晚会有人眼红坐不住的。 地产项目竞拍行,从外表上看,普普通通,两扇黑色的大铁门,里面是宽敞的大院。若不是门上那金色的盾牌,代表它是政府机构,恐怕会被人误会,这是有钱人住的高档四合院呢。黑色的奔驰560,缓缓停在了竞拍行的停车场。当时中国大陆总共有两辆奔驰560,第一辆是乔四的,第二辆还是乔四的。万元户年代,人均工资百八十元,开着上百万的奔驰,实在是太过分了,党政领导都没这么款。全国除了乔四,别说没人买得起,就算有人能买,都不敢开,纯粹找事。 第一次,总是特别隆重的,一队队警察,如临大敌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竞拍行四周,围的水泄不通。乔四在郝瘸子和小克的陪同下,摇摇晃晃的走下了车,明显喝高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现在的乔四,春风得意,每天不喝上两口,怎么对的起自己。 人生何处不相逢,一声冷哼传来,乔四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意外的发现了他的便宜老婆,警花方天凤。作为哈市警局唯一的一名高级女警,并且美貌与智慧共存,最主要的是,老爹实在太牛叉。这种既没有什么风险,又能积攒功绩,升官发财的好任务,当然是优先照顾方天凤了。局长大笔一挥,此次负责竞标行安全的总指挥,就是方天凤了。 乔四轻狂,众所周知,这跟年不年少没什么关系。有的人少年老成,有的人一辈子都是老男孩,这是天性,改不了的。大敌当前,乔四不但没有任何积极备战的样子,反而仗着酒劲,忽然恶作剧的,一把抓住了方天风的手,拽着方天凤,就硬跑向了自己的汽车。方天凤一时懵了,一旁的警务人员,和小克郝瘸子,都变成了傻子,不知所措。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追的追,喊得喊,但为时已晚。一群警察你瞪我,我瞪你,没有指挥官,任务还是要继续的,不是还有副指挥吗。小克、郝瘸子也只能无奈的大眼瞪小眼,乔四不在,那只有他们参与竞标了。 方天凤还没反应过来出了啥事,就被塞上了汽车。她不是不想叫,也不是不想反抗,可她喊不出来,她的心跳,加速过度,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般,浑身发热。当一个女人心里对一个男人有好感时,即使本能的想要把手从男人手中抽出,有娇怒,但不会真动气的。当然,如果没有好感,那恐怕一声尖锐的“非礼,救命”就要喊出,后果自负。 黑色的奔驰,和疯了一样驶向了荒芜人烟的山峦,乔四打开了窗户,任由冷风吹着他的头发,颇有意气风发的架势。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活就要活得痛快,活得潇洒,管别人怎么说,乔四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就是个疯子,一个无法无天,左搂右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别人羡慕死都只能望而兴叹的疯子。 短暂的紧张后,方天凤终于恢复了平静和智慧,不过,恋爱中的女人,好像都和蠢材差不多,跟智商无关,纯粹是女人天性。 “停车,你这个流氓,想做什么,放我下去……”,女人,永远别指望她口中说出的话,能和心里完全一致。不管方天凤心里对乔四是否有好感,嘴上都不会服软的。况且,这也太不象话了,好歹她也是个人民警察,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冷风一吹,乔四的酒也醒了不少。他其实也有些头痛,正琢磨着该怎么对待方天凤,强暴,这个肯定不行,方天凤不是普通女警,没那么好碰。放走,那乔四岂不成了经神病了。谈情说爱?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况且,冰天雪地的,玩浪漫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脑子疼才跑这谈恋爱。那该怎么办呢?第一次项目竞标,自己就缺席,实在太不好了。指望郝瘸子那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色情狂,和小克那半点不懂啥叫竞标的暴力分子,项目能竞标成功,那才叫怪事,时间不等人呀。不过,既然方天凤主动要求下车,那乔四求之不得。他没有丝毫犹豫的一个紧急刹车,打开了车门,看到方天凤下车后,关上车门就向回跑去。 下了车,方天凤既有些安全感,又有些失望。她用力的裹了裹衣服,看了看四周荒凉的山坡,和厚厚的积雪,顿时彻底傻眼,这是哪呀?这让她怎么回去呀?难道走回去?当时手机甚少能见到,大哥大还没上市呢,的士也少的可怜,就算和现在一样多,也别妄想在冰天雪地的山坡上,能看见一辆的士,如果真看见了,谁敢做呀,肯定没好事。 “乔四,你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方天凤看着乔四奔驰消失的影子,恨恨的跺着脚,丝毫不记得好像是她让乔四停车的。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千万不能太实在,女人说什么都信,那简直是自取灭亡。 乔四开着车,加足了马力,一窝蜂的冲到了山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走了,方天凤怎么回去呀,难不成滚下来?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他是个流氓不假,可流氓也分许多种,真正的流氓,是非常有风度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嘴上讨厌流氓,但未必代表不会爱上流氓。恰恰相反,通常美女,都是被流氓先解决的。没吃过流氓亏,哪里会甘心嫁给老实八交的傻男孩呢。 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坚强。毫无疑问,方天凤是一位非常坚强的女性,她没有象大部分的女孩一样,蹲在雪地旁,哭泣不已。反而咬紧牙关,大步穿梭在风雪中。她的坚强,让乔四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乔四一时有些痴了。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个缘分。缘分到了,水到渠成,缘分散了,强留也不会有幸福。乔四的奔驰车,缓缓停在了方天凤身旁。 “上车,我带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 “哦,那再见……” 乔四说完,关上车门就准备离开,气的方天凤差点吐血,女人都是这样,你不能指望还没成亲的女人生完气,马上就能和好如初。就算方天凤想要上车,起码乔四也要说点软话。比方说,什么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上车吧,会冻坏的,之类的言语,或是干脆下车,把上衣脱下,披在女人身上,然后不管女人怎么半推半就,直接拉上车,抱上车。可谁知乔四屁都没有,大摇大摆的直接让上车,当召妓呢。 “乔四,你个王八蛋……”,看到乔四真准备开车离开,方天凤再也无法忍受了,破口大骂。冰天雪地的,荒无人烟,谁愿意呆这鬼地方。这次,方天凤没有再故作女儿态,打开车门,黑着脸,一屁股就坐进了后座。弄得乔四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没惹她啊,搞什么飞机。 雪花漫天,奔驰车缓缓驶回了竞标行,此时,竞标行外,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七爷满头银发炸立,红着一双老眼,怒气冲冲的带着一党人,正和小克,郝瘸子一党人,对峙。大批的警察,紧张的站在一旁,走来走去。两帮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可本次竞拍,特意请了港台国外记者,若是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上头怪罪下来,他们一样要完蛋。横竖都是个死,既然你们非要闹事,不让我们活,那我们临死也把你们拉上垫背。不过,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看到乔四的车驶回,所有警察都长舒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乔四回来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爸,您这是干什么,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是这么暴躁……”,方天凤一下车,忙让七爷散掉了手下的马仔,小克和郝瘸子也知趣的把手下散开,横也要分个场合,他们是黑色社会,又不是土匪,多少也要注意点影响。 “小凤,你没事吧……”,七爷怀疑的上下打量着方天凤的衣物,那意思傻子都能看明白,明显怕乔四兽性大发,把方天凤开苞了。 “爸,你想哪里去了……”?方天凤有种晕倒的感觉,她这个老爹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富。男人的事,女人少参与。七爷把方天凤一阵抚慰,让方天凤回归了警队,然后面色不善的走向了乔四。既然女儿已经走了,那他也没必要,装温顺的羊羔了,该给乔四一点颜色,敲打一番了。 “乔四,不要以为你现在有钱,就可以在哈市横着走,我女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天涯海角,我都要宰了你……”,七爷阴狠的在乔四耳边,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掉头大步离开。郝瘸子刚想有所动作,大骂还击,但被乔四用手势阻止了。乔四行事,一向是要么不做,做就做绝,绝不留下后患。口舌之争,只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一切终要有个结果,但不是现在。 “哈哈哈……”,乔四忽然猖狂的大笑不已,听到他笑声的七爷,身形停顿了一下,恨恨的冷哼一声,继续前行。猖狂的乔四,不可一世,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崭新的长袍,缓缓走向了竞标大厅。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中国人传统吧,乔四一向不喜欢和郝瘸子小克一样,穿什么西装。中国人,穿长袍唐装,那才叫气势,穿西装的,一看就是跟班。没有穿长袍的习惯,如何能被称为四爷。 第一百章 贼王风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家园,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就是上帝。黄挺利穿梭在肮脏,拥挤,散发着汗臭味的车厢中,仿佛鱼儿回到了大海,说不出的惬意,自由。道不同,不相为谋,乔四、郝瘸子、小克,都有了自己的领域,他的位置,无疑显得很尴尬。理想,是一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可以琢磨,但很难实现的东西。它能让人忘掉一切,为之发狂,当无数饥寒交迫,处于生死边缘的人,口中高喊某某万岁的时候,生命已经不重要了。世界上并不是每个贼,都是为了钱才去偷窃的,有许多人,家财万贯,出手大方,钱多的能砸死人,就是喜欢偷窃,这是一种爱好。既然有人喜欢打牌,有人喜欢偷窥,为什么不能有人喜欢偷窃?法律并不是人人都需要遵守的,如果你连命都不要了,那法律还有什么作用? 黄挺利,毫无疑问,标准的亡命徒。他的想法非常简单,老子杀一个是死,杀两个也是死,那杀再多又有什么区别。钱,没有人能不在乎,就算活佛,没香火钱,一样要变成死佛。黄挺利在乎钱,但他更在乎偷窃的那种感觉,他要做贼王,中国唯一的,仅有的贼王。他穿梭在一列列开往各地的火车当中,老婆浪八,狼狗,老高丽,一群扒手精英,分散在他的四周。黄挺利一统偷盗界的方法很简单,踩盘子,比偷技,武力镇压,标准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过,在东北倒也没有人真敢和他拼命,人的名,树的影,他背后那几个把兄弟,可不是摆着看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现在的乔四,名声越来越大,省长都有意想要结交,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黄哥,哥几个混口饭吃不容易,您高抬贵手,给留条活路……”,一位獐头鼠目,满脸青春痘,面目龌龊的男子,拱着手,给黄挺利鞠躬,他的外号叫黄鼠狼,别看外表长的实在不敢恭维,但一肚子坏水,眼睛毒的很。怪就怪黄挺利的特征,实在太明显,要不然也不会有黄瘸子的外号。道上混的,死就死不长眼的,只要不是雏,一眼就能认出黄挺利来。 黄挺利冷冷一笑,中国地方这么大,火车线路多不胜数,一条线,他还真没在乎。但无规矩不成方圆,留你一条活路,留他一条活路,那他吃什么?难不成喝风?不过,武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蜂蜜加大棒,才有人跟你混。纵观历史,不注重给群众许点口头承诺的人,基本都是功败垂成。 “跟着我混,吃香的,喝辣的,出事了我解决,保证比你们现在赚的钱多,但要是敢有异心,别怪我黄瘸子心狠手辣……”,黄挺利不是什么大学讲师,让他说点高深的话,他说不出来。反正做这行的,也没几个有文化,干净利落,直接切入主题。旁边的八戒一党人,颇为配合的把黄鼠狼几兄弟围了起来,有意无意的亮出了腰中鼓漆黑的枪把。老婆浪八更是故意贴在了黄挺利肩膀上,让一副破烂模样的黄挺利,高大了不少。美女的作用,毋庸置疑,为什么那么多富贵子弟,喜欢娶明星,还不就是为了出门可以提升一下档次,要不谁喜欢娶个高级妓女。 “既然黄哥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矫情了,以后黄哥一句话,刀山火海,兄弟皱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黄鼠狼见风使舵,顺着杆往下爬,他可不想为了什么颜面,命丧此地。出来混的,能找上个好老大,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同样的一幕,不断在各节列车之上上演,黄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时间内迅速统一了大部分的东北扒手势力。毕竟,开始即注定了结果,有人有钱,背后又有乔四一党人的全力支持,自己偷窃水平又确实够高,可以说早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成功是必然的。但黑道群雄并起的年代,总是有人不甘屈人之下,会跳出来反抗的。黄挺利第一次遇上了劲敌,有足够实力,让他命丧黄泉的超级劲敌,东北老牌神偷世家,杜家。其实,杜家当代最杰出的后代,和黄挺利可以说是老相识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七爷的贴身保镖,杜小武。杜家的历史,具体要追溯到清朝,家族内,世代以偷窃为生。战乱时期,杜家表面隐避山林,其实暗中派出了大量子弟,趁机发国难财,大肆搜集古董,拥有了大笔的资金。是以近代,杜家甚少出手。但没有牙齿的老虎,也是老虎。黄挺利锋芒鄙陋,让杜家感到了一丝威胁,他们无法忍受,任由别人骑在头上拉屎,终于让家族中的子弟出手了。 先不提黄挺利有何危险,东北最年轻的大哥,未来享誉全中国的乔四爷,从没觉得这么恶心过,他意外的失手了,项目被香港来的孙氏家族四兄弟高价竞得。这让乔四极其愤怒,他是做地产的不假,可从来没有人称呼他为老板。地产企业家是想当就能当的吗?就算自己不懂什么经济管理,起码也要有宏观全局的头脑。而且人都是互补的,自己不懂,手下可以懂吗。可乔四哪里有什么生意头脑,至于什么企业管理,什么经济学,简直天方夜谭,当时全中国也没几人懂得。乔四不过是个黑社会,手下全是亡命徒,能识字就不错了,无论如何漂白,他都是黑道中人,这是本质,无法改变的本质。 乌云笼罩在乔四脸上,孙氏家族,乔四不怕,强龙难压地头蛇,不管香港地产集团,带来多少马仔,乔四都不在乎。可蛇鼠一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孙氏家族,白道上有市长孙承泽撑腰,一个市长背景有多复杂,恐怕北京方面都应该有人吧。至于黑道上,七爷、龙哥不怀好意,明显不是站在乔四一边。钱,谁不想要,就算不要,也不能全给你乔四,那不是养虎为患,自取灭亡吗。乔四的为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狂。这种狂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说好听点的,这叫男人的真性情,说点难听的,这叫嚣张霸道,胆大包天,不知死活。但乔四现在却要无奈的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恭喜对方。实在太假了,假的乔四感觉想要呕吐。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小瘪三,他会毫不犹豫的掏出刀来,立马拼命,跑路,可身份不同了,输钱输人不能输了风度,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正光,找几个利索点的小弟,把安家费给了,让他们去探探路……”,乔四面色阴狠,刚走出竞标大厅,即下达了命令。既然明面上不能动手,那就来暗杀。他倒没指望暗杀能成功,不是猛龙不过江,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么容易干掉,那对手也太没咬劲了。探路,说白了就是炮灰,用生命去试探敌人的斤两。李正光倒也不笨,没真把小霸王这种精英派出去送死。他找了四个反应灵敏,身手敏捷,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弟,一人给了把手枪,配了一辆汽车。然后又命令小霸王远远跟着,观察情况,回来报告。 永远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老毛的年代,已经过去,很难在实现了。现代人,利益高于一切,只要有钱,第一件事就是先弄个外国国籍,免得一旦出事,铁定挨枪子。四名小弟,眼珠子一转,也明白了自己是九死一生。四人倒也干脆,临死前,先快活够了再说。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左搂右抱,好不快活。人都有一点幻想,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也会自我安慰,不会放弃,不会认输。富贵险中求,想要上位,就要敢冒险。用枪的战斗,不是血腥厮杀,对手再强,一样一枪毙命。摸了摸冰凉漆黑的手枪,四名小弟心情平复了不少,怕鸟呢,老子手上有枪,管你是谁,神鬼都敢斗上一斗。 第一百零一章 明争暗斗(1) 寒风刺骨,夜黑风高,四名马仔坐在车中,面色阴狠,吞云吐雾。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不是逃避,而是勇敢面对,杀了自然就会有结果。他们在等,等孙氏四兄弟喝完花酒,出舞厅。那是暗杀四人最好的机会,至于说舞厅方面会不会出问题,这倒不用担心,因为孙氏四兄弟进谁的舞厅不好,偏偏狂妄的走进了郝瘸子的舞厅。郝瘸子,那是出名的屠夫,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开门做生意的,即使有什么恩怨,也断没有把主顾推出去的道理。出来混,混得就是个面子。郝瘸子和孙氏四兄弟,毕竟有过一面之缘,大家怎么说都算相识一场。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郝瘸子不出面,打个招呼,也显得太小家子气,没风度。 “我敬四位老板一杯……”,郝瘸子虽然不喜欢屈居人下,做一辈子的老二,但利害关系,谁是里,谁是外,还能分的清。他面色不善的拿着一瓶人头马,在一大批小弟的拥簇下,冷笑着给孙德礼倒了一杯酒。 来者不善,郝瘸子明显不怀好意,但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敢到这里喝酒,就不怕惹出事来。孙德礼的笑容有些虚假,他一把推开了靠在身前的一名舞小姐,接过了郝瘸子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艺高人胆大,孙氏四兄弟,从小就不是什么好鸟,这种破事见多了。孙家的长辈,和新义安的创始人,关系极好,都属于国军将领。四人从小就和向氏兄弟,关系不错,这次来东北,更是带来了四虎十杰当中的湾仔之虎陈耀兴,屯门之虎猪头细,长洲鬼仔John,鬼添手刘宝同,四员猛将,和上百号过江龙,可谓兵强马壮,压根就没把乔四哥几个放在眼里。 “祝你们在东北玩的愉快……”,先礼后兵,喝干了杯中的酒,郝瘸子撕掉了伪善的面孔,露出了狰狞的本性。孙氏四兄弟哪不好去,偏跑他这,明显示威吗。他的话说完,名贵的人头马,狠狠砸在了孙德礼头上,酒水四溅。血瞬间从孙德礼的头上涌出,宛如不要钱的雨水,哗哗流淌。 “操,死瘸子,你想死……”,见到老哥吃亏,孙德耻双眼发红,掏出手枪就指向了郝瘸子。孙氏四兄弟,孙德礼精于算计,是经济学,管理学的双料学士。孙德仪精通法律,有正规的律师证。孙德廉是香港廉政公署的挂名探员,拥有错综复杂的白道关系。孙德耻则是标准的二世祖,脾气暴躁,整日惹是生非,颇有黑道人的作风。 “开枪呀,超这里打,今天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毛,我担保你走不出这家舞厅”。郝瘸子的狠劲上来了,那是八头马都拉不住,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变态亡命徒的德行。身后的小弟,已经识趣的开始清场,关门。郝瘸子才不管乔四有什么计划,他和小克,是乔四的拜把兄弟,不是小弟,虽然大的事件,要听乔四的命令,但各自都有自己的领域,地盘,说点科学的词,就是有自主权。乔四有乔四的处事方法,郝瘸子有郝瘸子的行事手段。人和人是不同的,别人的成功道路,不代表你行的通,学习成功者的经验,好处自然有,但说不定死的更快。 “小四别冲动,这是法制社会,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应该报警,怎么能和一群疯狗计较呢……”,孙德仪的话,明显和放屁差不多,自己四弟手中拿着违禁枪支,嘴上却谈着什么法律。不过港台,国外律师一向如此,职业习惯。顾主到底有没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名好律师,能让陪审团认为他无罪,那就是成功。 孙德礼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头上的血迹,忽然阴冷的大笑,他摆了摆手,示意新义安的兄弟们不要动手,一把拉住了双眼快要冒血的孙德耻,对郝瘸子说道:“我欣赏你,今天算我们栽了,来日方长,大家走着瞧……”,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孙德礼不愧为大哥,明知占不到好处,还硬要拼命,那或许是勇者,但绝不是智者。 湾仔之虎陈耀兴,屯门之虎猪头细,长洲鬼仔John,鬼添手刘宝同,四个人由始至终,一直紧紧盯着郝瘸子的双眼,等着孙德礼的指示,没有说一句话。四人身后的马仔,纷纷掏刀掏枪,骂骂咧咧,大有开打的意思。会咬人的狗不叫,混黑道的,通常叫嚷最凶的,都是小喽喽。真正的大哥,往往话少的可怜。港台不是大陆,官员选举黑社会都能掌控,黑金政治远比想象中的更恐怖。作为新义安的扛把子,四人哪一个随便站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一方大哥,影视明星威风八面,遇上他们,一样吓得掏钱的掏钱,脱衣服的脱衣服,这种小场面,毛毛雨了。四人阴狠的站了起来,颇为耐人寻味的看了郝瘸子一眼,跟随孙氏四兄弟,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舞厅。 郝瘸子冷哼一声,没有加以阻拦,他不是不想把孙氏四兄弟留在这里。可人要有自知之明,真打起来,他绝对占不到多少好处。郝瘸子的为人,够横,够暴躁,够变态是不假,但绝对不是傻瓜。傻瓜也成不了哈市三巨头之一,见好就收,该出手时才出手,是现代黑道人必须遵守的一条铁律。 早已守候在车内多时,精神高度紧张的四名马仔,见到目标出现,端起一把AK47,发动汽车就冲了上去。他们的暗杀计划极其简单,简单到有些幼稚的地步。一人发动汽车,冲到目标跟前。一人拉开车门,另外两人开枪射击,射击完毕,开车就跑。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保住一条性命并不难。不过,四人的做法,明显超出了乔四的想象。暗杀,暗杀,神不知鬼不觉才叫暗杀,四人的做法也太猖狂了,当别人都眼瞎呢。李正光的头脑,明显不是搞暗杀的料。不看僧面看佛面,非常时期,真要捅出大篓子,撕破了脸,谁都不好过。 “小心……”,港台黑道,火拼暗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四名马仔所采用的暗杀手段,虽然简单有效,但明显是过时的套路,黑帮片中常用的情节,明显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们的意图。屯门之虎猪头细,人长得虽然猪头猪脑,反应倒是极快,要不日后也不会被同门打了两枪,都没挂。他转身,护着孙氏四兄弟,就向后跑去。而身边大量的小弟,直接冲上前,拔出枪,就准备硬抗。 艳丽的枪火,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美丽,犹如娇艳盛开的花朵。香水有毒,美丽的事物,通常都是致命的。血花绽放,震天的枪声,让人耳膜鼓胀,热血燃烧。懦弱的人,听到枪声,会恐惧害怕,勇者则恰恰相反,出来混的,就别怕死。无数的马仔掏出手枪,立马还击,舞厅门口,顿时枪林弹雨,血肉横飞。 四名马仔倒也干脆,疯狂扫射了一梭子子弹,不管目标有没中枪,开车就跑。乔四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混黑道,那也是一份工作,无规矩不成方圆,怕死就别出来。但生命多可贵呀,能不死还是不要死的比较好。牺牲的人,是可耻的,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胜利。 “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过,要活得……”,湾仔之虎陈耀兴,红着双眼,嗷嗷怪叫,枪子无眼,他的胳膊上,挨了一枪,气的暴跳如雷。一群群马仔,纷纷冲向了停在不远处的汽车,疯狂追赶。刚还热火朝天的歌舞厅门口,一时冷冷清清,只剩下孙氏四兄弟,四名新义安扛把子,和呆在舞厅内,正在考虑是否趁火打劫的郝瘸子。以及不远处,正在观察战果的好战分子小霸王。 古语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这小霸王,一向是个惹事生非,没事找事的货。四名马仔的暗杀虽然失败,但出人意料的竟然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早就跃跃欲试的小霸王,摸了摸腰间的五四手枪,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眼珠子慢慢变红了。 第一百零二章 明争暗斗(2) 天色漆黑,小霸王高泽建,双眼通红,犹如一头饥饿的恶狼,缓缓打开车门,掏出手枪,狰狞的走向了孙氏四兄弟。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上梁不正下梁歪,更为准确。市长级别,在普通人眼里,分量绝对够了。不过,乔四无法无天,狂妄到极点,在日后巅峰时,省长都要悲哀的称呼其一声四爷。即使被捕,余威不倒,都没几个受害者,敢出庭作证。他既然如此,那还能指望手下好到哪去。 富贵险中求,我命由我不由天。想要上位,就别怕冒险。小霸王猛然举起了手枪,疯狂扣动扳机。大摇大摆,猖狂至极的边开枪,边向孙氏四兄弟走去。枪花绽放,夺走了一条又一条卑贱的生命。不过,貌似全世界的黑社会大哥,都有同一个毛病,一看不好,小弟挡枪。一梭子弹下来,孙氏四兄弟,和新义安的几位扛把子,是啥事没有,唯一仅剩的几名小弟,差点被打成了马蜂窝。 阴冷变态的不屑笑声,从小霸王嘴里发出,他甩手把枪丢向一旁,抽出一把长刀就冲了上去。他的功夫极好,单挑虽然败给了李正光。但普通人,即使赤手空拳,四五人也未必能制住他。至于有刀在手,那就不好说了,一刀在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毕竟狗急跳墙,兔子红眼了还咬人。普通人拿把刀拼命,都有可能追着一群人砍。杨佳废材一个,拿把破刀,尚能冲进警局杀了个血流成河,号称受过特殊训练,单挑擒拿,样样精通的人民警察,实战水平,应对突发事件的反应速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操,妈的……”,四名扛把子,都是独霸一方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种鸟气。一波接一波的侮辱,真当他们是吃素的呢。鬼添手刘宝同,大喝一声,猛然上前,迎上了小霸王。不要小看港台弹丸之地,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港台武馆,多不胜数,说点难听的,中国古武文化,真正繁衍昌盛之地,绝非大陆。少林武当,如今是国家一级旅游景点,赚取香火钱第一,至于武技吗,表演,纯属表演,随便找个练体操杂技的,撑死一个月,保证打的比他们好。 拳如影,腿如风。鬼添手刘宝同,侧身一闪。躲过了小霸王的当头一刀,一记柳叶手,狠狠袭向了小霸王胸部。他的出拳幅度极小,双肩微微抖动,但速度极其夸张。三段寸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小霸王心口。两人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咏春讲究的就是中线理论,当然,世事无绝对。直线未必是最快的,太极看似慢,实则更快。 “咏春拳……”,小霸王瞳孔收缩,面目急剧变色。武之一道,一通百通。他从小尚武,哪里会不知咏春近战几乎无敌。不过,好武之人,遇强则强,挑战强者,才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小霸王双手握刀,狠狠一记上撩,上步再次袭向了刘宝同。 刘宝同不敢大意,心中对小霸王,不仅高看了几分。咏春的威力,毋庸置疑,刘宝同虽然多年沉迷于酒色,但新义安四虎十杰,十四名扛把子,都是靠实力打上去的。港台黑社会猖獗,血腥火拼,家常便饭。能成为一方扛把子,都是从刀光剑影中走出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小霸王能挨了刘宝同一记寸拳,啥事没有,实力绝不能小看。孙德耻见小霸王被缠住,掏出手枪就想来记黑枪,但被孙德礼抬手拦住了。死人,只会闭嘴,没有丝毫用处。孙德礼不需要一个死人。他对湾仔之虎陈耀兴使了个眼色,陈耀兴面无表情的缓缓跨出一步,猛然快速侧滑步,一记侧踢腿狠狠袭向了小霸王腹部,小霸王一时险象环生,腹背受敌。而屯门之虎猪头细,长洲鬼仔John,则拦住了小霸王逃跑的去路。四名扛把子,单挑小霸王一人,小霸王的结局已经注定,插翅难飞。 郝瘸子手里拿着一杯酒,站在舞厅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小霸王正在外面拼命,他好歹也能算小霸王的大哥之一,没有理由看着小霸王吃亏,可和孙氏四兄弟全面开战,这个责任他付不起。但事有轻重缓急,一旦小霸王落到对方手里,那后果不堪想象。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成大事者,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郝瘸子倒也是个成大事的人,没有忧柔寡断,迅速让一群反应灵敏,头脑灵光的小弟,开车去追那四名马仔,能救走当然最好。实在救不了,直接杀了灭口。至于小霸王,他亲自带着一大票人,手持枪械,冲了出去。此时的小霸王,已经鼻青脸肿,被人打的奄奄一息。他实在太小看港台黑帮了,大圈仔公认的猛龙,可还不是照样要看人脸色混饭。 枪声大作,郝瘸子举着手枪,对天就是一顿狂射“操,妈的,谁他妈再敢动一下,老子崩了他……”。好虎架不住群狼,一大帮小弟,颇为配合的哗一声把孙氏四兄弟,和四名新义安扛把子围在了一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别说扛把子,就是黑手党大哥,也只有乖乖投降,尿裤子的份。 “哼,死瘸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对我们动武……”,孙德仪面无惧色,大声叱喝。如果说在舞厅双方人开战,还能解释为小摩擦,酒后争风吃醋,打架闹事。那现在郝瘸子的举动,就是不折不扣的开战,赤裸裸的开战。 “操你妈,你说什么,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郝瘸子眼珠刷的一下红了,他平生最恨别人叫他瘸子,别说叫,看一眼他的瘸腿,都要暴跳如雷,和人拼命。孙德仪的一句话,犯了郝瘸子的大忌。 “妈的,你们这些满嘴鸟语的蠢货,不要以为我们东北人好欺负,今天我就要让你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的主人……”,郝瘸子边说,边缓缓的解开了上衣扣子,脱下了西服,抽出了腰中夸张的两把宝刀,狰狞的看着孙德礼,阴笑不已。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是法治社会,我可是港澳同胞,你要是敢伤害我,会惹上大麻烦,你付不起这个责任的……”,孙德仪声色俱厉,做律师的,全靠一张嘴皮子,讲究动口不动手。他的话,倒没什么错误,中国礼仪之邦,一向优待港台同胞,外国人,和外国政府完全相反,中国人在国外,那就是苦力穷人的代名词,外国人跑中国地盘,那就是上帝。可惜,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郝瘸子眼珠子一红,头脑一热,哪里会管什么法不法律。杀一是为罪,杀万即为雄。这条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郝瘸子冷冷的使了个眼色,旁边一名小弟,把一把长刀直接丢到了孙德仪面前。 “我给你个机会,单挑打败我,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若是败了,留下一条腿……”,郝瘸子面色阴狠,眼珠都是红的。孙德仪毫不怀疑郝瘸子的决心,他的脸色发白,求助的望向了湾仔之虎陈耀兴。 “要打我陪你打,生死各安天命……”,陈耀星大步走向前,挡在了孙德仪身前。新义安四虎十杰,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单挑,郝瘸子还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操你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郝瘸子勃然大怒,貌似这帮港台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竟然还敢讲条件。郝瘸子抽出手枪,一枪打在陈耀星左胸上,既然已经把事情闹大了,那索性捅破天,全宰了吧。郝瘸子变态的冷笑不已,孙德礼不愧为四人的大哥,发觉不妙,慌忙说道:“既然你要单挑,那就按你的规矩来,二弟,和他打……”,孙德礼捡起地上的砍刀,递给了孙德仪。 冷汗遍布,孙德仪是名律师,满肚子坏水,阴人害人一个顶三,可哪里是光膀子玩单挑的料。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这里,方为上策。散发寒芒的长刀,划破天际,狠狠的袭向了郝瘸子。刀于刀的碰撞,火星四溅,郝瘸子狰狞的伸着舌头,轻舔自己的嘴唇。双刀如切菜般,砍个不停,仅仅一个照面,孙德仪的单刀,就被崩飞,头破血流。 “嘿嘿嘿,这是你自找的……”,郝瘸子猖狂的仰天大笑,四名小弟按住了孙德仪的手脚,凄厉的惨叫,震得人耳膜生疼,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地狱,郝瘸子狰狞的一刀砍下了孙德仪的小腿。孙氏四兄弟的其余三位,手指甲陷入了肉里,嘴唇都咬出血了,他们和另外三名扛把子,架起了倒在地上的孙德仪,陈耀星,凄凉的向自己的车走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的耻辱,只为明日疯狂的报复。郝瘸子今日所赐,他们一定会加倍奉还。 “大哥,用不用……”,旁边一名小弟,对着郝瘸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黑道人做事,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如果今天郝瘸子放过孙氏四兄弟,那后患无穷,只有杀了才最为保险。郝瘸子倒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只不过,杀死四人简单,可面对市长的愤怒,他真的只能再次跑路了,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毕竟,当年他了无牵挂,现在家大业大,有了自己的地盘,生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怎么跑? 第一百零三章 明争暗斗(3)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李正光双眼布满血丝,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他等了一晚,没有等到小霸王的消息,倒等来了郝瘸子的小弟。这下事情麻烦了,试探暗杀,变成了火拼,这让他怎么和乔四交待。不过,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留不住。事情既然已经闹大,瞒也瞒不住,还是早点向乔四负荆请罪,坦白从宽,才是上策。 大清早的,乔四感觉非常不爽,连早饭都没胃口。谁忙活了大半夜的活塞运动,刚睡下一会就被吵醒,心情都好不到哪去。不过,吵醒乔四的倒不是李正光,李正光人尚未到,市长秘书的电话已经来了。市长大人邀请他吃午饭,这么高级别的官员亲自请客,那乔四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但宴无好宴,无事不登三宝殿,莫名其妙的忽然请客,肯定没好事。不过,能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吓死。乔四倒不在乎市长玩出什么花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年,他以弱冠之龄,尚敢杀市委书记全家。如今,他钱多、人多、手里有枪,市长又怎样,真把他逼急了,大家一拍两散,看谁比谁先死。 灰色的崭新长袍,套在了乔四身上,配合他那瘦弱的身板,和那满头的短发,颇有几分儒生的味道。人的穿着,未必要奢侈豪华,但一定要干净整洁,这是一种礼貌,对人最起码的尊重。镜子中的乔四,有些苍老,皱纹正在悄悄爬上他的面颊,雪花正在染白他的头发。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不变的,唯有那永不屈服的心,和那宁死不屈的自尊骄傲。殊路同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希特勒,蒋介石,可以靠黑道起家,那他乔四,一样可以。 乔四现在住的地方,是哈市郊区一栋豪华到夸张的高级别墅。其建筑风格,完全仿欧式,高贵大方,富丽堂皇,颇有皇家贵族的气派。在别墅四周,一栋栋小型别墅,矗立四周。有钱了,当然要享受,好歹乔四现在也是搞地产的,连个别墅都住不上,成何体统。别墅区在当时,美其名曰,富人区。自从二战结束后,世界各地经济高速发展,贫富差距急速增加。外国形成了富人区,贫民窟两个极端。日本、香港、台湾,则率先形成了富人区,也就是所谓的别墅区。改革开放了,中国不甘落后,广州率先建起了富人区。不过,当年的广州别墅,实在太有特色了。高墙,电网,门口保安狼狗,不知道是别墅,还是监狱,实在恐怖,恐怖。 穿戴完毕,乔四叼着一支烟卷,刚准备出门,遇上了急冲冲赶来的李正光。得知详情的乔四,暗叫一声不妙,面色剧变。他现在势力庞大是不假,但还未到支手遮天的地步。不过,艺高人胆大,乔四一向出名的无法无天,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让李正光召集了大量马仔,携带了枪械,暗中保护他。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门,上了他的奔驰560,开向了市政府。 时间,仿佛一把无情的锯齿,无情的切割着少年时的梦想。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随着年纪的增长,梦想会越来越低,要求会越来越可怜。从亿万富豪的梦想,倒认命的拿着千八百元工资,还不是一样要活。甚至说,不要说事业,连爱情都已经堕落到了要求越来越低的地步。无数的男同胞上初中时,立誓要找一位貌美如花,家财万贯的原装货做老婆。上高中时,没同居过就好。上大学时,没结婚就行。至于毕业了,只要没孩子,一切好说。其实,有没孩子不重要,娶个舞女也无所谓,最主要是开心,只要开心,幸福就在原地等你。 乔四的理想递增层次,和普通人完全相反。小时候,他只想吃饱穿暖。大一点后,想要不被人欺负。成年后,想要有钱有势。至于现在,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想要漂白,他要做中国的农民企业家,地产商。他不是没想过从政,可老百姓从政,有点天方夜谭,太不切实际了。影视圈黑暗,可跟政治一比,实在是太干净了。不过没有从政,确实是乔四一生犯的最大错误,致命的错误。 众所周知,东三省,虽然不是什么穷山恶水,但确实算不上富裕。重工业地区,老百姓大多工人,能不穷吗。可不管企业工厂能不能发下工资,奖金,市政府绝对是豪华气派。一辆辆轿车,来来往往,只要是个屁大点的官,几乎全部有车辆代行。乔四前往的地方,是市政府专门用来招商引资,招待领导的宴会厅。下车后,乔四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和四名贴身保镖,缓缓的走进了宴会厅的贵宾间。 乔四来的有些早,市长还没有到,通常大人物,都出场的比较晚。贵宾间内桌子上,摆放着八个精致的凉菜拼盘。四瓶茅台,和两条万宝路香烟。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市长面色不善的走进了贵宾间,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孙氏四兄弟中未受伤的三位。既来之,则安之。乔四面带微笑,丝毫不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市政府,他是不敢公开炸,但真把他逼急了,做掉个市长的胆子还是有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市长和孙氏兄弟,压根一个字没提昨晚发生的事。但越是这样,乔四越为小心警惕。他的酒,大部分都倒在了茶杯里,根本没有喝进肚里。他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应对突发的事件。政府的效率,虽然帮老百姓干点实事,比较慢,不过吃饭上菜,那绝对是速度快,质量好,色香味俱全。只有想不到,没有吃不到。随着最后一道正餐,上等的白米饭端上后,市长使了个眼色,负责倒酒的礼仪小姐,走了出去。然后市长也忽然称有要事要处理,离开一会,让乔四先坐着,等他回来。市长前脚刚出门,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乔四明白,吃饱喝足,该直奔主题,算算账了。 “四哥,小弟初来乍到,有份大礼要送您……”,孙德礼拍了拍手,四个马仔抬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麻袋打开,里边是鼻青脸肿,满身伤痕的一位小弟。这位小弟正是昨晚执行暗杀的四名小弟之一。龙无头不行,郝瘸子的手下,一群乌合之众,没有老大带领,错漏百出。火拼了半天,还是漏掉了一个,没能彻底灭口,被孙德礼抓住了把柄。不过,郝瘸子都已经公开翻脸了,那也不差再多出一点矛盾。出来混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谁怕谁呀。 “这什么意思,凭什么把我的人抓起来……”,乔四拍桌子瞪眼,勃然大怒。人已经被抓住了,与其死不承认,徒增笑柄,不如大大方方,坦然面对,就是我的人,你能怎么样,不服你咬我呀。 “四哥,我们几兄弟刚到哈尔滨,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得罪了谁,昨晚,这位小弟竟然和三名同伙,疯狂的对着我们几兄弟扫射。幸好我们这次出来,人手充足,不然早就命丧黄泉了……”,孙德礼话中带刺,矛头直指乔四。大家都是聪明人,先一步步试探,点到为止,何必着急翻脸。 “这就怪了,怎么可能,我的小弟和你们无冤无仇,怎么会暗杀你们,这当中一定有误会……”,乔四边说边转过头,把目光盯向了皮开肉裂,躺在地上的小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昨晚发生的事详细说一遍。如果真是你们几兄弟先动的手,别怪我心狠手辣。可要是你们被人欺负了,那你也不用害怕,实话实说,我保证没人敢碰你……” 乔四的话,明摆着通知底下的小弟,别怕,有我给你撑腰,你直接诬陷对方,说他们先动的手好了。古代有指鹿为马,乔四的这招,颇有异曲同工之意。听到他的话,不但孙氏兄弟面色变了,连呆在旁边贵宾室,耳朵贴着墙洞,正在偷听的市长脸色都变得难看异常。这也太欺负人了,当着他们的面,都敢这么赤裸裸的诱导小弟诬陷,把他们当空气呢! “我说,我说,昨晚我和三名兄弟喝多了酒,开着车想到郝哥的夜总会玩玩,谁料,开到门口,正好遇见他们从舞厅内走出。小三只是撞了下他们的肩膀,谁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立马对我们动手。我们被逼无奈,才动用了枪支……”,辛酸的血泪,这名小弟受了一晚上折磨,早就欲哭无泪,如今终于逮着机会,还真的是说唱俱佳,泪水哗哗直淌。李正光挑的这四名杀手,虽然不是什么打将,但都是头脑灵活,身手敏捷之辈,最善察言观色,见到有老大撑腰,立马改口,气的孙氏兄弟脸色铁青。 “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暗杀?我乔四的为人,一向好客。若是朋友,我欢迎,若是不怀好意,欺负动我的人,我担保他别想活着走出东北……”,乔四说完,猛然站起,把桌子掀翻,掏出手枪就顶在了孙德礼脑壳上。他早和李正光定下了暗号,只要枪声一响,李正光立马会带着大量马仔,冲进来。市政府,看起来吓人,其实是纸老虎,吓吓老百姓还可以,根本没多少防守兵力。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乔四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部队的力量,不是黑社会能抗衡的。乔四之所以敢横行东北,不怕任何白道势力,是因为收了我的钱,就要听我的。倒不是真的比部队厉害,那还不捅破天了。 孙氏兄弟一下懵了,市长也懵了。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横的。他们本来准备给乔四来个先下手为强,直接翻脸,让他知道厉害。谁知,三人刚准备跳起,指责这名小弟说的和昨晚招供的不一样,没想到乔四先跳了。恶人先告状,这都叫什么事! 第一百零四章 明争暗斗(4) 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乔四面色阴狠,双眼冒着血光,大有我是亡命徒,我怕谁的架势。他的这招还真把孙氏四兄弟唬住了,若是换成普通人,头顶四五把枪指着,那铁定无奈的放下手中家伙,投降。可乔四丝毫不惧,他的那股亡命劲一上来,六亲不认,根本不顾及任何后果。成也萧何败萧何,没有这股霸气,如何能被人称为四爷。但也正是因为这股霸气,恶贯满盈,命丧黄泉。 “乔四,有话好商量,先把你手中的枪放下……”,孙德仪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让自己四弟和一众马仔把家伙收起来。两人之间,爱的深的一方,总是受伤比较重,这是真理。孙氏四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感情极好。在他们眼里,大陆黑社会实在不值一提,乔四算什么,土豹子一个,如何能比他们大哥的命金贵。况且,这是市政府,真要开枪,那事情就闹大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事,上面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一直盯着你呢,如果哪天,你不小心得罪了厉害的大人物,或作的太过火了,那上面立马收拾你,绝不客气,没罪都能给你整出罪来。 “嘿嘿嘿嘿……”,乔四笑得有些阴险,颇有得理不让人的架势,问题是他要真有理,那表现也算正常,理直气壮吗。关键是他没理,不但没理,还恶人先告状,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法,别说孙氏四兄弟,连市长的肺都要气炸了,这都什么人呀。地产生意,不管再怎么黑暗,毕竟也是正当行业,多少要有点行规,公平竞争,乔四竟不到标就杀人,都这么做,那中国还不乱套了。 天下事,什么都要有个结果,你去上学,要有个结果,也就是成绩,你谈恋爱要有个结果,要么结婚,要么受伤,要么变成情人,第三者,什么都有可能。大学文凭,确实已经越来越垃圾,纯粹成了一张废纸。但请不要怨天尤人,你读的书多却没出息,只因才华和书本是两回事。有本事你和赢在中国那位美籍华人小女孩一样,十八岁即成为超级天才,专利医学成果,震惊世界,新发现的小行星都是以人家名字命名的,这就是才华和读死书的区别。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地步了,那总要有人收场。市长整了整衣领,再也坐不住了。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以为聪明,其实蠢得可以。有些人脑筋活,自以为不错,其实大部分都是小聪明。真正的聪明人,没有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不过,有的人做过了,就成了溜须拍马。有的人做的不够,那就是大智若愚,这才是聪明人。为人刚正,指的是品性,谁说好人一定笨?市长的两声咳嗽,表面上看是嗓子不好,其实是在告诉双方,我回来了,都他妈的给我老实点,这是我的地盘,谁要敢不给我面子,我掐脖子拧死他。 “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都把家伙给我收起来,这是市政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市长详装大怒,正义凌然的大喝一声,双方马上顺坡骑驴下。乔四微微一笑,见好就收,把枪重新又插回腰间。孙氏四兄弟也不好再发作,孙德礼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点上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平静了一下心情,他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栽到家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市长满意的挺了挺肥嫩的大肚子,人吗,就是个气势,市长大人的面子,怎么也是要给点的。人际关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一门学问。你把贪污腐败的大领导抓起来,警察公安,看守所守卫,都要老老实实伺候着,别说是拳脚相加,连恶语相向都不敢。大家都是犯罪,凭什么街上混混一进去,电棒警棍,他们待遇就特殊,还不就是个气势。堂堂市长,若不是上面有人发话,给警察个胆子和证据,他敢抓吗?就算抓了,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不是任由宵小欺辱的,就算完蛋了,收拾你个小警察,还富裕。 “谁允许你们私藏违禁枪支的,这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把枪都交了,每人写份检讨,全部罚款……”,面子工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能坐上市长位置的人,就算没有真才实学,但肯定有过人之处,太刚正的人做官,中国不是没有,不过没见过几个有好下场。当然,这不是说当官一定要贪污腐败,这是两个概念。有句话非常经典,当贪官奸,当清官要更奸才行,不奸,那你就是害群之马,人人避而远之,逮着机会就联手咬死你。有的人表面精于察言观色,其实内心极为刚正,既为百姓办好事,办实事,上面领导也喜欢,底下人也爱戴,同事也佩服,左右逢源,这就是水平。一般人做不到,战胜自己的心,是需要很大勇气和天赋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吃顿饭你们也能闹出乱子,实在太不象话了……”,市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偏偏嘴上装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在其位,谋其事,总不能堂堂市长亲自加入黑社会,参与到谈判里去吧,红色黑社会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那要天生血液里有暴力邪恶的因子才行,不然,就是本身靠黑道起家,干上领导的。否则,谁吃饱撑的,大权在握,明明暗中支持一下就可以了,非要自己去当大哥,那不是没事找事,有病呢! 乔四和孙氏四兄弟都不是笨蛋,市长摆明了给他们一个台阶,不想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双方顺着台阶,直接找了个酒后闹事的可笑借口,不了了之。市长倒也懂得圆场,让人把屋里收拾了一下,重新上了一桌酒菜,大家继续吃喝,谈笑风生,宛如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样。这就是强者和普通人的区别,喜怒不形于色,你可以做不到,但必须要努力去做。项羽那种脾气,在古代都吃不开,别说是跑现代了。当然,你老爸是主席例外。至于携带非法枪支,市长不过做了个样子,还真让几位大哥一人拿管笔写检讨呢,反正那会中国还未彻底收取枪支,猎枪土枪满街都是,私藏违禁枪,惩罚不像现在这么恐怖,无非就是罚款,拘留两天,除非赶上严打宵禁,不然算不上什么大罪。 吃完了饭,双方宾主皆欢,颇有相逢恨晚,一见投缘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铁,其实都是皮笑肉不笑,心里恨不得想把对方生撕活剥,偏偏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慈善的面孔。累,实在太累,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谁都不容易。春风得意,嚣张霸道的乔四,在市长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上了奔驰车,扬长而去。一回到住处,乔四面色巨变,马上让李正光赶快召集各地盘的打将,另外通知了郝瘸子小克,黄挺利三人全部支援,带齐人马赶向他的别墅,准备大干一场。拳拉的越远,打得越重。气压得越多,爆起来就越恐怖。乔四不是傻子,孙氏四兄弟昨晚吃了个暗亏。今天,又被他狠狠下了面子,连市长的脸面都挂不住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刚才吃完饭,路上就有两辆面包车一直跟的乔四,只是李正光带了不少人马,是以没敢动手。但该来的始终要来,躲是躲不掉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心情好差,在酒缸泡了一个周,刚爬出来,吃了点脑立清,看能不能月底爆发一下。 第一百零五章 血花绽放(1) 夜色漆黑,一辆又一辆的面包车,缓缓驶向了乔四居住的别墅区。乔四的为人,一向是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做尽,一网打尽。所有的面包车,颇有默契的都停在了离别墅区尚有一段距离的隐蔽场所。有停饭店门口的,有找片密林休息打瞌睡的。还有的干脆随便找个地方一停,打起了牌,赌起钱来了。黑社会,又不是部队,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无法无天的人凑在一起,还指望他们令行禁止呢?即使像日本山口组,已经有了规模组织纪律,但仍无法改变骨子里那股匪气,寻欢作乐的时候,更是荒唐无比,他们所谓的纪律,说白了更多的是一种忠诚,老大一发话,立马低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大让站,绝不敢坐。老大要左手指,就不敢切右手指。 黑社会,不是什么军事帝国,用不着去研究孙子兵法。但两人间,尚是一场战斗,何况上千号人之间的战斗。打草惊蛇这种低级的错误,乔四是不会犯的,他不想把对方吓跑。同样,孙氏四兄弟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乔四是傻子,可以偷袭成功。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乔四人多势众,标准的地头蛇,山大王,可孙氏四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你做水浒梁山,那我就做贪官污吏,看谁狠。不是还有个便宜亲戚,哈市市长孙承泽吗。等了半晚上,睡眼朦胧的乔四,没有等来孙氏四兄弟的人马,反倒等来了大批的警察。民不与官斗,乔四一党人,喜欢强、轮女公安,女武警是不假,但那是因为上面有人保护,小小的一名公安职员,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一旦上面变脸了,那温顺的羔羊,立马就会红着双眼,露出了自己狰狞可怖的真实面孔。乔四人多势众,钱多,枪多,公安也不是好欺负的,比人多,中国公安就没怕过谁,人海包围战术,乃是我国公安之精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至于谈话理由,在中国需要理吗?想请你坐坐,没事都有事,不去也要去,连逮捕证都不需要。这是社会主义国家,不是美国那种法律不健全的地方,安个窃听器,非法搜查一下,得到的证据竟然无效,不但无效,警察还要负法律责任,眼睁睁的看着罪犯逍遥法外。明知罪犯家里藏了大量枪支,毒品,却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只能一天天盼望上面快把搜查申请审批下来。实在好惨,法律根本不健全吗。 艺高人胆大,深陷重围的乔四,压根就不相信,公安敢把他怎么样。事实上,这群公安虽然气势汹汹,但看见乔四,依然点头哈腰,美其名曰,上面的命令,请四爷过去坐坐,别让兄弟们难做。伸手不打笑脸人,事到如今,乔四也明白,主动权让对方掌握了,自己已经成为了棋子,落入盘中,失去了选择的权利。识时务者为俊杰,敬酒不吃吃罚酒可不好玩。这些公安都得了命令,身上都带了家伙,真要打起来,子弹无眼,万一把他给误杀了,难不成还指望有人替他到北京告御状,不知道有多少人盼望他死呢。况且,中国的御状,有那么好吿吗,保安不把你轰出去就不错了。 警车缓缓驶向了哈市刑警大队,在路上,乔四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如拘留所里,早已有孙氏四兄弟的打将,在那里等着他,要让他不能活着走出警局。又如,录份口供,就把他放了,可刚一出门,就被乱枪打死。再做的绝点,直接买通警察,把他做了,然后找个小弟顶缸。一切都有可能,但乔四不怕,他在出门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李正光安排一批打将,提前进了刑警大队的拘留室。小克带着人马,在警局附近保护出来的乔四。郝瘸子则领着一批亡命徒,挨个慰问拜访一下那些被收买过的警务高官。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是拿了钱不办事,那就别怪郝瘸子心狠手辣了。至于黄挺利,则负责盯梢,四处打探消息,观察孙氏四兄弟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支援。自古贩夫走卒,小偷小摸之辈,最适合做谍报类的眼线,像黄挺利这种百年难出的贼王,巨孽,做这种事情,实在有点大材小用。可让乔四万万想不到的是,他预测了无数种最糟糕的局面,就是没有想到,车行驶到半路,一片荒凉,鸟不拉屎的山根下,竟然会把他放了。这下乔四是真傻眼,彻底懵了,后面有两辆轿车跟着是不假,可对方明摆着是和人约定好,把他当成猎物,送进了埋伏圈,一辆车上四五人,两辆车加一起,撑死不到十人,还不够挡枪子的,能顶屁用。 “行,你狠,走着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警察要走,那乔四总不能赖在警车上,死活不下来。他又不是泼妇,做不出这种事。就算泼妇也没用,大不了警车给你,你不走,我们走成吗。乔四心中,暗自诽谤咒骂不已。把市长祖宗八代全操了一遍,这招实在太毒了,这山路崎岖的鬼地方,开车都跑不掉,简直是绝佳的葬身场所,太适合埋伏暗杀了。 下了车的乔四,憋了一肚子火气,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上的手枪,可惜没带,总不能拿着枪跑警局录口供吧。不过,幸好后面还有些小弟跟着,警车未开远之前,对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想要离开这,可没那么容易。生死各安天命,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打蛇打七寸,杀人要杀彻底,如果不能把乔四留在这,那就等着他歇斯底里的疯狂报复吧。 夜色漆黑,两辆轿车没有掉头,反而一反常理的加速向前开去。后面的路,铁定不通了,乔四再傻,也没傻到天真的以为,能开着车平平安安回去。当孙氏四兄弟吃素的呢,身后的路,早不知设了多少路障,有多少人端着枪,等着他呢。只有向前开,顺着警车的路线,开到刑警大队,和小克的人马会合,才是上策。加足了马力的两辆国产轿车,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和时间赛跑。但瓮中之鳖,想要出来,谈何容易。前方,两棵大树,横在路前,挡住了去路。孙氏四兄弟旗下的四名新义安扛把子,显然极其精通火拼暗杀,经验要比大陆黑帮丰富的多,毕竟弹丸之地,黑社会多如牛毛,天天打成一团,没点斤两,早让人做了。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选在这里下手,是因为这里只有一条山路。前后一睹,插翅难飞。他们让小弟,提前把树木砍好,放在路边,警车一过,直接封路,前后都封,无论乔四是掉头,还是一直向前,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四名扛把子,各自带了大量马仔,分工明确,即使乔四想要往两旁逃,难度性都非常大。人是最值钱,又最不值钱得东西。孙氏四兄弟,在香港时,二十五元港币,勉强够在大排档吃碗面。来了大陆,这二十五元钱,可是足够点个一荤一素,要瓶二锅头,独自畅饮一番了。有钱,那马仔还不是有的是。不要说当时治安混乱,就算现在给上个千八百万,只要不是弱智儿童,随便个普通人就能马上到东北拉出几十号亡命徒出来。 巨大的探照灯亮起,刺的人眼睛有些睁不开。一辆又一辆的面包车,亮起了车灯,面包车后面,是端着各色枪支,面怒狰狞的马仔们。在市区郊区,一些有人居住的地方,不要说他们,就算是地头蛇乔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用大批枪支,顶多小规模交下火。大规模火拼,还是以刀械为主。可这里荒郊野外的,本来就是打猎的最佳场所,根本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枪花绽放,一条条火舌,疯狂怒吼,战斗没有丝毫的悬念,上百把火器同时开火,大罗金仙也要被打成筛子。一梭子子弹射出后,负责看守前方的屯门扛把子猪头细,摆了摆手,让底下人停止了浪费子弹。走到了被打得满目苍孔,已经着火爆炸的两辆汽车跟前。乔四吗,不过如此。老虎不发威,当他们病猫呢。大陆土豹子,只是叫嚷的凶,根本就不堪一击,他们不出手则罢了,一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立马解决,太轻松了,简直没有丝毫悬念吗。 不过,猪头细还是很佩服乔四的。临危不惧,懂得集中火力向前开,没有自作聪明的兵分两路,一辆向前,一辆掉头,也没有傻到直接往回跑,算是个当机立断,成大事的人物了。可让猪头细想不到的是,他还是小看了乔四。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是靠近,借着火光,根本看不清车内的变化。猪头细靠近一看,顿时汗如雨下,两辆车上,都只坐着司机一人。冷汗一滴滴冒出,他顿时瞳孔收缩,敏锐的望向了四周山林。他知道,乔四不可能逃走,一定就在这附近,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新义安,前身毕竟是中国黑帮最早的一股力量,洪门。旗下扛把子,哪一个都不是浑水摸鱼的货。他们深深明白,像乔四这种人,要么别惹,惹了就一定要弄死,决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你给他一次机会,他能活活咬死你。 第一百零六章 血花绽放(2) 山的形象,分为许多种。有的漫山遍野一片黄花。有的杂草丛生,丛林密布。还有的,干脆乱石林立,光秃秃的,只有三三两两的大树,和生命力极强,烈火都无法烧尽的小草。很不幸,乔四逃匿的山头,恰巧属于这最后一种,最不适合隐匿的山头。不过夜黑风高,四周漆黑一片,乔四又不是手脚不好使,短时间内,想在偌大的山头上,逮着一个活人,难度可不算小。 一支支老式的方头美产手电筒,射出了一道又一道亮光。这种手电筒,不是那种铝制便宜货能比的。身长足有近一尺,装有四块电池,防水,防震,质量好的一塌糊涂,不但可以用来照明,还可以防身,看谁不顺眼,直接朝头上来一下,保证血肉飞溅,直接干躺,标准的多功能凶器。不过,新义安的几名扛把子,是过来打埋伏暗杀的,又不是矿工,随时人手一个手电筒拿着。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肥头肥脑的猪头细,二话没说,直接下令,让人把横在路边的大树,用砍刀砍成一截截前端凸起的木棒,然后让一些小弟脱下汗衫衣服,撕成细布条,层层缠绕包裹在木棒头上,用汽车油箱里的汽油,做成了一堆简易火把。这种火把,属于劣质货,完全不符合质量要求,烧一会就不能用了。但猪头细也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磨蹭,乔四的人马随时都有可能赶来,他必须短时间内解决一切。一群马仔,人手一个火把,领头的多拿个电筒,每十人为一小队,浩浩荡荡的开始搜山。 本次埋伏打杀乔四,新义安的几名扛把子,并没有全部到场。湾仔之虎陈耀兴,被郝瘸子打了一枪,躺在医院。鬼添手刘宝同要负责孙氏四兄弟的安全,无法脱身。负责这次伏杀的,是屯门之虎猪头细和长洲鬼仔John,至于陈耀星和刘宝同的人马,由他们的副手代替指挥,全权听取猪头细的安排命令。猪头细的长相,绝对的不敢恭维,五短身材,单缝眼,浑身肥肉,标准的肉球。但人不可貌相,长的像猪,不代表脑子也和猪一样。事实上,猪头细极其精明,不然也不会趁跛荣蹲监狱时,取代他成为了屯门话事人。以至兄弟反目,仗着皮糙肉厚,挨了两枪侥幸没挂。他阴险的点上了一根烟,仔细分析着乔四可能藏匿的位置。任何抓捕,都必须要有一个完善的计划,不然,只能出动军队,利用最原始的人海战术,去搜山,那是最笨,最无奈的方法。杀二王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战术。不过显然,猪头细手下没有那么多的人马,最糟糕的是,他还要分出一半人,守在山下各个路段,以防乔四声东击西,趁机逃脱。放虎归山的代价,他付不起,这里不是香港,想要干掉一批地头蛇取而代之,看似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紧张压抑,有时会像大石一样,压在人的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乔四双眼冒着血光,和头恶狼一样,拿着一把从马仔那拿来的五四手枪,和两个弹夹,老老实实的趴在半山腰上,一动不动。他没有选择和那八名小弟一起逃匿,那只会让他暴露目标,加速死亡。世界上,无论哪一行,都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乔四对于危险的感觉极其敏锐,他让小弟们两人一组,分为四组,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逃匿。而他自己,则找了一处土胚,趴在地上藏了起来。八名小弟心里清楚,乔四是在利他们扰乱对方的视线,但那又如何,老大有难小弟抗,黑社会自古如此。出来混的,生死各安天命,早晚都有这一天,一旦侥幸未死,那日后还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黄挺利狰狞的跺着脚,带着大批扒手,端着一把AK,就跳上了汽车。他美其名曰,是负责情报搜集工作的,乔四失去了踪影,小克和郝瘸子第一个问的人就是他,说不心急是假的。牵一发而动全身,郝瘸子和小克,现在是焦头烂额。乔四的失踪,让早就蠢蠢欲动的七爷和龙哥,明目张胆的开始大量聚集人马,明显不怀好意。龙无头不行,一旦乔四真的回不来了,那四兄弟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立马会像破烂的柿子般,一捏就碎。幸好,乔四下车的地方,不算难查。毕竟树大难免有枯枝,那么多警察,总有一两个架不住蜂蜜大棒投降的。不过孙氏四兄弟的这招还真是阴毒,警察压根就没按正常路线行驶。只不过,乔四是瓮中之鳖,身不由己。身后两辆车中,坐的又全是李正光安排的打仔,脑筋明显不太灵光,压根没想到有什么不妥,结果浪费了大好时间,害乔四落入虎口,生死不知。二十多辆面包车,风驰电闪,急急驶向了乔四下车的地方。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时间战,赢的一方,笑傲东北,输得一方,一败涂地。 烟雾缭绕,一支烟吸完,猪头细冷冷的抬起了头,他左思右想,断定乔四不可能跑上山头,那简直无异于自己找死。也不可能呆在山下,乔四没蠢到这种地步。推理法当中,最简单的一种,莫过于排除法。把所有的因素总结在一起,然后一条条逐一排除,剩下的最后一条因素,就是结果。乔四既然不可能呆在山头,也不可能呆在山下,那呆的地方,铁定就是半山腰。猪头细的推测完全正确,可惜他忘了,乔四有手有脚,脑子也好使的很,不是风水龙穴,等着他来挖。一个犯罪时间,长达二十多年,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抖三抖的黑道巨孽,哪里有那么好抓,北京空降武警,事前保密工作做得极其严密,任何人都不准和外界联系,连负责任务的部队官兵,都不知道要抓谁,可第一次围捕,还不是让乔四逃脱了。乔四可是老毛时代的人,从小熟读的是毛论,学的是游击战,最擅长逃跑隐匿。事实上,乔四的落网,完全是由于他过于猖狂,不相信在东北有人敢抓他,大摇大摆的自己出现在警局,猖狂的向负责案件的总指挥问道,听说有人想抓他。结果,下场可想而知。东北这边确实没人敢抓他,但架不住他得罪的人,实在来头太大了,那是黑社会头子能惹得起的人吗。 枪花绽放,一条条火舌,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夺目。每一次枪声响起,乔四都会紧紧的握着拳头,青筋暴凸。他知道,枪声代表的是一组小弟,被发现了,而暴露的下场,毋庸置疑,死定。向东,向南逃匿的小弟,都挂了,还剩下向西和向北的小弟在逃窜。乔四明白,当四组小弟全部牺牲掉的时候,他若还没有行动,那就离死不远了。他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值得冒险一搏的机会。任何事都有风险,尤其逃跑这种事,百分百把握是不可能存在的。前怕狼,后怕虎,结果就是空有一身报复,却错失良机,一辈子郁郁而终,抱憾终生。 “乔四,乔四在这里……”,一队马仔忽然大声喊叫,迅速吸引了大批的人马。乔四的一生,都没照过几张照片,不可能所有马仔都见过他,认识他。但他的特征极其明显,一个整日穿着旧时文人长袍的男子,想不明显都不行。 璀璨星火,映亮了山坡,大批举着火把的小弟,迅速向西边聚集,靠拢,连精明的猪头细,都按耐不住的亲自前去查探。作为一个聪明人,没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乔四趴在地上,冷笑不已,两个长相接近的人不好找,身材相像的,遍地都是。他早和八名马仔当中,身材最为接近的一人,换了衣衫,为的就是进一步扰乱对方,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快步爬起,没有向别的方向逃跑,反而直奔山西边,目前对方马仔最多的地方。通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乔四在赌,用命去赌。 “妈的,你们这群白痴,这人不是乔四,马上散开,乔四逃不掉的……”,猪头细勃然大怒,但他没有时间去惩罚那认错人的马仔,事有轻重缓急,施行家法教育,也不是现在。他急冲冲向山下跑去,无论乔四向哪个方向逃窜,其最终的结果,都必须先下山,而山下有他安排的大量马仔,他不相信,乔四能逃的掉。但他还是估计错误了,乔四压根就没想逃,盲目逃窜的下场,难免就是死亡。与其往对方枪口上撞,不如静观其变,等着支援的人到来。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有人输,有人笑。乔四不相信他会命丧此地,绝对的自信,就是绝对的实力,他赌赢了。在猪头细的命令下,刚还聚集了大量马仔的山西边,霎那间乱成一团,众多马仔作鸟兽散,奔向其它方向。山西边一时成为了马仔最少的地带。而惯性思维害死人,第一,西边已经反复搜查过了,没发现乔四的踪迹,没有再次搜查的必要。第二,有人冒充乔四,往西边跑,那证明乔四一定趁此时机,往别的方向跑了。这是人的惯性思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理论的立点。乔四很巧妙的利用了这点,安全的趴在山西边,等待着救援来到。冷汗一滴滴从猪头细的额头,向外渗落,他坐立不安的焦急在山下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拿起一支火把,亲自带人上山搜查了。 “山下已经不需要人守候了,全部上山去搜,谁第一个发现乔四的踪影,赏五万港币……”,猪头细看了下表,下达了一个果断的,孤注一掷,全力一搏的命令。时间不等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搜查了。与其等到乔四的人马来到,不如放手赌一次。这就像踢足球一样,最后的补时几分钟,落后的一方,还防守个鸟,反正已经输了,拼上一次,大军压境,说不定还有机会扳回一球,来个大逆转,绝处逢生。 猪头细的命令,让乔四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呼吸加重,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五四手枪,双眼犹如孤狼般冒着血光,狠狠的望向了猪头细的方向。人与人斗,其乐无穷。乔四狂妄,艺高人胆大,焉知猪头细就是好惹的。 第一百零七章 血花绽放(3) 屋漏偏逢连天雨,北方的天空,晴的总是特别早。不过才凌晨四点半,太阳已经开始往上爬了。乔四松开了紧握枪支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的汗水。他喘着粗气,无奈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有些绝望,有些英雄气短。漫山遍野全是敌人,若是他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方法逃匿,最多再有半小时,他就会无所遁形。到时,他将面对密集的枪林弹雨,死无全尸。刺耳的枪声,划破天际,短暂的喧哗惨叫之后,搜捕继续进行。乔四一颗心,彻底跌入了低谷,他知道,最后两名逃匿的小弟,也牺牲了。至此,八名小弟全部挂掉,乔四已经陷入了死局,下一个挂的,只能是他了。 时间不等人,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乔四没时间去幻想对方会大发慈悲,饶他一命,这是不可能的。他瞧了瞧不远处,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尸体,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当中。换上自己染血的长袍,往脸上抹几把鲜血和泥土,装不喘气的死人。这个想法,有些出人意料,有点神来之笔。和小弟把衣服换掉,不敢保万无一失,毕竟多出了一具尸体,但不注意仔细观察的人,是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妥的。不过乔四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是不能实施,是无法实施。尊严这个东西,非常奇怪,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你让乔四去做民工,泥瓦匠,暂时避一下风头,他毫不在乎,什么苦他没吃过,本就是苦孩子出身,真要家缠万贯,他也走不上黑道。可你让他装死尸,他还真做不出来。这就像古时有些文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宁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但却可以为了朝廷的高官厚禄,抛妻弃子,娶个大户人家的爱女。美其名曰,感情已经破裂了。 “乔四,不要再藏了,乖乖的出来,我给你个痛快。若是继续躲藏,当我找到你时,你会后悔活在这个世上……”,精神恐吓,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猪头细大声叫嚷,期望能速战速决。乔四处境尴尬,他也好不到哪去。再过上半小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乔四的人马就会赶到,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将如何面对自己的雇主,和乔四歇斯底里的疯狂报复。 冷笑出现在乔四脸上,他的意志力,比磐石还要坚固。猪头细的叫嚷,他压根就没听进去。像他这种人,混到这份上,生命已经无所谓了,能活一天快活一天,至于后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这条路,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顽强的咬紧牙关,走到底。殊路同归,他只能不停地向上爬,成为中国真正的黑道皇帝。当他拥有可以随意掌控政府领导生死的势力时,那白也是黑,黑也是白,如同太极,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上天欲给你一样东西,必让你失去一样东西。正当乔四绝望,准备拼命的时候,猪头细马仔们手中的火把,火星爆裂,纷纷燃尽,熄灭。劣质产品,能烧到这时候,已经算不错了。老天是公平的,没有偏向猪头细一方。失去了火把的支持,仅靠着几支手电筒,根本难以起到大作用,四周一时重新陷入了黑暗当中。乔四顿时大喜,他兴奋异常的悄悄爬起身来,把手枪重新插入腰中,然后缓缓从腿腕处抽出了一把匕首,双眼射出了嗜血的光芒。敌明我暗,除了自己,其余人皆是敌人,皆可杀之。他是不会甘心受死的,想要他的命,就要拿出实力来。 …… 灯色昏黄,淡淡的烟雾缭绕,郝瘸子和小克,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起,抽着闷烟,大眼瞪小眼。好事成双,祸不单行。乔四生死不明,七爷和龙哥又气势汹汹,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两人不知道过了今天,是否还会有生命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但他们不后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是瘸子,脑袋又不够灵光,除了黑道这条路,还有什么能出人头地。另一个,标准的农民出身,与其老实八交的贫困到老,不如放手一搏,死而无憾。人活一世,无非就是利益二字,吃穿住什么不要钱。二人现在都有自己的地盘,钱是赚了不少,可赚的多,开销也大,马仔们跟你混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吃好的,喝好的,玩女人,拿安家费,想要他两的地盘,就从他两的尸体上迈过去吧。 李正光提着一把砍刀,蹲在别墅门口,睁着一双猩红的双眸,看谁都不顺眼,都想砍两下。他那便宜老婆黑玫瑰,被老爸死死的软禁起来,根本无法和他联系,这让他极度恼火。爱情的魔力,未必会让人变的善良,但铁定可以把人变成魔鬼。普通人为了爱,尚可以拿刀变成疯狗,何况李正光这出名的暴力分子。往日和乔四称兄道弟的白道高官,不是出差,就是人不在家,集体失踪。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市长的威势下,众多官员,纷纷和乔四划清了界限。不过,若是白道人真的准备联手收拾掉谁,那别说乔四,就算是意大利黑手党,也照样要挂。乔四有他自己的一股力量,他旗下的绿军装成员,哪一个家世背景都不简单,家族势力错综复杂。市长又怎样,这些绿军装成员,双手都已经沾满了鲜血,没有退路可言了。为了自己的儿女,许多家族势力,只能无奈的牢牢站向了乔四一边,使得市长即使大发雷霆,也无法完全调动白道势力,彻底把乔四解决掉。 “二哥,七爷和龙哥登门拜访……”,肥头大耳的李正,挺着肚子,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出现在了郝瘸子和小克面前。他这个便宜把兄弟,当初拜把子纯属被迫,不过现在倒是真入了戏,进入了角色。人性本恶,当一个人犯过罪后,尝到了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偏偏法律又无法制裁的时候,那真的要捅破天,出大事了。他们绝不会从此罢手,只会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不过李正和李正光两人,名字虽然只差一字,但性格行事手段可是完全不同。李正光有勇无谋,号称乔四旗下第一打将。李正可是公认的高参,阴险狡诈,和郝瘸子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关系极铁。 “妈的,还敢上门,让兄弟们操家伙,把他们全留在这……”,郝瘸子瞪着布满血丝的小眼,丝毫不顾及风度的拔枪就准备耍横。吓得一旁的小克,慌忙阻止。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尽量拖住对方,为黄挺利争取时间……”,小克立马否决了郝瘸子的决定,他毕竟比郝瘸子有文化,知道不能乱来。首先,对方既然敢上门,就不怕你玩横得。其次,杀一个人容易,但杀了后,会有什么后果,这就不好说了。这个风险,小克扛不起,郝瘸子也扛不起,就算乔四,也要考虑下现阶段,率先翻脸,时机是否成熟。 “黄挺利未必能把四哥带回来,听我的,直接动手吧……”,有些人,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这就如同征战天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那天下统一了呢?到时恐怕别说兄弟,父子都能反目,杀个你死我活。郝瘸子表面上看,不过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残废,仗着够狠,够残暴,成为了哈市三巨头之一。但不要小看他,他可是真正的身残志不残,从小立志要出人头地。办事绝对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后果,不服就杀。现在的他,虽然还未敢明目张胆的想要取代乔四,但已经隐隐约约,露出了狼子野心。 “小克哥说的有道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李正把手放在了郝瘸子的肩膀上,让他稍安勿躁。他了解郝瘸子的想法,但现在时机未到。郝瘸子也够听话,听到了李正的言语,立马歇菜,不再吱声。人都是互补的,没有李正这个猪头军师,郝瘸子如何能在天下一统的时候,差点把乔四暗杀成功,真成为龙头大哥了呢? 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两名绿军装成员的带领下。七爷和龙哥,面带微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们两人,或许有文化,但绝对不是什么有风度的军事大家,先礼后兵这一套,他们是不会遵守的。不过事出必有因,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会安好心呢?他两的拜访,目地很明确,那就是验证乔四到底能不能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世上什么事都有风险,生孩子可能难产死亡,喝口水还有可能呛死呢。但不能因此,就盲目不顾一切,听天由命。要把风险减到最低,那即使输了,也虽败犹荣。黑道人重信诺,当初七爷、龙哥、乔四三人,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名不正,言不顺,若乔四不死,协议依然有效。若是死了,那就好办了。龙无头不行,没有乔四,其余人,他两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山雨欲来风满楼,为了今天这个局面,七爷和龙哥可以说,暗中没少给乔四下绊子。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孙氏四兄弟,根在香港,来大陆能有多少人马,就算有钱,人生地不熟,没有他两的暗中支持,一时半会,怎么可能聚集这么多马仔。怪就怪两人当初机关算尽,把道里区和太阳岛划分给了乔四,自以为占到了便宜,谁知算来算去,算的全是自己。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两人颇有默契的一拍即合,配合孙氏四兄弟,准备把乔四集团连根拔起。墙倒众人推,不少往日惧怕乔四,在乔四淫威下屁都不敢放的小股势力,也壮起了鼠胆,纷纷加入到了讨伐大军当中,想要分上一杯羹。乔四集团一时四面楚歌,摇摇欲坠。 第一百零八章 血花绽放(4) 亲爱的人,如果今夜我悄悄地走了,请不要为我哭泣。一张又一张的少女面孔,浮现在乔四脑海里,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如果他今天命丧此处,有谁会为他哭泣?他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乔四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孤独,那么无助。肉体的满足,无法填补心灵的空虚。在乔四的记忆里,不知何时,女人已经变成了泄欲工具的代名词。但这不代表他不渴望真爱,恰恰相反,他是流氓,可流氓一样会爱,一样会流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放弃一切,天长地久,此生不渝的女人。悲伤的另一面,是幸福。初恋,是美好的。或许,初恋有些苦涩,有些悲伤,却是每个人心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不可触摸的淡淡回忆。孙悦,是乔四心中永远的痛,但正因为痛过,才会更怀念那些甜蜜的幸福时光。道不同,不相为谋,当乔四终于明白孙悦那句话包含了多少无奈的时候,一切已经注定,哪怕他不甘心,哪怕他不放手,却再也抓不住那逝去的幸福……“我是一个天使,而你是一个流氓,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 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不知要流下多少无辜的泪水。爱情是什么,貌似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在不停寻找答案。往日甜甜蜜蜜的女友,一朝翻脸,所有誓言承诺,全成为了谎言。乔四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爱情的,但人,经历的多了,就不在乎了。失去的多了,就再也不想把握了。一个好女孩第一次的时候,会紧张,会害怕,那第二次呢,那换成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甚至第十个男人呢?无所谓了,两腿一张就那么回事。男人同样如此,环肥燕瘦,烈女荡妇,没玩过的想玩,玩多的,用不了几年,不变同性恋,也成瘾君子,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明星会侵犯娈童,或吸毒的原因。乔四仿佛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当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无助的等待着那个能把他拯救出的女神,快点降临。 尘土飞扬,杂乱的脚步声,把陷入杂乱回忆的乔四惊醒。猪头细的马仔们,正在不断向他隐匿的土胚靠近。时间所剩无几,一切终要有个结果。他用力的狠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地心情,双眼重新冒出了血光。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成大事者,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绊。现实,有些残酷,当他为了小克,亲手杀死了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刻起,那个柔柔弱弱,任人欺辱,成分极差的钉子户少年,永远的成为了影子。现在活着的,是跺一跺脚,整个哈市都要颤抖的三巨头之首,乔四爷。 人有三急,通常,在电影中,此时的男人主人公,应该如死神般,神出鬼没,专门对那些落单尿急的敌人下手。可惜,这是现实世界,电影中那种低级的错误,不可能出现,马仔们想要方便时,都是两人一起,不给乔四留下任何下手的机会。但一人拼命,万夫莫当。横竖都是个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凄厉的惨叫,震得人耳膜一阵刺痛,鲜血,和喷泉般涌出,乔四和幽灵一样,爬到了两名正在方便的马仔身后,干净利落的站起身来,一刀一个,然后掉头潜入了夜色当中。四周的听到惨呼的马仔们,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然后慌乱的拔出枪来,疯狂射击。不过,他们的射击,很快被猪头细阻止。因为猪头细发现,四面八方的人同时开枪,误伤率实在太高,乔四还没抓着,自己人先伤了好几个,得不偿失。怪就怪这些马仔,大部分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若这些马仔,都是猪头细从香港带出的人马,那乔四恐怕早就挂了。 “乔四,你跑不掉的,我要亲手宰了你……”,猪头细呲牙裂嘴,恨恨的带着一群人,超乔四逃跑的方向追去。猫捉耗子的游戏,并不是只有耗子才会上火。有时,心急的猫儿,心情会更糟。猪头细的脾气非常不好,貌似新义安四虎十杰,没有哪个脾气很好的。人善被人欺,好人混这行是当不了大哥的。 冷风拂动,轻抚乔四的发梢。乔四凄厉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狰狞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事已至此,他还畏惧个屁。前方,一队马仔迎面而来。他慌忙一个懒驴打滚,趴倒在地上,头顶枪声大作,子弹横飞。危难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出发良久的黄挺利,依然没有出现,因为孙氏四兄弟铁了心要把乔四做了,动用了一切手段,心急如焚的黄挺利,忽然发现严打宵禁了,所有主干道,全部设了路障,有交警的层层盘查,他只能无奈的接受一遍又一遍的审查,已经忍不住想要拔枪硬闯了。 计划,计划,应该想到每一个环节,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若做不到,那就是一个失败的案例。时间,就是生命,这个道理,乔四明白,黄挺利明白,猪头细也明白。他们尚且明白,市长,孙氏四兄弟,七爷,龙哥,怎么会不明白。乔四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从他踏上警车的那刻起,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不甘的狠狠扣动着扳机,苟延残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毫无用处。乔四现在脑中一片空白,无助的垂死挣扎,对方铁了心要杀他,他的生命,似乎已经没有了明天。 哀莫大于心死,人生的大起大落,总在不经意间降临。一步之差,天堂地狱。正当乔四陷入绝望的时候,悦耳的警笛声忽然响起,八辆警车紧急刹车,停在了山脚下。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发白,依稀可以看到人影了。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清脆的声音,如此动听,以至于让乔四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警察。巾帼不让须眉,黄挺利的人尚未到,方天凤先到了。因为爱,所以爱,所以不顾一切。方天凤乌黑的长发,迎风起舞,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是如此高大。她是警察,但她更是个女人。陷入热恋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当她得知乔四有危险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利用职权,调动了一批值班的警察来到这里。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乔四死了,她会为乔四收尸,如果没死,她会将乔四救走。 “妈的,操,我就知道条子靠不住……”,猪头细青筋暴凸,咬牙切齿。人算不如天算,条子把乔四送入了虎口,现在又要救出去,立场实在太不坚定了,简直墙头草吗,左右摇摆的。不过猪头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八辆警车,能有多少警察,他这可有两三百号马仔呢。 “不要管警察,谁杀了乔四,赏五十万港币,出了任何事,我扛着……”,猪头细的话,让慌乱不已的一群马仔,迅速恢复了平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了猪头细的话语,所有马仔,一个个变得和狼一样,双眼冒着绿光,狰狞的收住了想要逃跑的身形,重新向乔四冲来。混黑道的,对于警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猖狂如乔四,偶尔也要给警察一点面子的。不过钱的魅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富贵险中求,五十万人民币,放在现在,也不是个小数目,何况当时。普通人一辈子能赚几个五十万? “操你麻痹,我杀了你全家呀……”,乔四破口大骂,肺都要气炸了,可他的喊叫,只换来一堆漫天乱飞的子弹。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世上的疯狗,远不止他一个。现在的他,最想做的,就是把猪头细按在地上,拨皮抽筋,大卸八块,可他没有机会,对方一群人单挑他一个,能不能保住小命,尚是未知之数,还谈什么报仇。 撒丫子就跑,那是刚出道的雏,才会做的愚蠢方法,恐怕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打成了筛子。像这种危险的情况,唯一有可能逃脱的办法,就是连滚带爬,滚下山坡,只要和方天凤汇合,乔四就有机会逃出这里。人在绝境当中,潜力是无限的。尘土飞扬,乔四疯了一样向山坡滚动,丝毫不顾尖锐的山石,划破了肌肤。鲜血,从他的嘴角跌落,森白的牙齿,已经狠狠陷入了肉里。现在的乔四,感觉自己好像一条狗,一条无处可藏的丧家狗。屈辱,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今天,他若能侥幸逃脱,必要丧心病狂,不顾后果的疯狂杀戮。 “妈的,一群废物……”,眼看乔四就要逃脱,猪头细一把扯下了上衣,光着膀子提着枪就亲自上阵,冲向了乔四。事已至此,梁子算是结定了。一切终要有个结果,不把乔四留在这,就等着迎接他的疯狂怒火吧。 第一百零九章 放虎归山 爱的理由有许多种,但真爱的理由,只有一种,就是我喜欢,仅此而已。方天凤不知道自己何时爱上了乔四,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她可以欺瞒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看着心爱的人向自己冲来,她不顾同事的阻拦,硬是握紧了手枪,爬上了山坡。 值夜班的这批警察,大部分都是新人,年轻气盛,尚未被无情的岁月,和社会这个大染缸所侵蚀。看到领导亲自带头上阵,而且还是一位女领导,顿时热血一冲,早就忘记了什么恐惧、害怕,咬牙切齿的就跟了上去。初生之犊不畏虎,年轻人都是冲动的,盲目的,有些时候,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想被人问道,“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颗又一颗的子弹,从乔四耳边呼啸而过。求生的欲望,让他忘记了一切。他如同一头野兽般,在山石当中不停翻滚。背后,浑身肥肉乱颤的猪头细,狰狞的上蹿下跳,紧追不舍,犹如一辆坦克般顺着山路,笔直的冲了下来。狗急跳墙,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乔四急眼拼命了,猪头细更是不顾一切。双方本来是没有仇的,但过了今天,就仇深似海了。混黑道的,一定要把危险刽杀在摇篮中,多少大哥,都是一念之差,结果命丧黄泉。猪头细可不想日后像丧家犬般反被乔四追杀,规避这种现象最佳的方法,就是把乔四做了。世上只有死掉的敌人,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保险。 人在下山之时,一旦跑起来,若不控制力道,那双腿速度会越来越快,停都停不下,不走运的,说不定还会摔倒,双腿折断。但猪头细极其狡猾,他就没打算停下,他的身体略向前弯,右肩膀对准了乔四的身影,狠狠撞去。他那体格,再配上这股冲力,若是乔四被撞上,那估计枪子都不用挨,直接躺医院抢救了。浑然不知所谓的乔四,翻滚的头昏脑胀,全靠一丝求生的信念支持,不然,早晕过去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向前,向前,再向前,只要到达了方天凤身边,他就暂时安全了。 近了,更近了,当乔四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和方天凤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却看到了方天凤那惊恐的表情,他本能的转过了头。接着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肉球,轰的一声撞在了他身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口中鲜血狂喷,双耳轰鸣,眼前一片金星,直接晕了过去。 “宋永嘉……”,方天凤肝胆欲裂,抬起手,就是两发子弹,射向了正准备补上两枪的猪头细。子弹无眼,猪头细慌忙趴倒在地上。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猪头细的疯狂出手,虽然给乔四造成了重创,但也间接的给乔四挡了不少枪子,起码猪头细旗下那些马仔,不敢胡乱开枪了,若是伤了老大,那可是大大不妙,他们今夜的血汗钱,还没领呢。 冲天的尘土,呛得人忍不住想要剧烈咳嗽,乔四重重的跌落地面,滚到了方天凤面前。正在这时,二十多辆面包车,风驰电闪的开到了山脚下,黄挺利终于来了。 “麻痹,给我干死他们……”,黄挺利一肚子火,愤怒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连闯了数道路障,才赶到了这,刚下车,就看到乔四飞了起来,眼珠子都快要崩裂了。 “操,妈的……”,大势已去,与其徒增伤亡,不如保存实力,走为上策。猪头细无奈的恨恨咬了一下牙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的身影,有些蹒跚,有些凄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身体上的剧烈碰撞,他自己也受了点轻伤。但肉体的伤痛,比不了失败的惨痛打击。伏杀乔四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虽然猪头细有些不甘心,有些不服气,但男人,要勇于认输。败就败了,无论有任何理由,都没有办法改变失败的结果。有那时间去悲痛,不如想想怎样应付乔四的疯狂报复。来日方长,好戏才刚刚上演,两人迟早还有交手的那一天,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妈的,想走,哪有那么便宜……”,黄挺利也发了狠,乔四都变这样了,不把猪头细留在这,他怎么和几位把兄弟交代。他红着双眼,和旗下众多的马仔,疯了一样冲了上去。两帮人端着枪,一阵乱射,人是没打死几个,花花草草倒是伤了不少。方天凤此时也顾不上两帮人公然犯罪,女人在爱情面前,常常会放弃所有,因为家,才是女人的一切。所谓的女强人,大部分都属于那种,要么没人要,要么心理变态,要么干脆是被男人抛弃,受过创伤。犹如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火的著名女作家一般,没有老公的抛弃,哪会写出哈利波特这种实在没看出有多神奇的作品。 血,犹如不要钱的雨水,从乔四口中不断涌出。方天凤作为高级警官,毕竟学过一些医疗知识,她粗略的检查了一下乔四的身体,胸部塌陷,胸骨应该断了两到三根,断开的骨头,极有可能插向心脏。若是心脏被断骨刺到,那就麻烦大了。不过乔四大小便没有失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方天凤的判断,完全正确,乔四命大,多少枪林弹雨,黑帮火拼,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可惜,正义女神虽然经常打瞌睡,但迟早会睁开双眼。举头三尺有神明,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 七爷和龙哥,正坐在乔四的别墅里,抽着乔四的烟,喝着乔四的茶,就是死活不肯挪屁股走道。让人怀疑,他两是不是来蹭饭的。远来是客,郝瘸子和小克又不能公然把他两赶出去,只能无奈的陪着两人瞎扯淡。美其名曰,谈笑风生,宾主皆欢。时间,在异常尴尬的扯淡中,悄然流逝。天已经亮了,香喷喷的小米粥,油条,鸡蛋,各色小菜,端了上来。两人倒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许多富人没有食欲,这个闲味道太淡,那个闲不够嫩,纯粹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饿他三天,保证吃什么都香。七爷和龙哥扯皮了一晚上,肚子早都咕咕叫个不停。况且,吃别人碗里的肉,就是香。 郝瘸子心里咒骂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闷头猛吃。他的胃口极好,大清早的就捧着一只鸡啃个不停,也不嫌油腻。早饭尚未吃完,七爷的一名马仔走了进来,在七爷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七爷的脸色,霎那间变得乌云密布。他铁青着脸猛然站起,招呼都没打,抬腿就恨恨的向外走。小克和郝瘸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连龙哥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七爷可一向是稳重奸猾出了名的,现在这么失态,那一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估计铁定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事出必有因,反常即为妖。龙哥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大体也猜出乔四应该没挂。他擦了擦手,和郝瘸子小克打了声招呼,紧随着七爷的步伐,迅速离开。几分钟后,黄挺利旗下的马仔,把最新的消息传达给了郝瘸子和小克,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没有出声。随即,两人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起来。四哥就是四哥,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两人做梦都想不到,救了乔四的人,竟然会是七爷的女儿!乱,实在太乱了。老爸要杀人,女儿要救人,父女相残呢。两人终于明白,七爷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了。赔了女儿又折兵,脸色能好看才怪。可这笔乱账,该怎么收场?难不成乔四真的来个以身相许,把方天凤娶回家?不过这个主意倒真的不错,黑社会大哥,娶个女警花做老婆,多有面子。算算年纪,乔四也该成个家了,方天凤美貌大方,正直善良,实在是不二的人选,简直非她莫属。男人,其实都是自私的,自己是色狼,流氓,不见得希望老婆是荡妇,是女色狼。自己坏事做尽,奸淫掳掠,不见得希望有人搞他女儿,那纯粹是脑子不好。风起云涌,乔四的命运,发生了戏剧化的转变,一旦得到了七爷的全力支持,那乔四的势力,将一跃成为哈市最大的一股黑势力,一统哈市黑道,指日可待。 第一百一十章 雾 做个老百姓难,做个好皇帝,其实也挺难的。政治两字,重在制约,平衡。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白道高官,还是黑道枭雄,都不希望看到,在哈市有人能一手遮天,独大为尊。这造成了七爷一时成为众矢之地,处境极为尴尬。早就不甘居人之下的羊皮杨德光、卷毛陈建斌哥两,更是蠢蠢欲动,暗中联系了龙哥,想要借此时机,取代七爷,成为西城新一代的龙头霸主。 后起之秀小黑同志曾经猖狂的说过,“没有松花江,就没有中国的黑社会”。这句话未必见得正确,但确实有其一定的道理。一条松花江,见证了多少风流人物。江山代代有人出,一代更比一代毒,老一辈们走了,只会让更加残暴的新人站起。暴力为王,一枪定三分冰城天下的赵小龙、满力柱、小南南、王俊英、少杰、歪脖等等等等,一大批不知道道义为何物的新时代黑社会,迅速顶替了哈市三巨头和杨馒头的位置,让哈市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黑与白,相依相偎,永远不可能分割。乔四走了,哈市的天空,未必见得会晴朗。 卷毛和羊皮的住处,是公安内部统一分配的筒子楼,除了小区治安出奇的好,不关门都没小偷敢进外,其余的,和普通住房基本没啥两样。房子吗,能住就行了,什么绿化,地段,升值空间,那年头根本就没这一说。 “哥,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卷毛陈建斌,笑得有些狰狞,有些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向是他们哥两的宗旨。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哥两,绝对是打入我军内部的两个败类,一肚子坏水。仗着家族势力庞大,从小就不学无术,无法无天,除了好事,基本没有不做的。七爷老了,早该退休了。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哈市未来的另一巨头,杨馒头,即将粉墨登场。乔四将遭遇一生中最大的劲敌。一个比七爷还要阴险,比龙哥还要残暴的超级巨孽……人生,有挑战,才有乐趣。没有对手的人生,是孤独的。 “不要着急,让七老头那个老不死的再多活几天……”,羊皮杨德光,阴险的露出了满口发黄的牙齿。他早就受够了七爷的脸色,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愿当狗的,不管你给他多少骨头,都是养虎为患,他早晚还是要咬你一口。不过羊皮和卷毛想要取代七爷,也不是什么容易得事。世间事,既然存在,就有其一定的道理。七爷能雄霸西城那么多年,决不是靠资格老,才稳坐江山的。 一缕阳光,温暖的挥洒在乔四身上。值班的小护士,颤抖的给乔四挂上了吊瓶。她好奇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乔四的变化。哈市不小,只是当年医院太少。像乔四这种三天两头受伤,每次入院前呼后拥,夸张至极的男人,这些女护士想不认识都不行。给乔四打吊瓶的这位小妹妹,正是当初那位实习女护士。当初的实习生,如今已经正式上岗。不过女人,都是小气的,淘气的。这位小妹妹可清楚的记得,当初就是这个王八蛋,扬言再敢给他派实习女护士,一把火把医院烧了。不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熟读历史就会明白,英雄说白了,其实大部分都和土匪没啥两样。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身负重伤的乔四,经过了一番抢救,马上又变得生机勃勃。年轻人的生命,就和蟑螂一样顽强,打不死。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笑眯眯的看着趴在身旁的方天凤,压根就没注意,面前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护士。这让女护士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女人可以容忍你打她,骂她,决不能容忍你无视她。虽然说这位女护士,未必见得会对乔四有什么好感,但美女,一向都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她们讨厌身后一群苍蝇,但更讨厌,身后一个苍蝇都没有,那会让她们发疯。 “你醒了……”,方天凤缓缓抬起了头,许多事,没有作出之前,是不会考虑后果的。现在的方天凤,有些矛盾,有些困惑。不过女人,有时要比男人更有勇气,为了爱,她们义无反顾。 “恩,谢谢……”,乔四艰难的点了下头,他的声音极小,胸骨断裂的人,是不能大声说话,大笑的。 “不用谢,其实我是为了抓你回去,才救你的……”,方天凤大煞风景的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但覆水难收,说出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我知道……”,乔四默默地点了下头。有些男人,表面花,油嘴滑舌,调戏非礼,样样精通。可一旦动了真情,遇上自己心仪的女子,立马会变得磕磕巴巴,话都说不清,很不幸,乔四明显有这一类人的影子。气氛一时有些冷场,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闪开,闪开,他妈的,想死呀,滚一边去……”,宁静安详的气氛,很快被大批的土匪打乱。先是黄挺利垂头丧气的带着大批人马,赶到了医院。然后,小克、郝瘸子、李正光、七爷,一大票人,呼啦一下把医院挤了个水泄不通。说实话,七爷实在是不想来的,可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想不来也不行呀。怪就怪他当初有些痴情,要是生上一堆娃娃,也不至于现在没人接班。至于现在,力不从心,想生生不出来了。 “四哥,对不起……”,黄挺利低着头,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猪头细哪里有那么好抓的,洪门在中国,传承了多少年,乔四集团,才成立了几年,想要杀死洪门的四虎十杰,哪会有那么容易。 乔四摆了摆手,示意黄挺利不必自责,对方确实手腕高超,连他都差点栽了,何况黄挺利。若不是方天凤横插一脚,打乱了对方的全盘计划,恐怕乔四现在,早变成死人,送火化场了。黄挺利刚认完错,就听见门外,叽里呱啦吵了起来。七爷带着大批马仔,和黄挺利的小弟,发生了冲突。七爷要强行闯入,黄挺利一方的人马,则死死的把住病房的门,就是不让道,眼看一场火拼就要上演,乔四向黄挺利示意,把七爷请进来。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既然方天凤救他一命,那一切恩怨,一笔勾销。 女大不中留,怒气冲冲的七爷,本来想要狠狠斥责方天凤一顿,可一看见自己闺女那红肿的双眼,立马歇菜,满腔怒火化为绕指柔,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他恨恨的盯着乔四,酸溜溜的说道:“乔四,我家闺女心肠好,救你一命,你记住了……”,七爷说完,拉起方天凤就向外走去。唯一的女儿,变得拂逆,不顾老爸的面子救下了仇家,当父亲的心里难免有些难受。不过,识英雄重英雄,七爷对于乔四,颇为欣赏。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七爷了解乔四,他知道,像乔四这种人,只要给他一丝机会,他就是龙。 天依然还是那片天,天又不是那片天。乔四既然没死,那天就要变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要和平相处,是不可能的。乔四的为人,一向极度记仇,眦睚必报。未经他允许,看一眼都违法。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差点命丧黄泉,何止生气。愤怒的火焰,烧得他眼珠子都是绿的,血债要用血来偿。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孙氏四兄弟,说白了不过是市长放出的四条恶犬。市长,乔四现在还真不敢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家大业大的,没法和以前一样,眼睛一红,快意恩仇,杀完人直接跑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脚踏入了权利的中心,你就永远不要再想做一个单纯的人。不过,报复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杀死,世上有许多方法,能让人生不如死。一切终要有个结果,哈市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就是他乔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暴力为尊(1) 警察抓你,靠的不是念经,是武力。建国立业,靠的不是宣传民意,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国际谈判,靠的不是口舌之争,是军事实力。世上没有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行不通,只因你没有别人暴力。中国不是靠礼仪感化,让日本投降的,失去暴力,一切都是扯淡。 “四哥,你被伤成这样,若是不把孙氏四兄弟做了,我们就没法混了……”,小克摩拳擦掌,青筋暴凸,自从尝到了暴力的甜头,他已经成为了暴力的信徒,变得越来越凶残。干一行,要爱一行,凡是说我后悔加入黑社会的,基本都是人到中年,给老大顶了半辈子缸,还没拿到好处的小弟。 小克的话,乔四宛若未闻。他手里拿着一根香烟,陶醉的放在鼻孔上,嗅来嗅去。胸骨断裂真的很麻烦,抽根烟都会引起咳嗽,后果是极其可怕的,没准就会咳出血来,为了自己的小命,乔四只能暂时戒烟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内,他是别想出院了。他静静的望向床外,享受着清晨那第一缕阳光,感慨万千。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活着的感觉真好。 “知道阳光为什么这么温暖吗?因为我们活在黑暗中……”,乔四的话,有些深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暗含一丝佛家禅的味道。那是一个刚从死亡线上逃脱的人,发出的感言。他的话让小克、郝瘸子、李正光、黄挺利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乔四在想什么。但老大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老大是不会错的。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不怕你坏,就怕你半坏不坏。如果你的良心,给狗吃了,那你就是标准的恶人,鬼都怕你三分,你会活得很潇洒,很得意。如果你的良心全在,那你是个好人,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会活得很安详,很宁静。如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一半,还剩一半,那你会活得很惨。你要每天活在黑暗中,活在矛盾痛苦挣扎中,等待那永远不可能到来的救赎。这个道理,懂得人许多,做到的人很少,因为做一个完整的好人,和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是非常困难的。 “四哥,您倒是说句话呀,先杀谁……”,李正光红着双眼,跃跃欲试。他的血液里,天生就含有暴力的种子,如今,这粒种子经过了乔四的灌溉,已经开花结果,长成了参天大树。习惯,也是一种生活。刀光剑影,也是一种人生。许多从战场上活下的铁血军人,都会感到难以适应。因为人际关系,流言蜚语,有时要比明刀明枪可怕的多。 “呵呵呵……”,乔四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阴险,有些变态,有些可怕。成大事者,永远不要让手下猜出你在想什么,因为那会让他们感觉到,你不过如此,比他们也高明不到哪去,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你要让他们明白,让他们知道,离开你,他们就不行,你才是大哥。 哈市三巨头,乔四阴,郝瘸子狠,小克暴,各有所长。乔四的想法总是那么与众不同,让黄挺利、郝瘸子、小克、李正光,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从四哥到四爷,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称呼变化,那是一种境界,一种思想层次的境界。现在的乔四,不是以前街边那个亡命徒小混混了。他懂得了一个道理,一个大部分人都明白,却从未想过的道理。杀人,不是目的,是一种手段,一种解决问题,扩大自己利益的手段。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报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是侠客复仇者,不是黑社会。他的命令极其简单,参与这次伏杀的人,一个都不要碰。那些提前收到了风声,拿过钱,却默不吱声,划清界限的人,全杀,不但要杀,还要杀干净,连妻儿子女都一个不要放过。敌人,没有什么好怨恨的,对换一下身份,乔四会做的更绝。但收了我的钱,就要替我办事,敢背叛者,格杀勿论。 腥风血雨,染红了松花江的江水。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气。浪花滚滚的松花江,多少冤魂葬送江底,多少罪恶随波消散。一周后,四具身上绑着大石的尸体,从水面中缓缓浮出,死者是警局办公室的马主任,和他的妻子,以及两个小儿子。确定尸体身份后,仅仅过了一天,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拿着凶器,跑到警局投案自首。未成年人杀人,是不可能被枪毙的。中国法律,一向是民不告,官不究,说白了就那么回事,纯粹工作。既然有人肯投案,那自然就结案了。报社当然也要大加宣传一番,人民警察,根据蛛丝马迹,迅速锁定嫌疑人,两名青少年伏法,四十八小时内侦破特大案件。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不管老百姓怎么看待一起谋杀事件,深陷局中的人都明白,这是乔四做的。但他们想不通,马主任和乔四无冤无仇,干吗下这么大的狠手。不过,当三天后,市委办公室的李科长,一家三口坐在轿车上,不幸被一辆疾驰的卡车碾过,变成一团浆糊时,所有人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乔四的目的了。 谁是乔四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万一是我怎么办?警告,貌似没大用处,先不说乔四会不会怕,每一桩案件,罪犯都已伏法,都正规结案。乔四躺在医院,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你有什么证据告他?逃跑?更不可能!拖家带口,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吃喝嫖赌,车房存款,全靠这个官位提供,谁舍得跑?和解?实在有些尴尬,但乔四心狠手辣,妻儿子女都不放过,面子值多少钱? 政治圈打滚的人,大部分都极其精通变脸,眨眼之间,就能换张面孔。权利,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你若能和市长一样,让乔四有所忌惮,那你就是爷,你若不能,那你就是孙子,就这么简单。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乔四躺在病床上,滋润的吃着护士喂得小米粥,说不出的惬意。他可没有逼这些人上门看他,纯粹出于自愿。爱来不来,你不来医院看我,那我可以到火葬场看你吗。欲毁灭一个人,必先让他众叛亲离。你市长有权有势,我动不了你,那就从你身边人下手。剪了你的羽翼,不信你能飞的起来。不过,乔四倒也不敢真做的太绝,他杀的那两个人,都是没有家族势力,靠自己爬上去的官员。狗急跳墙,真要把这些当官的逼急了,联起手来收拾他,那大家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这是他决不想看到的局面。 无聊寂寞的日子,在养伤和虚情假意的会面中,一天天流逝。万事开头难,当第一个走进乔四病房的官员,不但如愿和解,还拿到了一笔不菲的钞票后,其余官员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和屁股着火般彻底坐不住,一窝蜂冲了上来。蜂蜜加大棒,永远的必杀绝技。钱吗,纸吗,有钱大家赚,既然你肯来,那一切都好说。 警车呼啸,提醒着人们,莫伸手,伸手必被抓。方天凤坐在警车上,有些忐忑不安,有些精神恍惚。自从她把乔四送进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去看望。这倒不是七爷有意刁难,事实上,七爷压根连一句话都没说。女大不中留,七爷的为人,是很开通的。他和龙哥,又不是亲戚,不过是利益联手,早晚要翻脸做敌人。七爷也想开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他这辈子,估计是到死都完成不了一统黑道的梦想了。既然如此,那能和乔四成为一家人,倒也不错,他可以放心的退休了,有这么个厉害的女婿,想必不会让他失望。但七爷不阻拦,方天凤自己去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乔四。女人,是非常奇怪的矛盾动物。她们希望男人捅破那张纸,偏偏又不高兴自己采取主动。方天凤不是心里不想乔四,只是不知道见面应该说什么,总不能拿副手铐把乔四拷回来审讯吧。况且理想,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在方天凤心里,不知不觉中,法律两字,正逐渐被乔四的身影所替代。当年的满腔热血,立誓消除世间一切罪恶,不过是年轻气盛,不切实际的梦想。怪就怪她,生不逢时,又遇上命中的克星,无法自拔。 香醇的红酒,宛如美人的鲜血,让人陶醉,让人着魔。孙氏四兄弟的住处,是政府招商引资,特别用来招待外宾的高级旅馆。防护极其严密,往来人员,都要经过严格审查。猪头细意外的失手,让孙氏四兄弟,和另外几名扛把子,大跌眼镜,如惊弓之鸟般,蜷缩在旅馆内,不敢动弹。不过事已至此,发火谩骂,把猪头细责罚一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既来之,则安之,乔四有钱,有人,有枪,他们一样有,双方就算火拼,乔四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这年头,谁怕谁,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保证最后的赢家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暴力为尊(2) 灯红柳绿,酒醉淫靡。银都歌舞厅门口,停满了各种档次不一的进口轿车。乔四进了医院,可生意还是照常要做的。岁月如歌,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哈市三巨头虽然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腰缠万贯,感情反倒不如少年时那般亲密了。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当昔日的兄弟,为了利益和你翻脸,为了女人远离你时。你才会发现,原来你是如此贫穷,原来这才是你生存的世界。 郝瘸子的心情,有些烦躁,他推开了直往他身上蹭的两名大波妹,郁闷的抽着香烟。名贵的人头马,和低廉的白开水般灌进了他的喉咙。有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为了一块肉都可以和人拼命的残废,如今挥金如土,成为了新中国黑帮史上,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郝瘸子对面,坐着肥头大耳的猪头军师李正,李正一向以智者自居。在聪明人的眼中,黑与白,没有什么区别,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李正瞧不起街头那些胸无大志的混混,他非常欣赏乔四,可乔四太精明了,不适合做他的大哥。这就如同,假设刘备军事才华,比诸葛亮高出许多,那诸葛亮算干吗的?所以李正需要辅助一个蠢点的老大,但不能太蠢。太蠢的,成傀儡了,早晚要出问题。太精明的,那他的作用根本发挥不出来,这也是他为什么选郝瘸子的原因。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世上没有人甘心做老二,郝瘸子也不例外,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立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因为他是一个瘸子,一个从小被人耻笑,被人欺辱,走路都走不稳的瘸子。在他心灵最深处,一直有一种自卑。这种自卑,不是正常人能够体会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要在女人身上拼命发泄,以此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发疯,让自己可以找回一点男性的尊严。 权力的巅峰,永远只有一人可以俯瞰众生。想要上位,就要无情无义。这是残酷的,又是必然的。利益就像一个魔鬼,时时刻刻引诱着郝瘸子,让他常常忍不住恶意的猜想,若是乔四挂了会怎样。不过想归想,他不会蠢到联合外人和乔四斗,若是有外人参与进来了,那家事就成了外斗,味道全变了。到时恐怕乔四尚未动手,小克、黄挺利、李正光,都会跳出来和他翻脸了。江山,只有兄弟们实力都在的时候,才叫江山。这就如同祖国收复台湾一样,弹丸之地,狂轰乱炸一番,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把一片富饶的土地,炸得千疮百孔,那收复了又有什么价值可言? 皓月当空,宁静安详的夜晚,在郝瘸子烂醉如泥中,悄然渡过。乔四的一众把兄弟,没有一个是安分守己省油的灯。大清早的,黄挺利难得的没有睡懒觉,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向火车站后巷的贫民窟进发。 生意,怎样做才能只赚不赔,这个问题困扰了好多人。其实,答案非常简单,两字,垄断。比尔垄断了电脑软件市场,所以成了首富。国家不允许外国人投资航空、铁路、地铁、通信,所以移动联通富的流油。扒手这种小偷小摸的工作,乔四看不上,龙哥又不在乎,七爷又懒得理,黄挺利可谓是一帆风顺,轻而易举的聚集了大批扒手。混歪门邪道的,有人就有钱,有钱就有势,有势就有权。黄挺利现在财大气粗,意气风发。脾气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变得极其暴力。动不动就要给不肯归顺的扒手放血。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一行的大哥。 “癞子张,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狼狗的胳膊,吊在脖子上,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嗷嗷怪叫,颇有想改行做疯狗的架势。三天前,他带着十多个马仔,准备收服这一带的地头蛇,没想到对方不但不给面子,还把他胳膊给打折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狼狗自从跟着黄挺利之后,嚣张跋扈,从来都是他揍人,何曾被人揍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黄瘸子,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杜小风叼着一根烟卷,懒洋洋的走了出来。他的长相,有些普通,一米七五的个子,短头发,薄嘴唇,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货。这种人,你给他穿上布卦,就是个农民,套上西服就是白领,天生就适合从事扒手行业。树大招风,锋芒鄙陋难免会惹祸上身。黄挺利的强势,终于逼得老牌扒手世家,杜家出手了。 “妈的,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称呼黄哥……”,没有人喜欢被人称作瘸子,黄挺利也不例外。他身后膘肥体壮的八戒,颇有眼色的勃然大怒,狰狞的抽出砍刀,就想把杜小风劈成两半,但被黄挺利用手势制止了。 黄挺利的眼睛,出名的毒,偷窃从未失手,一眼就能判断对方是干吗的,若不是有此眼力,怎么能逼得警方束手无策,只能拘禁了他的老婆孩子,逼他自首。他的瞳孔收缩,双眸紧紧盯着杜小风的右手。人的手指当中,小手指的力量、灵活度最差。扒手行窃,基本上全靠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先用刀片割开目标的服,然后把钱夹出,转身离开。杜小风则不同,他的小手指上,套着一个银白色的指套,指套的尖端,有一抹细细难以察觉的锋刃。这也就是说,他的偷窃速度,最少要比普通扒手快了一倍。小手指轻轻一划,大拇指和食指直接把钱夹出,根本不需要用刀片。行窃,也是一门技术活,连装备都打造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谁派你来的……”?黄挺利猛然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杜小风,他不相信,有人会不怕死。不管是谁想要他的命,都要付出代价。 “呵呵呵,黄瘸子,谁派我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和我,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这里……”,杜小风面带微笑,丝毫不在乎冰凉的枪管,正抵着他的额头。随着他的话落,巷子两头,人影闪动,大量马仔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黄挺利顿时面色剧变,他知道,自己中圈套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最可怕的是,他根本猜不出对方的来头。七爷,不可能,女儿都让乔四拐跑了,哪有空为难他。龙哥,也不太可能,只要乔四、郝瘸子、小克三人一天没挂,暂时还轮不到他。孙氏四兄弟,更不可能,四人现在成了缩头乌龟,成天蜷缩在宾馆里,连门都不敢出,哪有能力对付他。可那会是谁呢?貌似他没得罪什么大人物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面对危险,逃避不是办法,任何事,杀了自然就会有结果。黄挺利阴森森的盯着杜小风双眼,忽然放声大笑,笑得有些灿烂,笑得有些诡异。人生,不过一场梦罢了,到底是谁有什么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谁,都不重要,因为死人是不需要身份的。 “说吧,你想怎么样……”?黄挺利把枪重新插入怀中,微笑看着杜小风。他是个聪明人,对方如果想要靠火拼伏杀他,就不会出来和他说话。 “道上传,黄瘸子作案从不掉脚。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我们来比一场,赢得人离开这里,输得把命留下……”,杜小风懒洋洋的丢掉了手中的烟头,抬起了头颅。当他重新抬起头时,他的双眼,射出两道凌厉的杀气,犹如一只苍鹰,说不出的凶恶狰狞。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懒散的年轻人了,他的气势在变,变得强硬,霸道,变得不可一世,唯我独尊。有种人,天生就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平淡无奇,不惹人注意。可一旦宝剑拔出鞘了,他的锋芒,会让人不寒而栗,杜小凤就属于这种人。 “好,我和你比一场……”,黄挺利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点头答应。他的生命,是靠偷窃活下来的,不偷窃,他早饿死了。既然从偷窃中开始,那就从偷窃中结束吧。 老婆浪八,紧张的握了握双拳,靠在黄挺利身边,一言不发。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女孩,但认真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她喜欢黄挺利,喜欢他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黄挺利不修边幅,那是狂野。穿着破烂,那叫有个性。长的不帅,那叫有男人味。满嘴脏话,那是性情中人的表现。她说过,非英雄不嫁,黄挺利,就是她的英雄。只不过,红颜薄命,她猜对了开始,却永远猜不到结果。 秋风萧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气。命运的齿轮,总是让人难以琢磨。开始即注定结果,没有人甘心臣服,黄挺利想要一统偷盗界,就要拿出足够的实力。中国近代史早已证明,不听话的狗,喂是喂不饱的。你只有拿起棍子,狠狠地打,不停地打,打到他怕,打到他见着你就跪下哀嚎,才能让他明白,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暴力为尊(3) 任何行业,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种地,是一门技术活。扛大包做苦力,也有自己的技术含量。有的人明明身高体壮,力气比搬运工大的多,但抗一会大包,腰也扭了,脚也崴了,这就是不懂得使力技巧的缘故。 扒手,是不可能直接盯着目标看的,那简直是暴露自己,坑害同伙。做扒手,要学会用眼角的余光看人。三等扒手,盯人头部,因为人无论向哪个方向转动,头部都会摆动。二等扒手,盯人双肩,普通人身体活动,即使刻意为之,双肩仍会有轻微的抖动,盯人双肩,要比看人头部难度大些,但暴露的风险,也降低了许多。一等扒手,靠的则是敏锐的感触,对于四周空气,风声变化的细微感知,用皮肤,耳朵,去感受目标的微小变化。这不是虚构的武侠小说,这是真实的。人在身体转动时,会带动四周空气,产生极其微小的变化和风声,只是普通人要么感觉不够敏锐,要么从没用心观察过。扒窃当然不是武术,武术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盯对方双眼,即可明白对方的一切动作。可扒手盯着别人的双眼,是人都知道你不怀好意了,还是不要当扒手了,改行抢劫吧。至于传说中那种绝世高手,可能存在,但现实中相信没有几人有机会碰到。真要是那种级别的高手,相信也不会为了点生活费,去做扒手这种低贱没有前途的行业。 阴冷的笑容,挂在杜小风脸上。殊路同归,任何行业,从事到巅峰,一样可以成为当世名人。以农作物为例,一个杂交水稻项目的成功,就解决了世界多少人的温饱问题,何其伟大。杜小风的理想,和黄挺利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作为神偷世家的子孙,他从小的理想,就是能成为当世贼王。贼,自古就是不受欢迎的技术活。法律不允许做贼,可贼之所以和抢劫有区别,就是因为它要能不被人发现才叫贼。既然如此,公安能发现你,只能证明你水平不够,有何怨言。不过,杜小风是没有机会出来崭露头角的。杜家对于子孙管理极严,毕竟时代不同了,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共党可不是好惹的。杜小风有时候,甚至挺羡慕黄挺利,可以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而他从一出生,却只能窝囊的呆在家里,空有一身本领,却使不出,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影子下。杜家长辈们提起他,都会说,这是杜小武的弟弟。他一辈子,都只能活在杜小武的阴影下,如果他是一个甘心平凡或平庸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心高气傲,如何能够忍受这种耻辱。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要用事实证明,杜家年轻一辈中,并不是只有杜小武一个天才。 枫叶飘落,几百号人马,缓缓向巷子两头退去,给杜小风和黄挺利让出了一片空地。杜小风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黑布,和两个铃铛,自己把其中一个铃铛拴在腰间,狠狠绑紧,然后把黑布蒙在了眼睛上。一等扒手除了开始会观察目标外,在实施作案过程中,自始至终,不会再看目标一眼。黄挺利和杜小风要比拼偷技,谁先把对方腰间的铃铛取下,谁胜。这个难度可不小,两人不是街头的老百姓,都是贼王那一级别的高手,别说知道对方要偷什么,就算不知道,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能偷到他两的东西。 黑暗,没有一丝亮光。黄挺利双眼蒙着黑布,犹如失去了光明的盲人,但他可以清楚的听到四周人的心跳声,感受着周身空气细微的变化,这种感觉,奇妙而古怪,却又如此的清晰,没有实现贼王梦想的那一刻,他是不会认输的。秋风吹动,现场的大部分马仔,基本都是些惯偷,老偷,深知两人的偷技,深不可测。紧张兴奋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瞪圆了双眼,狠狠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蒙上黑布的黄挺利,没有急着向对方靠近,而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个姿势,尽量减少身体的抖动,缓缓先向一旁移动,然后才向前走去。 阳光越来越明媚,照耀在黄挺利和杜小风的脸上。汗水一滴滴从两人额头冒出,两人却不敢抬手抹上一把汗。高手比拼,决不能心存侥幸。任何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使腰间的铃铛,发出声响,暴露自己的目标。两人比拼的是偷技,不是比武,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对方,切断铃铛后的绳子,把铃铛取下,这需要的绝不单单是技术,还有经验,耐性,心理素质,下手时机,等等一系列综合因素。但这些,黄挺利是什么都不懂得。他就是一街头小混混,从小靠偷窃活下去,侥幸没饿死的下三滥。他的一生,都在偷窃里渡过,偷窃就是他的一切。当理想、欲望、超越了伦理,那死亡不过是一种宿命的解脱,法律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黄挺利要做贼王,这是他的梦想,他的追求,哪怕为此失去生命。许多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忘记了理想,追求,认为那太幼稚。却不知若没有那么多幼稚的人,宁死不屈,何来六十周年国庆大典,中国早亡国了。 一枚刀片,缓缓从黄挺利的袖口,滑到了手上,他在伺机而动,一击必胜。乱拳打死老师傅,实战和理论是两码事,杜小风神偷世家出身,偷窃知识丰富,但未必见得一定能打败黄挺利。近代不少中国武师,以武会友,点到为止,没有尝试过黑拳的残酷,结果纷纷惨死在各国大力士手中。直到以霍元甲,李书文等一大批从小就是暴力分子,性格极其好斗,实战经验超丰富的武者,才挽回败局。武者的仁者无敌,纯属虚构,李小龙若不是从小打出校外,打出香港,哪里会受人尊重。 杜小风的两名堂弟,冷冷的站在小巷两头,一言不发。那种活在别人阴影下的痛苦,并不是只有杜小风有体会。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止杜小风改变计划。恰恰相反,他们希望杜家诞生第二个天才,潜意识当中,他们已经把杜小风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影子,杜小风就是他们的希望。 阳光温柔的照挥洒在路面上,秋风萧瑟的大地,越来越暖,中午来了,许多人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可没有人敢发出声响,打断这场独特的比拼。这毕竟不是街头演习,输得一方,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黄挺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头部昏昏沉沉,感觉有些快要睡着。酒色伤身,长期的放纵,让他的体质,大不如从前。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比拼,考验的可绝不只是人的意志力,还有体力。许多作家,英年早逝,就是长期用脑,身体却缺乏锻炼的缘故。 寒光,划破了空气,发出一丝尖锐的声响。杜小风忽然快步上前,右手猛然甩出,小手指,狠狠的划向了黄挺利喉咙。他的出手极其阴毒,想要把一个已经有所防备人腰间的铃铛取下,除非楚留香存在,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想要获胜,只有攻其不备,兵行险招,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方有可能。当生命受到威胁时,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一个铃铛。 悦耳的叮当声传出,黄挺利急急闪过一旁,两人腰间的铃铛,随风荡漾,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和杜小风,终于忍不住彻底出手,由暗战变为了明斗。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双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要么杀死对手,要么自己把命留下。黄挺利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铃铛,制止了它继续发出声音,然后轻手轻脚的快速移动。双方都看不见,也不是耳听八方的武术高手,只要能做到无声无息,把一位盲人的裤腰带解开,也并非没有可能。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同等级别的战斗,总是不够花哨,凶狠,让人如同嚼蜡,食之无味。相反,那些级别相差颇大的战斗,异常精彩,让中国的拳击手,去挑战巅峰时的泰森,成人肉沙包了,能不精彩吗。黄挺利和杜小风两人,都是最顶级的扒窃高手,轻易不会出手,让现场几百号马仔,除了少数高手外,皆心情烦躁,直打瞌睡。不知何时,听到风声的小克,带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这一下,本来信心满志的杜家人马,立刻开始变得有些慌乱,而原本中埋伏的黄挺利一伙人,则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高手之争,外界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影响结果。杜小风毕竟年轻,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平静的心,犹如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产生了一丝杂念,动摇。不屑的冷笑,挂在小克脸上,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有什么实力,就有什么气势。你让四五个打工的普通人聚一起,跑天上人间喝顿花酒,恐怕会喝的冷汗直流,毫无快感可言,喝完了怎么结账呀?若是四五个大老板聚一起,那就不同了,应该是喝完了怎么能抢先一步把账结了,让对方欠我个人情。若是顶级夸张的领导干部,恐怕给钱都没人敢收。小克本来是想来搭救黄挺利的,可赶到了这里,忽然改变了主意,变成了打气助威,他并不想破坏这场比拼,那不但是对对方的侮辱,更是对自己的侮辱。这就像真正的日本武士,绝不会赞成用那些阴谋手段和敌人打擂。用这种方法的,通常都是政治家,而非武士。 趁他病,要他命。不要提什么卑鄙,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住的。黄挺利忽然一反常态,开始主动出击。他和杜小风在场中转来转去,互相摸索着对方的踪影,背贴背猛然紧紧靠在了一起。现场数百号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汗水一滴滴跌落,两人忽然同时转头,杜小风抬手朝着黄挺利脖子位置就是一划,而黄挺利不闪不避,上身微微后仰,嘴唇猛然一张,一枚刀片发出清脆的声响,射向了杜小风面部。杜小风本能的头部向后一仰,刀片划过了他双眉间的黑布上,向后飞去。 一丝血痕,从杜小风额头涌出。黑布跌落,随风飘向远方。刺眼的阳光,让杜小风有些睁不开眼,他腰中的铃铛,已经落入了黄挺利手中,他败了,败得如此之惨,而此时的黄挺利,依然还蒙着黑布,不发一言。 “你竟然练成了口刀,我输了……”,杜小风面带苦笑,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人都有双面,从精神学角度来讲,世上是没有完全正常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杜小风忽然感觉好轻松,好开心。他吹着口哨,摘下了右手指上的指套,猛然抛向了远方,缓缓向人群中走去。 “小心我的弟弟……”,杜小风忽然停住了脚步,说出了一句让黄挺利摸不着头脑的话,轰然倒地,血从他的喉咙不断涌出,他一直想划开黄挺利的喉咙,没想到最后划开的却是自己。人算不如天算,生,是一个等待死亡的过程,他终于解脱了。 鼓掌的声音,从小克方向传来,不知何时,听到风声的郝瘸子,也带人赶到了,连乔四都坐在轮椅上,被李正光推着赶到了这里。兄弟连心,哪怕无能为力,也要给收个尸,尽到自己的一点责任,这是黑道的规矩。杜小风的两名堂弟,杜小云、杜小月,默不吱声的转身带着人离开,对于杜家而言,死了的就不是天才,只有活着的,才有资格成为杜家重点培养的对象。这就是大家族和普通家庭的区别,独生子女,人人当宝,若是后代子孙,几十上百,和古代皇帝是的,十几二十个儿子,每个儿子又造出一堆,那死一个就死一个吧,无所谓。 “操,妈的,当我们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郝瘸子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杜家人马。大清早的,刚睡着一会,就被人吵了起来,心情难免极度愤怒。如今,对方连个招牌都不亮,就想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二哥,算了……”,黄挺利出言,制止了郝瘸子的行动,非常时期,实在不好大动干戈。市长的眼睛可是贼亮的,让他抓住太多把柄,可不好收场。 “哼……”,郝瘸子不甘的恨恨瞪了几眼,让底下小弟让开了道路。自己兄弟的面子,是怎么都要给的。谁叫他是二哥,既要看上面大哥的脸色,还要照顾底下弟弟,何其悲哀。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要么拔尖,出类拔萃,要么乖乖的找份固定工作,凑合着过一生,夹在中间的人,通常都是最累的。 阳光依旧灿烂,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枫叶香味。杀掉了杜小风,只会引来杜家更为疯狂的杀戮。这是一个死局,除非有一方彻底完蛋。否则,即使杜家真的成功杀死黄挺利,也要面对红着双眼,心狠手辣的乔四。没有人可以承受乔四的怒火,只要在东北,他就是土皇帝,二政府。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显神通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条松花江,见证了多少风流人物。管你生前如何嚣张,死后不过黄土一胚,不值一提。杜小风的尸体,被草草的塞进了一条破麻袋中,陈尸江底,对于杜家而言,死了的,就不是天才。杜家家大业大,人才济济,儿孙满堂,死掉一个子孙,根本伤不到什么元气。况且,杜家家规极严,杜小风不听从命令,错失良机,死不足惜。不过,打狗还要看主人,杜家的尊严,绝不允许被亵渎。杜小风再有错,毕竟是杜家的人,由不得外人想捏就捏,想扁就扁。杜家的当代家主杜振业,勃然大怒,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切力量,消灭黄挺利,不死不休。 振业,振业,振兴家业。杜振业,是一个传奇人物。他长得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留着两撇八字胡,面色阴狠,一对小眼珠子,精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虎父无犬子,杜振业的父亲,曾拜师燕子李三,后追随戴笠,戴笠死后,因害怕共党秋后算账,跟随毛人凤去了台湾,后不知所踪。当贼的最怕别人记下自己样子,加上当时照相机少的可怜,这造成了杜振业从出生,就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杜振业出生时,正赶上杜家最为危难的时候,老爸也不在身边。诺大的家业,空有万贯家财,却在文化大革命的阴影下,金银财宝如同废铁,想花都花不出去。家中后代,饿死无数,大人尚且没有饭吃,哪里有心思养小孩。许多杜家的后代,纷纷饿死,成为杜家长辈的腹中补品。但杜振业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但身体健康,还从小就显露了超人的偷窃天赋,八岁那年,即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杜家长辈眼皮子底下的点心,塞进了自己口中,让杜家长辈,既气愤不已,又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此子简直是天纵奇才,是以,杜振业在十二岁那年,即被上一代家主,亲自定下为家主继承人,是杜家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家主。这么一个强势的人物,如何能忍受别人骑在他头上拉屎? 晚风凄凉,夜色悄悄的降临,哈尔滨的夜空,出奇的美丽。一对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背着书包,亲亲我我,好不羡煞旁人,让人忍不住想念那段甜蜜的少年时光。东北女孩,性格一向直爽,如果爱上你,即使明知不应该,不可以,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你走。如果不爱了,留也留不住。这不是开不开放的问题,完全是性格决定行为。不像南方妹子,谈场恋爱,像做生意,想那么多,也不嫌累。黄挺利特羡慕这些花季年龄的少年人,他从小没尝试过上学是什么滋味,难免有些想往。人都有逆向思维,得不到的,没尝试过的,才是最好的。如同大部分的普通人,念书时,天天盼着放学,放假。毕业了,又好怀念自己的学生时光。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回不去了。 醇香的白酒,犹如世间最甜美的甘泉,灌进了喉中。兄弟相聚,当然离不开酒色。丝毫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处境的黄挺利,搂着两名高挑的东北妹子,和几个把兄弟开怀畅饮。紧张刺激过后,没有什么能比喝喝酒,玩玩女人,更能放松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猜不出是谁想杀他,那就不想了。黄挺利才不在乎谁和他过不去呢,看不见的敌人虽然可怕,但勇者无惧。输,是不需要理由和借口的,如果他不幸死掉,那他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过就是贱命一条,谁有本事,尽管拿去。 “老三,我看好你,要人要枪,尽管张口,在东北,咱哥几个就是天,谁他妈的敢惹咱,拿枪崩了他……”,三杯酒下肚,郝瘸子立马面目狰狞,原形毕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猖狂模样。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小克的大声附和。北方汉子,自古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讨厌那些文绉绉,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男人。兄弟聚会,不喝醉那是不给面子,几人当中,也就乔四由于伤势未愈,所以例外,浅尝即止。其余人,基本都已露出醉态。 人的能力,不是无止尽的。你不能保证一个老农,干不好领导。同样,你也不能保证是个人就能做领导。这就像有的人,管理一家小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一旦管理大财团时,会露出致命的缺点,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般无法挽回,这就是能力问题。当一个四五人的流氓团伙,变成了如今几千号人的超级地下组织,黑社会,那以前那些称兄道弟,坐地分赃的把戏,全都变成了致命的缺陷,幼稚可笑的行为方式。有规模了,就必须要有相应的管理。小有小管,大有大管。说白了,政党其实也是在管理。乔四极其聪明,有远见,他不想所有人再各自为政,每次某位兄弟发生事情,呼啦各自带着一群人按自己想法来,乱轰轰的一团糟,太缺乏组织性和分工了。黑社会,就要有个黑社会的样子,和街头的小混混一样,没有丝毫秩序,成何体统,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但他尚未统一哈市,暂时无法制定地下法律。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先管理旗下的马仔,把所有马仔,每一百人分为一组,成立一个分舵,任命一个舵主。每一舵的职责各不相同,有专门看场的,有专门收保护费的,还有专门负责火拼的,暗杀的,保护老大的,等等等等,严格分工。一个由四五名亡命少年组成的犯罪团伙,正越来越向着集团化,规模化挺进,这是非常可怕的。希特勒,蒋介石,墨索里尼,许多政治家,其实都是靠着黑势力登上宝座。开始即注定结果,那些街头的小混混,犯罪分子,是永远不会真正明白,他们到底和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想到就要做到,不然就是空谈。乔四很快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作为领导,每位领导的行事手腕,都不太一样,有的领导,喜欢先听听属下的意见,然后综合一下,再做决定,这通常都是小领导;有的则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根本不参与其中,完全交给属下去做,只看结果,不看其它,这通常是大领导;而更有甚者,则是直接拍板,立场极为坚定,自己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这种领导,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说他有主见是好听的,难听点的,叫为人过于霸道,不好相处,这通常是手握重权的顶级领导;乔四,恰恰属于这类人。他把自己的计划向几个把兄弟说明,不是为了征求他们的同意,而是让他们去执行,一起参与。这也就是说,乔四根本没有给哥几个反驳的机会。不过,他是大哥,所以他说了算。即使郝瘸子心中不满,嘴上也不敢反驳。经过一夜的推敲,乔四集团首批十三个分舵,正式成立。李正光任第一分舵舵主,负责火拼,争抢地盘。小克和郝瘸子各领一分舵,仍保留自己的自主权。其余分舵舵主,多是由绿军装中的骨干人员担任。 世事无绝对,许多人天真的以为,黑社会吗,不就打打杀杀,够狠,能拼命就行了,什么分不分舵的,又不是小说。这完全是幼稚的想法,纵观今古,从塘口,到扛把子,到山口组的小组组长,只要形成一定规模,就铁定要朝着规模化,集团化迈进,这是不可避免的铁律。乔四在被捕时,旗下共成立了二十五个分舵,参与到了哈市各个行业,风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想在哈市做生意,政府说了不算,若是敢不交保护费,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扑朔迷离 女人没钱就变坏,男人恰恰相反,越有钱越坏。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若是纯洁的,即使出生在烟花柳巷,依然可以出污泥而不染。心若是不洁,即使剃发为尼,也没用的。人要靠自己,佛祖救不了你。 市长孙承泽,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满身酒气和一股让人作呕的胭脂味。你说他容易吗,每天那么多饭局,喝完这顿喝下一顿,天天喝的死去活来,还要应付那么多如狼似虎的花季少女,多累呀,容易吗?可他妈的底下这帮王八蛋,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一下他的辛苦,个个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变着花算计他,实在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说他不就弄点零花钱,养老金吗,为了这点钱,他一天到晚要喝多少酒,搞多少女人,说白了,辛辛苦苦的还不都是为了哈市的繁荣稳定,他多伟大呀。 一堆堆文件,摆放在办公桌上,大部分秘书都已经解决完了,少数一些重要的文件,他也只需要大略扫两眼,签个字即可。人吗,有了一定的权势后,怎么也会有几个心腹,有自己的属下和关系网,以及战略伙伴,政治同盟。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想要就有,你不想要就没有的。你有权有势了,自然会有人投靠你,你要是个老实八交的普通老百姓,你算老几,谁认识你呀。乔四有他的手段,可孙承泽眼睛也不是好惹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讲势力,什么黑道能和政府相比,就算暂时可以嚣张一时,但最终的结果,铁定还是政府获得胜利。意大利黑手党连国家政权都控制了,可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个四处逃窜的凄凉下场。 “开会,开会,马上开会……”,孙承泽借着酒劲狰狞的咆哮,准备好好把旗下这些官员敲打一下。乔四会蜂蜜加大棒,他不会吗?乔四不过一两千号人马,而哈市有上万名警察,真要把他惹毛了,就算暂时不能把乔四一伙绳之以法,十对一跟紧,盯也活活把乔四盯死。反正他们都拿着国家的钱,不愁没有工资,乔四的马仔们可要吃饭的,被警察盯紧了,什么干不了,喝风去呀,谁怕谁。 政府做事,一级压一级,省长有任务市长分担,市长有任务,底下官员来解忧。别说市长,就算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难不成开会这种事还要自己亲自通知。市长的贴身秘书崔志鹏,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下达了市长的命令。他的长相文质彬彬,白白嫩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高度近视镜,体型有些瘦削,标准的文人模样。秘书这个活,说好做好做,说不好做还真麻烦,能力不是做秘书的首要标准,想做好一个秘书,最重要的就四个字,察言观色。崔志鹏今年三十一岁,跟了市长三年,是市长的心腹之一。他喜欢出门时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标准的中国知识分子风范。他的官位,准确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官。不过,作为市长的贴身秘书,实权绝不容小视,整个哈市白道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许多市长不方便出面的事,他来办,搭上了他这条线,就等于搭上了市长这艘航空母舰。至于说女秘书,市长不是没有,谁愿意整天身边跟一大老爷们,又不是同性恋。一位市长四五个女秘书加助手,太正常了,不过政府官员,多少要注意点形象,贴身跟个小蜜,成何体统。影视圈淫乱,起码还有点法则,美其名曰,潜规则。政治圈才是真正的黑暗至极,毫无道理可言。世间事,付出就会有回报,努力就会有结果,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努力没有成功的人,远比努力成功的人,多上数倍。不努力却成功了的人,更是多不胜数。曾有位高官酒后嚣张的对着一位贫家子说道“娶了我女儿,你最少少奋斗二十年……”。二十年是个什么概念?等你三十岁时就明白了。 乌云遮住了哈市的天空,随着乔四伤势的逐渐恢复,腥风血雨,暗潮云涌。像他这种人,天生嚣张狂妄,目空一切,无法无天。他伤害别人可以,任何伤害他的人,都要承受他那歇斯底里的疯狂报复。孙承泽,不过是市长光环下的强势人物,离开市长两字,不值一提。不过,貌似市长大人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在孙承泽眼中,乔四不过是个靠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碗饭吃的社会流氓,根本不配和他谈条件。这是一场看不见得战斗,一场表面相敬如宾,暗里勾心斗角,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暗战。赢得一方,腰缠万贯,输得一方,可能会赔上性命。怪就怪人永远不知满足为何物,也不可以满足的。如果你满足了,那你将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能力,到底能走多远。 欲要一个人疯狂,必先让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忙碌了一整天的崔志鹏,酒气熏天的开着红旗轿车,向自己家驶去。生命很可贵,酒后驾车危险。可北方汉子交际面稍微广点,难免应酬太多,天天醉生梦死。酒后不能驾车,渐渐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谈。绝大部分的人,往往担心的不是酒后驾车是否有危险,而是担心千万别被交警逮到吊销执照。七年之痒,山珍海味,吃一顿时饱口福,天天吃,那简直是遭罪。崔志鹏的年龄不小了,人到中年,性需求严重旺盛,男女都一样,少年男孩喜欢盯着对女孩的脸蛋,可一旦到年龄了,马上改盯着对方屁股、胸脯,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表现,没什么可丢人的。 一名少女,忽然从一条小巷走出,崔志鹏遂不及防,紧急的踩下了刹车,险些酿成大祸。他怒气冲天的打开了车门,冲了下来,刚想破口大骂,忽然看到了少女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欲言又止。许多人,以为有文化的人,素质一定高,严重错误,其实他们还不如大老粗。文化人通常动口不动手,喜欢骂人,而且拐着弯,变着花骂,都不带脏字的。历史稍微好一点的人,都应该知道,自古朝廷之上,就有言官这个职位,流行骂战,两派人马,骂的口沫横飞。皇帝则乐的看场好戏,骂才好,骂的越凶,他的帝位越保险,帝君之道,重在平衡,不骂了,那他还能安心享用三千佳丽呀。 “小妹妹,你没事吧……”,崔志鹏的满腔怒火,不想到了发泄时刻,却化成了绕指柔,变成了体贴的关怀。天姿国色,是遮掩不住的。面前的少女,皮肤晰白,双峰高耸,臀部紧翘。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双肩,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淡淡的处子香气,让人忘记了烦恼忧愁,忘记了工作的辛苦。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睛,让男人忍不住想把她楼入怀中,爱抚亲吻。天使,未必会让男人有性欲,说不定还会让人产生罪恶感。荡妇,魅力无穷,那种美妙的滋味,不是少女能给予的。不过,谁会为了一名荡妇动情?提上裤子闪人才是王道,动情的是傻子,当然,傻子有时挺可爱。但是,一旦天使与恶魔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那将是所有男人的噩梦。 “对,对不起……”,少女似乎有些吓坏了,颤抖的说出了道歉的话语。悦耳的天籁之音,让崔志鹏一阵心神恍惚。崔志鹏眼中的这位女孩,即有天使般的纯洁清高,又暗含一种特殊的风情,妩媚,犹抱琵琶半遮面,绝世风采,让人倾倒。这是他寻觅已久的挚爱,决不是家里那黄脸婆的媲美的。不过,美丽的事物,通常都是有毒的。钱,美女,当然是好东西,哪个男人不喜欢。千万别装清高,装逼遭雷劈,没钱,佛祖都要震怒,香火哪去了?和尚都要改行变强盗。只是崔志鹏没有想到,他的噩梦,开始了。拍点照片,弄得风言流语,那种小孩子的把戏,乔四是不会做的,不但伤害不了别人,还会无端降低自己的身份。可中国法律明文规定,同未满十四岁的少女发生关系,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一律按强奸罪处理。强奸罪可不是小罪,要判七年以上,严重的直接枪毙。而女孩子一向比男孩子发育要早,想要找一个只有十二三岁,长相却和十六七岁差不多的美少女,难度是有些,但并不是找不到。若是不幸有男人和这种少女发生了关系,没人追究倒罢了,一旦有人追究,那好戏可就上演了。 市长吗,家里肯定有个黄脸婆守着。孙承泽的老婆,一位老实八交,天天买菜,洗衣服做饭的家庭妇女,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和丈夫那个过了。四十来岁的年龄,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守妇道,并不代表没有需要。这就像一个守法公民,不会去抢银行,不代表不想抢,是不敢抢。若是抢了没事,保证天天有人抢。乔四不是一个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人,男人吗,明刀明枪干上一架,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但是,若是有人非要和他斗,那乔四可是出了名的阴毒。他特意花重金,从市文工团收买了一个小白脸,标准的粉面小帅哥,钱他提供,需要多少尽管张口,只要能把市长老婆追到手,多少钱都无所谓。男人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再加上年少多金,挥金如土,那简直就是女性杀手。冷言冷语,那叫酷;风趣话多,那叫幽默;本性善良,那叫温柔;脾气粗暴,那叫个性;总之,拥有一副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多少人的梦想? 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自己的儿女,如果说一辈子没有后代,那只能说是一种不幸。孙承泽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经结婚,女儿也即将嫁人。世上确实没有武力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想要一个人甘心情愿的跪地求饶,还需要一点点技巧。酒、色、赌、毒,沾上一样,准没好事。豪门多败类,富家子弟,天才很少,败家子很多。孙承泽家里也不例外,他那儿子,从小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除了好事,没有不做的,标准的一花花子弟,和绿军装一伙,关系还相当不错。这就好办了,东北人重男轻女,什么男女平等简直扯蛋,谁家生个女孩,再平等,心里也会不舒服。只要收服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至于孙承泽的闺女,不是还有郝瘸子吗,老郝同志,从小受尽侮辱,心理严重变态,最喜欢把一些千金富家女,女警女官兵之类的压在身下,以求弥补一下儿时心灵的创伤,找回一点男人的自尊。市长的女儿,长的再难看,也有人争着抢着要搞搞,尝尝什么滋味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改朝换代的乱战大舞台,怎么能少的了卷毛和羊皮这两个脚底长疮,头顶流脓的坏蛋。猩红的双眼,在黑夜中,格外让人颤栗。羊皮卷毛醉眼朦胧的冷笑不已,两人暗中打听到杜小武的身世,知道了杜家准备做掉黄挺利,顿时一肚子坏水马上涌出。他们,是不会坐看黄挺利死亡的,那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关键时刻,他们会给黄挺利通风报信,只有黄挺利活着,乔四一伙才会和杜家打成一团。黑道中人,宁可相信利益,都不会相信兄弟情义。卷毛和羊皮实在不放心,黄挺利若是死了,乔四会不会真的替自己兄弟报仇。万一到时,乔四不但没有报仇,还和杜家结成了利益联盟,那卷毛和羊皮可真要吐血了,这是他两决不想看到的结果。两人的算盘,可谓一箭多雕,先不说两虎相争,渔翁得利。单只要黄挺利不死,越战越勇,到时,杜家那些碍于身份和岁月不饶人的长辈,无奈之际,铁定会召回杜家当代最杰出的弟子,杜小武,那七爷的死期,也就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成大事者,拿得起放得下,羊皮和卷毛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旦杜小武离开,马上动手,务必让七爷闭眼。只要七爷完蛋了,那七爷的地盘,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两人的囊中之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要问钱要那么多干嘛,这个问题很蠢,三十岁之后,你会发现,钱再多都不够用,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锋芒 寒风刺骨,白雪皑皑。晚秋的时节,如女人的脸色般说变就变,本来秋风萧瑟的天气,一夜之间,即步入了初冬。大清早的,天刚灰蒙蒙露出亮光,早起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往日那些流里流气,街头横行的混混们,难得的早起了一次。一个个漱洗干净,精神抖擞的穿着笔挺的西装,走出了家门。让人忍不住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郝瘸子、黄挺利、小克、李正光,李正五位大哥,难得的都没通宵喝酒玩女人,带着自己的人马,和其余分舵的舵主,浩浩荡荡的向医院挺进。乔四的办事效率,一向出名的效率高,雷厉风行,想到就要做到,绝不会拖泥带水,和给别人反驳的机会。不然,政府也不会那么依赖他,逢拆迁,都交给他处理。行有行规,家有家法,无规矩不成方圆,乔四现在人多势众,树大难免有枯枝,成立分舵,是势在必行的。其实,总的来说,乔四还算不上天理难容,他盖得房屋,质量未必多好,但起码合格,也没干出过活埋钉子户,老人等令人发指的事情,不像现在的乔四二代,辽宁阜新的程大耳朵,那才叫真正的灭绝人性,丧尽天良。 豪华气派的别克车队,宛如一条长龙,行驶在雪地中。交警开道,警车护送,大批挂着政府、部队牌照的轿车,紧紧跟随,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上面派人下来视察。大型的花篮,摆满了医院大门口的两侧。一群群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大汉,堵塞了医院的交通,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正常营业,给病人和患者带来了不便。但没有医生,护士,保安,敢多管闲事,所有人都自觉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不问,全当没看见。今天是乔四出院的大日子,谁敢触他霉头,连市长都惺惺作态的送了个大花篮,想要长命百岁,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心祸从口出。 伤筋动骨一百天,乔四的伤势,准确点来说,离康复,还有一段时间。不过男人吗,虽然用不着非要做到像关公那样刮骨疗伤,但也实在用不着太娇贵了。伤势治的差不多就行了,回家慢慢养吧。受点伤就呲牙咧嘴,一点痛都无法忍受的男生,很让人恶心瞧不起的。铁血柔情,男孩不哭,这里的不哭,并不是指男人不会哭。男人可以为了亲人,为了爱人,为了兄弟,流下泪水,就是不能为自己受伤,受苦去哭一次,没办法,真男人总是特别累的。 “有钱了不起呀,操……”,少年热血,年轻人做事,总是率性而为,不顾后果的。一位身穿蓝色运动装,留着短发,个子一米七八,体型有些削瘦的学生,手里提着保温瓶,骂骂咧咧的狠狠瞪了拥挤的马仔们两眼。这下,底下的马仔们不干了。这都叫什么事,乔四的人,警察都不敢随便抓,一个乳臭未干的破学生敢在这里叫,找死呀。不过,今天是四哥出院的日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公开使用暴力,闹得乱七八糟,那是不给四哥面子。但就这样放走这名少年,那这鸟气也太让人难受了。小克使了个眼色,一名小弟有意无意的忽然伸出了脚,少年遂不及防,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保温瓶应声而碎,鲜黄香喷喷的小米瘦肉粥,洒了一地。 “操你妈,陪我的粥……”,少年愤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拳就打在了马仔的眼眶上,四周的一群大汉,顿时大怒,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呼啦一大片冲了上来,拳打脚踢。双拳敌不过四手,李小龙武功高,还不是让黑社会逼得跑路到美国。不过,输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的人输掉了骨气,有的人则恰恰相反,不但没有输掉骨气,反而变得更加坚强。单纯的人最可怕,倔强的以暴制暴,宁死不服输,和始终相信正义最终战胜邪恶,宁死不屈的人,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少年的脾气火爆,明知不是对手,依然疯了一样反抗,打不过就用头撞,意志顽强,宁可被打死,也不开口求饶。他的举动,让这些一向横行街头,整天高喊,干的就是条子的混混流氓,更加的愤怒。慧眼识英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慧眼的。混黑道的,有几人能跟杜月笙一样,肯和个到自己饭店蹭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拜把子。结果,不到两年,这人就成为了国民党人人惧怕,权力滔天的军统头子,戴笠戴雨浓。再看看同为老大的黄金荣,就没那眼力,白白放走了老蒋,错失良机。 “你们干什么,都住手……”,一位四十岁左右,面色发黄,一看就身染重病的妇女,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推开了争先恐后想要踹上一脚的马子们。母爱的力量,是无穷的,病怏怏的中年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能把一个个身高体壮的大汉们推开,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儿女。老百姓,拖家带口的,心有牵挂,其实骨子里并不软弱,是没逼到数,逼红眼了,老实八交的农民,一样拿起刀枪成杀人魔王。 “滚开……”,一位被推开的混混,勃然大怒,愤怒的一把将这位妇女踹倒在地。尊老爱幼,是全世界人共同遵守的美德,黑社会,其实也不喜欢欺负老弱,那是最下贱的小混混做的事。可男人红眼了,热血一冲,哪会顾忌那么多,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妈……”,少年人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一看到母亲挨打,眼睛立马变红了,他疯了一样的又站了起来,头部狠狠撞向了打他母亲的那位马仔鼻子。不怕死,对于黑社会是没用的,因为你不怕死,那他们就让你死好了。旁边的一群混混,刚想有所动作,一个声音传出,制止了他们。在哈市,天王老子的话,他们可以不理,但这个人的话,没人敢不给面子。因为他是乔四,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会颤抖的乔四爷。 乔四穿着一件凯撒皮衣,面庞有些红润,缓缓从医院里走出。他是外伤,又不是内病,能吃能喝,谁被精心狂补了两个多月,脸色都差不到哪去。他没有让小弟们继续殴打这位少年,他可不想刚出院,就看到血光。少年扶着自己的母亲,双眼冒着狼一样的血光,手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里,毫无惧色的狠狠盯着乔四的双眼,这种眼神,似曾相识,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乔四的瞳孔猛然急剧收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不是少年时的他吗。他的心,顿时一阵抽搐,他知道,像他这种人,报复心极强,一旦结仇,一定要弄死,只要给一次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时静止,静的让人有些受不了。乔四站在风中,没有吱声,一动不动。他不说话,没有人敢打扰他,逼他说话。雪花飘落,所有到场的人,都感觉特别尴尬。好好的一场迎接出院,变成了群殴打架,谁的面子都不好看。良久后,忍受不住的郝瘸子,直给老三黄挺利使眼色。谁说郝瘸子傻,他知道自己嘴粗,不如老三会察言观色,所以让老三率先开口。被逼无奈的黄挺利,只能赶鸭子上架,清了清喉咙,走上前来。 “四哥,我们走吧……”,不知何时,曾经跟在黄挺利屁股后面混世界的穷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方霸主,越来越变得霸道,气势逼人,以至于让黄挺利现在都有些怕乔四。看不清的人最可怕,黄挺利能看清郝瘸子,小克,却就是看不清乔四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只要乔四是他的兄弟,这就够了。男人间,有这份情谊,已经足矣。 乔四依然面无表情,没有吱声,仿佛没有听到黄挺利的言语。仇恨这两个字,是绝对危险的。世上没有什么仇恨,能保证不会出事。想要安全,最好的方法,就是斩草除根,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乔四正在考虑,是否把这个少年做掉。男人,应该把危险刽杀在摇篮中,今日不除掉这个少年,来日后患无穷,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但乔四没有下手,因为中年妇女正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他无法当着一位母亲的面,下这种狠手。足足过了三分钟,乔四忽然抬头望向了天空缓缓飘落的白雪,笑了。笑得有些让人莫名其妙,让人不知所云。长江后浪推前浪,杀是杀不干净的,即使他今天杀死这名少年,依然还会有年轻人站起来。这是发展的必然趋势,既然如此,何必痛下狠手。他倒想看看,只要他一天未死,谁能把他从老大位置拉下来。他微笑着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奔驰轿车,再也没有回头凝望少年一眼。 “李正光,记清那小子的模样,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一定找人把那小子干掉……”,上了车的乔四,忽然说出了一句让李正光摸不着头脑的话。领导说话,总是内涵那么深,不会和普通人一样,说个清楚,直白。不知所云的李正光恩了一声,压根就没听进心里,以至于在乔四死后,当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意思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凄惨的逃出了东北。因为乔四的残余势力,要么被少年收服,要么被少年做掉,解决的干干净净,李正光,根本不是对手。因为少年就是在乔四死后,迅速崛起,大名鼎鼎,暴力为王,一枪定三分冰城天下的新一代黑帮大哥,有仇必报,红眼即杀人的赵小龙。 中国有位大导演,曾拍了一部电影,名为《无极》,被人骂的一无是处,戏称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先不论电影拍得好不好,儿时,少年时发生的一件微小小事,确实是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中年人,其实百分之七十精神都不正常,只是中国人不像美国,动不动去看什么心理医生,接受心理辅导治疗。如果你有了后代,千万不要让小孩子看到,听到,经历过不该经历的事情,童年的阴影,会改变人的一生,很难消除的。如果你是少男少女,那第一次疯狂的恋爱,即使再苦涩,都千万不要去轻易伤害对方,因为你无意之间的伤害,有可能会影响到别人三十岁之后的一生。如果你不懂,也没关系,三十岁之后,该懂得,不该懂得,什么都会懂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尘 拳拉的越远,打得越重,闪电战的精髓,就是在对方防范最松懈的时候,一击毙命。世间大部分的道理,只要不是白痴,大部分人都明白,但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吸烟有害健康,喝酒容易误事,谁都知道,可还是一样要喝,一样要抽,不抽不喝,干脆再把欲戒了,那就成神仙佛祖了。乔四的出院,让本就胆颤心惊,不敢出招待所半步的孙氏四兄弟,更加的恐慌。不过,政府招待所,日夜都有部队官兵把守。一名士兵,虽然没有什么权利,势力,但头上那顶军帽,代表的是国家,任何人如果袭击,都要承受难以相像的后果。乔四是疯狗不假,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个小瘪三如今已经成为了赫赫有名的道上四爷,家大业大的,为了些许小事,和政府鱼死网破,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夜色迷离,灯红酒绿的哈尔滨,缺的东西很多,但从来就不缺少豪爽的汉子,和美丽的少女。刚刚出院的乔四,大摆筵席,宴请四方大哥,连七爷和龙哥都颇为知趣的带着重礼赴宴。当一名小混混难,当一名大哥更难。身为一名大哥,最需要学习的不是和人明枪争斗,而是学习如何变得阴险,两面三刀,暗箭伤人。自古,好人是做不了龙头的,不管是古代皇帝还是现代仁君,其实没有一个是好鸟,唯一的区别,手段不同罢了。 酒菜很快上齐,乔四、龙哥、七爷,以及市长的代表,秘书崔志鹏,在四名美少女的陪同下,坐在雅间的餐桌旁,你敬我一杯,我回敬你一杯,谈笑风生,喝的好不快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四人之间,关系有多亲密,其实心里都恨不得把对方活活掐死,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再刚直的人,拥有了一定地位,也会变得阴险,除非你是暴君,那例外。 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乔四四人的谈话。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帅的一塌糊涂,骨子里却是标准亡命徒的李正光,轻轻敲门,走了进来。雅间喧闹的酒宴,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但龙哥,七爷,崔志鹏,表面依然和美女调笑,耳朵却竖了起来,想要听清李正光想说什么。小李同志,天生胆大,杀人如麻,倒也不怕这种场合。他趴在乔四耳边低声说道“四哥,孙氏四兄弟到了……”。李正光的话,让乔四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坦然。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留不住。孙氏四兄弟毕竟不是吓大的,一位躲闪,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只会让敌人的气焰,更加嚣张。主动出击,才是王道。游击战,也不能靠一味躲闪获胜,敌退我进,敌疲我扰,实在是歹毒至极的战术。孙氏四兄弟极其精明,算准了乔四不敢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面前,公然翻脸,是以,在一众马仔的保护下,大摇大摆,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酒店。 “四哥,让我宰了他们……”,郝瘸子面目狰狞,凶相鄙陋。小克同志也不甘落后,跃跃欲试。黑道中人,即使再精明,一喝点酒,热血上头,基本什么后果法律的,就忘的一干二净。但乔四能成为中国唯一的黑道皇帝,可不是单靠拼命厮杀换来的。他阴险的冷笑连连,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几秒钟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众兄弟先不要着急。男人出来混,混得就是个面子,即使他再怎么想把孙氏四兄弟宰了,也不能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面前,失了风度。 “恭喜四哥出院,小弟特来探望……”,孙氏四兄弟的面皮,常年混战商场,不是一般的厚,和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带着一份厚礼,皮笑肉不笑的走向了乔四。他们送的礼物,非常特别,一个不算大的金钟。送钟,送终,这礼物的含意可就大了。他们这是摆明了向乔四宣战,赤裸裸的挑衅。反正躲也躲不掉,逃回香港,那还不如当初不来,既然如此,大家都没有退路,那就开打吧。怪就怪人都要吃饭,都要穿衣服,人要是能不吃不喝,那开销多省呀。 “实在太客气了,我身体好的很,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不过,我出院了,有些人就该不好受了。哈市的治安可不算太好,你们香港人在这里,没事少出门,免得惹祸上身……”,让一个性格嚣张的人言语上忍气吞声,实在是有些困难,乔四话里有话,丝毫不落下风,立马反击。一旁的郝瘸子,小克,颇为配合的向前走了一步。黄挺利和李正光,则绕到了孙氏四兄弟背后,形成了包围,只要乔四一句话,一帮亡命徒将会立马上演一场屠杀,把好好的洗尘宴会变成鸿门宴。 孙氏四兄弟的老大孙德礼,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把乔四祖宗八代咒骂了一遍。他很想大声的对着乔四喊道,什么文化素质,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北土包子,懂不懂啥叫双方交战不斩来使,可他却不能,也没那个胆量赌上一把,天知道这帮亡命徒红眼了能干出什么事情来。他的为人,极其沉稳,从小就背负着光耀家族的重担,喜怒不形于色,不会和一群野蛮人计较。他非常自然的用手摸了摸头发,装傻充愣的干笑几声,化解了现场紧张尴尬的气氛。乔四倒也不想真的把事情做得太绝,那样对谁都没好处。不过,孙氏四兄弟的表现,让乔四心中不免对敌人又高看了几分。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器,孙氏四兄弟越出色,乔四就越想要除掉他们。敌人优秀,就代表着自己危险,没人希望对手强悍,巴不得全是傻子,那才好。 远来是客,既然对方示好,那乔四也不能太有失风度,惹人闲话。他冷笑着示意郝瘸子,小克让开道路,把孙氏四兄弟迎了进去。湾仔之虎陈耀兴,紧紧跟随着孙氏四兄弟左右,面色阴狠,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紧盯着郝瘸子,牙齿咬得嘎嘣响。他拜郝瘸子所赐,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见到了郝瘸子,不亚于狼狗见到了血,说不出的狰狞,呲牙咧嘴。在他身后,是长洲鬼仔John和鬼添手刘宝同,至于屯门之虎猪头细,则知趣的守在大街不知名的角落,暗中带着一批人马,以防不测。嚣张也要有个限度,兔子红眼了一样咬人。真要猪头细也大摇大摆的来参加宴会,那不是逼着乔四立马变疯狗发狂吗。昂贵的一顿晚宴,在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中,悄然渡过。满桌子山珍海味,基本完好无损,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还在乎这点山珍海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想吃的人没钱,不想吃的,每天硬撑着无奈坐在那里,肠胃不适。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有的人业务繁忙,一下午可能要赴三四个饭局,想不吃都不行,也不考虑下,中国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捐点给失学儿童行吗。 夜色漆黑,冷风吹打着街头的枯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完了晚宴,一众大腹便便的男女,潇洒的搂着小蜜帅哥,上了自己的汽车,扬长而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乔四的鲜血,不会白流,他是不会让孙氏四兄弟活着走出东北的。不过现实社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远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可以快意恩仇。黑社会,其实也有许多的无奈,大家职业不同,目的一样,不过是为了混碗饭吃,让日子过的好一点,就那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事俱备 世上没有不上钩的鱼,乔四按兵不动,只因鱼还没有咬实。糖衣炮弹,是世界上威力最强的武器,杀人于无形,多少枪林弹雨中挺过来的硬汉,结果却倒在了糖衣炮弹面前,缴枪投降。市长的秘书崔志鹏,终还是没能顶住情色的诱惑,犯下了大错,被乔四抓住了把柄。这倒不是乔四的陷阱有多高明,男人吗,相信没有几人能抵抗一位自动送上门的美少女,谁叫男人就那点爱好呢。崔志鹏的投降,等于在市长身边,安放了一只眼睛。乔四可谓阴毒至极,报复人报复到家,市长的夫人,终还是耐不住寂寞的折磨,倒在了小白脸的怀中。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市长大人,不知不觉中,身边已经全是乔四的人,连儿女都被乔四牢牢掌控住了。人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纯属虚构,只能说那是因为没有遇见能让自己心动的第二个人。对于一名黑道大哥而言,想要掌控一名饥渴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大少,以及一位处在花季年龄,对于爱情尚抱有幻想,免疫力极差的少女,实在没有太大难度,只要你有钱有势,一切都不是问题。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早年改革开放的东北,虽然依旧贫穷,工作辛苦,可好歹有份工作。既然手捧铁饭碗,就不担心没钱花,省吃俭用,也能偶尔潇洒一回,出去下顿馆子,娱乐娱乐。时代在进步,人的经济观念越来越强,天天背毛选,已经成为了一段逝去的岁月。人,永远不会有满足的时候,谁会嫌钱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大款的,机会在哪里,相信大部分人都很迷茫。所以,许多人需要求神问佛,请人指点。不过,世间靠嘴皮子骗钱的骗子实在太多,高人轻易见不到一个。但这不代表没有高人,民间奇人异事多不胜数,周易八卦,是一门极其高深,科学难以解释的学问,决不是可以用封建迷信解释的,这纯粹是扯淡,污蔑中国五千年留下的珍贵文化遗产。不知何时,一位老瞎子带着两名徒弟,悄悄地来到了哈尔滨,在道里区的繁华街道上,摆了一个摊位,摸骨算命。自古草莽之辈多异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瞎子摸骨极准,断人生死,名气逐渐广为传播,越传越神,成为了哈市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讨论的一个神话。不过,能人的脾气一般都有些不好。瞎子为人极其狂傲,架势极大,轻易不肯出手,大部分的人,都是由其弟子摸骨测算八字。不少达官贵人妄想出重金把其请到府上,皆遭到了拒绝。人,要有自己的原则,没有原则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瞎子的脾气倔强,看不惯那些达官贵人的嘴脸,想要算命,就要老老实实的过来排队,每天只算三人,多一个都不算。这造成了大清早的,排队的长龙,成为了哈市一大景观。反正来排队的人也想开了,即使得不到大师的亲自指点,能得到其弟子的金玉良言,也是好的,总比那些江湖骗子强。可让瞎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当他弟子和往常一样打开大门时,门口竟然冷冷清清,往日拥挤的长龙,如今只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因为,乔四爷来了。 人,对于大起大落,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这就像一位身边追求者如云,烦的要命的美女,忽然没有人追了,恐怕心情绝不会好多久,更烦。两名已到中年的弟子,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顿时游戏惶恐,急急忙忙把情况告诉了老瞎子。瞎子顿时面现不悦,达官贵人,他见多了,可这么霸道的,实在少见,他倒想见识下,谁敢这么嚣张。瞎子在其弟子耳边,轻声言语,示意两名弟子把客人迎进屋里,开门做生意的,没有把顾客赶出去的道理。瞎子脾气虽然大,但尚不至于随便发火。乔四在李正光的陪同下,缓缓走进了屋里。大清早的,冰天雪地,没人愿意离开自己暖暖的被窝。乔四,小克,郝瘸子,李正光,是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的,出来混的,信什么鬼神,扯淡。不过,瞎子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引起了乔四的兴趣,他倒想见识一下,这名老瞎子有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 “来呀,上茶……”,瞎子摆了摆手,示意弟子把那便宜的砖茶沏上一壶,然后向乔四和李正光说道:“你们两人,谁算命……”?乔四微微一笑,回答道,“都算……”,然后示意李正光先算上一把。李正光颇感无奈,他压根不信什么鬼神,但是,他不信鬼神,却信乔四,乔四的话,就是圣旨,他走到了老瞎子面前,座下,伸出了手掌,任由老瞎子摸来摸去。 “恩,命大福大,天生马骨,虽然成不了大富,但也衣食无忧,有车有房。不过,少做恶事,多行善,否则,中年之后,必有大祸,不得善终……”,骨相天生,普通人大多鸡骨、兔骨,能是马骨的,已经算是小富之人了。老瞎子的话,让李正光颇为不悦,大有想要暴走的架势,但乔四没发话,他也只能强忍下来。乔四虽然不是李正光老爸,没法全了解李正光过去的点点滴滴,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多少心里有数,听老瞎子算的有板有眼,顿时也来了兴趣,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时间放佛在这一刻停止,冷汗,一滴滴从瞎子的额头冒了出来,他握住乔四指头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面目失色。良久后,他颤抖的深吸了几口气,冲着自己的徒弟大声喊道:“把我珍藏的那筒碧螺春拿出来,赶快给贵客沏上一壶好茶……”。瞎子的话,让两名徒弟大为吃惊,他们从没见过自己师傅如此失态,记得上次市委要员前来算命,师傅都没舍得拿出那筒珍藏的碧螺春,如今…… “哈哈哈……”,乔四忽然猖狂的仰天大笑,他已经不需要算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在东北,他就是天王老子,他的命,老天做不了主,只能由他自己决定。他起身掏出一沓钞票,丢在桌子上,转身扬长而去。只剩下面色苍白的老瞎子,和两个不知所谓的徒弟。 “你们切记,日后见到此人,一定要毕恭毕敬,千万不要得罪……”,老瞎子的话,让两名徒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中国人对于老师,极其尊重,师傅的话,肯定不会有错。瞎子见两名徒弟已经知晓,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很想说,乔四若不改掉轻狂的毛病,早晚要惹出大祸,不得好死,但他不敢,因为,他摸到了真正的伪龙骨,只有乱世枭雄,和杀人如麻的魔王,才拥有的一种罕见骨质。 寒风依旧肆虐着大地,乔四的心情却出奇的好。意气风发,少年得志,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人,成功一定要趁早,不然等年纪大了,吃也吃不动,玩也玩不动,有钱也没用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天又是一天,眨眼间,你已经无法从镜子当中,认出自己了。乔四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向着成功靠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收获的季节就要来临,凡是得罪他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傍晚,当酒气熏天的市长孙承泽,走进了情妇的家门,拉开电灯时,看到的不是花枝招展的情人,而是乔四。勃然大怒的市长,借着酒劲,立马翻脸,决定不顾一切把乔四绳之于法。但当乔四拿出一堆又一堆的照片时,立马歇菜,酒精化为冷汗冒了出来,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完了。照片中,有他和情妇做爱的镜头,有他受贿的镜头,有他老婆和小白脸的镜头,还有自己儿子打架,酒后开车撞死人的镜头,以及自己女儿不堪入目的……短短的几分钟,市长孙承泽仿佛老了几十岁,弓着腰肢,耷拉着脑袋,和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再也没有了霸道,气势。蜂蜜加大棒,光靠狠,还不够。当乔四把满满一皮箱钱放在市长孙承泽面前时,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牢牢的和乔四绑在一起,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过,乔四做的实在太绝了,淫人妻女者,必不得善终。乔四把事做绝,市长虽然忍气吞声,但不代表心里不记恨。尔虞我诈,暂时的失利,不代表永恒。市长,是不会甘心被人控制的。 收服了老的,小的也就没什么可怕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孙氏四兄弟的噩梦,即将开始。不过,将军和小兵的区别有千万种,最大的区别就是,小兵不能怕死,要勇敢作战,服从命令。而将军,却必须考虑怎样能让属下,尽量减少伤亡。乔四并不想因为火拼,大伤元气。有句话说的好,能让钱遭罪,别让人遭罪。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在答应了交出一部分好处后,七爷和龙哥,也和墙头草般,立马承诺,不闻不问,不再插手乔四和孙氏四兄弟之间的争斗。黑道中人,没有朋友,只有利益,既然乔四肯拿出钱来,那孙氏四兄弟,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当孙氏四兄弟惊奇的发现,市长总是找各种借口,不肯见他们。身边招收的大批马仔,莫名其妙的不断离开,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大事不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孙氏四兄弟,倒也不含糊,立马想要卷铺盖走人,可惜,哈尔滨不是香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横行无忌(1) 墙倒众人推,世上雪中送炭的事不是没有,但更多的却是落井下石。通常,当一位亿万富豪不幸破产,穷困潦倒的时候,绝大部分的普通人,不是同情可怜,而是幸灾乐祸。孙氏四兄弟财大气粗,此次来东北,携带了大量现金和支票,油水那是绝对没说的,放着这么大一块肥肉,没有理由让乔四一个人独吞。众多的地头蛇闻风而动,跃跃欲试,大有想要把孙氏四兄弟瓜分一空的架势。不过,乔四嘴边的肉,哪有那么好抢。钱虽然好,也要有命花,否则,再多的钱也毫无意义。但人吗,都有个侥幸心理,明知道五百万不好中,偏偏乐此不疲,妄想一步登天。既然明的惹不起乔四,那就来暗的吧。四面八方的地头蛇,暗中张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乔四的一举一动,幻想趁乔四不注意时,分上一杯羹,发上一笔横财。 白雪皑皑,大地一片寂静。夜已深,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挥洒在积雪上,今夜的哈尔滨,显得格外宁静,咆哮的寒风,难得的请假休息,宣布罢工,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凌晨四点,正是人最为困乏,眼睛睁不开的时候。汽车发动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耳,孙氏四兄弟披着黑色的大衣,面色不善,冷冷的从市政府招待所走了出来。大势已去,盲目死磕,那绝非明智之举。楚霸王项羽,或许是英雄,但绝不是一个能成大业的君王。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孙氏四兄弟,毕竟家底丰厚,年纪又轻,有的是大把时间,只要安全离开东北,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卷土重来,把今日所受的耻辱,加倍奉还。 丧家之犬,没有嚣张的权利。往日有说有笑的孙氏四兄弟,如今面布冰霜,一言不发,连话最多的老四孙德耻,都紧咬双唇,闭上了嘴巴。异常压抑的气氛,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通常,狂妄的人,自尊心都极强,目中无人,意气用事。孙德耻是不甘心这么灰溜溜逃回香港的,按他的性格,就算要走,也要和乔四决一死战,大打出手一次再走。时代不同了,现代火拼,说白了,不就是拼的钱吗,有钱还怕没有小弟跟,怎么可能。孙家财大气粗,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改变未来。只要能看的远一点,总会赢的。当所有人都在斤斤计较铁饭碗,固定工作时,那个缺乏商业竞争的年代,别说搞房地产,就算在小巷租个破屋,雇两女工,生产几件破衣服,现在都有可能成为超级亿万富豪。某位小学都没毕业的街头烂人,找不到工作,只能作被人瞧不起的个体户,谁知,时代一发展。摇身一变,给自己生产的服装起了个洋名,美特斯邦威,就变成企业家了。不知当年嘲笑他的那些捧着铁饭碗的人,有何感想。 刺眼的灯光,让孙氏四兄弟条件反射般的把手伸到了腰间。惊弓之鸟,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错误的以为,乔四的人马来了,顿时有些惊恐。不过,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不过是严打宵禁,例行封路。虚惊一场的孙氏四兄弟,很快平静了下来,跑路,就要有个跑路的样子,既然要检查,那作为一个守法市民,当然要配合警方工作。这条路封了,那就换条路吧,谁叫他们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能不惹事还是不惹事的好。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今夜的哈尔滨,表面的平静之下,火药味十足。这条路封了,那条路维修,这边有车祸,那边请绕道行驶。反正,孙氏四兄弟不管往哪条路上走,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改道行驶。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四个嚣张狂妄惯了的大少爷。孙氏四兄弟极度气愤,却又无可奈何,谁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呢。四人的一行车辆,浩浩荡荡的左拐右拐,绕来绕去,硬是拐到了当初劫杀乔四的山脚下,这下四人彻底坐不住了,汗毛都炸立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因,世间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竟然所有路都不通,硬是七拐八拐,拐到这山根底下。劫杀经验丰富的四名新义安扛把子,已经敏锐的拔出了手枪,准备放手一搏。投降,开玩笑,他们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深深了解乔四的手段。将心比心,把他们位置和乔四调换一下,一样也不会放过对方,既然落入对方手中,就是个死字,那为什么要投降? 十多棵腰肢般粗细的大树,横在路中央,挡住了孙氏四兄弟的去路。该来的总要来,孙氏四兄弟知道,乔四来了,逃是逃不掉的,乔四既然做了如此完全的准备,就不怕他们掉头逃跑,这条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巨大的探照灯,直冲云霄,漫山遍野,全是手持AK的马仔,嗷嗷怪叫。飞机的轰鸣声,让孙氏四兄弟耳膜一阵鼓裂,瞳孔收缩,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支手遮天?八十年代,直升飞机都配备了,所有在暗中紧盯的双眼,无不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乔四的势力,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对抗的。一战立威,乔四就是要让所有人见识一下,黑道大哥的风采。 人吗,拼的就是个气势,港台黑社会虽然勇猛,但啥时候见过这么夸张的场面,飞机都用上了,当两国交战呢。在孙氏四兄弟的印象当中,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意大利黑手党,才有这种气架势。不过,四爷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放眼全中国,有谁年纪轻轻能被人称为爷,也就乔四。中国建国以来的黑道大哥,他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冷汗,一滴滴从孙氏四兄弟的面颊滑落,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较量,层次的差距,不是靠勇气能弥补的。任何恒心,毅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多少硬汉,心比天高,还不是照样一刀被人捅死,勇气又能如何,挡不了枪子。不过,打狗还要看主人,孙氏四兄弟,毕竟是市长的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乔四倒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虽然说他已经把市长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但人急红眼,狗急跳墙,市长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点的。其实想报仇,不一定要杀人,有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乔四的打算,很简单,把孙氏四兄弟来东北带的钱搜刮干净,一毛不留。然后一人卸点零件下来,留个记号,让他们变成残疾人士,靠乞讨要饭回到香港,也就算了。至于说四人将来会不会报复,艺高人胆大,乔四无法无天,从来就不相信有人能在东北治得了他。事实也确实如此,港台黑社会算什么,国家领导人在东北,拿他一样没辙,还不是只能从别的地方调兵遣将,把他的黑势力,一网打尽。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不如投……降吧……”,孙德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他这个二世祖,平日里嚣张跋扈,标准的不学无术,一到关键时候,就萎了。这种人,打顺风仗,欺负别人,那是一把好手,一个顶三。一旦逆风,立马就会歇菜,比普通人还要贪生怕死。如果说刚开始,孙德耻还有些不服气,想要火拼到底,那现在,他只想赶快跑路。早年的港台人,井底之蛙,以为自己那边治安差,黑社会猖獗,来了大陆才惊奇的发现,当时的大陆,法律如同薄纸,一天到晚严打宵禁,白色恐怖,可还是无法有效抑制犯罪的趋势。直到现在,国家富裕了,某些如黄赌之类的问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浮躁热血的男同志们,有了个发泄的地方,才总算国泰民安。不然,早些年女性保守,偶然有人迫于无奈,卖个身自力更生,谁知抓着就是七年。结果,害得一群光棍天天看见母猪都淌口水,能不犯罪吗。 冷风轻拂孙德礼有些发白的头发,作为孙氏四兄弟的大哥,他没有理会四弟的言语,冷冷望向了山头,大声的喊道:“乔四,你听好了,今天我们四兄弟栽了,我只求你放其他人走,我们四兄弟的命,你要就拿去……”。孙德礼毕竟是四人中的老大,别人可以害怕,颤抖,他不可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想要逃避,也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坦坦荡荡的留下个好名声,做个顺水人情,死的像条汉子。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让底下人保住条性命,总比全军覆没好。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从出门就默不吱声,一言不发的猪头细,忽然拔出了手枪,抬手就朝着山上乔四的方向开了两枪。人的大脑,一旦高度紧张,神经绷紧,那稍有风吹草动,即有可能引发条件反射。双方人马,本就红着眼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听到枪响,下意识的就扣动了扳机。寂静的土山坡,一时枪林弹雨,血肉横飞。而制造这一切的猪头细,则趁乱,悄悄的向黑暗中溜潜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乔四可以放过孙氏四兄弟,怎么可能放过他?死和尚不死贫道,为了自己的性命,只能牺牲大家了。 第一百二十章 横行无忌(2) 中国自古有句话,不战而屈人之兵。靠血腥厮杀去战胜对手,勇气固然可嘉,但决不是一场完美的胜利。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让对手乖乖投降,才是真正的,值得让人称赞的战役。乔四摆出这么大阵势,摆明了是想要把孙氏四兄弟镇住。因为大规模的火拼,先不说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单安家费谁出?乔四有钱是不假,可没见过哪个有钱人随便整天把钱拿出来送人玩。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自己出去吃喝玩乐,一晚花费成千上万,觉得不亏,爽,可要把这钱送给不认识的穷人,说不心疼那纯粹是睁眼说瞎话。 枪花绽放,点点星火,在黑夜中如此美丽。但伴随这种美丽的,是鲜红的血液,和宝贵的生命。事已至此,乔四也顾不上有什么后果,要破费多少安家费了。不善待小弟的大哥,是没有前途的。出来混,混得就是个义气,不管背地里再怎么两面三刀,死人钱是决不能省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别人跟着你混,你却连安家费都舍不得出,那以后谁跟你。说不定众叛亲离,第一个杀你的就是你小弟。 “猪头细,我操你祖宗……”,孙氏四兄弟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一言不发的猪头细会来这么一手。或许,人生就是因为有了那么多的无奈,才变得精彩。如果你总是能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按部就班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做了他们,一个都别放过……”,乔四双眼冒着阴狠的火花,牙齿咬的嘎嘣响。收到了指示的李正光同志,立马红着双眼,嗷嗷怪叫,拿着一把暴力枪就冲了上去。跟着四爷混,吃香的,喝辣的,出了事有四爷顶。这样的老大,谁不想跟。李正光知道,只要有乔四一天,他就是东北的大哥,任何白道黑道,都别想碰他一指头。血液,慢慢流淌,双方已经杀红了眼。到处是凄厉的惨叫,和子弹的呼啸声。不是乔四心狠手辣,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与其假慈悲,徒增麻烦,惹人笑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斩尽杀绝。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怖感。孙氏四兄弟躲在车后面,浑身颤抖,一动都不敢动。他们四人,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毕竟只是富家有钱人的少爷,平常作威作福,满肚子坏水,那是一把好手,可哪曾亲自上阵和人血腥厮杀。这种场合,没经历过的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猪头细虽然溜了,长洲鬼仔John、湾仔之虎陈耀兴、鬼添手刘宝同三人,还是寸步不离孙氏四兄弟左右。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黑社会,毕竟靠义字立足,洪门传承千年,即使现代社会如何人心腐败,仍保留了许多当年的优良传统。猪头细可以逃跑,他们三人可无法丢下雇主,逃之夭夭。新义安四虎十杰,那是当代洪门的十四位最杰出的大哥,扛把子,一旦拼命,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乔四设下了天罗地网,猪头细尚能逃之夭夭,可想而知,十四人战力有多强。若是新义安十四名扛把子集体来到东北,那恐怕乔四都要退避三舍,忌讳三分。 “操,盯紧了那个猪头猪脑的家伙,抓活的,我要亲自宰了他……”,乔四面色阴狠,上次,他差点死在猪头细手中,心中难免恨意滔天。不过,身为大哥,一言一行都会给手下造成无形的压力,和影响,他的一句抓活的,害得底下人空有枪支子弹,却不敢随意乱放,无形中反而帮助了猪头细。这就像当年赵子龙三进三出,若不是曹操惜才,想要抓活的,早就乱箭射死了。当然,这和本身的实力也有关,若是自身没有实力,别人给你机会,你一样要完蛋。 萧瑟的寒风,无情吹打着光秃秃的山头。鲜血,染红了尚未融化的积雪。红色的小溪,参杂着雪水,慢慢流淌,到处是断肢残臂,惨不忍睹。猪头细,双眼冒着绿光,发了狠的在黑暗中奔跑,任何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抬手就是两枪,根本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敌人,杀了再说。他的枪法极准,港台不是大陆,射击中心随处可见,只要你爱好枪械,不怕找不到地方练手。这造成了港台黑社会大哥,枪法普遍较好,猪头细更是此中的佼佼者,别看眼小,通常,眼睛小的人,都比较有神。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猪头细厉害,乔四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黄挺利呲牙裂齿,顶着枪林弹雨,紧追不舍。男子汉大丈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这才是真性情中人。上次,猪头细侥幸从他手中逃脱,不管有任何理由,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他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他只能有猪头细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将对将,兵对兵,双眼通红的湾仔之虎陈耀兴,恶狠狠的迎上了同样凶神恶煞的郝瘸子。一枪之仇,受辱之恨,犹在昨天。上次郝瘸子给了陈耀兴一枪,害的他差点命丧黄泉,想他堂堂的湾仔之虎,扛把子,何曾吃过这种亏。况且,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世间没有性格完全一样的人。新义安十四名扛把子,各有所长,各有所缺。陈耀兴为人,那是出名的狂妄,要不然,也不会在日后治安好转,14K逐渐壮大,能和新义安分庭抗争之时,狂妄到为梅艳芳出头,杀死了14K的扛把子,结果害得事件越闹越大,无法收场,最终自己命丧黄泉,陈尸大海,惨不忍睹。 鬼添手刘宝同,三段寸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正光胸膛。身材高大的李正光,一时不察,接连向后退了三步,才稳住高大的身形。热血奔腾的大脑,一时犹如冰水浇灌,冷静了下来。他眯起双眼,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一把丢开了手中的枪支,掏出了砍刀来。强者,理应得到应有的尊重,上次,小霸王就是栽在刘宝同手中,咏春拳,作为外国人学习最多的一种拳术,其在国际的知名度,毋庸置疑。招式凶狠,以弱胜强,拳劲诡异,其最让人称赞之处,就在于近距离发力,防不胜防。 诡异的笑容,浮现在李正光的面庞,他狞笑着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一阵嘎嘣的骨节摩擦声。高手,他最喜欢了,杀那些没用的虾兵蟹将,怎么能显示出他的勇猛。咏春拳又如何,南拳北腿,分庭抗争,各有所长。世间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冲天的杀气,让四周的空气为之凝结。一道寒光,犹如霹雷,划破天际,狠狠的劈向了刘宝同。武者,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这个观点,其实说实话,并不是中国武者的观点,中国讲究的是打人不打脸,点到为止,以武会友。提出这个观点的,其实是日本武道,当然,这造成了日本武者比武,通常输者只有一个下场,死。 刀光,映亮了刘宝同的双眼,他敏锐的感觉到,对方是极其危险的一个对手。强者,惺惺相惜,彼此是有感觉的。与此同时,长洲鬼仔John,迎向了来势汹汹的小克同学。John是标准的街头地痞无赖出身,从小混迹街头,在无数次的血腥争斗中,逐渐成长,练就了一身街头斗殴的高强身手。乱拳打死老师傅,不要小看那些没学过武术,纯粹靠街头斗殴实战出身的高手,他们或许上了拳台,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下,不堪一击,但一旦生死相搏,那恐怕死的通常都是对方。不过小克也不是好惹的,作为从小和乔四长大的把兄弟,哪一个都是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两人一照面,就打成了一团,战局进行到现在。双方人马已经由开始的乱枪扫射,变成了短兵相接,枪支的威力也就淡化了。枪子无眼,躲在暗处的小弟,又不是什么狙击手,夜色本来就黑,枪法又差,大哥们都亲自上阵了,万一开枪打错了,那这个事怎么解释呢?误杀?那实在太恶搞了,真成黑道笑谈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大哥的脚步走吧。子弹的呼啸声,越来越小,逐渐被寒刀碰撞的声音所取代。近身的战斗,尤其是乱战,还是刀械好用些。 冲天的喊杀声,震的大地都在颤抖。乔四站在山头,默默的看着山脚下血腥的一幕幕厮杀,一言不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苍老,有些黯淡。时光飞逝,往事如烟,当年那个街头厮杀的穷小子,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方大哥,但仍然摆脱不了靠和人厮杀混饭吃的宿命。所不同的,只是人多了,势力也大了,争斗的更惨烈了。这绝不是乔四想要看到的结果,没有理想的人生,如同嚼蜡,干一行,爱一行,黑社会,也是有理想的。乔四要做哈市的地下皇帝。他要黑白两道的人,听见他的名字,就会颤抖。他要法律,不再成为人们遵守的条例。他要东北只有一个声音说了算,就是他乔四。大名鼎鼎,支手遮天,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抖三抖的哈市三巨头之首,乔四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行无忌(3) 寒风呼啸,却怎么也吹不灭那燃烧的热血。乔四底下的小弟,大部分都是些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年纪。一旦见了血,眼珠子立马就红了,根本失去了理智,和发了疯一样拼命狂砍,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战局几乎一面倒,强龙难压地头蛇,乔四毕竟势力庞大,又控制了市长,买通了龙哥和七爷。失去了靠山的孙氏四兄弟,身边只剩下从香港带出的马仔,数量上根本无法抗衡。至于质量,北方人天性就比南方人豪爽,野蛮,这是事实。尤其是东北人,男的敢拼,女的敢闯,不要说黑社会,就算普通老百姓逼急了,都敢拿出出刀子来和你拼命。当然,若是讲做生意,还是南方人聪明些,北方人太实在了。 血花飞溅,郝瘸子已经打红了眼,彻底发了狂。冰天雪地的,零下三四度,一把扯掉了自己已经破烂,血迹斑斑的上衣,光着膀子,露出了黑压压的一片胸毛,和湾仔之虎陈耀兴打成一团。狭路相逢勇者胜,可双方要都是勇者的话,那一场争斗就变成了死局,输者只有一个下场,命丧黄泉。不过,生死之战,只要对方一息尚存,谁都没有把握成为最后的赢家。杀人不是比武,不用那么复杂,一刀就够了。即使对手已经奄奄一息,只要一刀,就可以改变结局。 寒风,夹杂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吹打在陈耀星面颊上。血一滴滴从他的额头跌落,落在了皑皑白雪之上,成为点点醒目的殷红。香港,弹丸之地,区区一个湾仔,能有多大地盘?打遍湾仔,成为扛把子,不代表就能横行东北。郝瘸子残疾人出身,却能成为剁一跺脚,整个哈市都要抖三抖的三巨头之一,决不是靠油嘴滑舌混出来的,那是一刀一枪打出的名声。哈市黑白两道,除了乔四,谁敢招惹他。惹了乔四,尚有可能破财免灾,惹了郝瘸子,那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陈耀星很不幸,准确点说,是非常不幸,他挑上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疯子,心理明显有些变态的残疾人,做自己的对手。其下场,可想而知。 汗水,化成了阵阵雾气飘散。冷风,呛得人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黄挺利呲牙咧嘴,尾随着猪头细的身影,紧追不舍。他想不通,这个体重足有二百斤的家伙,怎么可能跑那么快。同样,猪头细也想不通,这个只剩下一条腿的残废,咋能追的上他。四周的小弟,渐渐被两人抛在了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远,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了那个不详的死亡之地,跑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人,不是神仙。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困了,就要睡觉。累了,就要休息。没有人能不断的运动,猪头细和黄挺利也不例外。猪头细,靠的是心中一股逃生的欲望,勉强支撑。黄挺利,靠的则是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可两人跑了半天,气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意志可以让人变得坚强,但不可能把人变成机器。两人最初的那股狠跑劲,正在随着时间,不断松懈消散。事到如今,既然甩不掉,那猪头细干脆也不跑了,他倚靠在一棵大树下,弓着背,恶狠狠的看着同样疲惫不堪的黄挺利,咬牙切齿。遇上咬人的疯狗,逃不是最好的办法,那只会换来更加疯狂的伤害。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拿起棍子,狠狠的往死里打。只有这样,才能让它明白,什么人可以咬,什么人咬不得。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明白,却做不到,也没有勇气和胆量去做到。不过,人都是逼出来的,逼到数了,也就什么都敢了。这就如同当年的抗日,老农拿起菜刀,一样可以变最勇猛的战士。黄挺利难缠,猪头细也不是好惹的。既然黄挺利自己想要找死,那猪头细决不会让对方不满意。 不过,猪头细和黄挺利之间的战斗,实在算不上精彩。猪头细躲在大树后面,掏出枪,就是一顿点射,黄挺利则趴在雪地里,同样开枪还击。两人你来我往,弹壳横飞,杀死了无数花花草草,就是压根没有打中对方。黑道中人,又不是军队士兵,身上能带多少弹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双方同时停止了射击,都没有子弹了。两人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冲出来拳脚相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可万一对方奸诈,还留了几颗子弹,那可咋办。可不冲出来,哈市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的,冰天雪地的,刚才追逐运动时还觉不出冷,可这一旦停下来,真会冻出认命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双方喘着粗气,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黄挺利和猪头细,都猜不出对方枪里,是否还有子弹,都指望对方先主动进攻。人,真的很奇怪,有时缺点可以变成优点,优点有时也可以变成缺点,主要看情况。谁喜欢做肥胖人士,可减分多难呀。但现在,黄挺利就希望自己能胖点。猪头细那二百来斤的体型,脂肪多厚呀,哪是黄挺利那排骨身板能比的。时间一长,黄挺利就挺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冻僵了。若再这样下去,不用猪头细动手,他就桑由那拉了。既然如此,那不如放手一搏,孤注一掷,赌一次。 风依旧吹,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漫天银色的花瓣,徐徐飘落,落在了黄挺利有些发白的头发上,他恶狠狠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甩手丢掉了没有子弹的手枪,亡命的掏出了一把砍刀,就冲向了大树后面的猪头细。猪头细刚觉得有些困倦,忽然间被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中国地大物博,每一地方,风土人情都有所不同。这就像中国人说人乌龟王八,是骂人,日本人则认为这是在称赞,理解不同,仅此而已。东北人喜欢带刀,那是传统,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乔四、郝瘸子、黄挺利、李正光,都不例外。港台就不同了,那的黑道大哥,身上一般只装支手枪,顶多再来把匕首。只有底下小弟,才揣砍刀。哪有大哥级的人物,整天怀里揣把砍刀的,也不怕影响形象,成街头马仔了。这也是他们颇为瞧不起乔四这些土包子的原因之一,黑社会,也分层次血统的,中国还算好了,看看意大利黑手党,那才叫真正的夸张,血统分的比名马还细。 “操你老母,我杀了你全家吗,紧追着我不放……”,短暂的惊慌失措后,猪头细立马变得青筋暴凸,暴跳如雷,嗷嗷怪叫的从大树后冲了出来,迎上了杀气腾腾的黄挺利。他实在想不通,黄庭利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拼命吗。不过,想不通就不想了,他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把这个一条腿的残废,撕成碎片。 阴冷的笑容,浮现在小克脸上,他露出了白森森的两排牙齿,冷笑不已。人的第一印象,极为重要,而且很难转变。不知道多少人,就是因为相貌问题,明明比对手有才华,偏偏无法竞争到合适的工作。对于长洲鬼仔John,小克极其反感。大陆黑道大哥,纹个身那属于正常,但甚少有人喜欢搞什么黄毛,耳钉之类,那多半是街头小混混,或文艺青年,少男少女,才喜欢玩的把戏。港台黑社会就不一样了,长洲鬼仔John,满头金色的头发,左耳打着耳钉,脖子以下,全是纹身,那架势,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几个大字,“我不是好人”。不过,通常敢用这种造型出来混,当大哥的人,要么是欠扁没够,天天出门挨砖头。要么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能让人不敢小视。长洲鬼仔John,在新义安四虎十杰当中,算不上最耀眼的,他既没有陈耀星的狂妄,也没有猪头细的头脑,更没有刘宝同的武功。他是一头狼,一头凶残至极的狼。他是四虎十杰当中,真正的,唯一的,完全靠在实战中成长出的高手,没有学过任何花哨的技巧,也不懂得如何和人较技,他只会杀人,出手就要见血。但街头斗殴高手,通常比那些武术家更可怕。John的反应极快,出手快狠准,一刀毙命,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小克想要战胜他,决非易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横行无忌(4) 寒风夹杂着雪花,狰狞的呼啸不已。长刀无痕,李正光红着双眼,疯狂的和鬼添手刘宝同战在一起,难解难分。李正光,乔四旗下公认的第一打将。刘宝同,则是四虎十杰当中,单挑功夫最好的。他两遇到一起,不亚于炸药遇到火,一点就着。 武术,由于其招式繁复,修炼困难,实战性不强,已经有些没落了,逐渐被各种现代技击功夫所取代。年轻人宁可去学跆拳道,泰拳,空手道,也不会去学习武术。至于散打,说实话,散打根本代表不了武术,完全是现代搏击。但这不代表武术的威力不行,恰恰相反,中华古武,是世界公认最强的格斗功夫,只是武术实在太博大精深,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沧海一栗,无法将其学全,得其精髓。是以,大部分的人都对武术望而却步,不敢涉足。 不过,不怕千招狠,就怕一招毒。任何功夫,其实都是共通的,一窍通,百窍通,一窍不通,百窍不通。李正光虽然没有学习过咏春拳,但对其实战特点,深深了解。这种女人发明的拳法,能在指寸间发力,瞬间将对手击倒,诡异莫测,防不胜防。想当年,不知道有多少高手,瞧不起这种女人的拳法,结果落得一败涂地,饮恨收场。前人之践,犹在昨天,李正光可不想犯同样的错误。他的双脚,相隔半步的距离,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不断采用现代搏击中的滑步,和刘宝同拉开距离。不懂得自身优势的人,不配称作高手。李正光身高马大,手中又有砍刀,刘宝同则身材矮小,手无寸铁。两人一旦保持距离,那刘宝同铁定处境不妙。强者间的争斗,说白了,谁能掌握住攻击的节奏,谁赢。太极为什么难缠,因为它看似慢,实则对手的攻击,会变得比它更慢,这就是掌握节奏的缘故。 冷汗,一滴滴从刘宝同额头冒出,他不断的尝试想要近身,但李正光的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根本难以接近。他左躲右闪,仗着武功底子扎实,一时半会,倒也不至于落败,可一位闪躲,也不是办法。愤怒的火焰,在他的双眼中不断燃烧,他的身体,猛然快速向后退去,右手一把伸向了腰间,摘下了两副精钢指套,套在了手指上。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刘宝同恨恨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的师父,曾经告诫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借助任何外力战胜对手。那只会让他的武功,停滞不前,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他很少使用兵器。可现在,面对李正光的步步紧逼,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唯有放手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小克和长洲鬼仔John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弹指之间,即有可能分出胜负。街头实战的高手,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招式,和复杂的攻击套路,比拼的无非就是谁够狠。小克和John,每一刀挥出,都会带出一片血花,两人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宛如血人。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赢得一方,惨不忍睹,输得一方,则只有死。郝瘸子和湾仔之虎陈耀兴,也打出了真火。一个是从小心理变态,红眼即杀人。一个是生性狂妄,立誓报仇。这样两个人遇到一起,可想而知,战局有多惨烈。可这一切,都与乔四无关。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山头上,冷眼看待这风雪中的刀光剑影。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谁人能说清?谁又能分得清,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究竟是梦幻,还是现实。爱与被爱,不过是幼稚的誓言,半梦半醒的痴人梦话,一朝醒来,也就不爱了”。 乔四的双眼,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如梦似幻。所有人,化为了虚影,在他眼前不停晃动。风雨经历多了,未必会让人成长,只会让人变得麻木,心如寒冰,再也没有了初时的火热。如果说,当年乔四杀第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有些紧张,慌乱,那现在的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屠夫,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绘子手。黑道,也是一种道,只要是道,就有尽头,可乔四看不到未来,他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他知道,自己不飞到最高,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他要一统黑道,把世间所谓的法律,踩在脚下,狠狠践踏。汹汹战火,在他的眼中不停燃烧。他猛然解开了皮衣的扣子,把皮衣丢向一旁,抽出砍刀,疯狂的冲向了山下。既然这条路看不到尽头,那就让他在黑暗中,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吧。 天地,为之变色。惨烈的杀气,让风雪都为之颤抖。浓浓的血腥味,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可这是乔四,赖以生存的世界。他的一切,都是在血腥杀戮中得到的。他陶醉的呼吸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一刀捅进了一名马仔的心口,然后呈九十度角,狠狠旋转着刀锋。血液和喷泉一样挥洒,凄厉的惨叫声,让大地都为之惧怕。狰狞的笑容,浮现在他的面颊上,在这一刻,他就是地狱中的修罗。 世间事,没有后悔药可以买。我后悔加入黑道,放屁,错,就别后悔,后悔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是对的了。既然已经混了黑道,就别假慈悲。一个又一个的马仔,倒在乔四面前,乔四宛如地狱中的死神,无情的收割着贫贱的生命。发觉老大亲自上阵厮杀,所有乔四旗下的小弟,先是一愣,然后和吃了伟哥一样,红着双眼,嗷嗷怪叫,彻底发狂。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既然老大都亲自上阵了,那自己豁出性命,又能如何。 少年热血,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事到如今,孙氏四兄弟也呆不住了。恐惧,可以让人变成懦夫,但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若是极度恐惧时间长了,往往会从懦夫,变成勇者,变得不顾一切,犹如疯狗,再也无所畏惧。这个道理,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明白。农民翻身做主人,只会比地主更加凶残。孙德礼的双眼,渐渐变得有些发红,事到如今,怕有球用,横竖都是个死,拼了。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静,不再恐慌。他冷冷的看向自己的三位亲兄弟,猛然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老四孙德耻面颊上。 “老四,你他妈的给我振作点,横竖都是个死,像个男人,和乔四拼了……”。孙德礼说完,挺起了腰板,从车后走了出来,弯腰拾起了一把砍刀,大步向乔四走去。将,就是兵的主心骨,看到了大哥的行为,他的三个弟兄,也变得胆气壮了不少,有模有样的,从地上捡起了砍刀,尾随着大哥的身影,向乔四冲了过去。 孙德礼,极其精于算计。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乔四,对方阵脚肯定会大乱,到时他们四兄弟就可以趁机逃脱。古人的计谋,一向有其高明之处,准确点来说,孙德礼的策略,也算是正确的。龙无头不行,乔四一死,的确会出现大乱。可理想与现实,总是有那么大的差距。计划,计划,永远只是计划,不是现实。乔四哪里有那么好杀,一个从小没有父亲,穷困潦倒的少年,能靠自己的双手,成为跺一跺脚,市长都要叫爷的巨孽,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狼,永远是狼,即使温顺的羔羊再多,也不会是一头狼的对手。乔四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宛如厉鬼。他忽然抬头,看向了冲他奔来的孙德礼,杀气四射的恐怖眼神,宛如利箭,刺的孙德礼浑身一个颤抖,为之一愣。这还是人的眼神吗,恐怕即使真正的狼,看到这种眼神,都会退避三尺,惧怕不已。孙德礼握刀的手,在不断发抖,他一个富家大少,平常收拾谁,都是幕后指挥,何曾亲自上过阵,哪里有什么厮杀经验,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血喷三尺,孙德礼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血液喷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原来死,一点都不痛苦,痛苦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他解脱了,他不甘的盯着乔四,仰天向后倒去。天色已经发白,点点繁星,化为虚无。天空依然蔚蓝,大地依旧美丽,可他再也看不到了。人呀人,算来算去,算的其实都是自己。或许,来东北,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的钱,已经足够普通人十辈子都花不完了。可时光不能倒流,生命只有一次,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飞出了体外,飘向了远方,他好累,他想回家了。两行热泪,从孙德礼的眼角慢慢滑落,他安静的缓缓闭上了双眼,离开了尘世。 “哥……”,孙德仪和孙德耻,肝胆欲裂,眼睛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他两狠狠的盯着乔四,牙齿咬得嘎嘣响。老婆如衣服,兄弟似手足。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岂可续。血债,要用血来偿,既然乔四杀了他两大哥,那即使拼上他两性命,也要为大哥报仇。 雪依旧下,风依旧吹,乔四手握长刀,猖狂的仰天长啸。荧虫之火,岂能与日月相争辉。孙氏四兄弟,不过四头温顺的羔羊,岂是他这头无法无天,凶残至极的恶狼对手。支手遮天,唯我东北乔四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横行无忌(5) 空虚、孤独、寂寞,是什么?现代社会,人际交往频繁,女性开放异常,真的还会存在这种现象吗?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不同于失恋,那种刻骨铭心的痛。空虚、孤独、寂寞,像是一把生锈的锯齿刀,慢慢折磨着你的心灵,直到你的神经,破碎不堪,意志消沉,甚至发疯变态。孤独,不代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它是一种来源于心灵的感觉,一种无助的感觉,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让人麻木,再也没有了初时的激情,沦为工作的机器。毫无疑问,黄挺利,是孤独的,一个一辈子,直到枪毙,没有照过一张相片,没有几人知道真实姓名,来历的人,怎么会不孤独,怎么可能不孤独? 道不同,不相为谋。黄挺利虽然和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四人是把兄弟,但黑社会和扒手集团,从本质上来讲,大家都是犯罪,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完全是两个概念。真正的黑社会,是不屑于做那些小偷小摸勾当的。扒手集团,准确点来说,应该叫做犯罪团伙,更为恰当些。这造成了黄挺利和几个把兄弟之间,不知不觉中,有了一层隔阂,隔了一座大山,只是谁都故意避开这个问题,不去提,不去想,有意的把它忽略掉。兄弟情义,不是说一定要兄弟非常牛,非要和你志同道合,才叫兄弟情义。从古至今,亲兄弟各投其主的例子,多不胜数,太正常了。不过,别人可以瞧不起扒手,黄挺利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世间所谓的道理,就是没有道理。殊路同归,黑与白,走到极致,一样都是强者。小土匪,抢商人。大土匪,抢天下。意大利黑手党最猖狂的时候,甚至可以控制国家选举,所以当时,他们就是白的。中国建国以来,谁敢称贼王,谁又有资格一统偷盗界,唯有东北黄瘸子。当然,如果了解中国犯罪史的人,都知道,其实严格来说,黄挺利应该算是山东人。不过,东北好多老百姓,祖籍都是山东,不过由于各种原因,留在东北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雪花静静的飘落,如梦似幻。冬天的哈尔滨,美丽异常。许多南方人,体会不到那种美,只知道冷,好冷,因为他们天性中太精于算计,缺少了那份浪漫,纯真,所以感受不到雪的美丽。人,还是简单一点好,算来算去,算的其实都是自己,早晚要还的。淡淡的雾气飘散,黄挺利红着双眼,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狠狠盯着来势汹汹的猪头细。骄傲的黄挺利,不可一世的黄挺利,一个能让所有扒手高喊,有本事抓了黄瘸子,那他们就招供的盖世贼王。一个能让警方束手无策,名为保护,实为绑架其妻儿,逼他自首的不世枭雄。凄厉的嚎叫,划破天际,黄挺利猛然高声嘶吼,用长刀狰狞的在面庞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热血一滴滴跌落,他残忍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猛然快步向前,迎向了猪头细。先声夺人,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必死的勇气,如何能够战胜对手。刺眼的寒光,映亮了白雪,黄挺利凌空跃起,一刀狠狠劈向了猪头细。风吹雪舞,刀光剑影,明明凶残至极的一幕,偏偏却让人有种美丽感觉。暴力,才是男人的象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血腥的厮杀,在风雪交加的大地上,不但没有让人感觉到可怕,反而有一种凄美的感觉,但伴随这一凄美的,是那滚烫的热血,和鲜活的生命。 小克和长洲鬼仔John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街头斗殴高手间的生死之争,往往瞬间就能分出胜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烂命一条的亡命徒,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一刀在手,天下有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李小龙,面对如此凶残之徒,一样退避三舍,跑路逃到美国。铁血柔情,男儿可以流血,但决不能流泪。小克的头发,已经被鲜血夹杂着雪水浸透,黏在一起。他的额头上,两道狰狞的刀口,不断融化着飘落的白雪。他的身上,有些惨不忍睹,刀痕遍布,鲜血哗哗直淌。长洲鬼仔John,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打到这份上,两人基本全是靠着一股必胜的意志在支撑。勇者,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也不是人人都当不成的。小克和John,未必能算得上是勇者,只是生死之战,输得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面对死亡,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谁愿意死呢。 凄厉的惨叫,让人耳膜一阵鼓动。血如泉涌,狰狞的长刀,散发着勾魂夺魄的妖异光芒,狠狠刺进了小克腹部,小克不能相信的睁大了双眼,盯着宛如血人的长洲鬼仔John。出来混,早晚都有这一天。小克曾想到过无数的结局,却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必胜的一场火拼当中。他不服气,他不甘心。多少风雨,他都挺过来了。如今,他成为了跺一跺脚,整个哈市都要抖上三抖的太阳岛赌城大哥,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拥有当时全中国唯一的别克车队,夸张威风到令人发指。可一旦他死了,再多的钱,又能有什么用? “你弄疼我了……”,小克白森森的牙齿,在皑皑白雪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恐怖,让人不寒而栗。在这一刻,他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孤狼,体内那股野性,彻底的被激发出来。他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John握刀的手腕,不但没有把刀向外拔出,反而狠狠的再次往腹部深处捅了进去,直没刀柄。狠人,John见过不少,可对自己都可以这么狠毒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长刀无痕,一刀划开了John的喉咙,手腕被握住的John,失去了自由躲闪的全力,仿佛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他不甘的哽咽着张了张口,张大了双眼,仰天向后倒去。天色已经发白,天空依然美丽,可这一切,他都再也看不到了。堂堂的新义安扛把子,四虎十杰之一,长洲鬼仔John,客死他乡,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看到对手倒了下去,小克凄厉的大笑不已,宛如厉鬼。强者的人生,不是普通人可以了解的。试过浴血杀敌后,那种兴奋的感觉吗?没有体会过的男人,没有发言的权利。当古罗马战场上,获胜的一方欢呼时,那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唯我独尊的兴奋。 郝瘸子和湾仔之虎陈耀兴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两个狂妄至极的人,碰撞在一起,难免火药味十足,恨不得把对方生死活剥,挑筋剔骨。两人的长刀,不停地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不过,郝瘸子的两把刀,毕竟是请高手锻造,坚固锋利异常,不是那种机器压出的铁条能比的。可即使这样,他的刀口上,也照样崩出了几个米粒大的缺口。至于陈耀兴的长刀,早就支离破碎,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变成两截。 “新义安扛把子很吊吗,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哈尔滨的主人……”,愤怒的郝瘸子,咆哮的郝瘸子。一个无法无天,一生气手提长刀,狂砍一条街的残废,要用自己的狠毒,告诉香港的黑社会。你们,不过是些井底之蛙,弹丸之地的一群小混混,我们,才是中国真正的地下皇帝。 “砰……”,震耳的碰撞声,让人大脑一片空白。陈耀兴手中的长刀,再也经不起这连番的打击,断为两截。亡命徒之间的战斗,有刀和没刀,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失去了长刀的陈耀兴,犹如变成了缺少臂膀的残废,一时处在狂风暴雨的浪尖之上,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不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郝瘸子刀下,甚少留活口,尤其是当他发狂之时,能给人留下全尸,已经算是奇迹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双刀,不停狂砍,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子错,满盘皆输,平衡的战斗,一旦被打破,一方露出败像,那简直就是兵败如山倒。仅仅转瞬之间,陈耀兴就被乱刀砍翻在地。强龙难压地头蛇,这是乔四几兄弟的地盘,任何过江龙,想要到这里发展,就问问他们手中的长刀,答不答应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横行无忌(6) 人胖,不代表反应速度,灵活度,一定比别人差。这就像好人的儿子未必会是好人,坏人的儿子也未必是坏人一样,说不准的。惯性思维往往害死人,谁规定胖人身手不可以敏捷,洪金宝年轻时,有几个普通人敢说身手比他好。猪头细胖是不假,可新义安从上到下,除了鬼添手刘宝同,没有几个人敢说单挑能赢他的。新义安四虎十杰,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有人能看到猪头细的身手,肯定会大吃一惊。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后天的苦练,完全有可能弥补先天的不足。猪头细从小混迹街头,跟过不少懂点功夫的老江湖,练就了一身杂乱的武功,身手极其可怕,强悍如李正光,也未必敢说能轻松取胜,何况少了半条腿的黄挺利。不过,出来混的,有听说被人砍死的,没听说谁是被吓死的。既然出来混了,就别怕死,怕死就别出来混,老老实实呆在学校念书,找份好工作,结婚生孩子去。黑道,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猪头细虽猛,黄挺利也不是吃素的。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动刀子的战斗,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黄挺利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他从小混迹街头,是标注的亡命徒,红眼即杀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百分百确定,到底哪一方能获胜。况且,好虎架不住群狼,猪头细现在毕竟属于逃亡的一方,时间一旦拖久了,黄挺利的小弟难免会顺着两人奔跑的痕迹找来,到时,即使猪头细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乱刀分尸的下场。 天色渐渐发白,大地一片血红,满腔愤怒的孙德仪、孙德耻兄弟两,尚未冲到乔四面前,即被乱刀砍翻在地。开玩笑,乔四亲自上阵了,多少马仔的眼睛都紧盯着他的身影,有意无意的散在他四周,哪会给敌人半点机会。想要杀乔四,谈何容易,勇敢的人多了,没看到谁能伤到乔四半根汗毛。乔四横行东北多久了,干了多少坏事,有多少人恨不得把他生撕活剥,可谁成功了,别说普通人,国家领导在东北,都奈何不了他。那么好杀,早不知被多少人千刀万剐了。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孙德耻眼见三位兄长,皆命丧黄泉,不但没有怒发冲冠,反而吓得直接跪倒在雪地中,大声求饶。人和人是无法比的,不要怪他贪生怕死,稍微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中国汉奸自古就比英雄多。面对生死,谁又能真的毫无惧色呢? “哈哈哈……”,乔四猖狂的大笑不已,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他就是王者,他就是上帝,一个站在黑道巅峰,可以随意控制他人生死的二政府。他狰狞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对着身旁的小弟说道:“把他绑起来,丢进松花江喂鱼……”,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杀了三个,那与其假慈悲,不如直接斩尽杀绝得了。成大事者,一定要杀伐果断,拿得起放得下。心慈手软的人,只适合做个平民老百姓,若是想要往上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拳影翻飞,事到如今,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李正光和鬼添手刘宝同的战斗,已经显得毫无意义,不管刘宝同是否能获胜,都不会改变大局。开始即注定了结果,他们没有任何胜算,面对不断围上来虎视眈眈的一群马仔,刘宝同非常有素质的举手投降。游戏,就要有游戏的规则,要注意素质,这不是帮派之间的火拼,他们几人,只是收人钱财,为雇主服务而已,若躺在地上的,不是孙氏几兄弟,而是新义安的大哥向华强,那即使明知必死,他也只能豁出去拼命了。 强者,理应得到应有的尊重,打了这么久,李正光难免对刘宝同有些惺惺相惜。放眼哈市,还没哪个黑道中人敢说,单挑能和李正光打成平手的。可别人做不到,刘宝同做到了,这让李正光非常钦佩。他严令底下小弟不准对刘宝同拳脚相加,绑起来好好照看,然后提着砍刀,大步走向了还在垂死挣扎,困兽之斗的陈耀兴。冷汗一滴滴从陈耀兴额头冒出,他狰狞的咬着嘴唇,依然苦苦挣扎。人,谁是傻子?陈耀兴怎么会不知道败局已定,徒增伤亡,毫无意义。可狂傲的本性,不允许他低头投降,加上他想要投降,郝瘸子也要答应才行,发狂的郝瘸子,除了乔四,没有谁能拉的住。 “老二,算了,今天死的人够多了……”,天无绝人之路,正当陈耀兴已经躲无可躲,就要命丧黄泉之时,乔四忽然出现,挥出了手中的砍刀,替他挡下了郝瘸子致命的一击。作为一个大哥,领导,最重要的是把握住大方向,难道一个董事长,不去考虑大局,大方向,整天只会为了些芝麻小事操劳吗?乔四不在乎杀人,孙氏四兄弟,死就死了,无所谓。可新义安的前身,毕竟是中国老牌黑帮,洪门,势力庞大,根深蒂固。不要说香港,即使大陆,都有其暗中的势力。真要仇深似海,乔四绝对占不了多少便宜。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是能杀光,那就不会再相见,自然也不用留一线。若是杀不光,那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好。愤怒的郝瘸子,眼看对手就要命丧刀下,竟然被乔四救下,顿时气得红着双眼,默不吱声。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乔四,只要有乔四一天,他就永远当不成大哥,只能做老二。不过,他的异心已动,不会让乔四活太久的。 酣畅淋漓的战斗,总算有了圆满的结果,可让乔四大吃一惊的是,老四黄挺利不见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冰天雪地的,一旦受伤,倒在雪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流血而亡。他慌乱的让小克留下收拾残局,和郝瘸子、李正光、李正三人,兵分四路,疯狂向黄挺利跑的方向追去。猪头细的恐怖,乔四身有感触,直觉告诉他,黄挺利凶多吉少,猪头细不是好惹的,上次若不是乔四命不该绝,早让猪头细做了。 风吹雪舞,冰冷的寒风,吹不灭乔四那焦急的肝火。兄弟连心,第六感早已证实,确实存在,许多人真的有可能心灵感应,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乔四知道,黄挺利一定出事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黄挺利难缠,架不住猪头细更凶猛,两人打得是难解难分。猪头细仗着体格壮,力气大,不断抢攻,黄挺利一时处于下风,形势极其不乐观。不过,黄挺利倒也是个狠货,标准的亡命徒,他眼见不妙,忽然近身,不闪不避,想要以命搏命,和猪头细对砍,可猪头细已经稳占上风,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把黄挺利解决掉,哪里会愿意以命搏命。黄挺利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早算准了猪头细会如此,这是他等待良久的机会,唯一的机会。他的长刀,猛然狠狠掷向了猪头细的面部,掏出匕首,不顾一切的捅向了猪头细。 人吗,谁都不可能没有缺点,同样,再强悍的武功,也不可能找不到破绽,猪头细不是战神。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招式都毫无用处,黄挺利想的虽然巧妙,但猪头细更有办法。他刚闪身后退,迎面看到一把飞来的长刀,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过真正的杀招,是紧接而来的匕首。致命一击,不顾一切,若是被黄挺利刺中,即使猪头细皮糙肉厚,也难免会失血过多而亡。冷汗一滴滴从猪头细面颊跌落,他猛然蹲下身子,躲过了飞来的长刀,顺势在地上一滚,和个肉球一样滚到了黄挺利脚下,一刀狠狠刺中了黄挺利大腿根。功夫,是没有白学的,猪头细少年时,曾和人学习过一点地躺拳,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趁他病,要他命,正当猪头细准备痛下狠手之时,乔四一党人的身影,慢慢浮现,震天的枪声,让猪头细有种肝胆欲裂的感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什么也没有保住性命重要,他顾不上黄挺利的死活,撒丫子就跑。不要以为猪头细胆子小,到这关头,为啥不一刀捅死黄挺利,不过只需要一秒钟罢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杀了已经受创的黄挺利,耽搁不了什么时间。可黄挺利一死,那乔四就会和疯狗一样,紧咬着猪头细身影不放,这绝不是猪头细想要看到的。人,活着才有用,死了的人毫无用处。黄挺利死了,那只需要两个小弟,把尸体扛回去就行,若是活着,兄弟连心,乔四一党人,难免会查看黄挺利的伤势,帮他止血,送他去医院。时间,就是保命的本钱,不要小看这一点点的时间,危急关头,一秒钟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猪头细多次遭到暗杀,却依然能健康的活着,决不是靠能打可以解释的,头脑才是关键。世间路,不管走哪条路,能看见阳光的,都是智者。许多人天真的以为,某某人那智商,竟然还能成功,走狗屎运了,这只能说明,此人年轻,浮华,只能看到表面现象。大智若愚,许多人看似蠢,其实大事上,比猴还精。小聪明,是成不了大器的。疯子和天才,其实说白了,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五章 唯我独尊(1) 寒冰,冰封不住咆哮的江水。乌云,遮不住那骄阳似火。风吹雪舞,浪花滔滔。乔四有些发白的头发,随风舞动,面色阴冷的站在松花江江边。他的身旁,是头上缠着纱布,凶神恶煞的李正光,和两个体型魁伟,身高足有近一米九的彪形光头大汉。 寒冬腊月的,冷风和刀子一样,让人感觉皮肤快要割开。这种天气,除非是喝多了,或心情郁闷,想要吹冷风清醒一下。不然,没谁会吃饱了撑得,跑江边玩,再浪漫,也要注意身体不是。至于说,乔四为什么来这里,恐怕是个人就能猜出,铁定没啥好事。乔四是谁,哈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绝对比市长出名。那是中国建国以来,黑道的神话,决不是现在聚集了二三十号人,就感觉了不得,很有势力的小型团伙能比的。乔四既然来到了江边,那铁定就有人要倒霉了。 “操你妈的,让你跟四哥抢生意,不想活了。不知道这个建筑项目是四哥看上的吗,操你妈的,老子干死你……”,李正光骂骂咧咧,把鼻青脸肿的孙德耻,直接从车上拖了出来,和几名马仔,一顿拳打脚踢。自古,有骨气的男人,或许会被称作傻子,但没有骨气的男人,铁定被人瞧不起。孙德耻要是能像他的三个哥哥一样,有点骨气,那乔四说不定还能让手下给点起码的尊重。但孙德耻真的很怕死,他从小锦衣玉食,扯高气昂惯了,要什么有什么,多快活的日子呀。可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香烟,美酒,美女,什么都没了。 “四哥,四哥,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该死,是我错了,饶了我吧……”,孙德耻跪在地上,不停的给乔四磕头,他的名字,实在和性格严重不符,可以说是不知羞耻。不过,相同的事,发生在不同人身上,意义可能有天壤之别。当年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器,孙德耻若真的心存抱负,志比天高,那这种行为,就是另一种解释了。 “妈的,四哥也是你叫的……”,乔四起脚狠狠的把孙德耻踹了出去。他的为人,极度记仇,眦睚必报。从小到大,凡是和他作对的人,就没一个能有好下场。孙氏四兄弟,抢了他的地产项目,那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不想活了。若乔四这么好欺负,是个人就能蹲在头上拉屎。那东北省长,哈市市长,至于见着一个小老百姓,都要卑躬屈膝,恭恭敬敬的称呼其一声爷吗。真当中国这些官员,是好脾气呢,哪一个眼睛没长头顶上。 “是,是,四爷,四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孙德耻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他的懦弱,只换来乔四猖狂的大笑。其实,杀不杀孙德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孙氏家族,根深蒂固,财力庞大,若是能斩尽杀绝,连根拔起,那乔四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既然不能,那孙德耻的性命,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四哥……”,一旁的李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被乔四制止了。黑道人,利益才是一切,乔四已经赢了。地产项目,孙德耻已经签字转让给了他,孙氏四兄弟带来的大笔资金,也被乔四据为己有。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孙氏四兄弟还是市长的亲戚,乱战时刀枪无眼,还能有个说词。这会要是把孙德耻宰了,陈尸江底,那可就有点过分了。 “我们走……”,乔四没有犹豫,转头上了他的奔驰560,和李正光一党人扬长而去。临走之时,李正光还不忘又补了孙德耻两脚。寒风中,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孙德耻,血流不止,瑟瑟发抖。 浪花朵朵,波涛汹涌的松花江,见证了多少哈市儿女的光辉事迹。乔四坐在车上,静静地点燃了一根香烟,安排李正把善后工作做好。死了的小弟,一律多发安家费,妻儿父母,每月定期送油粮生活费。受伤的,全部放假,每人给个大红包。不管乔四如何狠毒,但他对底下人,那是没说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他卖命。至于新义安的几位扛把子,识英雄,重英雄,乔四心里很尊重他们,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帮派之间的火拼,多是局部利益的争夺。没有深仇大恨,谁都不愿意拼个鱼死网破,那对谁都没好处。大家都是混饭吃的,都要看条子脸色,难兄难弟,何苦自相残杀。不过猪头细,乔四是不会放过的,他不但差点要了乔四的性命,连黄挺利,都差点命丧其手。双方可以说是仇深似海,乔四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把猪头细做了。 银装素裹,格外妖娆。厚厚的积雪,踩在人脚下,让人有一种特别舒坦的感觉。一场声势浩大的火拼,以乔四的全胜,圆满画上句号。乔四的强势,让哈市黑白两道的各路人马,胆战心惊,纷纷唯恐遭其毒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四现在势大,已经形成了火候,颇有支手遮天,唯我独尊的架势。想要活命,安心的混口饭吃,还是老老实实的称呼其一声四爷,向其示好比较安全。一时之间,四爷的大名,传遍哈市大街小巷。甭管黑社会大哥,或是白道高官,遇上乔四的专车,没有敢不让路的。连龙哥、七爷,也感觉到乔四势力已经超出想象,又是标准的疯狗,红眼即拼命,都静观其变,不敢轻易触其霉头。 浓浓的酒香,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天气越冷的地方,人越喜欢喝酒,这是常理。为什么俄罗斯酒贵,冬天去玩玩就明白了。意气风发的乔四,挥金如土,纸醉金迷,不断出入哈市各大娱乐场所,颇有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架势。其所到之处,全部清场,若有人不识相,那下场将难以想象。甚至说,有的人只是抱怨了两句,多看了两眼,都要遭到一顿毒打。猖狂的乔四,根本不知道锋芒内敛为何物。一句“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让多少人肝肠寸断。 “四哥,您喝多了……”,酒店的妈妈桑,唯唯诺诺的坐在乔四身旁。做小姐的,其实都是可怜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酒店早打烊了,若是遇上有点钱,没什么势力的老客赖着不走,好话不成,直接喊看场的解决。可遇上乔四这样的大爷,看场的都是其小弟的小弟,酒店老板都要低下头称呼其四爷,不要说乔四为人一向出手大方,就是一分钱不给,谁又敢放半个屁出来。 “你说什么,妈的,想死……”,李正光面目狰狞,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小姐,恶狠狠的抓起酒瓶就想行凶。混黑道的,大部分都是街头烂人,不管混得多好,心里其实都有一股怨气,一喝酒难免就会眼珠子发红,凶相鄙陋。其实想一想就可以理解,要是生在大富人家,谁愿意闲着没事混黑道玩去。人,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身,若是可以选择,那李嘉诚家人满为患了。 “正光,算了……”,乔四摆了摆手,甩手掏出一沓钞票,丢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却能被万千马仔称为四爷,那可不是光靠势力庞大就行的。放眼中国,也就乔四能做到。这不单是一种实力的体现,还是人品,气势。若是乔四那么斤斤计较,不肯能走到黑道巅峰。 “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哈哈哈”,乔四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市人送他的一句话,好贴切的真实写照。可谁又能明白他的痛苦?表面的浮华,掩饰不住内心的空虚。肉体的放纵,弥补不了精神上的失落。每当夜深人静,激情过后,剩下的,除了无尽空虚,还有什么? 爱与恨,纠缠不休,情与义,孰重孰轻。东北人,结婚普遍较早,乔四,该成个家了。可谁才是他命中注定的真命公主呢?殊路同归,不要以为混黑道的,就配不上那些有学识样貌的花季女郎。混到乔四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黑白了,按现代人的标准来说,普通女孩,还真未必能高攀上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唯我独尊(2) 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黄挺利,老婆浪八温柔的呆在他床边,静静的看着他那胡茬满面,熟睡中的沧桑面孔。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要占有,能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睡时的样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世俗偏见,往往害死人。风尘女子,未必一定会下贱。她们,或许有着肮脏的身体,但往往比那些所谓的校园玉女,更加痴情,专一。浪八虽然从小混迹街头,但出污泥而不染,守身如玉。一个风尘女子,想要做到这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可想而知,当中多有少辛酸,血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浪八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只能无奈的每日把脸抹黑,扮作男孩子,即使这样,也不安全。幸好,浪八福大命大,加上自己拼了命的苦练各种自保本领。当一众扒手,发现身边原来一直有个美女时,盛开的玫瑰,已经长满了刺,采摘不了了。 黄挺利的伤势,总的来说,算不上多严重,年轻人,偶尔流点血,受点外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即使真的受到致命伤害,人的潜力,意志力,完全可以战胜伤痛,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稀奇事。因为黄挺利要做贼王,中国唯一的,独一无二的贼王。意念,让人坚强,让人忘却一切苦痛。在理想没有实现前,只要黄挺利没有当场命丧黄泉,就能挺过来,决不会甘心壮志未酬身先死。 “我要出院……”,男人分为许多种,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怜香惜玉、花言巧语的。人,不能没有原则,没有原则的人,是横尸走肉,算不上真正活过。乔四、小克、郝瘸子、黄挺利,虽然是黑道中人,但毫无疑问,说话都极有原则,干净利落,说一不二,这种原则,也可以解释为,强者的霸道,没有人可以改变他们的决定,天王老子都不行。即使乔四,身为大哥,都要听从一下兄弟们的意见。偶尔独权一次,郝瘸子、小克嘴上应承,心里其实都不舒服,这也是郝瘸子将来必反的主要原因之一。 人,没有权利去改变自己的出身。在黄挺利的印象中,医院,是有钱人的地方,他住不习惯。他宁可呆在那狭小的木屋中养伤,都不愿呆在这里。因为这里让他很不舒服。他从小就是烂命一条,无论受多重的伤,都没住过院,现在有钱了,一样不想住这种鬼地方。黄挺利就像是一匹独狼,总是独自呆在黑暗的角落,轻舔自己的伤口。这种孤独,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享受。王者,都是孤独的。 按理说,爱一个人,当然会唠唠叨叨,总是为这个人着想。这就像我们的父母,一天到晚在你耳边说个不停,让你很烦。等大了后,就会明白,父母不会害你的,都是为你好。但老婆浪八没有像普通女孩一样,劝黄挺利继续住院。世上不是每个男女,都喜欢把爱挂在嘴上。聪明的女人,懂得去了解自己爱人的性格,学会怎样和爱人相处。这就像丈夫有外遇,有的女人会大哭大闹,结果换回了离婚的苦果。而有的女人,则会装作不知道,用自己女人特有的宽容,让老公自己流泪,悔过。这就是聪明女人和蠢女人之间的区别。浪八知道,黄挺利是那种说一不二,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温柔浪漫的男人。不过,东北女孩豪爽狂野,小白脸在东北未必会受欢迎,有种的才合我意。浪八就是喜欢黄挺利,美女爱英雄,黄挺利就是她的英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实浪八还是错了,错的那么彻底,那么干脆,以至于将来会一败涂地,彻底的败给了一个无论相貌,各方面都不如她的普通女孩。因为好多女人,一辈子都不明白一句话。“每个男人都会温柔,只要面前是他深爱的女孩”。黄挺利霸道,是因为他完全把浪八当成了属下,而不是一个女人,一个深爱的女人。 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出了院的黄挺利,本来应该好好享受一下养伤的休闲时光。可杜家想要拔去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想了好久,等待了好久。天赐良机,如何能轻易错过。经过杜家当代家主长老的紧急商讨,一致拍板决定,召回家族中,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弟子,杜小武,务必一击制胜。与此同时,早已迫不及待的卷毛和羊皮,终于盼来了杀死七爷,取而代之的一个机会。龙争虎斗,血雨腥风,一场暗战即将上演。人生,就像是一盘棋,执黑执白都无所谓,只要尚有一线生机,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许多人会问,中国早些年最缺什么,答案是肯定的,人才吗。当年,中国一穷二白,识个字,会个简单的算术,就算是文化人。这造成了大学生在那会,就是人才的代名词。当然,真正的人才,未必会学历高,学历高的也不一定是人才,其实大部分都只是些读死书,或混文凭的蠢材,包括本人。 “啪啪。啪……”,拳头击打沙袋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以至于让人忍不住面色发红,热血沸腾。男人,谁不想拥有健壮的体魄,和敏捷的身手,说不想是假的。那些文文弱弱,皮肤晰白的小白脸,或许能吸引一下小女孩,但绝不会吸引真正的女人。尤其是北方和新疆,蒙古等少数民族地区的女性。越是民风彪悍,天气寒冷的地带,女性越喜欢健壮的汉子,小白脸还是呆在南方比较好,免得丢人现眼,被少数民族女孩笑死。 蒸汽弥漫,汗水挥洒,血腥味充斥在宽广的健身场内。这里是男人的世界,强者的舞台。黑社会,武力才是根本。乔四有钱了,自然要把旗下小弟武装到牙齿。可枪支不是万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乔四花重金兴建了专门用来打拳,锻炼身体的一个健身馆。至于教练,黑社会不是武馆,用不着聘教头,李正光和小霸王就足够了。当然,健身房的作用,决不是单单只为了锻炼身体那么简单。自古占山为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广招天下各路豪杰,以一个大的名义做借口,让一帮人跟着卖命。现代社会,无需那么多口舌,什么道理都是扯淡,钱就是一切的源动力。跟着乔四混,钞票大把的拿,弄出事来,乔四解决,包你安枕无忧。这样老大,谁不想跟,这样潇洒疯狂的人生,谁不想拥有。当一个又一个痛骂贪官污吏的老农,摇身一变成为高官了,说不定贪得更狠,这就是人类。世上最聪明,最反复无常,最不可相信,最为矛盾的一种动物。 “记住,拳台之上,你们都是兄弟,点到为止。下了拳台,那你们的对手,就是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要心存半点仁慈,打不过,就用刀捅,用牙齿咬,只要你们还有一口气在,就别他妈的装孬种……”,李正光面目狰狞,站在大厅中央的拳台下,大声的叱呵着一群光着膀子的马仔。而在健身馆二楼的房间内,淡淡的烟雾弥漫,火药味十足。乔四叼着香烟,冷冷的看着面前两个形象反差极大的男人。 有钱就是大爷,乔四有钱,那中国各地的亡命徒们,当然闻风而动,纷纷投靠。人,莫管以前将来,谁都不是神仙,能算准以后的事。当时的乔四,已经有成为中国地下皇帝的架势,这就够了。那些街头的烂人,吃了上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有个地方发财,连条子都不用害怕,想揍就揍,能不美吗,睡觉都能笑出来呢。这次前来投靠乔四的两人,绝非普通的马仔,普通的也不用乔四亲自接见。当年乔四横行的时候,那何止是夸张,一名学校的不良学生,能成为乔四旗下一个小头目的小弟,都可以横着走了。 “我乔四的为人,一向仗义,你们俩有什么本领,就露两手给我看看。在我这,只要你有本事,就不用担心没钱拿……”,人都是一面镜子,你笑它就笑,你哭它就哭。乔四的为人坏不坏不要紧,对你好就行了。这就如同漂亮的女孩,谁不想嫁入李嘉诚家族,但人家认识你吗?既然不认识你,那还不如街头一个对你好的穷小子。乔四大方,众所周知,做乔四的小弟,起码钱不用担心。至于生死,各安天命,出来混的,就别怕死。 乔四话落,两人中的小个子冷冷上前一步,走到了乔四面前。这名小个子,身高不足一米七,肌肉发达,满脸横肉。一双倒三角眼,精光四射,眼角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他姓崔,有一半朝鲜人的血统,生性狠毒,心狠手辣,投靠乔四,想做炮手。啥叫炮手呢?简单的很,说白了,就是黑帮的高级杀手。只不过,港台喜欢叫刀手,大陆这边俗称炮手,名称不同,其实从事的工作一样。 “砰……”,人不是钢铁,血肉之躯如何能和硬木相碰撞。但不可否认的是,许多常年打拳的人,拳头的坚硬程度,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位姓崔的小个子,一拳狠狠砸在乔四面前的桌子上,坚硬的桦木桌子,应声而碎,桌面如蜘蛛网般迸裂。乔四身后的四名保镖,刚想有所动作,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公然在乔四面前无礼的矮子,被乔四用手势制止了。 “好……啪啪……”,乔四微笑着鼓掌,男人有点个性,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的过错。这个矮子,他很欣赏。至于无礼,一张破桌子而已。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都吓做一团,那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况且,作为一个老大,没人喜欢底下人是傻子,二愣子,但那些太过聪明的手下,更让人讨厌。这一点,中国自古改朝换代的皇帝们,最为清楚,是以才会杀掉那些聪明的,留下像程咬金之类,大大咧咧,构不成威胁的人物。套用中国部队中的一句话,“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句话的意思,大部分人其实并不明白有多恐怖。有了这句话,那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是你顶头上司下达的命令,哪怕你明知道是错误的,明知道是害你,让你去送死,你都没法放半个屁出来,死了再说。等你死了,若是有人看不下去,出来给你伸冤,有可能会把那位蠢材,送进军事法庭,但不管如何,当时你是无法反抗的,你若反抗,就等于叛国。 小个子表演完了,轮到大个子出手了。人说身大力不亏,这位大个子姓张,身高近一米九,长的是虎背熊腰,肌肉发达,肤色黝黑。让人一看,就感觉浑身充满了爆炸力。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位大个子,力量强悍到恐怖的境界,八名小弟都无法按住其身体,让乔四大为惊喜。但这种类型的人,并不适合做炮手类的高难度工作。他们,更适合在古代战场上,挥舞着斧头,冲在战场最前面,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过,只要你有本领,在乔四这,不怕没有工作,炮手做不成,可以做高级打手吗,乔四身边,正好缺少贴身保镖,有了这个大个子,那实在是挡枪子的不二人选。 收了两名得力的属下,乔四心情大为不错。其实,他这也是无奈之举,虽说他旗下猛将如云,打将如雨,但架不住狼多肉少。兄弟们都有了自己的地盘,各自为政,是以人才霎那间显得严重缺少。你想呀,都知道李正光能打,可小正同志现在好歹也是个大哥,响当当的堂主,扛把子,如何还能和以前一样,天天跟在乔四屁股后面做保镖。不但如此,小正同志既然做了大哥,那总不能当个光杆司令吧。李小龙倒能打,身边还不是一群保镖。这造成了乔四忽然之间,感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变得极为不稳定,人手明显不够用。现在好了,有了这位姓张的大个子给他做保镖,安全系数高多了。至于这位姓崔的,暂时没什么工作,拿着钱先呆着享福吧。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炮手的,就是这种命,一年到头大把的钱拿着,却整日无所事事。可一旦有事,那就是大事,一不小心会掉人头的大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潮云涌(1) 雪花漫天,迎风起舞。乔四穿着唐装,外面批着一件貂皮大衣,冷冷的漫步在厚厚的积雪之上。他的装扮,有些不伦不类,但个性,不是那些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看到今天流行韩流,就模仿韩星,明天流行港流,就模仿港星幼稚少男少女,能懂得。真正有个性的人,会去引领潮流,而不是在那模仿。乔四一生,就是喜欢穿唐装,长袍,不然怎么配称为四爷。 在乔四背后,是紧紧跟随他的四名保镖,和一辆辆崭新的黑色汽车。世间事没有十全十美的,当一个人没有车时,痛恨用脚走路,为了买辆心怡的好车而拼命赚钱。可要是真有钱成大款了,天天坐在车上,时间久了,一样也不舒服。什么事都有个度,偶尔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哈市的寒冷,想必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可天气再冷,班还是一样要上的,不上班吃什么呀。大清早的,正是上班拥挤的时候。乔四这么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有车不坐,在那慢腾腾的缓慢移动,说一点不影响交通,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人多多少少都懂点察言观色,两辆自行车相遇,碰撞,恐怕不用三分钟即会从口角之争变成拳脚相加。可要是遇上乔四这么夸张的一党,恐怕连正面面对的勇气都没。街上熙熙攘攘上班的人群,不自觉的就让开了道路,有意无意的低着头,绕道走,连交警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聪明人,不该看的,最好不要看。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寻根问底,好奇心太重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较早,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猩猩,供人参观的,乔四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怪物,未经他的允许,管好自己的眼睛。 “名与利,是与非,不过是过眼云烟转头空”,这句话,这个道理,相信只要不是傻子,早晚都能明白,可想要做到可就难了。只要你想活下去,就跳不出这名与利的圈子,因为地球上没有人可以不吃不喝,不需要房子,谁都不例外。就算你真的看破红尘,想要找个寺庙出家,没关系都是不可能的,时代不同了,和尚可是高薪白领职业。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本书,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平淡还是激情。乔四只不过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活,仅此而已,你可以不赞同,可以枪毙他,但你不能否认,世上本就没有任何法则的。你遵守一切法则,只因你没有能力去推翻它,当你具备了足够的能力时,法则不过是张废纸,你可以任意制定你喜欢的法则。自古改朝换代,起义造反,占山为王,不都是叛逆,十恶不赦的土匪吗,但只要成功,你就是上帝,你就是正确的,谁会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 不知不觉中,纯洁的白雪,已经遮住了乔四的发梢。雪越下越大,让乔四想起了许多童年的往事。呼吸了清新空气的他,感觉神清气爽,重新坐回了车里,缓缓驶向了市政府。 市政府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各省市记者,国外记者,看到乔四来到,端起相机,对准乔四那削瘦的面孔,就是一顿狂按快门。精神食粮,是人类生存绝不可缺的一种粮食,一种信仰,宗教、明星皆属于此类。改革开放,小部分人是富起来了,但大部分老百姓的生活,依然贫苦,既然实质上没有什么好处,当然要有些典型事迹,激励人们振奋。信仰严重缺乏的年代,老百姓单纯天真的可以,一个奖状,一个大学文凭,一个劳动模范,那就是光宗耀祖,了不得的大事。乔四虽说是黑社会,标准的亡命徒,可依然不能免俗。试想,一位瓦匠,借着改革的春风,靠自己的双手,成为了一位农民企业家,为了哈市的稳定繁荣,投身于建筑领域,劳苦奔波,多感人的事迹呀。若再能适当的在记者面前表下态,捐点款,那简直就是锦上添花,成为哈市的楷模人物。报纸一定会写道,某某企业家,靠辛勤劳动致富后,不忘社会,为社会慈善事业捐款,做出贡献等等等等……总之,媒体的嘴还不如屁股,想要损你,白的都能给你描成黑的。想要捧你,黑的也能让你变成白的。不过,一入黑道深似海,想要漂白,可不是那么容易得事。 简单的一番握手,开场白之后,哈市市长孙承泽,满脸笑容的手拿一份演讲稿,走上了讲台。如此隆重的奖状,当然要选个重量级人物颁发。市长的官职,说实话,实在不算小了。别说发家致富,就算欺男霸女,当个土皇帝,都足够了。不过,受贿,跟受人控制,那是两个概念,本质上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受贿,说白了,那是做上帝,别人求着你,硬要请你吃饭,给你钱,给你美女,苦苦哀求,你心情好,口袋一张,把钱收了,全当行善了。受人控制,就不同了,那就像是一匹横行无忌,自由自在的独狼,忽然被人栓上了绳子,变成了家犬,生死不由自己做主,一切都要听主人命令,这让孙承泽如何能甘心。堂堂市长,国家干部,哈市真正的主宰,如今却要看一个街头混混,黑帮分子的脸色,是个人,心情想必都好不到哪去。不过,孙承泽纵横官场多年,早已练出了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不管心里多么委屈,不愿意,都不会流露于表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一天还在市长的位置上,就有机会大逆转。 拖沓、废话连篇的演讲,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中国领导的演讲,和美国那种风趣幽默的演说,绝对不同。内容吗,可以说是千篇一律,换汤不换药,只要你抓住窍门,其实好写的很,大体就那么回事。现在还算好了,早些年的领导讲话,那是出了名的催眠曲,明明几分钟可以说完的事,偏要拐来拐去,长篇大论,孙承泽,自然也不例外。足足近半小时的演讲,终于结束。孙承泽清了清喉咙,看了看台下已经快要睡着,无精打采的众多记者,拿起了奖状。 刺眼的光芒,让人有些睁不开双眼。一众记者等了半天,终于迎来了正戏,端着相机就是一顿狂拍,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镜头。在这一刻,乔四就是万世巨星,众人的焦点。他站在台上,接过了孙承泽手中的奖状,脸上露出了一种颇让人回味的笑容。不知何时,小克、郝瘸子等人已经西装格领的坐在台下。老大成哈市楷模了,这可是大事,他们脸上也有光,如何能不来。连伤势尚未痊愈的黄挺利,都在老婆浪八、八戒、狼狗等人的陪同下,到场了。人争一口气,佛挣一炷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笑少年穷。那些童年嘲笑乔四的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领了奖状,获得了至高的荣誉,按照中国人做事的惯例,自然要大摆宴席。或许现代人想不通,不就是个破奖状吗,有什么大不了,事实上,那确实就是个破奖状。不过每个时代的行为方式,都不一样,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有感触的。那会别说奖状,农村出个大学生,都会狂摆宴席,全村庆祝,了不得呀,介绍对象的都能踩烂槛。现代的年轻人,若是能再经历一次贫穷、文革、下乡,保证什么网瘾、韩流、性解放,啥毛病都治好了。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可以少喝,不能不喝。人生难得几回醉,真男人,哪有滴酒不沾的。可让乔四想不到的是,暴风雨前,总是特别的宁静。想要做哈市地下王者,谈何容易。杜家已经召回了杜小武,等待良久,只为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杀死黄挺利。阴狠毒辣的杜小武,决不是那些普通杀手能比拟的。他就像是一条眼镜王蛇,轻易不会出手,但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石破天惊,一击制胜。黄挺利最近一段时期,一直没有出门,被严密的保护起来养伤,是以杜小武根本没有适当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而与此同时,早就不甘屈居人下的羊皮和卷毛,也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对老奸巨猾的七爷,亮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任何外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历史早已用无数鲜血证明,不团结,才是国人最大的陋习。市长孙承泽,表面向乔四屈服,其实暗中早已和郝瘸子开频繁接触。在市长眼里,这个小时候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暴力分子,显然要比乔四容易对付的多。赶狼驱虎,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策略,但市长孙承泽没有任何办法。无论是警方高层,还是军方将领,基本大部分人都已被乔四收买,他现在不过是个光杆司令,表面鲜光,耀武扬威,其实已经成为了虚壳。但他不会甘心失败的,他不信,自己堂堂一个市长,会斗不过一个小混混,一个黑帮分子。或许,他永远不会明白,也不会想通,那些街头流氓,犯罪分子,和真正的黑社会,到底有什么区别。而在郝瘸子眼中,想要取代乔四,背后铁定要有足够的白道势力支持他。两人一拍即合,往日固若金汤的铁三角,三巨头,如今正貌合神离,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潮云涌(2) 世间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有魔鬼,那就一定有神灵的存在…… 酒气熏天,乔四包下了其表姐经营的银都大酒店,大肆狂摆宴席。庆祝自己成为了哈市楷模,杰出青年。中国人,一向注重血缘,喜欢家族式经营。自古即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说。乔四发了,亲戚朋友,当然跟着沾了不少光,开个酒店饭庄,当个暴发户,实在没什么好惊奇的。不过,乔四的这位表姐,宋慧珍女士,可不是吃素的货。这位老姐,别看长的一般,但天生性格泼辣,社交能力极强,而且千杯不醉,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事实上,乔四出事后,家里全靠宋慧珍,支撑起大局,四方走动,让乔四的产业保留下一小部分,不至于家里人受牵累,穷困。 一辆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银都大酒店门口。四爷请客,请你来是你的荣幸,谁敢不给面子。况且,市长亲自颁发证书,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别管黑道白道,只要是道上混的,能有点成就的人,基本都属于老狐狸,老油条,深深懂得自保的道理。在乔四如日中天的这个档口,他们可不想成为杀鸡给猴看的牺牲品。空旷的停车场,短短盏茶时间,即变得爆满。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齐了。短暂的一阵喧哗之后,立誓要把乔四绳之于法的警务人员彭兰江,率先带着两名跟班,向乔四敬酒。如今的彭兰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人物了,自从投靠了小克等人后,他的身价暴涨,从一名普通的警务人员,连跳数级,一跃成为了国家公安部门的处级干部。当然,他的作为,可以美其名曰,卧底。不过,卧底是因为犯罪证据不足,需要掌握一手资料,乔四可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罪行。像乔四这么狂妄的人,你让他偷偷摸摸,装老实点,他自己都会觉得寒颤、恶心、窝囊。他就喜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开行凶。我的地盘我做主,你能把他怎么样。在哈市,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要安分点,看他脸色。国家领导人来哈市,都拿他没辙,只能空降武警,何况普通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猫和老鼠未必不能共存。面对彭兰江的主动示好,乔四当然不会拒之门外,忙举杯迎上,给足了面子。其实一个处级干部,乔四根本就不在乎,事实上,市长,省长,他都没放在眼里。可没必要得罪这些势利的白道中人,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真要把这些人逼得团结到一起,别说乔四,意大利黑手党都照样玩完。蛇鼠一窝,利益结合的团队,有钱大家一起赚,和气生财,皆大欢喜。真要闹分家,成仇敌了,谁怕谁。意大利政府真整不了黑手党吗?不是,是因为政府内部被收买的人太多了,若团结一致,区区黑手党,何足挂齿。既然有人带头敬酒,那自然而然,只要是到场的,有点脸面的,坐那没反应,也说不过去。三三两两敬酒的人群,拍起了长龙,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乔四倒来者不拒,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从小就喝惯了烈酒,酒量极好,一时半会,想要把他灌躺,倒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别人成功的经验,未必适合你。模仿别人,说不定死的更快。作为一个男人,勇者会无所畏惧,愚者则懦弱不前,智者则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天堂地狱,是非成败,其实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先不说酒店内热火朝天,酒店外可是冰天雪地,寒风呼啸。不过,大冷天的,偏偏有人喜欢挨冻。杜小武面无表情,冷冷的一个人坐在车中。观察一个人,要先从一些小的细节入手。寒冬腊月的,普通人若是呆在车里,有暖气还好,若是没暖气,肯定会冻得缩成一团,搓手跺脚。而杜小武没有一点普通人应有的反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世上只有受过严格训练,或天性坚忍的人,才能如此。若是二者兼之,必是冷血军人,或杀手。杜小武神偷世家出身是不假,可他从没偷过钱,他偷得是命,别人的性命。杜家家大业大,百年基业,高手如云,可让杜家的长辈,对一个后起之秀出手,他们实在拉不下脸。在杜家这些老人眼里,黄庭利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已。既然召回了杜小武,当然是十拿九稳。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人能预知一切,那就没有天了。 卷毛和羊皮,红着双眼,恶狠狠地带着田东旭,兵分三路,驶向了七爷的居住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杜小武不在,卷毛和羊皮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七爷做了,吞并七爷的地盘。不要问大家都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为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天真,有些傻。没有不想当皇帝的阿哥,大部分的普通人,看到的只是比尔盖茨那闪耀的身价,世界首富的光环。智者看到的,却是无数的冤魂,血泪。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比尔的软件王国,是建立在无数公司破产,许多人失业,甚至跳楼自杀的基础上,成立的。当然,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不够强,就别怪别人心狠手来。若是能和苹果总裁一样,宁死不妥协,两次被逼的破产,还能一样爬起,那比尔同志,不过也就是个纸老虎。 淡淡的茶香,飘散在空中。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七爷,滋润的喝着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站在院子中踏雪赏梅。他老了,吃不动,喝不动,玩不动了。不服老,那是不行的,江山代有新人出,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七爷是个精明的人,通常,精明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看清形式。七爷明白,他这辈子,就这么样了,安心养老方为上策,让乔四得瑟去吧,反正他连闺女都赔进去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家大业大,说白了还不是留给儿女的。所以说,成名要趁早,不然是一种悲哀。别说什么捐款、慈善事业,好假。有几个是真心在那里搞慈善的,变相广告费,比找明星代言省多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平静多时的哈尔滨,再次陷入了一团漩涡当中。时事,不是由人创造的。事实上,自古以来,一直是时事在创造人。乱世出英雄,风姿扫狼烟。豪气震云天,石破天下惊……电闪雷鸣的哈尔滨,注定了要有一个人,一统黑道,独霸江湖。制定出黑道人遵守的法则,让哈市重新归于平静,不再有厮杀,不再有火拼。这个人,即使乔四不做,也会有别人,这是时事,改变不了的大势。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光初现 多事之冬,哪里都一样,刚回家,静下心准备创作,父亲脑溢血发作。但答应读者的每天一章不会变,等父亲出院了,字数会增加,现在只能暂时如此了,抱歉。 …… 晚风凄凉,诉说着人世的无情。醉醺醺的乔四,摇摇晃晃的坐上了自己的奔驰520,躺在两名丰乳肥臀的大波妹怀中,沉沉睡去。主角都走了,那饭局自然也就散了。人和人是不同的,乔四想要漂白,因为他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不甘心只做个流氓头子。可他有,不见得别人也有。小克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金钱的奴隶。赌之一字,一本万利,小克现在满脑袋都是钱钱钱,啥都顾不上了。没办法,一个从小出身贫困的农村穷家子,忽然爆发,然后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难免会变得有点贪财。而从小心理就不正常,从来就没有个安分时候的郝瘸子,则是标准的权欲狂,暴戾分子,权力欲望极重。一天到晚妄想取代乔四,成为龙头大哥。不过,能坐上哈市三巨头之一的男人,头脑就算再蠢,也蠢不到哪去。郝瘸子心里明白,现在并不是窝里反的最佳时机,哈市黑道,尚未一统,现在火拼,只会让外人捡便宜,徒增笑柄。落日残阳,人心隔肚皮,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朋友。男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没有谁是绝对可靠的。 自由的风,翱翔在天地间,吹打着一辆辆豪华的钢铁堡垒。杜小武猛然睁开了双眸,射出了两道闪电般的寒光。作为一个杀手,他的杀人经验极其丰富,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也不会轻易冒险出手。他就像是一条阴毒至极的眼镜王蛇,轻易不会露出自己的狰狞面口,可一旦亮出毒牙,那就是石破天惊,一击必杀。 雪花飘落,寒梅绽放。杜小武不慌不忙的压低了帽子,走进了酒店。他的身影有些单薄,有些瘦削。步伐却是那么的坚定,义无反顾。东北人喝酒,一向豪爽的有些过分。参加饭局的人,基本都喝的东倒西歪,而身为主人的乔四,又带着人离开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陌生人。加上,作为一个顶尖的扒手,一辈子都不会轻易留下一张照片,就像黄庭利,直到警方将其抓获,才知道他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黄庭利的伤势尚未痊愈,所以没敢喝太多酒。尚保持三分清醒的他,趁着旗下人马都在的大好时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要了一间豪华包间,和众兄弟,喝着茶水,商量举行全国扒手大联盟的相关事宜。 开始即注定结果,帝王将相,其实从小就能看出。盖世贼王黄庭利,年少时即以三不偷理念,让人刮目相看。或许,一个扒手,永远不会让人瞧得起,即使他再努力,也坐不上哈市三巨头的宝座。可不管任何道路,能走到巅峰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街上收垃圾捡破烂的人,职业低不低贱,可一样有人成为了垃圾王,超级富豪。无数事实证明,从事什么职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多少草莽流寇,摇身一变,还不是建立了不朽的霸业。但人要是窝囊了,给他当皇帝,也是个被人杀掉的货。黄庭利要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偷窃,一样可以诞生王者。既然白道有反扒联盟,那为什么黑道就不能有扒手联盟。他不信这个邪,他不服气。警察又如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还不是一样挂。不要说势力庞大、猖狂不可一世的乔四。即使是像杨佳这种单枪匹马的小混混,眼珠一红,都马上用事实告诉世人,靠走关系,托人分配的精英队伍,根本就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阴冷的笑容,浮现在杜小武脸上。做为一个职业杀手,个人的身手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杀人,只需要一秒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嫂,给她一把刀,都照样能一刀捅死李小龙,前提是李小龙根本没有察觉。杜小武,天生就是杀人的天才,他宁可不出手,也不会去冒险,打草惊蛇。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引用他的一句名言,有点耐心总会赢得。 人改变不了自己的生理习惯,有过饮酒经验的男女都知道,人一喝酒,就容易上洗手间。这是正常现象,每个人都一样。杜小武呆在洗手间内,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但也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如果黄庭利上洗手间,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若是黄庭利侥幸没有进洗手间,那他也不会气妥。机会总会有的,杀手的第一准则,不是杀死对方,而是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要暴露。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洗手间内人来人往,就是没有黄庭利的身影。不过,耐心一点总会赢的,心浮气躁可是成功者的大忌。时间继续流淌,大约又过了盏茶时间,喝了不少茶水的黄庭利,意气风发的走进了洗手间。潺潺的流水声响起,两个宿命中的敌人,终于第一次碰面,在狭小充斥着骚味的空间内,正式交锋。 …… 人是很复杂的一种动物,很多现象根本无法解释。父女连心,方天凤最近几天,总感觉有些浮躁,眼皮直跳,坐立不安。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双眼,迷惑的望向了远方……七爷居住的地方。与此同时,气势汹汹的卷毛和羊皮,兵分三路,汇聚到了七爷家门口。 “你们应该知道做这件事的后果,如果成了,大家一起发财。但是,如果让那个老不死的侥幸逃脱……嘿嘿嘿……”,卷毛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来的,基本都是卷毛和羊皮的心腹小弟。来之前,每个人都已经交代了后事。如果不能成功,那他们将要面对七爷的疯狂报复,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因为他们不是乔四。乔四,毕竟只有一个,唯有一个,乔四敢找人杀七爷,是因为他已经具备了和七爷抗衡的实力。即使不具备,也没有关系,乔四是疯子,亡命徒,狂妄到令人发指,他们可都是正常人。不过,富贵险中求,人在利欲的诱惑下,会变成魔鬼。只要成功,他们就可以接收七爷的地盘,鲤鱼跳龙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称王称霸,快活嚣张,一举成为哈市三大势力的一股。 卷毛和羊皮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有些弱智。他们两人前去拜见七爷。见到七爷后,田东旭开始发动攻击,带着所有的马仔从正面强攻,把七爷手下的人马,牢牢牵制住。而他两,则趁机一刀把七爷做了。这个计划,看似简单,但越为简单直接的计划,越有效。像七爷这种老狐狸,老江湖,你要是玩点什么计谋策略,说不定被他黑死了都不知道。倒是这种看似白痴的计划,成功率倒是极高。事实也确实如此,浑然没有防备的七爷,自视甚高,根本不相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背叛他,杀他。他端着茶水,在两名保镖的保护下,皮笑肉不笑,高深莫测的看着卷毛和羊皮。 “七爷,我们两给您老请安了……”,羊皮低着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胜利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得意忘形,被七爷察觉到不妥,功亏一篑。 “你们两个,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七爷的话刚落下,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枪声大作。七爷顿时脸色惊变,有些枯黄的老手,一哆嗦,茶水落地,跌的粉碎。 “怎么回事……”,七爷面色不善,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谁敢找上门杀他,不想活了。 “七爷,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卷毛跃跃欲试,一副忠心耿耿的看家狗模样,其实心里忐忑的要命,怕七爷会真的让他去。不过,他的演技实在太逼真了,即使七爷是老江湖,都不由自主的被蒙骗了过去。 “不用……”,七爷挥了挥手,示意身后那位个子较高的保镖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杜小武不在,七爷临时只能挑了两名精通武技的打手。可打手跟专业的保镖,是两回事,这个道理,许多人或许永远不会明白。 高个子的保镖收到命令,立马走向前院。七爷阴沉着脸,冷冷的站了起来,开玩笑,在他的地盘上,若是这点事都处理不了,那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看到保镖远去的身影,卷毛的双眼,闪烁着兴奋地光芒,但这种光芒,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巧妙地掩饰了过去。 “你们两个,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七爷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羊皮卷毛真的是来请安的。可他不是神仙,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自己养的不两条恶犬,而是两条恶狼。他以为,自己能压得住这些小辈,但事实是,谈何容易。 “其实七爷,是这样的,我和羊皮联系了一批军火……”,卷毛故作神秘的边小声说,边悄悄走向了七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以至于七爷竟然没有一丝察觉。鲜红的热血,溅了卷毛一脸。七爷睁大了双眼,喉结哽咽的颤抖,想要说出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身后的保镖,刚想有所动作,却被一旁的羊皮快步上前一刀捅进了肚里。永远不要小看坏人,能坏到一定程度的坏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卷毛和羊皮可不单是阴狠那么简单,两人的身手,其实是相当不错的,除非杜小武在场,不然,普通的二流保镖,若没有防备,还真制不住他两。 “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卷毛猖狂的大笑不已,笑声有些凄厉,有些丧心病狂。他和羊皮,都不是屈居人下,安分守己的货色,早就看够了七爷那张老脸,如今终于把七爷做了,难免有些面目狰狞,有些歇斯底里。 热血,潺潺流淌,挥洒在皑皑白雪之上。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任你生前如何意气风发,死后不过是黄土一抔,不值一提。不可一世的七爷,老奸巨猾的七爷,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老了,竟然被鹰啄瞎了双眼……寒风呼啸,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一辈,早该退位了。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异军突起的卷毛羊皮两兄弟,比七爷更加难缠,更加可怕。乔四,终于迎来了他宿命中的敌人。两个性格凶狠残暴,阴险奸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宿敌。 第一百三十章 宿命中的敌人 折叠刀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马桶冲水声响起,杜小武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了正舒爽放水的黄庭利。作为一个杀手,在观察目标,紧盯目标的时候,精气神高度统一,比一把出了鞘的宝刀还要犀利。可在真正行动时,要做到无声无息,举手投足之间杀人于无形。这并不是说要故意做作的去伪装,表演,装作一个普通人,靠近对方,趁对方疏于防范的时候,偷袭杀死对方。若是故意为之,那就落了下乘,不属于顶尖杀手。说白了,其实这就是一种境界,一种精神层次的境界,没有感觉,没有怜悯,视人命如草芥,拿杀人当吃饭般平常的境界。或许,许多小朋友会觉得杀手不过是电影小说中的产物,但稍微有点常识,了解中国建国以来发展史的人,都多多少少应该知道,早些年,港台黑帮聘用的杀手,多是大陆偷渡过去,经历过越战的铁血军人。甚至说,有些当职军人,利用随团旅游的几天时间,到达目的地,悄悄地把人杀掉,然后收了钱再随团回到大陆,神不知,鬼不觉,加上军人身份和旅行团的掩护,根本没人怀疑。反正当时港台尚未回归,治安混乱,而大陆人则穷的要死,万元户都成主角了,赚点外快实在是不得已,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曝光是难免的。只是牵涉到一些政治利益,一旦曝光,国家的军人形象全完了,所以那段历史,彻底封锁,一笔带过罢了。 高山流水,琴音无限。黄庭利陶醉在放水的快感当中,根本没有在意长相普通,丢人堆就找不到身影的杜小武。人吗,都有缺点,没有缺点的,那就不是人。黄庭利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街头烂仔,既不是中南海保镖,也不是反恐精英,哪里会去在意一个刚大解完的陌生人。不过,黄庭利对于危险地感知度,反应力,那是出名的敏锐。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落网的扒手,宁死不屈,口中高喊:“黄瘸子作案从不撂脚,有本事抓了黄瘸子,我就招……”。这可是真人真事,纵观中国建国以来,论扒窃最猖狂,名气最大的人,黄瘸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散发寒芒的折叠刀,狠狠划向了黄庭利喉咙。背后杀人,看似简单轻松,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可以做到。但有个前提,不能让对方发出声音,一旦发出声来,洗手间就那么点地方,不要说跑都没地方跑,就算侥幸逃脱,样貌也会曝光。一个杀手,若是样子被人记下来了,也就混到头了。所以,杜小武没有直接用折叠刀捅向黄庭利,而是左手先捂住了黄庭利的嘴巴,右手拿着折叠刀划向了黄庭利的喉咙。凌厉的杀气,让黄庭利的瞳孔,一阵急促收缩。生死关头,他没有和普通人一样,慌了手脚,反而更加沉稳冷静。他伸出右手,狠狠的一把抓住了杜小武握刀的右手腕,用力向外推去。右腿则一脚蹬在墙壁上,身体顺势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强大的冲撞力,让杜小武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作为一个老手,他从来不会轻视任何对手。况且,他虽然从没瞧得起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堂弟,可对于那几名堂弟的实力,还是有数的。能杀死他堂弟的人,决不可能是好惹的。可他实在没有想到,黄庭利的反应速度,力量,竟然会强悍到如此地步。即使他的双臂,受过严格训练,在力量上都无法取得绝对的优势。要知道,黄庭利毕竟是个残废,他的胳膊,虽然不如耗瘸子那样从小锻炼,力大无穷,可毕竟也曾用胳膊支撑过身体走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即使杜小武是顶尖杀手,锋利的折叠刀也无法再割进半分,只是划破了黄庭利的皮肤,未能一击必杀。按照职业杀手的准则,一击不中,应该马上离开。可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即使杜小武肯放手,黄庭利也不会善罢甘休。乔四几兄弟,都是有仇必报的货色。从杜小武动手那一刻开始,双方就已经成了死局,不死不休。 “操你妈,谁派你来的……”,黄庭利勃然大怒,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他不去杀人就好了,还有人找上门杀他,这不欺负人嘛。阴冷的笑容,浮现在杜小武脸上。仿佛是在嘲笑黄庭利这个问题,太过幼稚。事情都这样了,那还有什么好问,有什么好说的,拳脚下见高地吧。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单一的职业杀手,为了钱财去杀人。他的真正身份,是神偷世家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佼佼者。曝光就曝光,明杀就明杀,他根本不在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妈的,你想死……”,见杜小武毫无反应,黄庭利勃然大怒,他的为人,一向小心谨慎,一天二十四小时,枪不离身。况且,他从小混迹街头,刀头舔血,一对一还没有怕过谁。可近战当中,枪支未必能发挥出用处。黄庭利刚掏出枪来,即被杜小武一脚踢飞。不过杜小武也好不到哪去,他握刀的右手,被黄庭利死死抓住,动弹不得,两人一时扭打在一起,和街头无赖一样,难分难舍。 激烈的打斗声,让黄庭利旗下的扒手们,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地气息。有些头脑反应灵敏的,立刻猜测到老大可能遇到危险了,迅速冲向了洗手间。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杜小武顿时面色剧变。好虎架不住群狼,尤其是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再高明的功夫,也施展不开。人数的优势,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不过,一个好的计划,永远不会只有一套方案。杜小武的暗杀经验极其丰富,黄庭利尚未进洗手间之前,他就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他握刀的右手,忽然松开,反抓向黄庭利手腕,用力向外一拧,右腿起腿把黄庭利踹飞了出去。 “再见,我会再找你的……”,杜小武阴森森的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甘的冷冷看了黄庭利一眼,掏出一块手帕,把右拳包住,然后矫捷的右腿在墙上一点,整个人凌空跃起,单手抓住了洗手间窗户边缘的墙壁菱角,一拳打碎了玻璃,爬了出去。只留下了一群气势汹汹,嗷嗷怪叫冲进来的扒手,在那里干瞪眼,却毫无办法。那么小的窗户,身体柔韧性差,不精通点缩骨的人,恐怕很难爬过去。 “不用追了……”,黄庭利在浪八的搀扶下,狼狈的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打碎的窗户,摆了摆手,阻止了扒手们的追杀行为。穷寇莫追,对方明显是高手,盲目追击,只会徒增伤亡,被对方各个击破。 冷风呼啸,从碎掉的窗户吹了进来。黄庭利红着双眼,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鲜血。然后狰狞的裂开了嘴,把鲜血抹到了嘴唇上,伸出舌头,轻舔不已,宛如一个嗜血的魔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忍耐,是有限度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方既然铁了心的想要他命,那他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凶性,狠劲,已经彻底被激了出来。他倒想看看,在东北这片天,谁能奈何的了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战在即 血与火,菊与刀。总是那么矛盾,又那么相得益彰。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挥洒在苍凉的大地之上。慢慢汇聚成一条小溪,静静的流淌。凄厉的惨叫,让人忍不住一阵颤抖。七爷的地盘,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一截截断肢残臂,蠕动的肠胃,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宛如地狱。羊皮和卷毛,猖狂的仰天长啸,他们两人,一向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其疯狂程度,比乔四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早在动手之前,就拟定好了一份清除名单。任何忠于七爷,难以收买的老人,统统杀死,一个不留。 天上的云彩,改变了颜色。鲜血,染红了松花江的江水。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没有任何悬念。若是普通火拼,那些老人尚有可能反抗逃脱。可羊皮卷毛是谁,哈市警界精英,身居要职,手握实权的世家子弟。白道中人,一向只认利益,没有感情。七爷已经走了,人走茶凉,没有必要为了个死人,得罪来势汹汹的卷毛羊皮。当这些老人,奋力一搏,想要逃生时,惊奇的发现,他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即使冲出去,一样还是个死。 年关将近,警队正需要功绩,汇报给上级。击毙这么多罪犯,实在是大功一件,能换回不少奖金。以暴制暴的岁月,一天到晚严打,抓人,冤假错案一大堆,是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国家按抓捕的罪犯人数,破案率,给奖金造成的。穷苦的日子,谁不缺钱,警察家里也不富裕啊,没钱,老婆孩子吃什么?况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英雄不是好当的,国旗不是好盖得。人穷志短,命比纸贱,不怕死的马仔遍地都是。身为执法者,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旁观的。要么干脆同流合污,有钱大家一起赚。若是硬要当英雄,就算带动了一批热血青年,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枪打出头鸟,自己多半不会有好下场,弄不好老婆孩子都跟着倒霉,说不怕是假的,谁能不怕啊。不然至于市长都要卑躬屈膝,称呼其一声四爷吗。难道说市长是因为缺钱,没钱花,才叫乔四四爷的吗?不,给钱的人多了,多的都数不清,甚至说不少人想塞钱都不收,他怎么不称呼别人四爷呢? 往事如烟,老一辈黑社会的光荣岁月,一去不复返,永远不可能再现了。现代社会,有钱就是老大,大家都顾着赚钱,谁都不想惹事,哪还有那么多亡命徒。加上中国人所谓的懂法,纯属虚构,其实百分之九十的人,基本都是法盲,胆小懦弱,唯唯诺诺。法律到底是什么,有几个中国人知道?惩恶扬善只是一部分,维护纳税人的权益,也就是所谓的人权,才是法律真正的意义。政府机关,警察法院,说白了就是个服务员,哪有不看纳税人脸色的道理。谁告诉社会主义不用纳税的,不但每个人都要交税,而且交的远远高于国外。像美国等地国家,只不过是按人头收税,职业不同交的也不同,好歹有个数,也有个多赚多交,少赚少交的公平味道。中国可是无底洞,你都想不到一辈子要交多少钱。不要说进口产品,就算出口的国货,在海外卖的都比中国本土价格要低廉许多。除非你不吃不喝,不消费,不住房,不然,你一辈子交的税数不清。举个大概数来说,每消费一百元,不管用于买东西也好,吃饭也好,各方面都好,其中最少有十五到二十五元被国家抽走了,商家的税另算。这也就是说,中国收的税,高达百分之十五,甚至是百分之二十五以上,这主要看商家肯替你承担多少,一般顶多百分之十撑死。老百姓算算自己一辈子花了多少钱,就知道交了多少税了。这就和网络游戏一样,买点卡的时候,大家都能玩,现在不要钱了,才发现不花钱根本就玩不成。不过,没有这么高的税,中国怎么可能成为美国最大的债主,关系恶劣的要命,拍人马屁还没落着好,明知借出去就造成国内物价上涨,还不可能有还钱这一说,根本不在乎,财大气粗的暴发户。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羊皮卷毛虽然行动迅捷,深得法西斯闪电战的精髓。但乔四一党、杜家、龙哥,以及黑白两道的人马,还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贩夫走卒,草莽之辈,自古消息传递就比较快。谁说女人三八的,男人一喝上酒,其实更三八,还不如女人嘴紧。 愤怒的火焰,汹汹燃烧,刚刚逃脱回到住处的杜小武,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嘎嘣响,嘴唇都咬出血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杜小武从懂事以来,就跟在七爷身边,犹如七爷的影子,形影不离。这次为了家族利益,被迫出手。没想到,咫尺之间,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他好恨,他要替七爷报仇,他要羊皮卷毛偿命。可天才的命运,注定都是悲哀的。杜家当代族长杜振业,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阻止了他的报仇行为,严令他不许擅自离开家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七爷已经走了,人走茶凉,何必为了个死人大动干戈。浑水才好摸鱼,水至清,那就无鱼啊。黄挺利,那是乔四的把兄弟,乔四现在风头正盛,支手遮天。几个把兄弟,小克、郝瘸子、李正光,哪一个都独霸一方,势力庞大,决不是现在的杜家能抗衡的。既然如此,那笼络几个盟友,在所难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七爷的死,对于杜家,有百利而无一害。女儿都让乔四拐跑了,那不早晚和乔四是一家人。所以,羊皮卷毛杀了七爷,杜振业不但不生气,心中反而还有点兴奋。至于杜小武的仇恨,等到消灭了乔四一党,你杜小武想怎么复仇都随便,但现在不可以。杜家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淡出江湖,过普通人生活的。杜振业正值壮年,雄心壮志,岂会甘心窝在家里,平安到老。这些年,他一直在为杜家的出世做准备。不是为了钱财,钱杜家有的是,古董字画,无价之宝,应有尽有。杜家要找回的,是家族的荣誉。为了家族的荣誉,牺牲任何人,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大战在即,平静的哈市,波涛汹涌,暗潮涌动。浑然不知所谓的乔四,实在想不通,他只不过宴请了哈市黑白两道的人马喝了顿酒,大醉了一场罢了,怎么一觉醒来,天都变了呢? 历史,是由无数风流人物撰写的。七爷,已经成为了哈市黑道史上的一粒尘埃,多年之后,有谁还会记得那个雄心壮志阴险奸诈的老头子?乔四,新生一代的黑势力,具备了成为一个黑道王者的所有优点,一出道即是风云人物。他欣赏七爷,敬佩七爷,但这不代表他喜欢七爷,不然双方也用不着互派杀手,差点玉石俱焚,不死不休。不过,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永远是过去的。自从方天凤横插一脚进来,这一老一少,颇有默契的同时变成了斯文野兽,相敬如宾。可现在,七爷死了,哈市黑道平静的格局打破了。乔四不喜欢七爷是真,但他更反感羊皮卷毛。他和郝瘸子、小克两人,年少时没少吃羊皮卷毛的苦头,双方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尤其是郝瘸子和小克,简直恨不得能把羊皮卷毛抽筋剔骨,生撕活剥。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乔四都不会坐看羊皮卷毛做大。同样,羊皮卷毛也不会放过他的。 三国开篇曾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要黑道尚未一统,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火拼,乔四不怕,勇者无惧,年少时的他,尚无所畏惧,现在的他,支手遮天,市长跟在屁股后面叫四爷,怎么会怕一些跳梁小丑?羊皮卷毛算什么,龙哥杜家又如何。毛主席说的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他有人有枪,财大气粗,谁敢不服气,就打到服气为止。可他担心深爱自己的女人,七爷死了,方天凤怎么办? 情之一字,斩不断,理还乱。你问乔四爱方天凤吗?他不知道。不爱吗?那是不可能的。那到底爱还是不爱?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不管爱还是不爱,情债难偿。好男儿可以流血,可以流泪,甚至可以丢掉性命,但决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伤心、失望,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争雄(1) 寒风依旧肆虐,仿佛在为即将离去的冬天,不甘的咆哮……方天凤站在七爷的尸体面前,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手指甲都陷入了肉里,鲜血淋漓……她的父亲,永远的远去了。从此,世上少了一个爱她,疼她,永远可以给她温暖,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人。或许,七爷不是一个好人,甚至要比大多数人都坏,但他毕竟是方天凤的父亲,作为一个父亲,七爷无疑是合格非常优秀的。为了方天凤,他可以不顾一切。可现在,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这让方天凤如何能够忍受。 心痛的滋味,犹如跌入了万丈冰窟,冰凉彻骨,心都冻裂了。可方天凤不能倒下,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坚强一点,勇敢一点。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都在盯着她,如果她倒下了,只会被人耻笑。她是七爷的女儿,虎父无犬女,七爷尸骨未寒,她不能让七爷死不瞑目。 人走茶凉,方天凤没有能力,替父亲讨回公道。一切都是那么无懈可击,七爷的死,归咎于黑帮内讧。元凶已经伏法,人证物证俱在,方天凤找不到一丝反抗的理由。元凶,当然是忠于七爷,被卷毛羊皮杀死的老人。人证,随便找两个小弟动动嘴皮,蹲几年苦牢,就可以证实。至于物证,更简单了,普通人都明白,把杀死七爷的凶器,握手处擦干净,放在老人手里,握上两下,沾上指纹即可。出来跑,迟早要还,这是七爷的宿命,当初,七爷就是这样上位的。现在,轮到了他自己。方天凤不怪别人,也不是不懂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懂是一回事,牵涉到自己的双亲,有几人能坦然面对?更为可怖的是,随着七爷的死亡,方天凤的地位,忽然变得很微妙,一落千丈,巍巍可及。不但羊皮卷毛,不怀好意的围在她身边,连一向和善的同事,上司,都色迷迷的盯着她直看。不好色的正常男人,是不存在的,所谓的不好色,只是不想罢了,是男人,谁能不好啊。 头痛欲裂,乔四痛苦的揉了揉头。男人,几乎每次醉酒后,都会发誓以后少喝点,可下次依然是不醉不罢休。尤其是北方的汉子,喝酒不喝醉,那是对客人,对兄弟的侮辱,乔四也不例外。他冲进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泡上一杯清茶,听着底下人,向他汇报黄庭利遇刺,和七爷遭到暗杀的情况。当听到七爷死了的消息时,乔四震惊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茶杯落地,黄色的茶水飞溅。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打了个盹,睡了一觉,天都变色了。不过,浑水好摸鱼。七爷既然死了,那哈市表面的和平,也不需要再维护了。三足鼎立的格局打破了,乔四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不会像大部分书中的男猪脚一样,被迫反抗,或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保护家人等借口才奋起反抗。他就是个十足的坏人,哪里会等着别人找上门。他迅速通知了李正光纠集人马,开始砸抢七爷留下的偌大地盘。而他自己,则带着一大票人,急冲冲的奔向了警局。爱江山,更爱美女,乔四好色,那是男人的正常表现。准确点说,绝大部分的男人,处在他那个位置,都不会成为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五十耻笑一百罢了。骂陈冠希的,百分之九十是因为不是自己搞的女明星,这就是人得劣根性,可以理解。 骄阳似血,暖暖的普照着冰冷的大地。肆虐的冷风,难得的打了个盹,停止了咆哮。积雪开始融化,大地一片祥和。二十多辆面包车,扬起了一片尘雾,破坏了这难得的溢静,浩浩荡荡的驶向了西城七爷的地盘。趁他病,要他命,羊皮卷毛刚刚接手打理七爷的势力,名不正,言不顺,正是最为薄弱混乱的时候,若等到羊皮卷毛大局已定,那到时再想拼抢地盘,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兄弟,过界了吧……”,一群剃着平头,面目狰狞的凶恶汉子,谨慎的拦住了李正光。人吗,比拼的就是个气势。人少自然就气短,若是十几二十号人,敢这么猖狂,恐怕这些汉子早就动手,上来就是一耳刮子了。可这么一大票人,就算可以不怕死,但说不心虚是假的。 “嘿嘿嘿……”,李正光笑的明显有点变态,他是属于永不知足,就喜欢火拼杀人的标准战争贩子,天生血液就是烫的。他一脚踢在了说话人的小腹上,狰狞的掏出了腰中的长刀。 “妈的,给我砸……”,行动要比任何多余的解释,都更加具有说明性。黑社会所谓的固定地盘,一般多是指自己收保护费的地方。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拿了钱,就要保证人家的生意正常进行。况且,黑社会一般都会在自己地盘上,经营大量的酒吧、舞厅,借此进行黄赌毒的犯罪行为,吃饭的地方给人砸了,失去了经济来源,那谁还跟你??黑社会不是那些流窜的罪犯,小偷小摸那种事,真正的黑社会是不屑做的。 血液飞溅,战局几乎一面倒,遂不及防的羊皮卷毛一党人马,并没有奋死抵抗的勇气,撒腿就往后方跑去。黑社会打架,自然是拉人干群架,英雄主义纯属虚构,有个带头的就行了,人手不足,谁愿意送死。李正光倒也不加以拦截,火拼火拼,就是要把对方彻底干停才叫火拼。打几个小虾米,没什么意思。杂乱的喊杀声,让刚喝了一壶小酒,舒爽的快要睡着的光头田东旭,一个寒颤,清醒了过来。羊皮卷毛,阴险奸诈,早就料到乔四、龙哥都不会坐看着一块肥肉落入他们嘴里,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乔四会来的这么快。或许,哈市平静的太久了,他们已经忘记了乔四疯狗的美誉了。 “抄家伙……”,田东旭一个猛子蹦了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砍刀,就冲了出去。别人怕乔四,他不怕,他出来混的时候,乔四不过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娃娃头。一个成年人,怎么会怕一群小孩子呢。在田东旭的眼里,乔四小克之流,不过是运气好的小混混,一群小屁孩而已。不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先。田东旭犯了一个极大地错误,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上位的。想当年,他不过也是个小屁孩罢了。 “老家伙,原来是你……”,田东旭刚带着大批小弟冲了出去,就遇上了赶来支援,气势汹汹的小克、耗瘸子一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耗瘸子地为人,那是公认的超级变态狂,心理严重不正常。芝麻大点小事,都会感到自己受了侮辱,和人拼命,常人的思维,根本不能和他沟通。他大喊一声,掏出双刀不顾一切的迎向了田东旭。仇恨,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偿还。 血花朵朵,慢慢绽放。一条条鲜活的,年轻的生命,用自己的鲜血,骨肉,谱写了一首悲壮的挽歌。许多年少轻狂的马仔,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和人厮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青春热血吧。 喊杀声震天,一截截残肢断臂飞向空中,空气里弥漫着作呕的血腥味。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对手,往死里砍。两强相遇,勇者胜。男人之间的战斗,只要动上了手,除非有一方彻底被打残,打败,不然不会停手的。血腥的混战,不断升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出胜负。牵一发而动全身,乔四和羊皮卷毛的火拼,迅速牵动了哈市所有大大小小的黑社会团体。四面八方闻讯赶来支援的黑帮分子,越来越多,连龙哥的人马也虎视眈眈的聚在一旁,想要坐山观虎斗,捡渔翁之利。眼看田东旭一党人节节败退,羊皮卷毛忽然带着大批马仔赶到。血雨腥风,一场火拼,越演越烈。羊皮卷毛,虽然尚没有彻底接收七爷的势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七爷雄霸西城多年,其拥有的实力,难以想象。不过,王者的路途,总是伴随着白骨皑皑。想要做哈市黑社会龙头,就别怕前途刀山火海。世上没有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实力,才是男人的象征。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争雄(2) 森森白骨,组成了王者的花环。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松花江的江水。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总是伴随着残忍和死亡。对于凶狠的恶犬,怀柔、惧怕,只能让其更猖狂,只有打到它怕,打到它服,才能让它见到你就夹起尾巴,乖乖听话。 血,顺着耗瘸子的额头缓缓流下,有别人的,有他自己的。残忍变态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张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满口牙齿,宛如地狱中的修罗。散发着森寒的刀芒,映的人有些睁不开双眼。一道又一道血泉,喷上了天空。无人能挡得住发狂的耗瘸子,当他挥舞着双臂,施展出招牌式的绞肉机动作时,他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类了。不过,混黑道的,有被打死的,没听说过谁是靠被吓死混出名堂的。宝刀未老的田东旭,仰天长啸一声,提着一把超长的厚背大砍刀,和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样,毫无畏惧,狰狞的和耗瘸子狠狠撞在一起。 火星四溅,耗瘸子和田东旭虎躯一震,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互相盯着对方,瞳孔收缩。他们两人,都属于力量型的打手,比拼的完全是看谁够狠。极度变态的笑声,从耗瘸子嘴中传出。他的双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当年的街头小混混,如今已经成为了叱咤风云的一方大哥,展翅冲天的雄鹰。少年时的恩怨,犹如昨天,历历在目。愤怒的火焰,不停撞击着耗瘸子那残损的变态心灵,他大吼一声,疯了一样冲向了田东旭。任何事,都要有个结果,就让他来结束这段少年时的恩怨吧。 震天的轰响,血光乍现,紧紧一个照面,耗瘸子和田东旭就双双挂彩,血如泉涌。耗瘸子凶猛,发起狂来不要命,田东旭也不是好惹的。两人秒足了劲,朝死里砍,恨不得把对方砍成肉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四周紧紧扭打在一起的马仔,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慌忙躲闪,唯恐惹祸上身。大哥的战斗,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喽能参与的。 乔四几兄弟的特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羊皮卷毛深知耗瘸子的恐怖,两人唯恐田东旭有失,慌忙带着一票身手敏捷的打仔,向耗瘸子杀来。黑社会火拼,又不是单挑擂台,无需什么道义,杀死对方就是硬道理。不过,羊皮卷毛想要个个击破,耗瘸子一方也不是好惹的。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阴狠的小克,和对两人恨之入骨的马殿龙,早就紧紧锁定了他两,一看到他两有所行动,忙迎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羊皮卷毛和乔四一党的仇恨,由来已久,可以说是仇深似海,根本没有办法化解。不过两帮人马正式交手,倒还是第一次。毕竟黑社会再牛,多少也要给白道点面子。卷毛羊皮家族势力庞大,军方警方都有不少人罩着。加上两人身上还有一层皮披着,乔四一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不顾后果的明目张胆寻仇。至于现在吗,形势就不同了,羊皮卷毛已经有了自己的地盘,成为了一方大哥。既然混黑道,就别怕横尸街头。这是真理,就算罩着羊皮卷毛的白道中人,也无法过多干涉。 冷风肆虐,小克握刀的手,青筋暴凸,有些颤抖。他等这个时刻,已经等了好多年。每当夜深人静无语时,仇恨的火焰,就会化作心魔,时时刻刻煎熬着他,让他经常从噩梦中惊醒。现在,仇人就在面前,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心魔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消除,杀了羊皮卷毛,心魔自然烟消云散。森冷的寒光,从小克双目中射出,他凌空跃起,当头就是一刀。狠狠朝羊皮劈下,率先发动了攻击。他的体型,实在和魁伟没啥关系。不过,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他深深懂得如何借助惯性力量,打击对手。刀,是一门哲学,一门艺术。用刀的战斗,不是拳脚之争,瞬间即可分出胜负。只要够狠,够快,童子照样可以杀人。 看到小克动上了手,马殿龙不甘示弱,一把扯掉了上衣,恶狠狠的迎向了卷毛。他本就是军人出身,复员后又分配在公安部门,对于近身格斗,相当精通。不过,让小克和马殿龙大吃一惊的是,羊皮卷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恰恰相反,两人虽是富家子弟,但从小经过高手调教,只是由于身份特殊,甚少亲自厮杀,所以实战经验差了一些,没有经过血与火的锤炼。 杀气碰撞,一片血腥。小克、马殿龙、羊皮、卷毛,四个人宛如四条疯狗般,瞬间战在一起,难舍难分。大有不分出生死,誓不罢休的架势。而战力最强的李正光,乔四旗下公认的第一金牌打手,责被两名脱下警服,穿着普通人服饰的警界精英,死死围住,寸步难行。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面前,暴徒可以穿上警衣变警察。同样,警察一样可以脱下衣服,变暴徒。此二人,个子稍高一点的,名林伟,绰号鬼钻,虽是人民公仆,却生性残暴,极其精通腿技。个子稍矮,体型魁伟一点的,名范泽忠,绰号滚刀肉,标准的酒色之徒,暴力分子,精通各种摔技,极其难缠。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李正光一时身处险境,手忙脚乱,颇感吃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战局依然僵持。双方谁都没有绝对的实力,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对手。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黄瘸子带着大批的人马,忽然赶到,加入了厮杀当中。不过,羊皮卷毛早就暗中和杜家进行了多次密谈。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双方虽是互相利用,但在利益的前提下,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羊皮卷毛要对付乔四,杜家要对付黄瘸子,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迅速达成了共识。随着黄瘸子和杜家的加入,战局变得更加混乱,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而此时的乔四,却正发了疯般,到处寻找方天凤。 情关难过,英雄难过美人关,乔四不是什么英雄,但方天凤对他有情有义,没有方天凤,他早就横尸荒野了。如今,方天凤家里遭逢大变,乔四不能不管。他红着双眼,怒气冲冲的带着两名贴身炮手,和一群打仔,冲进了警局办公室。恶狠狠地揪着警察局长李方的衣领,从牙缝中蹦出了五个字。 “方天凤在哪……” 冷汗一滴滴从李方的额头跌落,有时候行动、眼神,要比恐吓的言语更加可怖。李方毫不怀疑,如果他说错半个字,发狂的乔四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至于警局那点人马,那几把破枪,也就抓抓普通罪犯,吓吓老百姓可以,遇上乔四,还不够塞牙的。 “我,我不知道……”,作为一名老革命工作者,李方深深明白,坦白彻底,坑害自己的道理。犹豫再三,他还是选择了先装疯卖傻,探探情况。 “那你就去死吧……”,李方似乎忘记了,乔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于一名黑社会大哥而言,证据两字纯属扯淡,错杀就错杀,无所谓。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李方的额头之上,让李方忽然有一种想要尿裤子的冲动。面对生死存亡,李方瞬间丧失了顽抗到底的勇气。人老了,总是特别怕死。李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了。 “别冲动,我毕竟是个警局局长,杀了我对你不会有好处的。方天凤早上被羊皮卷毛带走了……” 晴天霹雳,让乔四一阵心神恍惚,不过他的自制力极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羊皮卷毛阴险奸诈,绝不会因为贪图美色,在七爷尸骨未寒的节骨眼上,自毁名声。他两绑走方天凤的用意很明显,一是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让乔四有所顾忌。二是利用方天凤是七爷女儿的身份,进一步巩固自己在西城的势力,一箭双雕。 想通了其中的猫腻,乔四已经可以确定,只要方天凤一天还有利用价值,那方天凤不但不会有什么危险,羊皮卷毛还会拼命保护她的安全。狰狞的笑容,浮现在他的面庞上。他拍了拍李方肥嘟嘟,红彤彤的脸蛋,大步向警局外走去。没有人敢拦住他的去路,天知道愤怒的乔四,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熟悉乔四的人都知道,越是当他面露冷笑,表面平静的时候,越为危险。直到乔四一党人走出好远,背影彻底消失,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但随即,他的面部肌肉开始痉挛抖动,浑身颤抖。乔四势力庞大是不假,可也实在太狂了。想他毕竟是堂堂的警局局长,何曾受过这种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让他如何能咽的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争雄(3) 冷风肆虐,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龙二叼着一支万宝路香烟,得意的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烟圈,颇有幸灾乐祸的架势。人生就是一场赌局,不管过程如何惊心动魄,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笑傲天下。敌人的损失,就是自己的强大。乔四和羊皮卷毛的战斗,获利最大的,就是他龙家了。“打吧,打吧,最好两败俱伤,全部死光,那样他龙家就可以独霸哈市,以致整个东北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龙二的想法无可厚非,事实也确实如此,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这不代表龙家可以趁势一统天下。世上没有人是傻子,乔四既然敢开战,就不怕同时对付两帮人马。世事无绝对,乔四虽然是新生代黑社会,后起之秀,但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靠地产、黄赌毒,聚集了大量的钱财。混黑道的,只要你有钱,就不怕没人。乔四真实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支手遮天的地步。龙家势大的年代,早已成为了过去,现在就算龙家和羊皮卷毛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漫天尘土,灰蒙蒙一片。紧急的刹车声,一辆又一辆的面包车,宛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在小克、耗瘸子和羊皮卷毛激战最惨烈的时刻,悄然到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可一世,跺一跺脚,东北都要抖三抖的乔四,终于到了。 “呵呵呵呵,一个都别放过……”。乔四优雅的点燃了一根香烟,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嘎嘣的刺耳声响。他的话语,有些平静,有些随意,随意到像吃饭般简单。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杀点人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达到目的,即使屠尽天下人又如何。至于解救方天凤,想要和狼谈判,一定要先拿出足够的实力。把羊皮卷毛打到屈服,打到怕,他们自然会乖乖和你谈。不然,只会自取其辱。 老大下令了,做小弟的当然要令行禁止。听到了乔四的命令,早就憋足了劲,想要在老大面前露下脸的两名炮手,恶狠狠地带头冲了上去。僵持的战斗,一旦有一方加入了生力军,那产生的后果,绝不单单是实力上的差距,还有士气。这两名炮手,姓崔的小个子,速度敏捷,力量强悍,手拿两把匕首,一刀一个,干净利落。而姓张的肌肉男,简直就是一辆坦克,双手挥舞着一根粗长的铁棍,一扫一大片,根本没有人能近身。加上两人身后的大量亡命徒,纷纷加入战局,形式瞬间出现了大逆转。打到这份上,胜负已经一目了然,只是时间问题。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龙二开始有些坐不住了,龙家的算盘,是让乔四和卷毛羊皮两败俱伤,而不是坐看乔四一家做大,破坏三足鼎立的局面。若是任由乔四把羊皮卷毛消灭了,那下一个完蛋的,恐怕马上就是龙家了。 “哈哈哈,四哥,兄弟很敬佩您,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吧,不然我们龙家要插手了……”,龙二是打心眼里佩服乔四,实在不想和乔四当场动手。可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怪就怪乔四生不逢时,偏偏和龙家处在一个年代。既生瑜,何生亮。两个强者,是永远无法和平共处的。 “嘿嘿嘿……”,阵阵冷笑声,从乔四嘴里发出,宛如秃鹰的阴鸮尖叫,让人不寒而栗。人的性格,有时候很难琢磨,按理说乔四这穷苦人出身的孩子,就算够狠,够狂,也该有个限度,可事实恰恰相反。乔四的狂妄,已经到了唯我独尊,蔑视一切的地步。这若是生在古代帝王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现代社会,偏偏出现这种性格,那出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哼,龙二,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你想死……”,乔四的话,可以说没有给龙二留半点颜面。龙二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铁青。出来混,混的就是个面子。当着这么多马仔的面,把话说的这么绝,那他要默不吱声,摇身一变成缩头乌龟了,那以后还怎么混。干脆回家种地,做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算了。 “既然四哥这么说了,那龙二就得罪了,给我上……”,龙二好歹也是哈市响当当的一个人物,虽然没有其兄那么阴险奸诈,但也绝不是酒囊饭袋之辈。拿得起,放得下,是每个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朋友,对于枭雄伟人而言,纯属虚构。自古,想要成霸业,就没有绝对的朋友,任何人,包括父母兄弟,皆可杀之。 “谁杀了乔四,我送他一套房子,一辆车,一百万存款……”,人,决不能犯一些低级错误,犯了就没后悔药可买。龙二做了多年大哥,岂会不知道,要么别翻脸,翻脸就翻到底。千万不要脸翻了,心里还存着仁慈,心慈手软,早晚完蛋。是以,龙二干脆发了狠,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开打了,那就索性把乔四留在这里吧。 血液飞溅,大小地主带着龙家大批马仔,迅速加入到了混战当中。三方人打成了一片。不过,虽说龙二想帮羊皮卷毛,可男人一旦杀红眼了,哪里还有神智去分清敌人是谁,误伤是难免的。鬼哭狼嚎,天地变色。山河日月,俱是一片血红。战局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小地主疯狂嚎叫,浑身肥肉不停抖动,狰狞的迎上了乔四旗下凶猛的两名炮手。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四个人都是高薪聘请的超级打将,既然拿了钱,当然就要办事,二话不说就打成了一团,难舍难分。至于本来形式危及的李正光,则在小霸王高泽健的加入后,反倒成了最为轻松地一个,获胜只是早晚的事。 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乔四面前,不停抽搐。凄厉的惨叫,宛如炼狱。血液,慢慢汇聚成一条小溪,混合着雪水,在乔四脚下流淌。乔四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无喜无悲,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但外表的平静,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拿烟的手,有些颤抖。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随手弹出了烟头,忽然慢慢的解开上衣扣子,蹲下身体,把衣服盖在一名浑身颤抖,即将死亡的小弟身上。乔四的记忆力极好,当年最早跟他的那批马仔,几乎每个人他都能直接叫出姓名,外号。躺在地下的这名小弟,乔四依稀记得,外号叫羊十六,跟了他好多年了。乔四还能想起这名小弟当初刚跟他的时候,皮包骨头,穷的饭都吃不饱。当时有马仔和他打趣,说若是他能一口气吃下十个羊肉包子,就给他两百元钱。结果这名小弟,一口气吃了十六个,由此得了个羊十六的外号。 “走吧,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放心走吧……”,难得的微笑,出现在乔四脸上。血腥火拼,死伤在所难免。不但大量的新人,永远去了。跟着乔四转战南北的老马仔们,也牺牲了不少。乔四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个非常念旧,护短的人。这样的人,当然是最适合跟随的好大哥。躺在地上的羊十六,眼中两滴泪水滑落,仿佛诉说着临死时的不甘,缓缓闭上了双眼。 风继续吹,乔四蹲在那里,良久无语,静静地一动不动。冷风,轻拂他发白的头发。他忽然拿起了马仔手中的长刀,站了起来。 “都他妈给我滚开……”,怒气滔天,杀气宛如实质,让人不寒而栗,浑身颤抖。四周人不自觉的向两旁退缩,外表斯文的乔四,终于彻底发狂,他狰狞的拖着长刀,宛如一头受伤的恶狼,恶狠狠地向龙二走去。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头垂死的猎物,让龙二面色一阵苍白。血液燃烧,乔四忽然加快了步伐,冲了上去。强大的杀气,让龙二几乎想要跪倒在地,哪里还有厮杀的勇气。在这一刻,乔四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血债要用血来偿,众多小弟不甘的亡魂,在天空看着他。 一日为大哥,终身是大哥。当初的誓言,犹在耳边。一个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直爽笑容,浮现在乔四心头。鲜血,冲击着乔四的双眼,两滴血泪,缓缓涌出。因为是大哥,所以无法和正常人一样哭泣。因为是大哥,所以要承担那么多责任。因为是大哥,所以要忍受着那么多不甘。因为是大哥,所以当小弟死亡的时候,他只能用敌人的血来祭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争雄(4) 长刀拖地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又如此诡异刺耳。在这喊杀声震天的血腥火拼当中,清晰的传入到了每个人耳中。 火星四溅,散发寒气的长刀,在地上划出一条狰狞的痕迹,带出了一片火星。乔四的速度,再不断加快,全力向龙二冲去。风,仿佛停止了舞动。空气,仿佛凝结。乔四猛然狰狞的凌空跃起,狠狠一刀劈向了龙二。刀未至,凌厉的杀气,已经吓破了龙二的胆。他的瞳孔收缩,头发炸立,惊恐的望着宛如恶魔的乔四。一道道血丝,涌上了他的双眼,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他歇斯底里的狂吼一声,颤抖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刀,迎向了乔四的必杀一击。 剧烈的碰撞,震得龙二耳膜生疼。一道裂纹,慢慢浮现在他的刀上。长刀断裂,变成两截,龙二虎口迸裂,连连向后退去。一刀之威,强悍如斯,饶是龙二全力以赴,也无法与之抗衡。冷汗,如泉水般从龙二毛孔中涌出,他的双手,不停颤抖,浑身打颤,极度恐惧的望着乔四。 “桀桀桀桀……”,凄厉的冷笑,猛然从龙二嘴中发出。他忽然抬起了头,狰狞的大笑不已。鲜血,缓缓从他额头涌出,顺着面颊,跌落地面。他的额头,还是被刀锋划出了一道长长地口子,但陷于疯狂中的他,已经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他贪婪的伸出舌头,轻舔着自己的鲜血,品尝着这鲜美的味道。十个大哥,九个坎坷。世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龙二既然是大哥,就肯定有他特殊的地方,没有那么容易轻易被杀掉。绝大部分的人,在极度恐惧当中,会吓得不能自己,甚至大小便失禁,死亡。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小部分人,当恐惧超越身体承受极限时,越是害怕,越会发疯,会变的极度嗜血,宛如恶魔。龙二,恰巧就属于这种人。 “都他妈给我滚开,他是我的……”,龙二歇斯底里的嚎叫,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他叱退了慌忙围在他身边的一党马仔,双目血红,披头散发,如恶狼般狠狠盯着乔四。 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震天的喊杀声,逐渐变小,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围在了乔四和龙二身后。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大哥既然单挑,做小弟的,自然要加油鼓劲观摩一番。这就像古时的武将,一旦单挑获胜,对方即使兵强马壮,也会士气大跌,兵败如山倒。单挑,永远都是强者的象征。即使现代社会,枪支横行,英雄一样是受人尊敬的。 “哼,有点意思……”,不屑的笑容,浮现在乔四脸上。他平静的望着龙二,有些嘲弄,有些不屑一顾。他缓缓地举起了长刀,抚摸着刀上的鲜血。风,吹舞着他有些发白的头发。他的长刀缓缓抬平,刀尖指向了发狂的龙二。谁敢让他不痛快,他就让谁一辈子都别想痛快。男人,就要霸道一点,只要你有实力,成为一代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沉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血腥的街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紧张的望着场中的龙二和乔四。一窍通,百窍通,一窍不通,百窍不通。武技,其实是不分街头厮杀或正规比拼的。任何一种肢体语言,只要可以杀死对手,就是最强的武技。或许乔四和龙二,都只不过是街头打架,毫无招式可言的黑社会。可乱拳打死老师傅,世上本来是没有武技的。正是因为有人互相争斗,才逐渐诞生了武技。既然如此,那街头斗殴,才是武技的本源。 凌厉的刀光,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开了空气,狠狠劈向了乔四,龙二终于忍不住,抢先动手了。战胜恐惧最佳的方法,就是杀死对手。龙二已经疯了,不知疼痛,不知防守,只是一味进攻。他的心中,不断有个声音,杀,杀,杀……只要杀死乔四,他就可以战胜自己的恐惧,成为新一代大哥的风云人物。不过,乔四从小亡命天涯,实战经验何其丰富,想要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刀与刀的碰撞,绽放出一片火花。发了狂的龙二,宛如一台战斗机器,实力绝不容小窥。鲜血四溅,乔四一时不察,险些当场被劈成两半。一道血痕,慢慢浮现在他的面颊之上。让他斯斯文文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好久没有人,能伤到他了,这种感觉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他的双眼,渐渐变得血红,陷入了暴走的边缘。猛龙不发威,你当他蜈蚣。愤怒的乔四,其实力是不能用正常人角度去衡量的。他猛然一声怒吼,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彻底发狂,一脚把龙二踹了出去。 “龙二,我要杀了你……”,漫天刀影,层层叠叠,发了狂的乔四,用实际行动,让龙二明白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疯狗。一次又一次剧烈的碰撞,乔四和龙二宛如两名巨人般,用最原始的方法,互相攻击着对方。 中国有句古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久战不下的龙二,气力正在逐渐流失,慢慢变得清醒起来。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清醒的他,如何能面对疯狂的乔四,和没完没的血腥攻击。 冷汗一滴滴从龙二的额头渗出,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双手开始颤抖,刀都挥不稳了。可他不敢停下,关键时刻,他一旦停手,必定命丧于此,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况且,身后多少马仔的双眼,都盯着他。他若是露出半点懦弱,那以后还怎么混,就算他自己不要脸,可家族的荣誉,决不允许被亵渎,即使死,也不能有损家族形象。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震得人耳膜一阵生疼。血液挥洒,一截断臂,飞上空中。龙二握刀的右臂,彻底分家。他惊恐的望着已经毫无人性可言的乔四,不断退后,妄想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可发狂的乔四,岂会给他机会逃跑。长刀无痕,狠狠地劈入了他的脑壳当中,宛如切西瓜般,把他的脑袋切成两半。红的、黄的、黑的,五颜六色各种液体,喷洒了一地,散发出阵阵怪异的血腥味道,让人既想呕吐,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食欲。不可一世的龙二,双眼爆裂,碎成一团浆糊,和堆烂肉一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的气息。 “嘿嘿嘿……”,猖狂的大笑,从耗瘸子嘴中发出。乔四胜了,他当然高兴,内杠,多是发生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一天还有对手,他和乔四就还是兄弟。他撕扯着一块布条,把长刀狠狠地绑在手中,率先向田东旭冲了过去。一切终要有个结果,趁他病,要他命。一鼓作气,杀死对方。混战再度开始,龙二一方,虽然士气低落,陷入了悲痛当中。但羊皮卷毛、杜家,可没有受多大影响。这帮老少狐狸,深知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岂会坐以待毙。混黑道的,有时身不由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羊皮卷毛明白,倘若换个角度,他们占了上风,一旦取得优势,绝不会放过乔四一党,必定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他们自己做不到,怎么会指望乔四手下留情,饶他们一命。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谁能杀了乔四,我羊皮和他拜把,认他做亲兄弟,分他一半地盘……”,羊皮也发了狠,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他的话,表面看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其实和没说一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他失败了,那他的地盘,银两,甚至生命,都变成了乔四的囊中之物,和他再也没半点关系。既然如此,那许下一半地盘的承诺,不过是给个念头,一场空罢了。就算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有猛将出世,杀死了乔四,那相信这位猛将也不会活太久。羊皮卷毛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要杀死一个人,不一定非要靠武力取胜的。不过,小弟马仔,都是热血盲目的。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上位,当大哥的吗。机会就在眼前,富贵险中求,想做大哥,冒点险,拼次命,值了。 “大哥……”,大小地主,半跪在龙二尸体面前,痛苦的揪着头发,双目通红。龙二让人做了,这让他们如何面对发怒的龙哥。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借口。自己大哥让人做了,只能证明自己无能。龙哥虽然为人阴险奸诈,心狠手辣,可极重亲情。亲弟弟让人杀了,也就捅了马蜂窝了。若不能找到平息龙哥怒火的方法,大小地主实在不敢想象,他两会有什么下场。 “操你妈的乔四,要么跟我们去见龙哥,要么你他妈就去死吧……”,大小地主猛然站起身来,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彻底发狂。他们两人,虽然智商不是很高,但以命抵命,以眼还眼,以鼻抵鼻,以耳抵耳、以牙偿牙,以血还血的道理,还是懂的。龙二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多想无益,任何方法,都没法改变龙二死掉的事实。现在唯一能平息龙哥怒火的,就是乔四的鲜血。只要杀了乔四,龙哥的怒火,就会找到宣泄点。死和尚不死贫道,为了自己的性命,必须要把乔四做掉。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争雄(5) 南城,龙家,精致的四合大院,占地足有半亩。院中朵朵梅花,傲立雪中,倔强的迎风绽放。在院子的四周,是砖瓦整齐的房屋。龙老爷子,正悠闲的坐在屋檐下,烤着炉子,烫着一壶小酒,就着两碟卤味,赏梅看雪,感怀人生,追忆那些青春热血的岁月。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楼房虽好,却没有四合院的情调。在这一点上,龙老爷子和七爷难得的志同道合了一次。 一股钻心的刺痛忽然袭来,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直接,以至于龙老爷子有些惊慌失措,不知所云。但龙老爷子毕竟戎马纵横了大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其心理素质,可谓是比磐石还要坚固。他的双眼,慢慢变得血红,面部抽搐,瞳孔收缩,猛然站起身来。 “砰……”,酒杯爆裂,质量上佳的青瓷酒杯,硬生生的被龙老爷子捏成粉碎。中华古武,实战中未必见得有多恐怖。但绝不像西方拳一样,年纪一大,威力就减弱。恰恰相反,传统的中国武术,练得时间越久,越能得其精髓。龙老爷子,年轻时练过一些类似于鹰爪功的外功,手劲极为可怖。不过,龙老爷子毕竟是黑道巨孽,不是什么鹰爪门世家弟子,手劲大,不代表能像真的鹰爪高手一样,双手坚硬无比,棍棒难伤,水火难侵。鲜血,一滴滴从龙老爷子掌心跌落,落到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白雪上。狰狞的青瓷茬子,刺破了龙老爷子的手掌,宛如一把利刃,散发着森寒的光芒。但龙老爷子对这一切宛如未见,他只是遥望向远方,龙二所在的位置,老泪纵横。 风,依旧呼啸,像是亲人痛苦的呻吟。雪,依旧飘落,像是朵朵泪花,洒落大地。宁静和谐的气氛,霎那间变得血腥味十足,天要变色了……龙老爷子痛苦的捂着心口,有些不甘,有些无奈。父子连心,他知道,龙二去了。不要问理由,父子连心,有些事,是没法用科学解释的。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虽算不上玉树临风,但长的颇为狂野,深受东北女人的喜爱。风流是难免的,年轻人吗,热爱下环保绿化,到处种种树,留留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龙哥其实并不是他的大儿子,他的第一个儿子,是一名街头妓女给他生的。虽然,由于出身问题,他很不喜欢这位儿子,但当这位儿子死在火拼中时,他的心如刀绞。现在,他再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他知道,龙二出事了。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生三大悲事,饶是铁汉,也经不住这种折磨打击。可龙爷没有眼泪,从他让自己儿子走上这条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会来的这么快。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龙哥,怒发冲冠,青筋暴凸,双眼血红,宛如一头丧失了幼崽,彻底发疯的母狼,他带着自己旗下最为可怕地一股力量,疯了一样赶向了西城。帝王将相,不一定非要手足相残。兄弟齐心,一样可以成就千古霸业。龙哥极其疼爱他这个弟弟,任何人杀了他的弟弟,都要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乌云遮住了阳光,大地都在颤抖。实力庞大的龙家,才是哈市真正的黑道世家,根深蒂固的黑帮家族。老一辈,或许腐朽,但永远不要小瞧这些老人。或许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但不到最后一秒钟,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手中到底有多少王牌。不过,鲜血铸就历史,不管任何朝代,机会和风险,总是相等的。只要你有种,只要你敢拼,一切皆有可能。像乔四这种人,生性狂妄至极,不管生在哪里,都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不要说帮派之争,即使黑白之争,他也不会向政府,低下骄傲的头颅。局长如何,市长又如何,省长又能怎样,只要他乔四活着一天,他就要把身边所有人踩在脚下,因为他是四爷,国家领导都不放在眼里的黑道第一狂徒,乔四爷。 滚烫的热血,染红了卷毛崭新的西服。男人,关键时刻,一定不能掉链子。生死存亡,转变命运的时刻,是成,是败,全在一念之间。卷毛想不发狂都不行啊,什么钱啊,地盘的,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想,也没精力去想了,他现在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对方,活下去。当人为了生存的本能拼搏时,再善良的良民,都会变成恶魔。 汗水,夹杂着血液,不停流淌。卷毛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淋漓尽致,全力以赴,不顾一切的感觉。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如此清晰。他甚至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对方的喘息声。恋爱中的女人最美,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黑道,是卷毛唯一可以为之付出一切,无怨无悔的事业。为了黑道霸业,他死而无憾。 “卷毛,你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我要杀了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狂暴的马殿龙,用力撕扯着自己的上衣,疯狂嘶吼。当年,羊皮卷毛害他被开除,从一名人民公仆,沦落为了街头混混。没有人心甘情愿做混混,若是能有更好的前途,出身,谁愿意走上这条道路呢?世间事,不想也就罢了,你越是去想,就越会郁闷。往事,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梦魇,一幕幕再现,不断袭向了马殿龙的大脑,他握刀的右手不停颤抖,牙齿都快咬碎了。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把卷毛做了,他枉为东北男儿。阴冷的刀光,映的人有些睁不开双眼。卷毛和马殿龙,宛如两条疯狗,彼此狠狠咬在了一起,不死不休。不过,天下没有白流的汗水。马殿龙毕竟是军人出身,靠一刀一枪,残酷的魔鬼训练,诞生的铁血军人。不是卷毛这个靠拜了不少名师,学得一身花架式的大少能比的。这就好比武松和西门庆,谁瞎了眼说西门功夫差,从招式武功上来讲,武松未必见得能比西门懂得多,不过武松天生力大无穷,加上不断实战,是以练得全是杀人的技巧,不是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能对抗的。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既如此动听,又宛如恶鬼般可怖。刀枪无眼,卷毛发狂了是一回事,可实力的差距,不是勇气能弥补的。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的面颊上,血肉外翻,说不出的可怖。不过卷毛毫不在乎,他的凶性彻底被激了出来,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何况他。 “马殿龙,你这个死要饭的,别以为跟了乔四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垃圾就是垃圾,只要有我卷毛在的一天,你就一辈子别想抬头……”,卷毛的话,开始声音低沉,说到最后,已经变得声嘶力竭,他彻底发狂,不顾后果了。现代社会,不是古代,想要杀人,何必靠功夫。 “去他妈的,老子豁出去了,命都快没了,还在乎动家伙,谁想杀老子,老子就拉谁一起垫背……”,卷毛双目凶光毕露,残忍的咬牙切齿,伸手把怀中的手枪掏了出来。大规模的黑帮火拼,甚少动用枪支,这是规矩。一旦有一方率先使用了枪支,那引发的后果,将难以想象。谁没有枪械啊,都放在车上呢。要么都别用,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争雄(6) 耗瘸子和田东旭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随时有可能分出生死。不过,拳怕少壮,田东旭虽然勇猛,毕竟年纪大了,又不是什么精通内功的武林高手,越老越厉害,时间一久,自然而然的体力有些下降,相形见拙。而和他相反的是,耗瘸子则是越战越勇,越打越精神,打出了魄力,打出了激情。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为战斗而存活的,只有在不断的杀戮当中,他们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耗瘸子,恰巧就属于这种人。 一股血泉,直冲云霄。用刀的战斗,稍有不慎,即有可能坠入十八层阿米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田东旭的单刀,猛然被嗜血的耗瘸子,狰狞的单刀架住,左手长刀则顺势,一刀切下了他的小胳膊。双刀,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因为人的双臂,很难保证力量相等,不过双刀的威力,毋庸置疑,也只有像耗瘸子这种从小腿有残疾,只能靠拼命锻炼双臂的超级变态,才能把两把大号砍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惊恐的田东旭,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断臂,连连后退,瞳孔收缩,面部抽搐,一副惊慌失措的丧家犬模样。 黑道火拼,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废掉人一条胳膊,已经可以罢手了。毕竟,混黑道的,讲究的是兄弟情义,盗亦有道。砍掉人一条胳膊,已经够狠毒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呢。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尊重老一套的。时代不同了,对于乔四、羊皮、龙哥等新生代黑势力而言,压根就没在乎过,所谓的老规矩,黑道法则。乔四一党人的作风,一向是要么别做,做就要做绝,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别说乔四等人少年时,和田东旭有很深的过解,就算双方是初次见面,耗瘸子也不会心慈手软的。因为他是耗瘸子,没事都想找事砍个人爽爽的哈市三巨头老二,郝伟涛。 “姓田的,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耗瘸子笑的有些邪恶,狰狞,阴森森的不怀好意。杀人不过点头地,但一刀把田东旭解决掉,实在太仁慈了,明显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要慢慢享用胜利的果实,用田东旭的血肉,去勾画地狱最真实的一面。用鲜血和呻吟,去满足他那有些变态扭曲的心灵。鲜血,是如此娇艳,如此迷人,宛如世间最美丽的花朵,静静绽放,让人着魔。生命的能量,正不断从田东旭体内大量流失。耗瘸子正残忍的,剁着他的四肢,一刀一片肉的把他活剐。莫欺少年穷,他或许做梦都没想到,当年的几个小逼崽子,如今竟然变成了哈市的主人,真正的,嗜人都不吐骨头的狼王。不过,这就是黑道人的宿命,出来混,早晚都是这个下场。不要说田东旭,就算强悍如乔四,国家若不法办,任由他发展,壮大,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眼红,取代他,成为更强的存在。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是宿命,无法改变的宿命。 田东旭去了,可厮杀依然在继续。大规模的火拼,局部的胜利,可以影响到全局,但不能保证一锤定音,改变最终的结果。不过,不得不承认,火拼、厮杀,确实是一项可以快速促进人成长,从幼稚走向成熟的高危险运动。他能让善良的人,变成魔鬼。懦弱的人,变得坚强。好处多多,只要你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就可以脱胎换骨,彻底成为铁血男人。尘土飞扬,人仰马翻。大小地主,宛如两名发了疯的相扑运动员,晃动着满身的肥肉,撞到了一片拦在面前的马仔,嗷嗷怪叫的冲向了乔四。形势逼人强,要么杀死乔四,要么承受龙哥的滔天怒火,反正怎么样,他两都凶多吉少。既然如此,唯有拼了。 阴冷不屑的笑容,浮现在乔四面庞上,他掏出一包香烟,优雅的点燃,然后转过身,忽然猖狂的大笑走开,压根就没理暴怒的大小地主。作为大哥,该出手时才出手。两个小虾米而已,让马仔们去处理吧。若是事事都要他亲自来,那要这么多小弟干嘛。黑社会大哥,说白了也是领导。作为一名称职的领导,没有必要事事操心,也不可能啥都懂。但其实当一名好领导并不难,只要你肯知人善用,少收点黑钱,你就具备了成为一个好领导的潜质。 狰狞的刀光,带起一片寒气,宛如霹雳闪电般,划破天际,映的人双眼一阵刺痛。乔四旗下姓崔的炮手,手握匕首,一刀拦下了发狂的大地主。一寸短,一寸险。敢用匕首正面对敌的男人,要么是发疯想找死,要么就是极为难缠。这位姓崔的炮手,目光阴狠,满脸横肉,怎么看都不像是找死的。中华大地,能人义士辈出,即使街头卖艺的,都不要轻易小瞧,说不定就能让你大吃一惊。这位姓崔的,一对匕首使得神出鬼没,宛如毒蛇般难缠。他曾私下和李正光较量,硬是激战了半个小时,都没落败,让乔四大吃一惊。大地主虽然勇猛,但对上这种剑走偏锋,阴毒至极的对手,实在是有力使不出,凶多吉少,不容乐观。与此同时,浑身肌肉,宛如一辆坦克般的张姓肌肉男,拖着粗长沉重的铁棍,一棍子狠狠砸下,拦下了发狂的小地主。一力降十会,以巧破千斤。绝对的力量,就是绝对的实力。单纯以力量来讲,乔四旗下,暂时还没有人能比这位肌肉男更恐怖。小地主很不幸,非常不幸,遇上了怪兽一般的人。稍有不慎,即有可能被砸成肉酱,尸骨不存。 血腥残忍的厮杀,在每一个角落里不断上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手。在自己的战斗中,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死对手,想太多的人,是无法在战斗中获胜的。作为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李正光颇感郁闷,他的名声,是靠在无数血腥火拼当中,打出来的。可今天,他开始先是被两位高手夹击,一直处于危险的边缘。现在又久战不下,变得有些暴怒。受伤事小,面子事大,眼看小霸王都快把对手解决掉了,他还在这边磨皮,说不急是假的。他的对手,是绰号滚刀肉的范泽忠,极其精通摔技,是擒拿散打的超级高手,一看不妙,抱着就摔,这让李正光暴跳如雷,空有一身本领,却使不出来。天生一物降一物,怪就怪李正光没挑对对手,若他的敌人,是同样精通腿技,以腿法擅长的另一名警界精英,绰号鬼钻的林伟,那恐怕瞬间就分出胜负了。 “麻痹,老子今天不宰了你,就不叫李正光……”,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李正光咬牙切齿,恨恨的骂骂咧咧。他的性格,有些残暴,有些直,不懂圆滑。长这么大,单挑他没怕过谁。让他知难而退,那是不可能的,越是难缠的对手,他越要将其杀死,不然怎么能显出他是第一金牌打手呢。况且,滚刀肉范泽忠,不过是仗着相生相克的原理,和他打了个半斤八两,其真正的实力,根本和他不是一个档次,不然也不会和鬼钻联手了半天,都没能把他做掉。 “你去死吧……”,李正光忽然连劈数刀,和范泽忠拉开了距离,右脚狠狠一跺,整个人凌空飞起,一记飞脚踹向了范泽忠头部。凌厉的脚风,让人毫不怀疑,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八成就是严重脑震荡。不过,人的能力,和品性完全无关。中国近代两大文豪,鲁迅和他弟弟周作人,同为当时文人的里程碑式人物,结局则完全不同。甚至说,现在的世人,只知道鲁迅,不知道周作人,概因周作人晚年失节,成为了文化汉奸。这范泽忠,虽说是标准的警界败类,可没人规定,败类就必须是无用的酒囊饭袋。恰恰相反,放眼全警局,单挑能赢他的,几乎找不出几个。摔技,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功夫,最注重的一面,搞个散打都快赶上摔跤了。范泽忠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而且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敌人的短处。面对李正光的全力一脚,他不慌不忙,不但不躲闪,反而快步上前,拉近距离,主动把身体凑了上去。拳,拉的越远,打得越重,若是和老霍一样,动不动抱着泰森,不让其拉开距离,就算泰森号称铁拳,一样无可奈何。两声轻微的声响,从范泽忠身上传出,他满身的肥肉,一阵抖动,迎下了李正光的攻击,双手顺势抱住了李正光的双腿,然后身体微微后仰、旋转,瞬间把李正光丢了出去。不过,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是致命的。杀猪般的惨叫,让人耳膜一阵生痛。血液横飞,范泽忠突然凭空矮了一截,两段肥嘟嘟,肉鼓鼓的小腿,在地上不停翻滚,带出一片血迹。李正光和魔鬼一样,浑身是血,凶残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痴,同样的招式,不要对我使用两遍……”,李正光笑的有些狰狞,他是真正的武术高手,从小习武,早就算准了对方的招式。刚才,当他落地的一瞬间,猛然身体蜷成一团,贴着地面,一个翻滚,用类似于地躺刀的招式,快速靠近了范泽忠的双脚,一刀解决了对手。而失去了小腿的范泽忠,不过是个废人而已,任人宰割,可正当李正光凶相毕露,想要斩尽杀绝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震天的枪响,让大脑严重发热,陷入了疯狂厮杀的三方人马,迅速清醒了过来。用枪的战斗,和用刀械,完全是两码事。血肉之躯,如何和枪械相对抗。现代战争,十个拿着AK的暴徒,只要战术运用合理,可以轻松解决掉一两百号拿着砍刀的马仔。三方人马,不由自主的同时停止了攻击,愣在那里,然后双目紧盯着对方,小心翼翼的缓缓向后退去。 人群散开后,血腥的厮杀场中,霎那间,变得空空荡荡,一目了然。一股血泉,从马殿龙的胸口,缓缓渗出,然后和泉水般疯狂喷洒。他吃惊的捂着胸口,看着卷毛陈建斌,不能相信的倒了下去。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不守规矩,太卑鄙了。一股淡淡的青烟,从卷毛陈建斌枪中冒出,他凶狠的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马仔,宛如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丧失了理智。 阳光,暖暖的挥洒在众人头上,数百号马仔,静静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争。狗急跳墙,人急红眼。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把人逼急了,一切皆有可能。 “啪啪……啪啪……”,双手轻轻拍击的鼓掌声,在这血腥的炼狱当中,是如此诡异,又如此和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乔四。有些人,不管站在哪里,都是群众的焦点,万世巨星,这就是领袖气质。 “卷毛,你真他妈的有种,敢动枪……”。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争雄(7) 古人有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卷毛垂死挣扎的一枪,让三方如胶似漆的血腥火拼,瞬间变得有些阴森诡异起来。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人能控制场上的局面,大规模的枪战,生死各安天命,枪子是不会认识谁是大哥的。 “乔四,你想怎么样,别人怕你,我不怕你……”,羊皮卷毛,那也算是哈市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虽然名声不咋地,可还是有些胆识的。不过,卷毛嘴上说不怕,身体可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当然,他之所以有些紧张,不是因为自己开了枪,杀了人,而是因为乔四身后,大批的绿军装成员,正端着枪,瞄准着他。 时代不同了,老一辈那一套,给点面子,叫传统。不给面子,那叫革新。现代黑势力大规模火拼,枪械早就成为了必不可少的制胜法宝。不管是羊皮、乔四、龙家,其实都带来了大批的枪械,由专人看管,对方不用,我也不用,对方要用,那就鱼死网破。世上没有人是傻子,许多人总是抱怨,“谁谁谁,还不如我,竟然成功了”,这很幼稚。成功的理由有千万种,但失败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你无能,若是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撑死也就是个愤青,一辈子无大作为。 知人善用,是每个领导,必须具备的基本手艺。乔四旗下的绿军装一党成员,那是乔四旗下,最核心、最忠诚、最强大的骨干成员,每一个人都是宝贝,每一个都曾长时间接触枪械,枪法极好。混乱的火拼,误伤率太高,乔四哪里会舍得把他们派上去,简直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对于乔四而言,规矩就是扯淡,若是把他逼急了,第一个破坏规矩的就是他,率先动用枪支这种事,要是放在他身上,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不过,霸道和有原则,根本就是两回事。有的人,自己以身作则,不破坏规矩,也不允许别人破坏规矩,这就叫原则。而有的人,自己可以破坏,就是不允许别人破坏,这就不是原则了,是霸道,不讲理。很不幸,乔四就是这种不讲理的人。 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死神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场上的三方黑势力,都不是第一天刚出来混的雏,乔四刚动用枪支,羊皮龙家一方,也慌忙端出来大批枪械。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乔四有办法搞到枪支,那龙家和羊皮卷毛,怎么可能会没办法。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成大事的条件,就是你要有钱,非常有钱,特别有钱,只要钱到了,一切皆有可能。 “乔四,不要太过分,一旦开枪对谁都没好处……”,羊皮大声警告,想要乔四清醒点。其实,不用他说,乔四心里也明白。能成就一番事业的,有哪一个是简单的。事到如今,说乔四一点没犹豫,那是扯淡。黑社会毕竟不是土匪叛军,抢个地盘,弄得和攻城战一样,太夸张了点吧。而且,最让人头痛的是,黑社会成员,虽然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但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三方马仔手中的枪,不约而同的,都瞄中了对方大哥的身体,一旦开火,估计最先被打成筛子的,铁定是羊皮、卷毛、乔四、耗瘸子、小克、大小地主等一群大佬,这可不是好玩的,寻求心跳刺激,也没必要自杀不是。就算要动枪,也没必要大哥在场吗,大可日后慢慢厮杀。只要大哥不在场,小弟们拿着枪,慢慢玩去吧。 乔四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作为一方大哥,狂妄是必须的,但冷静的头脑,也是必不可少的。乔四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前的形式,实在有些不好收场。若是一开始就动用枪支,大家互相都有准备,找到有利的建筑掩护,打就打吧。可如今近距离火拼厮杀了半天,忽然动用枪支,那简直等于赤裸裸的互相屠杀,根本不需要瞄准,扣动扳机就是一大片。这就很不妙了,难不成还要开个会,对下手表,来个停火协议,然后各自找好隐蔽点,三分钟后开战,那也太荒谬了。不过,了解乔四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一向是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让他就此罢手,他还真不甘心。打狗还要看主人,马殿龙还躺在那,出气多进气少,生死不明呢。 短短的数秒钟过去,阴森森有些可怖的笑声,忽然从乔四喉咙里发出,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乔四的身体在不停颤抖,眼珠子都渐渐变成了红的。他是标准的多重性格,日常冷静时,阴狠无比,是标准的小狐狸。一旦有人把他激怒了,那就等着看他最疯狂的一面吧。他那疯劲一上来,天王老子都别想拦住他。 “乔四,你想做什么,别发疯,你一开枪,大家都完了……”,羊皮面部抽搐,痉挛跳动,惊恐的望着乔四。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羊皮和乔四相识也不是一年半载了,太清楚乔四的为人了。他已经猜出乔四想要干嘛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挡在了卷毛跟前。马仔吗,挂就挂了,只要有钱,在东北,还怕拉不着亡命徒啊。可自己的命要是没了,那啥也别想了,什么皇图霸业,什么金钱美女,都彻底拜拜去吧。不过,世上还有许多比性命更重要的事,如国家存亡、兄弟情义。羊皮也算是条汉子,没先考虑自己的小命,反倒站到了卷毛跟前,兄弟情义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不错了。 肆虐的冷风,吹舞着乔四有些发白的头发。他的神情越来越狰狞,越来越恐怖,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独狼。沉重漆黑的五四手枪,缓缓端起,瞄向了羊皮身后的卷毛,所有人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加速,快要爆裂开来。压抑的气氛,让人忍不住颤抖,快要发疯。场上一时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冷汗,一滴滴从众人头上冒出,乔四敢拿命赌,其余人可没这心理素质。连猖狂不可一世的耗瘸子和李正光,都冒出汗了。天啊,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火力,这要是开火了,大罗金仙都不一定能逃掉,说不定大家就手牵着手,一起共赴黄泉了。 “都住手,把枪放下……”,眼看惨烈的集体自杀事件,就要震撼上演,杂乱的脚步声忽然想起,大批的警察,蜂拥而至。把三方黑势力,层层包围起来。所有的黑道分子,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地来。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警察也有可爱的一面。 “四哥,您老消消气,给我个面子,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停手吧……”,彭兰江一副哈巴狗的表情,边说边用衣袖轻轻抹去了头上的汗珠。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本来这么危险地工作,当然是由和乔四关系非同一般的方天凤出面化解。可方天凤被天杀的羊皮卷毛绑架了,那他只能赶鸭子上架,接下了这个极度危险地变态任务。天知道暴怒的乔四,会不会给他面子,他可不想英年早逝,盖上国旗。 话说,世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刚准备掏枪火拼,警察就钻出来了?这又不是电影,其实彭兰江一党警察,大清早的就赶到了,一直就在旁边观战,随时准备在危急关头,出来收场。政府部门,腐败是有的,但绝不是没有能力。不要问政府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办法。再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大规模火拼,政府咋可能不知道。在场的这三方黑势力,哈市的官员,包括市长,都有所顾忌,确实惹不起。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惹不起也要惹啊。若只是刀械厮杀下,或找个隐蔽地方,小规模枪械火拼,那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么多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掏出枪大规模枪战,那事情就真闹大了。上面的眼睛,雪亮着呢。不收拾你,不代表不知道。上面的原则一向是,时候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得罪人。时候要是到了,那你就等着看往日可蔼可亲的人,是如何变脸,争先恐后痛打落水狗的吧。 寒风依旧狂舞,不停吹打着沧桑的大地。听到了彭兰江的话,乔四举着枪,瞪着一双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的转过了头,狠狠的看着有些局促的彭兰江,久久不发一言。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透过乔四的双眼,彭兰江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万丈冰窟,浑身冰冷。这是人的眼神吗,他真的是人类吗????瀑布般的冷汗,疯狂从彭兰江额头涌出,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莫测起来。没有人能猜中乔四到底在想什么,陷入癫狂的乔四,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只要他手中的枪,一秒钟没有放下,那这件事就还没完。 “我可以给你面子,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乔四忽然把枪放下,裂开干枯的嘴唇,笑了。他的笑容,让所有人如沐春风,彻底放松起来。不过,正当众人擦去了头上的冷汗,忙着救人收尾时,乔四突然一个箭步窜出,再次举起了枪,狠狠地顶住了羊皮的脑袋,阴森森的说道:“方天凤在哪……”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争雄(8) 杀气弥漫,炙热的火焰,不断在乔四双目中燃烧,勇者无惧,羊皮若是乖乖交出方天凤也就罢了,若是不交,血溅五步,玉石俱焚,乔四是不会顾忌后果的。 冷汗,一滴滴从羊皮额头跌落,当死亡的恐惧降临时,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中国早年刻画的英雄人物,多缺少心理描写,一味宣传什么党、国,根本不从正常人角度出发,完全在塑造圣人,让人感觉不到半点亲切感,代入感。是人就会有害怕的时候,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勇气可以战胜恐惧,不代表没有恐惧。太注重宣传洗脑,只会脱离正常人的境界,怎么看都不像地球人。 “乔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算什么意思……”,羊皮毫不怀疑乔四的胆魄,他怕是不假,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让他乖乖交出方天凤,还不如杀了直接杀了他算了。道义两字,虽然纯属扯淡,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七爷尸骨未寒,而羊皮作为七爷的马仔,理应忠心护主,这时若是传出他绑架七爷女儿的消息,难免会威严尽损,道义尽失,给人留下白眼狼的印象。况且,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自己有数就行,用不着宣传一下,让别人知道吧。羊皮才刚刚接手七爷的势力,根基尚未牢靠,人心若是失了,后患无穷,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羊皮,看来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啊,没关系,我会让你清醒的……”,乔四阴狠的冷笑不已,笑的羊皮心里直发毛,天知道这个从小就心狠手辣,红眼即杀人的亡命徒,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对于某些天生桀骜不驯的狂人而言,做事是不需要考虑后果的。 “乔四,你想干嘛。你要知道,引起大规模的枪战,你和我都没有好果子吃的,不要太过分。乔四,你……住手……不要……”,羊皮已经知道乔四想要干嘛了,他又不是白痴,也不是没有眼睛,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枪在乔四手里,由不得他说了算。震耳的枪声,让人一阵颤抖,鲜血和喷泉似的从羊皮腿上涌出,继耗瘸子、黄庭利、卷毛之后,哈市新一代杨瘸子,终于诞生。黑道多残废,怪就怪当年中国黑道,歪风邪气太重,像日本黑道一样,切个手指就好了吗,干嘛就喜欢废人腿呢? “乔四,我草你妈……”,兄弟连心,看到兄长受创,卷毛嚎叫一声,忍不住就要上前,和乔四拼命。双方旗下的马仔,更是夸张的端着各色枪支,对峙起来。不过,投鼠忌器,羊皮一分钟在乔四手里,卷毛等人就不敢有所动作。而呆在一旁的彭兰江,则无奈的掏出一方手帕,不停擦着头上的冷汗。形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本无法控制。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控制了。羊皮卷毛,警察中的败类,耻辱,死一个少一个,让他们和乔四狗咬狗好了。彭兰江的为人,一向极其精通两面三刀,天生的最佳演员,阴险狡诈。他和羊皮卷毛,有着本质的区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才是真正披着羊皮的狼。表面的顺从,不代表忠心,虽然他收了小克等人大把的黑钱,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比一般警务人员收的要多的多,但他没有一刻不在想,如何搬倒哈市这几股黑势力。他在等,等一个机会,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可以用行动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卧底,自己才是哈市警务人员当中最杰出的。这些钱,不过是为了博取乔四等人的信任才拿的。至于乔四送给他儿子结婚的房子,那个纯属误会,他其实是不想收的,谁叫他是卧底呢。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淡淡的青烟,从黑洞洞的枪口中冒出,乔四狠狠地把枪口,顶到了羊皮的太阳穴上,没有人怀疑乔四杀人的决心,方天凤到底是不是在羊皮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乔四认为她在羊皮手里,这就够了。黑社会是不需要讲道理,讲证据的。 “草,乔四,你杀了我吧……”,羊皮狰狞的咬牙切齿,有些歇斯底里的朝着乔四狂喊。他已经豁出去了,与其跪地求饶,不如像个男人。他的为人,虽然说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可也算是个枭雄,尤其是在生死关头,颇有一股不顾一切的亡命之气。他也想开了,今天的事,是怎么都不能善了了。输人输钱不能输了面子,先不说绑架方天凤,从道义上站不站的住脚,光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向乔四低头,那他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卷毛,别管我,把乔四杀了,开枪,干掉他……草,乔四,你他妈的今天要是让我活着,来日我一定杀你全家……”,羊皮已经彻底疯了,双目血红,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他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好怕。 “羊皮,这是你自找的,我一定满足你……”,羊皮的不顾一切,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让人感觉今天才算彻底看清这个人。可有些人,天生就属于顺毛驴,威胁是没用的,恐吓只会起到反效果。乔四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也没有人想去改变。除了黄庭利、小克,还稍微有点头脑,考虑下后果。变态的耗瘸子,和极度嗜血的李正光,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羊皮颅腔爆裂,脑浆横飞了。不过,他两也不是真的白痴,两人早就把枪口对准了卷毛等人,只要乔四枪一响,他们会马上开枪,尽量保证乔四的安全。至于说乔四到底会不会活下来,混黑道的,生死各安天命。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吃饭还有可能噎死,出门还有可能被车撞死呢。混什么黑道,种地去吧。 “等一等,方天凤其实是我带走的,我哥根本不知道……”,事到如今,正是验证兄弟情义的时候,卷毛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羊皮死在自己跟前。他边说,边让底下人去把方天凤带出来。一人抗,总比两人死好。大哥,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卷毛本来就没打算要和羊皮争位,这件事他扛下来,最好不过,皆大欢喜。 杂乱的脚步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炼狱场中,显得格外刺耳。淡淡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清晰。方天凤熟悉的身形,再次浮现在乔四面前。多少次擦肩而过,多少次魂萦梦牵,当泪水打湿你的双眼,可曾知道,不远处有个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你,感同身受……真爱,是不需要灌溉的。不知不觉中,方天凤那灿烂的笑容,已经悄悄的走进了乔四心里,发芽结果,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瘦了……”,乔四慢慢的走到了方天凤身边,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在这一刻,他的眼里除了方天凤,已经再也没有了别人。方天凤的模样,有些憔悴,有些让人心碎。乌黑飘逸的长发,变得有些凌乱,枯燥,往日英姿飒爽的形象,如今多了一股淡淡的忧伤。做女人,不容易,不管她多么优秀,她毕竟是个女人,只是个女人。坚强,不代表可以克服女人那柔弱的天性。生活的重担,可以击垮任何铮铮铁骨。 “想哭就哭吧,不要强忍着……”,方天凤的身体,有些发冷,有些发颤。她颤抖的依偎在乔四怀里,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她再也无法承受心中的委屈,放声大哭起来。方天凤的家世,和龙家不同。龙家家大业大,亲戚成堆,根基雄厚。七爷可是个孤儿出身,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亲戚。方天凤从小和七爷相依为命,父亲就是她的一切。如今,七爷走了,霎那间,乌云密布,天变了。从此,再也没有人为她挡风遮雨,再也没有一个坚强的臂膀,可以让她永不哭泣。幸好,她还有乔四,女人,即使再强,还是需要一个男人默默支持的。 羊皮静静地躺在地上,怨毒的盯着乔四的背影,咬牙切齿。但他不敢有任何行动,乔四可以不顾及后果,他做不到。彭兰江表面不动声色,暗中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结局,虽然不太理想,但还是能够接受的。时代不同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彭兰江虽然巴不得乔四把羊皮杀了,然后双方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但大规模枪战的后果,他是绝对担当不起的。保住头顶的乌纱帽,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小看区区一个警察总局的正科级干部,多少人混了一辈子,都别想爬上这个位置,这可是真正手握实权的肥差啊。 “乔四,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羊皮狼狈的被卷毛等人扶了起来,气的双拳紧握,浑身发抖,不甘的在卷毛等人搀扶下,走向远方。羊皮走了,杜家自然也没有必要留下。血腥的炼狱场,霎那间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变得有些空荡。男人,能有勇气胜利并不难,难得的是,有勇气去接受失败。羊皮知道,自己这次,不管怎么说,还是吃亏了,但他是不会甘心认输的。今日乔四给他的一切,来日他必当十倍奉还。 对于羊皮的威胁,乔四不屑的冷哼一声,压根就没正眼去看羊皮。他只是转过了头,冷冷的给大小地主,撂下了一句狠话:“山不转水转,想要报龙二的仇,尽管找我……”。 乔四说完,一把抱起了方天凤,在众多小弟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走向了那未知的远方。残肢断臂遍布的炼狱场,瞬间只剩下愁眉苦脸的大小地主,和揉着太阳穴,一样头痛的彭兰江。尸体,彭兰江倒不担心,黑道中人,兄弟若是死了,一定会收尸,会有人处理这些尸体的。彭兰江担心的是,以后哈市,怕是要彻底陷入混乱了。 火拼已经暂时结束了,但短暂的停火,不代表哈市恢复了平静。恰恰相反,真正的厮杀,现在才刚刚开始。战争,就是要不择手段。一山难容二虎,接下来的战斗,只会变的更加残酷。双方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各种武器和力量,消灭对方的势力,杀死对方的头目,抢占对方的地盘。英雄的王座,是用森森白骨铺垫而成的,这条路,是没有回头路的。 第一百四十章 暗战(1) 揪心的疼痛,让龙哥痉挛跳动,浑身颤抖。他半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空气仿佛凝结,大地静的让人感到害怕。悲戚的气氛,笼罩着哈市的天空,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这位龙家实际的掌控者,虽然甚少公开露面,但没有人敢小窥他,因为小窥他的人,多半已经变成了黄土一胚,永远的消失了。 愤怒,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每个人愤怒时的行为,都不可能完全一样。并不是暴跳如雷,大声嚎叫,才叫愤怒。有时,默默地一言不发,更加让人感到心惊。强者,不需要泪水。龙哥慢慢的站起身来,猛然凌空跃起,狠狠地两脚,扫到了大小地主的太阳穴上。鲜血,从大小地主的头部涌出,龙哥的脚力极重,加上凌空扫腿,威力倍加,偏偏大小地主还不敢躲闪反抗,两人凄惨的半跪在地上,犹如两条死狗,等待龙哥尽一步的惩罚。 恐怖的煞气,压抑在每个人的胸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抬头望向龙哥。老大一发火,后果很严重。龙哥双目赤红,狠狠地顶着大小地主,强忍住杀人的念头,静静地转过身,冷冷说道:“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吗……”?大小地主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点头。人长得像猪,不代表脑袋也和猪一样笨,两人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呢。真男人,永远不会为失败找借口。还是那句话,成功的理由千万种,失败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无能。不管什么原因,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借口。 阴森恐怖的笑声,宛如地狱之音,从龙哥喉咙里钻了出来,清晰地传入到了每个人耳中,龙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知道,那你们就应该明白怎么做……”,龙哥说完,抱起龙二的尸体,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大小地主一眼。血腥的炼狱场,霎那间,只剩下血流满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大小地主,和一群群忙碌的警务人员。出来混的,死就死不长眼的,大小地主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雏,当然明白龙哥的意思,不把乔四的人头拿回来,那估计自己的人头就要端上了。可乔四是那么容易杀的吗,北京空降武警,第一次围捕,尚让其逃脱了,那是什么实力,国家最精锐的军人,都没能把他抓获,区区两个横行一方的地头蛇,就想要把乔四做了,简直天方夜谭。不过,大小地主也想开了,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也没用,谁能算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狗七,去把白狼和猎豹召回来……”,坐庄的庄家,永远不会只有一手底牌,指望大小地主两个笨蛋,那龙哥就不配成为一方大哥。用屁股想一想,都能猜到,一个雄霸一方多年的黑道世家,怎么可能没有隐藏势力。许多事,眼睛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牌。 “大哥,真的要这么做吗……”,惊恐的眼神,从狗七和其余人的眼中冒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龙哥嘴里的两个人名,是从地狱里钻出的恶魔一样。白狼和猎豹,两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即使龙哥也不愿意轻易让他们出手,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家族的荣誉,龙哥顾不上那么多了。龙哥身边的这十六名保镖,绰号分别是狗一至狗十六,这十六人,说白了,就是龙哥的十六条狗。他们,从小和龙哥一起长大,是他最得力,也是最忠心的部下,真正的十六条恶犬。可以说,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龙哥,这十六人,也会坚定的呆在龙哥身边,与其共存亡。 阴狠的面容,浮现在龙哥面庞上。他铁青着脸,摆了摆手,示意狗七不必多言。乔四杀了龙二,那等于是和龙家结下了血海深仇,双方只有不死不休,方能解决。为了杀死乔四,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龙家也会在所不惜。战争,就要不择手段,双方已经开战,那只有胜利的一方,方有资格行走在哈市的街头上。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特别宁静。浑然不知所谓的乔四,难得的露出了铁汉的温柔,他轻轻的抚摸着方天凤的背脊,往事历历在目,和电影般穿梭在他的脑海当中。以前,他没钱,没势力,即使心里再在乎某个女人,也无法给对方幸福。可现在,不同了,他有能力,有势力,他要哈市的天,为他颤抖,他要哈市的地,为他屈服。因为他已经是哈市雄霸一方的四爷,所以他决不允许心爱的女人受伤。不要提什么当年他为了把兄弟小克,亲手杀死了心爱的女人,此一时,彼一时,十个大哥,九个坎坷,人是会变的,兄弟夫妻,早晚都有反目的一天,世上除了自己,其实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但只要相爱一天,就要真心相待,世上没有谁必须要去讨谁欢心,只要是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呢? 血一滴滴流淌,羊皮躺在担架上,面目铁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这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条丧家犬,任人欺辱。人,出生的环境,直接关系到性格和命运。一个天之骄子,从小无法无天,骄横不可一世,是不会习惯别人脸色的。可乔四,却把他无情的踩在脚下,任意蹂躏,这是耻辱,赤裸裸的侮辱,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恶心过。他一定要报复,疯狂报复,不报此仇,他枉为男儿。而和他同一战线的杜家,也颇有些后悔的闭门思过。和乔四全面开战,是否有些得不偿失?他们是神偷世家,不是黑社会。偷窃,是一门艺术,和抢劫有着本质的区别。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偷得欲望,不然偷菜能那么火啊。杜家这次,从暗地里转为明面,可谓是冒险一搏,但结局实在不甚理想,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幸好杜家的主力队伍,并没有损失。人吗,谁没有私心,这是羊皮卷毛的战斗,杜家所谓的合作,联盟,是不可能不留一手的,像杜小武之类的顶级高手,基本都没有参加火拼。这也造成了黄庭利一方,伤亡少的可怜。如今的黄瘸子,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酗酒,醉生梦死的残废了。意气风发的他,即将举行全国第一次扒手大联盟,旷世瞩目,建国以来首次扒手大聚会,即将上演。不要瞧不起任何行业,就算是管道工,只要能做到第一,一样可以成为世界首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即使相同行业,生活方式,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有人哭,有人笑。杀杀人,喝喝酒,何其乐哉。醉生梦死的李正光,和耗瘸子、小克、李正一党人,左搂右抱,好不快活。不要以为美女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要以为那种事有多爽,只要你有钱,你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当你天天美女成堆时,女人,不过就是一堆衣服,渐渐地,感觉也就淡了。像耗瘸子、小克,基本现在对普通美女,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根本起不来。他两现在专门玩制服诱惑,看到有点姿色的女警和女兵,眼就冒绿光,恶习啊。不过,男女之间,要的就是反抗,要是不反抗,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当然,这种乐趣,不是那些小男孩能懂得,不过没关系,男孩,早晚会变成男人的,慢慢也就懂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战(2) 夜色下的哈尔滨,银妆素裹,格外妖娆。乔四轻轻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冷冷的望向窗外。他旗下十三个分舵舵主,整整出动了十个,几乎派出了所有的战力,誓要扫遍龙哥和羊皮的场子。黑社会,说白了无非就是比人多。至于关系,这种弱智的问题不要问,都不是刚出来混的,已经都到这地步了,没关系可能吗,谁没自己的关系网,大家半斤八两,靠这个分不出高低。可人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难不成人家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是为了替你卖命的啊。人从哪里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过,现代社会,只要你有钱,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有钱,遍地的亡命徒,不良少年,任你挑选,甚至说,只要你有钱,好人、纯洁的玉女,都有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至于说你没钱吗,那旗下数不清的马仔怎么养,谁还认识你,不变光杆司令才怪。所以,扫场实际的意义就是断掉对方的经济来源。说白了,就是让你吃不上饭,众叛亲离。黑社会,不是街头的混混,也不是穷疯了的犯罪分子,真正的黑社会,怎么可能和平常犯罪分子一样,出去偷窃抢劫,那简直是对黑社会的侮辱。 火焰燃烧,杀人放火不分家。李正光手握一把长刀,宛如地狱中的恶鬼,狰狞的大笑不已。这种血腥的生活,太适合他了,比做爱都要爽。或许平常人会骂他变态,那又如何,自古草莽之辈皆嗜血,白起要不是斩尽杀绝,能得杀人王、人屠的称号,被无数人崇拜啊。 杀人,其实是一种本能反应,每个人从上学开始,潜意识里都曾有过一股想要把欺负自己的王八蛋,宰了喂狗的冲动,但之所以没实施,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不敢。这就像偷菜一样,为什么那么多人疯狂,因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犯法了呗。 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李正光的大脑,他红着双眼,疯狂穿梭在血腥的修罗场,收割着一条又一条年轻而又贫贱的生命。乔四旗下的十三个分舵,每一分舵正规成员一百人,外围成员不限。总舵主当然是乔四爷了。第一分舵主,就是号称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的李正光,专门负责打砸抢,火拼争地盘,此分舵正规成员虽然未超过限制,但外围成员已高达五千人,充分证明了,混黑社会的,还是没文化的比较多。 第二分舵和第三分舵的舵主,分别是耗瘸子和小克,两人名义上虽是十三舵主之一,但不听命于任何人,有自主管理的权利,即使是乔四,也不能勉强他们,因为大家是兄弟,从小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不是上下级。 第四分舵主,绿军装成员之一,生得全,主要负责日常收取保护费。第五分舵主,绿军装成员之一,赵凡木,主要负责看场维护,打理秩序。第六分舵主,绿军装成员之一,刘国庆,主要负责搜集情报,打探消息等一些日常琐事。第七分舵主,马殿龙,军人出身,目前挨了卷毛一枪,养伤中。他的任务主要是负责训练调教新人,说白了就是教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正规的黑社会分子,也是需要训练教育的。 第八分舵主,绿军装成员之一,霍灿荣,主要负责执行家法,监督帮内帮众,扫除叛徒,说白了就是古时锦衣卫,近代克格勃,只是乔四尚未成为黑道霸主,所以暂时权利有限,未庞大到令人惊恐的地步。 第九分舵主,绿军装成员,王树怀,主要负责每日账务结算,手握财政大权,手下多是经济学、会计学精英。第十分舵主,肥头大耳的李正,主要负责和白道中人打交道,给乔四出谋划策,手下多阴险狡诈之辈,标准的智囊团。 第十一分舵主,绿军装成员,张晓波,主要负责刺杀,暗杀,黑吃黑等,由于好的炮手极难培养,是以一直未能展露锋芒,目前属于发展期,初具规模,不过乔四对于这个分舵,抱了极大的希望,要知道,一支神秘的刺客队伍,往往可以改变战局,瞬间反败为胜,扭转局势。 第十二分舵主,绿军装成员马龙,负责一切对外的生意,如倒卖军火,贩卖毒品等等,当然,由于乔四现在致力于地产业,所以他的工作量实际少得可怜,不过,一切会好的,钱是赚不完的,不用着急,早晚的事。 第十三分舵主,于庆海,影子舵主,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就是人稳,警觉性非常高,专门隐藏在乔四身边,负责乔四的安全。不过,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分舵,于庆海手下,全是清一色精通枪械的退伍军人,配备了乔四集团最先进的武器,甚至直升机都有。他们,直接听命于乔四命令,除了乔四,任何人没有权利指挥他们。而在这十三个分舵之外,乔四集团还有一股相当可怖的战力,黄庭利的扒手集团,一个由市井小偷无赖组成,集偷窃,暗杀,火拼,搜集情报于一体的超级团体。或许,这个团体现在还未被人瞧得起,但当全国第一次扒手联盟大会召开之后,他们的名字,曾一度让中国最精锐的警察部队,头痛不已。名声,说白了是人传出来的。若不是这些人都死了,不值得宣传,现在所谓的明星,不过就是个玩物。香港新义安扛把子,向华强,十四K大哥霍英东,虽说名声不显山不漏水,慢慢被少数人熟知,但那些所谓的女明星,在他们眼里,被当成过人吗?? “给我杀,杀,杀,他妈的,让所有人都见识下我们分舵的威力……”,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第十一分舵的舵主张晓波,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疯狂嘶吼。他们分舵,主要负责暗杀、刺杀、黑吃黑,可由于好的炮手难求,一直未能有所功绩,成为了兄弟们的笑柄。现在,乔四大把金钱的疯狂扶持,他的分舵总算具备了一定规模,招到了一批心狠手辣,头脑灵活的亡命徒。他再也不要忍气吞声,任人耻笑,他要这天,为他变色,他要这地,为他颤抖。他要所有的黑道中人,闻他名字战栗。 “龙哥,乔四太猖狂了,让我去杀了他……”,狗二青筋暴凸,面目凶恶,呲着嘴,阴森森的露出了满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恨恨的把电话挂上。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从小跟在龙哥身边,哪曾受过这种鸟气,乔四爷太目中无人了。黑社会,哪有打牙往肚里咽的,不把乔四宰了,如何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交代。 马仔们想的是一时痛快,所以他们敢作敢当,意气用事,但却永远只是马仔。老大则不同了,老大想的是全局,哪能被局部的战火,迷失了双眼。龙哥摆了摆手,示意狗二不必多言。龙家财大气粗,这点打击,是无法动摇龙家根本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龙哥最关心的不是地盘,而是他的老爸,龙老爷子的身体。晚年丧子,没体会过的人,不可能了解那种痛苦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打击,即使龙老爷子铮铮铁汉,也无法承受这无情的事实。有钱人,能让钱遭罪,别让人遭罪,龙家不在乎损失多少钱,只要龙二能够活过来,那龙家付出再大代价,都无所谓。那些为了千八百元,默默付出汗水的小老百姓,可能活的开心,其实很可怜,很可悲的。 “白狼和猎豹什么时候能到……”局部的胜利,改变不了大局。龙哥从小熟读兵法,深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乔四,是一定要死的。只要做掉乔四,那乔四的势力,不攻自破。 “明天就到了……龙哥,真的要召回那两个人吗,他们只会把事情搞糟……”,狗大有些犹豫,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如何劝龙哥打消主意,在狗大眼里,那两个人,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专家。当初,让他两滚到深山老林,就是考虑到社会治安越来越好,别天天惹一堆事了。 “嘿嘿嘿……”,让人琢磨不透的阴狠笑容,挂在龙哥面庞上。他没有正面回答狗大的问题,反倒是莫名其妙的笑个不停。笑的狗大有些惶恐,有些浑身发麻,他忽然想起,老大的想法,是没有必要向底下人解释的。做跟班的,最忌讳猜测老大想法,还是笨一点比较好。 发觉狗大的额头,不自觉的有冷汗冒出,龙哥似乎非常满意。自古帝王将相,喜怒不形于色,那些被人摸透心理的帝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慈禧老妖妇臭名千古,但有四个字却让人不得不佩服,那就是恩威并施。历史早已证明,英雄主义,是行不通的,项羽,有支持他的相亲父老,不然霸王个头啊,他不肯过江东,还不就是因为对不起那些支持他的父老乡亲。吕布,更不用说了,旗下猛将如云,哪个好惹啊,若没那些猛将,还战神呢,什么神也早让人分尸了。 夜黑风高,寒风肆虐,仿佛在为即将离去的冬天,咆哮不已。世间事,有得必有失,乔四旗下大批的马仔如疯狗般到处打砸抢,那他自己身边的势力,难免会显得有些薄弱。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大家虽说势力不尽相同,但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乔四旗下,除了掌握财政、智囊、和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三个分舵外,其余十个分舵全部出动,对方若是接下这个挑战,和他打成一团也就罢了,可要是对方根本不加理睬,任由他这十个分舵横行,只是集中所有的兵力,全力直扑向他的大本营,想要杀他,根本不管其它呢?这可就不好玩了,这就像古时兴兵作战,多线并进,疯狂攻城,战无不胜,却忽然发现京城让人攻陷,皇帝完蛋被俘虏了,回兵已经来不及了,那你说这个事恶心不。 不过,没有人是傻子,乔四或许狂妄,但能混上那地位的人,不可能是笨蛋。别瞧不起任何人,能混到一定地位的,都不是常人。挑大粪的恶心不,照样有人靠这个成为人大代表,劳动模范,这就叫水平。人的出发点或许不同,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人生,或许是一盘棋,但不一定只有精通棋道的人才能赢。有些事需要想,需要仔细想,详细策划,甚至说策划几套方案,几条退路。但有些事就不需要想,想的越多,错的越多。为什么很多成年人,瞻前顾后,结果一败涂地,反而没有青年人成功,就是这个道理。 初生之犊不畏虎,爱拼才会赢,勇气胆量,有时比详尽的策划更加重要。许多问题,乔四不是不明白,只是艺高人胆大,不在乎而已。不要忘记,他不是那些未经风雨,一出生即拥有一切的富家大少。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是靠一刀一枪,无数鲜血换来的。若不是考虑到现在的身份地位,他都有亲自提刀上阵的打算。敌人若是不来也就罢了,若是不长眼,真的以为他可欺,那他会用鲜血告诉对方,为什么中国这么大,只有他一人被称为四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战(3) 淡淡的悲戚,飘散在空中。大小地主人手一支AK,腰里别着五四,口袋里还装了两颗手雷,全副武装的跳上了吉普车。人吗,还不都是逼的,逼到数,什么都豁出去了。龙二死了,这件事怎么都要给龙哥一个交代。乔四不好杀,但不代表杀不成。杀乔四,尚有一条活路,不杀乔四,铁定要死,两人已经没有退路了。当然,世事无绝对,两人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做反骨仔,叛变投靠。这个念头,大小地主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想过,可黑道中人,最恨叛徒,就算两人可以不顾名声,那也要有人肯收,才能叛变啊。放眼哈市,敢公然接受他两,和龙家对着干的,恐怕只有乔四和羊皮两帮人马。乔四吗,大小地主早听说此人睚眦必报,两人可不想投靠变成自投罗网,徒增笑柄,既丢了性命,又失了名誉信义,成为黑道反面教材。至于羊皮卷毛,根基未稳,自顾不暇,哪里会为了两个外人,公然得罪龙家,以那两人的卑鄙无耻,没准当场就能把他两抓起来,交给龙哥,让龙哥欠下一份人情。既然如此,那只有放手一搏了,趁着乔四大部分手下,都在外厮杀,内部空虚的时候,突然袭击,一举制胜。只要杀了乔四,其余人不足为惧。 夜已深,一条条凶恶的狼犬,伸着长长的舌头,呲牙咧嘴,不停地用爪子刨着地面,如临大敌般的四处张望。狡兔三窟,乔四在哈市,拥有多个居住点,每一住处,防卫都极其严密,二十四小时有持枪马仔,牵着狼狗巡逻。普通的复仇者,别说找不到乔四,就算侥幸找到,恐怕也不会有美满结局。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这话时没错,可问题是,中国文字,含义实在太复杂,有了最终两个字,一切都不好说了。 “哥……”,小地主的喉结上下抖动,有些激动,有些伤感,想要说些什么,又哽咽的说不出来。人的生命,是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两人心里都明白,刀枪无眼,过了今晚,兄弟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携手共闯天下。 看到了弟弟悲戚无奈的表情,大地主的眼眶,变得有点湿润,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地主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真兄弟,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月色皎洁,寒风依旧。大小地主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双目渐渐发红,滔天的杀气,从两人身上发出。那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不惜牺牲自己的不屈斗志,所绽放出的强大战意。哀兵必胜,两人心里都有个声音,有个想法,豁出去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兄弟的性命,让兄弟活下去。是的,活下去,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又如此可怜的理想,两人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成功就成仁。 “弟,如果今天我出事了,记得别为我伤心。马上离开这里,回我们老家,隐姓埋名,安心找份工作,娶个正八经的姑娘,给爸妈抱个孙子……”大地主说完,伸手掏出一个手雷,拉开保险狠狠扔了出去,炸开了乔四别墅的大门。现实社会,又不是拍电影。两个黑社会,玩不出国家特工那些高难度的技巧,他们只能硬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世上没有最好的暗杀方式,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暗杀手法。大小地主,那雄伟肥壮的身体,天生就应该是扛着重机枪,和史泰龙一样,疯狂扫射的。 震天的巨响,让坐在客厅,正和方天凤谈情说爱,难得温馨的乔四,面目剧变,他的反应极快,伸手掏出一把手枪,塞到了方天凤手里,然后把方天凤塞到了一张钢铁铸造的铁桌子底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乔四的家具,有不少是用纯钢铁锻造的,为的就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不过,方天凤并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她的枪法,可是要比乔四好许多。 “把灯都给我亮起来……”,负责乔四安全的,是十三分舵的影子舵主于庆海。他衣衫不整的从房里冲了出来,脖子上还有两个牙印,有些惊恐,有些慌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手雷开路,好大的手笔。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你,你,你们这些人,马上去保护四哥,其余人跟我来……”,敌暗我明,未摸清敌人虚实之前,盲目冲出去,实在是有些愚蠢。于庆海别的本事没有,但为人极其小心谨慎,他大声的咆哮,叱喝着手下的马仔,迅速做出了最稳妥的决定。他的马仔,多是退伍军人,纪律性极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要说身为军人,怎么可以加入黑社会。这些军人,大多无一技之长,能进国家执法部门的,多是那些有家世背景的。其余人,即使是保安工作,都不能保证人人有分配。为了党国牺牲自己幸福的年代,早已过去,现代社会,国一样要爱,但更要向钱看。跟着乔四,不但不用看任何人脸色,还有大把的钞票拿,何乐而不为。没有本事,赚不到钱的人,国家都不会疼你的,钱都没有,你能为国家做出多大的贡献,中国可最不缺的,就是人。 “哥,让我冲……”,小地主一马当先,率先冲了上去。真爱一个人,就决不能让他死在自己前面。小地主是决不能看着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的。子弹横飞,他端着AK,和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扣动扳机就是一阵疯狂扫射。一梭子子弹打光,他掏出颗手雷就丢了进去,然后换上子弹,继续扫射。幸好乔四住的是大别墅,别墅四周绿化非常好,占地面积极大。从大门到住处,要经过好大一片花园,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不然,光这几个手雷,估计就能把乔四炸个重伤了。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幸好大小地主没弄着火箭筒,不然,乔四真要哭都哭不出来了。 “妈的,一群废物,都跑我这干嘛,不用管我,给我冲出去,给我抓活的。我倒想看看,谁他妈的这么猖狂……”,乔四灰头土脸,暴跳如雷,这都谁啊,和疯狗一样,横冲直撞,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太过分了。 四爷一发火,后果很严重。收到命令的马仔们,一咬牙,一跺脚,端着枪就开始冲。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看不清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这大小地主,战术看似简单,却恰恰应了那句话,越简单,越直接,也就越有效。深更半夜,夜色漆黑,两人忽然发难,一味猛闯,给人造成了千军万马的感觉。加上两人虽是硬来,但决不是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雏。他两极其狡猾,专门先射灯。人在黑夜里,视线有限,即使能借着月光,朦胧的看清东西,也只限于身边周围而已,这是常识。若是白天,两人即使勇猛盖世,恐怕也早变成马蜂窝,成筛子了。不过,人力有限,即使他两人再勇猛,还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在狼犬的眼睛里,是没有白天黑夜的,一群狼犬,借着夜色,可是能悄悄接近敌人,把人撕成碎片的。 方天凤静静地坐在桌子下,盯着乔四的背影,一动不动。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守着老公,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发火,什么时候该撒娇。方天凤人虽正直,但正直不代表傻啊。她的智商,可是非常高的。她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是不听话出来了,只会让乔四分心。与其徒增麻烦,不如听从乔四的安排,静观其变。她擦干了手心里的汗水,重新狠狠握住手枪。她的呼吸有些加重,双眼迷离,思绪渐渐飘向远方。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她的母亲就是死在这样的混战当中。现在,她再一次身临其境。只是当年弱小无助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长大成人,并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一枪在手,她绝不会让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一群废物,养你们吃屎的吗……”,乔四面目狰狞,大声咆哮。人的骄狂,是发自骨子里的,强者的荣誉,不允许他做出任何逃跑躲藏的行为。但枪声越来越近,很显然,这些日常负责他安全的人,根本挡不住敌人。 “嘿嘿嘿,来吧,但愿不要让我失望……”,阴狠的笑容,忽然浮现在乔四脸上。他的面色,瞬间从铁青恢复了平常,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拿过一把椅子,端坐在客厅门口,一言不发。强者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难以预测。乔四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亲手杀死敌人的冲动。他在等,等着敌人冲到他面前。但愿,敌人不要他失望,他实在很想看看,是谁这么有胆识,敢要他的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战(4) 枪花绽放,愤怒的火舌,在黑夜中,如此璀璨耀眼,又如此迷人,以至于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散,让人忍不住有些陶醉,凄厉的惨叫,宛如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划破天际,让人耳膜一阵刺痛。漫天的子弹,仿佛不要钱的雨点,密密麻麻。美丽的事物,总是有毒的。大小地主已经杀红了双眼,狰狞的扣动着扳机。千万不要小看两个拼命地莽夫,一人拼命,已经可以让天地颤抖了,两人拼命,山河日月都有可能换个颜色。 “四哥,让我杀了他们……”,说话的,是姓张的肌肉男。不知何时,乔四高薪豢养的两名炮手,姓崔的中朝混血儿和肌肉男,凶神恶煞般地来到了乔四身后,一左一右,宛如两尊门神。 “不用……”,乔四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高手,当然是要留着压轴的。许多人看电影,往往会发现,正义的男主角,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一关又一关的横冲直撞,数次死里逃生,直到面对最厉害的BBSS。可为什么反派的一方,不能一开始就集中火力,集体出动,把来犯者杀了,非要给对方个个击破的机会?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你是一个大老板,随便来个客户你就接待啊,那你撑死也就是个开小卖部,或皮包公司的。底下养了那么多人,养着玩啊,光拿钱不办事啊,说点难听的,一般人跑到蒙牛、阿里巴巴做业务,别说牛根生、马云,就算他们的助手,能亲自接待你就很给面子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作为乔四而言,他旗下的第十三分舵,就是负责他安全的。如果挡不住敌人,让他的生命受到威胁,那这个分舵就没有任何用处,死不足惜。如果事事都要他亲自出手,那他养这些人是干嘛的。 “妈的,放狗,给我放狗,咬死他们……”,再大的迷雾,也终有消散的时候。随着敌人越来越靠近,于庆海已经发现,敌人人数,远没有想象中的多。这让他极为恼火,他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没有把握之前,决不会轻举妄动。这种性格,有好处,但坏处也不少。他的做法,无形中给了大小地主一个机会,让两人可以快速靠近。每个人的做事方式,风格,都不可能完全一样。若是换成李正光或耗瘸子指挥,恐怕早就让部下冲出去拼命了。 森寒的牙齿,在漆黑的深夜里格外醒目。一头头凶恶的狼犬,犹如从地狱里放出的魔鬼,狠狠地冲向了大小地主。于庆海的旗下,不乏精通训练狼犬的高手,这些纯种的藏獒,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悍不畏死,极其难缠,若是不动用武器,五头藏獒足可以咬死十几二十个青年。 “妈的,炸死这帮王八羔子……”,大地主面目狰狞,伸手又掏出一颗手雷来,丢了出去。他们兄弟两,从小就是亡命徒,压根就没打算搞什么暗杀。像乔四这种人,行踪隐秘,保镖成群,除非有电影中那种精通跟踪暗杀的狙击高手。不然,普通人就算侥幸冲到其面前,将其杀死,也无法活着逃出去。不过,大小地主两人,自有其自己的想法。他两人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正大光明的,把所有保镖杀光就好了。当然,这种作法,简单直接,但落在乔四、龙哥、羊皮等人的眼里,绝对和白痴没啥区别。 凌厉的风声,让四周的草木一阵颤抖。一条又一条的恶犬,带起了一片劲风,狠狠袭向了大小地主。这些狼犬,训练已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不死不休。只靠两支长枪,就想阻挡成群结队的狼犬,电影中的主角倒有可能。现实中,不亚于天方夜谭。要知道畜生的神经系统,和人不太一样,它们就算中枪了,临死之际,也有可能不知疼痛的咬住你不放。 鲜血,一滴滴从大小地主身上跌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这个子弹横飞的夜里,两人想要毛发不伤,几乎不太可能。不过,同性命相比,流点血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他两皮糙肉厚,一般的枪伤,只要没命中要害,倒也不碍事。 “哥,还有手雷吗……”?小地主对于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这是天生的,后天即使如何训练,也无法具备。他有些迷惑的望向前方,他已经发觉,前方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物,在等着他哥两。可在这无助的夜里,他没有丝毫解决逃避的办法,他只能寄希望靠手雷开路。 作为兄长,大地主深深了解弟弟的这种直觉。他明白,弟弟感觉有事,那就一定有事,因为这种感觉不止一次的被证实,救过他两人多次性命。可手雷不是枪械,极难弄到,刚才的几个手雷,是花了大价钱,费了好多事才弄到的,现在,手雷已经用光了,一个都没剩下。怪就怪大小地主不是爆破专家,两人有些高估了手雷的威力,手雷的威力,不能说不强,但炸不多大地方的。还不如多带些雷管来,雷管那玩意,虽说威力也不怎么样,但若是绑成一捆一捆的,那就非常恐怖,够炸翻天了。 小地主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狰狞的露出了牙齿,阴森森的冷笑起来。那是不顾一切,接近疯狂的笑容,他已经豁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手雷用光也好,子弹没有了也罢,杀戮是不会停止的。大小地主头脑简单是不假,但还不至于会天真的以为,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拍拍屁股就可以一走了之。就算他们肯停火,乔四一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地主和哥哥互相凝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达成了一致,疯狂的朝着乔四的方向冲去。可就在此时,数条矫捷的黑影,带起了一片劲风,猛然来到了小地主面前。面对非人类的凶兽,没有人能保持平静。小地主惊恐的狠狠扣动了扳机,可想要杀死一群不知死亡为何物的狼犬,需要的绝非只是勇气。没有冷静的头脑,和百发百中的枪法,一切只能是空谈。而这一切,小地主是不曾拥有的,虽然说黑社会可以搞到枪支,但中国就是中国,除了公安部队,任何人就算有枪,也不敢太过分,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练习枪法,招摇过市。所以,不管是大小地主,还是乔四,实际枪法都不怎么样。密集的子弹,铺天盖地,小地主疯狂扫射,希望可以用密集的子弹,阻止猎犬的袭击。可惜,像大小地主这种体型,应该拿着重机枪扫射的。至于AK枪,子弹实在有限,若是高手点射,倒是可以支撑一会,扫射,其实也就几秒钟,子弹就没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散发寒光的牙齿,在黑夜中让人不寒而栗,阵阵腥臭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这哪里是狗,分明是嗜人的恶魔。凄厉的惨叫,让大地主肝胆欲裂。小地主长枪落地,凄惨的不停抖动自己的胳膊。他刚一时不察,右胳膊被一条狼犬狠狠咬住,鲜血和瀑布似地狂涌。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这些狼犬,经过特殊的训练,一旦咬住对手,除非主人下令,不然死都不会撒口。世间事,有得必有失。漆黑的夜色,给了大小地主可乘之机,但更让这些狼犬神出鬼没。人的五感,是永远无法和犬比的,犬的感官,可是不受黑夜影响的。 “妈的,弟弟别怕,我来救你……”,大地主双目赤红,疯了一样冲了上去。他和小地主,从小喋血街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是那些见血就晕的文弱书生能比的。遇到这种情况,大地主不但不会害怕,反而更加凶残起来。他一梭子子弹,驱散了大部分的狼犬,然后一枪托,狠狠砸在咬住小地主胳膊不放的狼犬头盖上。 “草,给我撒口……”,鲜血四溅,白的红的各种液体,喷了大小地主满头满脸。大地主如同疯子般,不停举起枪托狠狠砸下,直到那条狼犬的头部,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团浆糊。不过,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小地主的这条胳膊,鲜血淋漓,血流如注。骨头都被咬裂了,没三五个月,是别想痊愈了。 “哥,小心……”,凶悍的行为,是吓不倒野兽的。大地主的做法,若是换成一群小混混,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可面对一群凶恶的狼犬,他的凶残,不但没能让狼犬们害怕,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凶性。生死关头,小地主也顾不上自己胳膊疼痛难忍,掏出手枪,就慌忙射击。可惜,一子错,满盘皆输。靠这些狼狗打头阵,于庆海已经带着大堆人马,人手一个电筒,冲了上来。 “妈的,原来是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草,给我抓活的,我要把他两的皮剥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一群刀头舔血的黑社会。于庆海和他旗下的马仔,牙齿咬的嘎嘣响,眼睛都好冒绿光了。男人,要懂得责任,当一个男孩,明白了什么叫责任时,他也就从孩子,变成了男人。作为于庆海和他旗下的马仔而言,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保护乔四的安全,就是他们的责任。可大小地主不过区区两人,就害的他们灰头土脸,焦头烂额。这简直是耻辱,赤裸裸的侮辱。这让他们这些平时扯高气昂,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在乔四面前颜面扫地,无地自容。所以,他们要抓活的,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死胖子。 大势已去,垂死挣扎,不过是自取灭亡。小地主无奈的看了大地主一眼,说道:“哥,我们来生再做兄弟了……”,小地主说完,不顾满身伤痛,挥舞着手枪,就冲了出去。男人,可以平庸一点,但一定要有骨气,可以认输,但死都不能服输,他是绝不会投降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战(5)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大小地主红着双眼,仰天长啸,发疯般的举枪疯狂扫射。于庆海和他旗下的马仔,一时被这密集的火力,打压的有些抬不起头来。杀一个人,很容易,一枪就可以解决。可四哥说了,要抓活的。于庆海也明白,必须抓活的。因为对方只有两个人,却让他们颜面尽失,要是连活的都抓不到,那他们这些人,以后还是别混了,回家种地去吧。 “哥,你先走,我断后……”,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一人抗总比两人死要好。小地主已经豁出去了,论辈分,大地主是家里的老大,传宗接代的任务,理应是大哥先来。论伤势,他的胳膊受了伤,血流不止,战斗力大减,根本逃不掉。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应该是大地主先逃。 “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兄弟情深,大地主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弟弟死掉。如果今天,他贪生怕死的逃掉了,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他希望弟弟可以活下去,但他没有说出让弟弟先走,因为他知道,弟弟是不会撇下他不管的。兄弟连心,他了解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弟弟,要么一起逃,要么一起杀,只要兄弟齐心,刀山火海又如何。 “真他妈草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当这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不存在吗,给我抓住他们……”,于庆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侮辱,赤裸裸的侮辱,大小地主这两个王八蛋,压根就没正眼看他,完全没拿他当回事吗。不过,他们的死期就要到了。任何弹药,都有用尽的时候,大小地主这种射击方式,虽然说打死打伤了不少敌人,可如此白痴的射击方式,多少子弹都不够消耗得。 “来吧,有种杀了我……”,大小地主把没有子弹的枪械,扔到一旁,狰狞的冲向了于庆海的人马,近身肉搏。这兄弟两,仗着身高体壮,力大无穷,可谓是横冲直撞,根本没有人能挡住他两。于庆海的马仔,一时被撞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中国有句古话,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小地主,已经明知必死,有子弹又如何?没有子弹又能如何?反正都是个死字,管他用什么方式杀人,能杀一个就赚一个,只有还有一口气,两人就不会投降。 叮叮当当的枪械落地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动听。不知是谁带的头,凶神恶煞,眼珠子都冒绿光的一个个马仔,纷纷把手中的枪械丢到了地上。大小地主可以横行,说白了是因为乔四一方想要抓活的,既然要抓活的,就不能随便开枪。既然不能随便开枪,那手中的枪械不但没用,反而还会成为累赘,碍手碍脚。当然,若是他们卑鄙一点,把大小地主的双腿打残,然后可以轻轻松松的抓获。可前面就说过,于庆海旗下的这些马仔,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出身。军人,有着他们自己的骄傲,这种事他们做不出来。况且,几十号人和两人干架,还要用到这种手段,传出去,就算乔四可以不介意,他们自己面子也会挂不住。 “操你们妈的,有本事就干死我……”,大地主嗷嗷怪叫,和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拳打脚踢,嗷嗷怪叫。一群又一群的马仔,想要把他按在地上,可他天生力大无穷,普通人根本近不了身。厮杀的兴起,他干脆扯着一个马仔的双腿,把这名马仔挥舞起来当武器。小地主,别看一条胳膊失去了战斗力,可一样不好惹。他单手抓着一个马仔的衣领,把这名马仔直接提了起来,一头把这名马仔撞的血流满面,昏了过去。几十号身强体壮的退伍老兵,硬是被他哥两扫倒了一片。 “妈的,一群废物……”,于庆海嗷嗷怪叫,却又无济于事。他既不是李正光,也不是耗瘸子、小克,让他上,那还不如这些马仔呢。其实,想一想就能明白,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不是这些马仔无能,实在是大小地主太难缠。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大小地主若不是勇猛异常,龙家哪里会花大价钱把他两招到旗下。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短暂的胜利,不代表永恒。时间一久,大小地主喘息渐渐加重,动作开始缓慢起来。 趁他病,要他命,对敌人,就决不能手软。一帮马仔发觉大小地主力气减弱,顿时疯了一样疯狂进攻。血,一股股从大小地主的五官涌出。事到如今,这些马仔也都打出了真火,眼珠子清一色全红色的。他们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想要把大小地主放躺,有抱腿的,有跳脖子上的,还有按住胳膊的。围在外面,冲不进来的,干脆用大脚丫子,不停招呼大小地主硕大的身体,面庞。尘土飞扬,不过盏茶的功夫,大小地主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都住手……”,眼看大小地主就要被活活打死,于庆海及时阻止了这些暴怒中的马仔。开玩笑,要是把人打死了,那还不如早点开枪呢,何必多此一举。这两个王八蛋,是一定要杀的,但绝不是现在。 “妈的,有种杀了我们……”,大地主奄奄一息,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肯低头求饶。这倒不是他不怕死,因为他知道,求饶也没用,咋样都是个死,那还不如像个汉子般坚强点。 “去你妈的……”,于庆海狠狠一脚踢在大地主脸上,嘴都好气歪了。他骂骂咧咧的呸了口浓痰,恨不得当场就把大小地主抽筋拨皮。男人,谁没点脾气,所谓的没脾气,不过是能忍。可混黑道的,图的就是痛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碗喝酒,快意恩仇。要是混黑道都需要忍,需要看人脸色,那还不如改行算了。于庆海今天晚上,刚开了个原装小丫头,得了个大红包。谁知道搞的正爽,忽然一声巨响,惊得一泻千里,差点留下心理阴影,能不气才怪。 鲜血,淅淅沥沥的洒了一路。大小地主被一群马仔抓着衣领,和拖死猪般,拖到了面色不善的乔四面前。乔四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他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大小地主,只是平静的盯着于庆海双眼问道:“你的手下伤亡了多少……”。 “这……伤……”,于庆海实在没想到乔四会问这个问题,他磕磕巴巴的不知如何回答。他不过街上的一亡命徒,又不是军事家,反恐精英。热血一冲,光顾着和人干架,把人抓到乔四面前,其余事早都忘得一干二净,准确点说,是压根就没想起。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慌忙命令小弟们清点人数,结果发现,一百号马仔,竟然重伤十四个,轻伤三十多个,死亡二十三个。这个结果,是残酷的,不要说乔四不能接受,就算于庆海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面红耳赤的难以启齿。 “很好,很好……”,乔四一连说了两声很好,然后忽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酒瓶狠狠砸在于庆海脑袋上。鲜血混合着酒液,顺着于庆海的发梢,缓缓流下,他一动都不敢动,惊恐的站在那里,浑身发抖,等待着乔四的处罚。恐怖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敲山震虎,于庆海旗下所有的马仔,都惧怕的低着头,双手微颤,一言不发。 “四哥,我错了……”,失败,就要付出代价。于庆海猛然跪在地上,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在自己大腿上。鲜血,和喷泉般狂涌,可他强忍着,一声不哼,任由冷汗遍布额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能本身是没有错的,但无能还占着茅坑不拉屎,那就不但有错,而且是大错。你想啊,一个掌管一方治安的官员,因为无能,抓捕不利,害的地方上治安混乱,盗匪横行,民众财产备受损失。那即使他心肠不坏,也是有错,而且不可原谅。 “下去把伤口包扎一下,你让我很失望……”,乔四铁青着脸,没有再看被小弟们搀扶下去的于庆海。冷冷的把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的大小地主。 “把他两绑起来,找个医生过来,别让他两死掉……”,识英雄,重英雄。乔四本来是打算一刀把这两人宰掉,可先不说痛快的杀死敌人,实在太仁慈了。单这两人的勇猛,杀了就有些实在可惜。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人才,谁不想越多越好。可乔四也有他的难处,他不是不想把这两人收到旗下,只是他要真这么做了,那他怎么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交代。所以,乔四决定先把这两人看管起来,慢慢研究。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战(6) 夜已深,紧张刺激了大半宿的马仔们,略显疲惫,受伤的送医院,没受伤的值班,其余人则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方天凤躺在弹性极好的席梦思床垫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曾经,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消灭了所有的黑势力,就可以还哈市一个晴朗的天空。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厉害。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的黑与白,不过是大家共同发财的一种角色扮演游戏。黑社会,穿上警服就是警察,警察脱了衣服,一样可以变成黑社会。女人能力太强,未必是一种幸福。方天凤想不通,难道说警察和黑社会的区别,就是在一件衣服上吗?她不知道,她好累。当梦想被无情的击碎,她还拥有什么?爱情,虚无缥缈的东西,值得相信吗?可如果连深爱的人都不能相信,那她还能相信谁呢? 天色渐渐发白,大清早,乔四醉眼猩红的爬了起来。他的为人,眦睚必报,极度记仇。大小地主,不过是两把枪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龙家。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龙家既然敢公然挑衅,那乔四若能忍气吞声,他就不是乔四了。 “把张晓波给我叫来……”,张晓波,第十一分舵舵主,负责暗杀、刺杀、黑吃黑等。由于人才短缺,一直没派上多大的用处。可乔四对于这个分舵,抱了极大希望,投入了大笔的金钱,用于招兵买马。钱,没有白花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黑道中人,一向都是些夜猫子,喜欢夜生活。一般来讲,日上三竿能起床的,就算早起了。可老大召唤,再怎么不愿意,也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张晓波急匆匆的带了两名随从,风驰电闪的就赶到了乔四的住处。昨晚的事,他多少听说了一些,可他实在没有想到,战况竟然会如此惨烈。看着乔四别墅四周的狼藉模样,张晓波可以想象,昨晚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乔四办事,一向喜欢直接,讨厌虚与委蛇。加上,都是从小一起打拼的兄弟,又不是和白道中人打交道,没必要说些多余的场面话,啰哩啰嗦。他的意思非常简单,龙家敢公然想杀他,那他怎么也要回敬一下。他不管张晓波用什么手段,总之三天之内,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乔四的一席话,让张晓波冷汗直冒。找回场子……?这话说的容易,实际做起来就难了,龙家家大业大,根基雄厚,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可张晓波半句话都不敢反驳,于庆海这个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他若是再办事不利,那下场估计不会比于庆海好到哪去。他慌忙的把旗下骨干成员召集起来,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经过商讨,大家一致认定,像大小地主那种暗杀方式,纯粹属于自杀,太过愚蠢,可要是来点高难度的刺杀,暗杀,以目前的条件,暂时还没这方面的高手,那该怎么办呢?时间不等人,乔四已经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就要把场子找回来。他若想不到完善的解决方案,那就等着承受乔四的怒火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正当张晓波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名机灵的马仔,忽然提议,可以找李正研究,张晓波顿时大喜。李正的第十分舵,是标准的智囊团,专门出谋划策的,肯定有办法。加上,他和李正,都是绿军装成员,关系本来就极好,亲如兄弟。他相信,无论如何,李正都会帮他这个忙的。想到就要做到,不然等于空谈。张晓波把实际情况和李正一说,李正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言语。这可把张晓波急坏了,在他的一再催促下,李正开始替他把这次任务,详细的分析了一遍。李正,不愧为绿军装成员中,公认的军师。他的智商,不是张晓波这头脑简单的人能比的。根据李正的分析,乔四这次找张晓波,无非是想把面子找回来,至于说刺杀龙哥,乔四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张晓波大可不必头痛的去搞什么暗杀,把任务的重点,放在爆炸搞破坏就好了。张晓波若真的能把龙哥办了,那倒真会把乔四吓一跳。 经过了李正的分析,张晓波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搞破坏而已,大小地主把乔四的住处,炸得面目全非,那他也可以啊。这个简单,不用费多大力,买好炸药就成。可就这么简单的炸一下,那也有点太应付差事,太无能了。况且,炸药的威力,要放在物体中间,才能最好的发挥出来,若放在表层,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可要是从内部开炸,怎么把炸弹送到龙家内部呢?那不但要动用大量的部下,而且风险太极高,基本执行任务的人,等于有去无回,得不偿失。可真男人,有困难,要克服,没困难,就更要顶住了。经过了一番商讨,他和李正一致决定,孤注一掷,送个炸弹礼包给龙哥,就算不能把龙哥炸个粉身碎骨,把他的住处炸个稀巴烂,也是好的。 世间事,说起来都很容易,真要做起来,就难了。送个炸弹礼包,这个看似简单的策略,在港台电影中常见。但在现实社会,这个任务其实一点也不简单,难度性极大。先不说对方是否能接受这个包裹,单炸弹从哪来?中国毕竟是法治社会,弄点普通的枪械,别说以前,现在也能弄到。但像遥控炸弹,定时炸弹这种高科技玩意,上哪里买啊。不过,这个难不倒张晓波。人多力量大,许多退伍军人,都精通爆破。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你有电雷管,就可以轻松制作出一个炸弹来。具体操方法如下,把半导体后面安放电池的筒子拆下来,筒子中间,电池连接处,钻个孔,插上一小片木板,起到隔源的效果。木板的最上方,提前钻个小孔,用鱼线拴上。电雷管,说白了就是导电爆炸,鱼线的一头,连在礼品盖上,一旦盖子揭开,木板抽走,电源连接,后果可想而知,为了保证效果,张晓波还特意多加了两捆雷管(极度危险的制作方式,切勿模仿)。 炸弹有了,可怎么能让龙家拆启呢?龙家可不是街头乞丐,也不是普通人家,随便看到个包裹就打开。尤其是,在这个草木皆兵,双方火药味呛鼻的时候,更是不会轻易中这种简单的计谋。不过,这难不倒李正,他那满肚子坏水,可不是用来做臭豆腐的。 大清早的,龙家意外的发现,在大门口,竟然有个半人高的箱子,箱子的底部,还在潺潺往外渗着鲜血。这让龙家的保镖们,大吃一惊,他们慌忙报告了狗大,狗大也不敢怠慢,急急通知了龙哥。在龙哥的示意下,他们把箱子移到了没人的草坪中间,然后让两名小弟打开。箱子里,是一名被砍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老者。经过辨认,这名老者,是曾跟随龙爷出生入死的老部下,早已金盆洗手,没想到却还是逃不过惨死的下场。这让龙哥极为恼火,先不说他还要叫这位老者叔叔,双方有点感情。就算死的是龙家最底层的一个马仔,那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此明目张胆的把人送到龙家门口,这摆明了是赤裸裸的挑衅,威胁。可更让龙哥气恼的还在后面,很快,第二个箱子又运到了龙家,这次箱子的四周,用密不透风的塑料、篷布层层包裹,用以防止血液外泄,被人发现,然后雇佣运货公司送到。篷布撕开后,箱子里面赫然又是一具尸体,而且是一具赤身裸体,下身惨不忍睹的尸体。这次死的,竟然是龙哥以前抛弃过的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抛弃归抛弃,可也不能任由人杀着玩啊。愤怒的龙哥,差点暴走,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乔四的人,竟然不怀好意的告诉搬家公司,货送到后,货主还会余外在给他们一份辛苦费。这摆明了是侮辱他。可他身为一方大哥,总不能毫无风度的,把运货公司这些穷苦人杀了解气。再说,这些人啥都不知道,杀了也没用啊。如果说,有人躲在暗处,故意整他,他想查出是谁,那他还有个理由,把运货公司这些人扣住,严刑逼供,逼他们想起是谁下的订单。可乔四一方,压根就没想着隐匿自己的行踪,正大光明的给他送礼,这让他空有一肚子火气,却只能把这些运货公司的人狠揍一顿,赶走。不过,龙哥也不是好惹的,他迅速调集了人手,让旗下马仔展开报复。至于大小地主,在龙哥眼里,不过是两个废物,死不足惜。对于龙哥来讲,除了自己的亲兄弟,老爹,任何人,都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天色渐渐暗淡,正当暴怒的龙哥,恢复了平静之时,第三个箱子,又悄悄送到了。这次,龙哥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又是谁牺牲了。他实在有些害怕,黑道火拼,不伤及妻儿。可乔四实在有些无耻,专门对一些无关的人下手,有本事朝他来啊。或许是听到了龙哥的心声,这次乔四满足了他的愿望。震天的巨响,大地都为之颤抖,龙哥浑身是血的飞了出去。人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还是大意了,乔四哪有那么无聊,专门欺负一些老弱妇孺,本来就是针对他来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战(7) 关心则乱,李正的计策,其实并不高明,说白了,不过是很好的利用了人的心理弱点。人吗,都不是圣贤,岂能没有点小心思。事不关己,当然高高挂起,可要是死的全是自己熟识的人,那即使圣贤,也不可能无动于衷。龙哥,不是败在李正的计谋之下,而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心。他毕竟只是个凡人,虽然表面冷血,喜欢把人当成棋子,但谁又真能无情无义,完全冷血呢?不过,万幸的是,雷管毕竟只是土炸弹,威力虽强,但有致命的缺点。开箱子的人,铁定是完蛋了,尸骨未存,可在不远处的龙哥,由于狗四和狗五的舍身扑救,侥幸保住一条性命。不过,没三五个月,他是别想下床走动了。 红尘事,有人哭,就铁定有人笑。龙哥的受创,让哈市的黑道团伙,集体震惊,纷纷惧怕的向乔四示好。意气风发的乔四,狂喜不已,大摆庆功酒宴,重金嘉奖张晓波的第十一分舵。这让其余分舵的成员,眼珠子都冒出绿光来。钱,谁不喜欢,同样是马仔,拿的比别人少,当然会眼红了。天,变色了,哈市的黑道格局,顿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乔四一家独大,隐隐有成为哈市霸主的迹象。 阳光明媚,暖暖的挥洒在大地上。天气开始变暖,冬天快要过去了。龙爷坐在院子中,独自发呆,久久没有一丝表情。心痛的感觉,就像有人用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了心脾,让人痛的想要呼喊,却偏偏发不出声来。龙二死了,龙哥又被炸成了重伤,可龙老爷子没有眼泪。他的泪水,早在多年前就流干了。龙无头不行,在龙家陷入混乱之际,有能力主持大局,压住场的,只有龙老爷子,唯有龙老爷子,他不能倒下,他要顽强的顶住。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乔四的强势,终于让沉睡的恶龙,苏醒过来。年轻人,或许激情澎湃,但老一辈,决不是好欺的。他们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底牌,莫欺少年穷,莫笑白头翁。 浪花朵朵,一叶轻舟,随波荡漾,疾驰在江面上。轻舟上,是一位面目阴霾,头发有些花白的独眼少年。渔家子弟,不少人还保留着旧时的传统,全家老少,都在船上住,船上吃。甚至说,有的人,一年到头都上不了几次岸。这位渔家子,把船靠到岸边,蹲在船头上,从一个盛满江水的铁桶中,拿出一条鲜活的鲫鱼来。鲜红的鱼血,一滴滴落下,渔家子干净利落的用一把小刀,刮磷,掏出内脏,然后用江水把鱼清洗干净,抹上盐巴,生吃起来,一条鱼吃完,不知何时,江边已经停了整整近二十辆豪华轿车,领头的,赫然正是狗大。 “白狼,难道你就不能坐车过来吗……”,狗大满脸的不满,明明坐车一天就到了,偏要划着船,不紧不慢的在江上漂泊,害他天天跑江边等,当他很清闲啊?老大召唤,竟然都不知道速度点,分明不把老大放在眼里吗。 阴狠毒辣的眼神,从白狼那有些狰狞邪恶的独眼中闪过。狗大似乎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自觉的乖乖闭上了嘴。每个根深蒂固的黑道家族,都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少年,姓陈,名陈伟生,绰号白狼,陈友谅的后代,其先祖一代枭雄,曾和朱元璋争夺天下,一步之差,满盘皆输,全族被朱元璋罚为渔民,永世不得上岸。习惯,是可以成自然地,白狼从小生活在水上,非常不喜欢陆地,若不是当年,龙老爷子曾救济过他的父母,他是不会听从龙哥召唤的。 “我困了……”,白狼不紧不慢的从船上跳下,走上岸边,接过一名马仔手中的衣服,大大方方的把身上破烂衣衫脱掉,换上了崭新的西服,皮鞋,然后躺在车里,沉沉睡去。白狼,男,二十一岁,性格孤僻,喜食生鱼,生性残忍至极,心理极度扭曲变态。最喜欢摧毁美丽的事物,如果说郝瘸子喜欢美女,是为了把美女压在身下,痛苦呻吟的话,那白狼就是为了把美女折磨成丑女,他会用刀片,烙铁,钳子,甚至电钻,在美女的脸上玩雕刻。这样一个疯子,一旦上岸,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ЖЖЖ 沉重的呼吸,化为淡淡雾气,飘散空中。一位浑身脏兮兮的少年,穿着一双鞋底快要磨破的球鞋,喘着粗气,奔跑在哈市的小巷当中。少年的头发很长,耷拉在额头上,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香气扑鼻,少年路过一个面摊,被香气吸引,停住了脚步,仔细的掏着自己裤兜,找出了四五个角子,丢在老板面前。 “给我来碗面汤……”,一碗阳春面,不过两元钱而已,少年只是喝碗面汤,润润喉,五毛钱,足够了。 “走走,要饭的别影响我做生意……”,开面摊的女老板,厌恶的从纸盒里,拿出一元钱,丢给少年,想让少年快点离去。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少年没有低头去捡那一元钱,反而把头抬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女老板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微风吹过,依稀露出了少年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啊,长长的马脸,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直贯穿到下颚,使得少年的整个面孔,说不出的可怖,宛如厉鬼。一双极小的倒三角眼,宛如豹子般犀利,让人一阵胆寒。 “给……我……我一碗面汤……”,少年的言语,变得有些结巴,表情有些可怜,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情绪明显极度激动。 “走,走,你个臭要饭的,快滚……”,似乎感觉自己被要饭的吓了一跳有些丢人,女老板变得勃然大怒,伸手把少年往外推,她的丈夫,一位五大三粗的东北大老爷们,也愤怒的站了过来。 “给……我……我一碗面汤……”,泪水,在少年的眼眶中打转,他似乎受了极大委屈般,哭泣着再次说出了相同的话语。这下可把男老板惹火了,一个破乞丐,给脸不要脸,已经丢给他一元钱了,还不捡了快走,竟然想在这里吃饭。东北人脾气一向不太好,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粗暴的一耳光扇在少年脸上,直接开始动粗。 “不要……打我……”,泪水,瀑布般从少年双眸中落下,寒芒闪过,他痛苦的大叫一声,一脚把男老板踹了出去,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狠狠插入了女老板的眼睛里。红的黑的黄的,各色液体,喷了他满头满脸。男老板顿时狂嚎一声,转头就跑到菜案上,提着菜刀就冲了过来。东北人,民风彪悍,打架极野,别看是小老百姓,眼珠子一红,照样掏刀子拼命,这跟是不是黑社会无关,纯粹是民风。 散发寒芒的菜刀,狠狠砍向了少年的头部,少年不闪不避,只是泪流满面的伸出了左手,一把抓住了男老板握刀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拧,然后再次抓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干净利落的捅爆了男老板的右眼。凄厉的惨叫,让整条巷子的人为之颤抖,没有人能够想通,少年那瘦弱的身板,如何能牢牢抓住这位粗壮的男老板手腕。更没有人能想通,一个如此可怜,泪流满面的少年,为何下手会如此狠毒。 “妈的,这个变态……”,正当这两位老板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疼痛打滚时,狗二头带着大批的马仔,赶到了这里,狗二头痛的看着少年,欲哭无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少年,姓朱,名朱笑天,朱元璋的后代,绰号猎豹,精神严重不正常,被人欺辱时会痛哭,但在痛哭的同时,会残忍的伤害对方,最喜欢捅瞎别人的眼睛。白狼那只眼,就是他捅瞎的。当然,他也没占着多大便宜,他脸上那道伤疤,就是白狼留下的。狗二实在想不通,白狼和猎豹,召来一个,已经够头痛的了,现在把两人同时召唤到一起,那简直不亚于火性撞地球。不过,身为马仔,就要有马仔的觉悟,老大的想法,不是他该预测的。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白狼、猎豹,已经到位,那等待乔四的,将会是什么呢?龙家作为哈市根深蒂固的黑道世家,还有多少隐藏势力,没有亮出呢?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乔四称霸东北黑道的野心。王者的宝座,或许遍布荆棘,但勇者无惧。老天是公平的,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战(8) 剑拔弩张,火花四溅,气氛异常压抑。白狼狰狞醒目的独眼,一眨不眨,狠狠盯着猎豹,咬牙切齿。而猎豹小朋友,则一副可怜兮兮,受尽欺辱,恐惧异常的模样,浑身颤抖个不停。如果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恐怕还真会被他这副假面所骗到。不过,猎豹倒不是故意做作,装出的恐惧,他是真的精神有问题,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他,他都会害怕的痛哭,可不要太过分,一旦欺负过火了,他就会变成嗜血的恶魔,拼命反击。 狗大拍了拍胸脯,心中暗自庆幸,谢天谢地,情况要比想象中好许多,没想到,才过了两年,白狼和猎豹,都变的这么温文尔雅了。只要白狼懂得大局为重,不率先动手,就引发不了流血冲突。可惜,狗大高兴的还是太早了,拳拉的越远,打得越重。暂时的宁静,只为更加惨烈的报复,两个变态的人,是很难和平相处的。不过,昨日之痛犹在眼前,白狼有些忌惮猎豹,没有最佳的机会,他是不会出手的。 欲望,可以让人变成魔鬼。看到了胜利曙光的乔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统哈市,成为雄霸东北的黑道第一狂徒。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整个哈市笼罩在腥风血雨当中,一片混乱。不过,战局进行到这份上,所谓的什么战术、勇气,纯粹是精神口号,自欺欺人,血流的再多,只要你有钱,中国别的不多,人有的是。可钱不是那么容易赚的,黑社会,赚的多开销也大,马仔受伤了,要付医药费,休养费。牺牲了,要大出血,给安家费。然后还要花大价钱招兵买马,迅速填补空缺。 钱吗,没人可以不在乎,不过,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能让钱遭罪,总比人遭罪强。乔四的地产业,在当时的哈市,属于垄断行业,而垄断行业是不存在赔钱这一概念的,况且,还有什么能比房地产更赚钱的。龙家、杜家,也不缺钱,家大业大的,这点钱还损失的起。可羊皮卷毛就不一样了,两人刚杀死大哥,谋朝篡位,根基都尚未牢靠,哪里来的钱啊?这可把羊皮卷毛急坏了,明面上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乔四天天扫荡,想做也没人敢来。贩卖军火,卖给谁去?普通人要来没用,黑道中人基本都有自己的渠道。难不成卖给乔四,让乔四用这些军火把他们灭了,那也太可笑了。至于地产,乔四垄断了,外人根本插不进去脚。赌博,来钱是快,无本万利,可小克的太阳岛赌场,堪比拉斯维加斯,一时半会,想要兴建一个能和太阳岛赌城相抗衡的赌博中心,未免有点空口说白话,太不现实。那还有什么生意,能够快速赚到一大笔钱呢?毫无疑问,毒品,只有毒品才能快速产生巨额利润,和地产业、赌博业,相抗衡。而且,羊皮卷毛本来就是警察,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别人贩毒,还怕被警察抓,他两怕什么,中国又没廉政公署,难道自己抓自己吗? 确定了目标的羊皮卷毛,迅速开始采取行动。东北重工业地带,人均收入低,有些贫困,能吸的起毒品的人,实在不多。可广州、北京、上海、港台富啊,毒品说白了,赚的就是地域钱。一克毒品,刚收成时,不过才五元一克,可一旦你能运过边境,就可以卖到五十元,运到哈尔滨,就可以卖上两百元,运到山东,就值四百元,运到北京上海,就可以卖到八百元,运动港台,那就是天价了。这还是早年白粉的价格,现在具体行情不了解了,不做大哥好多年。不过,计划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羊皮卷毛计划的是不错,可乔四也要给他们机会啊,他旗下负责打探消息,搜集情报的第六分舵,可不是摆着给人看的。情报工作,是必须的,这就像许多北京顽主,都是警方的线人一样,大家共赢。得知消息的刘国庆,迅速通知了有些丧心病狂,自信心暴涨的乔四。痛打落水狗,一定要狠。趁他病,要他命,某些狗比狼还要狠,一旦你给他一次机会,他能活活咬死你。乔四属于这种人,羊皮卷毛更是这种人。 深夜,松花江边,一箱箱鲜鱼被送上了货船,这些鲜鱼的肚子里,藏有包装好的小袋毒品,撕掉外面的塑料,即可吸食。高回报,当然高风险,毒品可不是无本万利的,投资是必须得,除非你黑吃黑。不过,敢贩卖毒品的黑势力,都不是好惹的,黑吃黑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尤其是在这个草木皆兵的节骨眼,做任何事,都要三思,盲目树下太多敌人,会短命的。 重重的喘息声,长长的粗气,化作蒸汽挥发。羊皮卷毛有些紧张的走来走去,不停地抽着烟。他们所有的钱,都已经投入到了这次毒品交易当中,一旦失手,那后果不堪想象,真要穷的众叛亲离,变光杆司令了。白道,两人并不担心,即使船开走,相信一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的条子,敢查他两的货。但黑道,两人就不敢说了,混乱的年代,一切皆有可能,不要说已经具备规模的黑势力,会拦截货源,就算没有黑势力动手。谁知明天会不会冒出一群穷疯了的小子,成为第二个乔四团伙。 眼看一箱箱毒品,安全运到了船上,羊皮卷毛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这些毒品上了船,运到了山东,就算成功了。轻松倒下手,就可以赚一倍的钱,两人已经很满足了。不过,老天似乎总爱开玩笑,越富的越富,穷的人偶尔搏上一次,却只会变得更穷。正当羊皮卷毛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时。一声枪响,划破天际,无情的粉碎了他们的美梦,枪花绽放,一排排火舌,组成了最美丽的烟火,无情的收割着贫贱的生命。羊皮卷毛张大了嘴,在短暂的失神后,破口大骂,暴跳如雷,恨不得把乔四生撕活剥,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你们先走,我两断后……”,说话的是两名剃着平头,虎背熊腰,肌肉发达的年轻人。高个子姓杨名生,个子略矮一点的姓张名岳,是羊皮卷毛最近刚收的两名炮手。两人都是体校毕业,学过一定的武术散打,普通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乔四的名声,他们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年轻人狂妄一点,风流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亏吃的多一点,也就得了经验教训,慢慢成熟了,一味教育是没有用的。 成大事者,拿得起,放得下。羊皮卷毛不是那些街头的小混混,两人是真正的恶狼,极其狡诈。况且,两人留下也没什么用,卷毛早年被乔四一党废过一条腿,虽然没造成太大伤害,但多少还是影响了一些身手。羊皮,就更不用说了,被乔四在腿上放了一枪,伤还没好,行走都需要人搀扶着。这样一对组合,留下来给人杀啊。 羊皮卷毛恨恨地点了下头,恶毒的朝着乔四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在鬼钻林伟的保护下,跳上汽车,扬长而去。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混黑道的,有时身不由己,人在江湖飘,岂能不挨刀啊。他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旦失败认输,恐怕不用乔四动手,两人直接就被仇家分尸了。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那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两人是不会束手就擒,乖乖投降的,只有顽抗到底,才是正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火(1)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勇者,但绝不会是智者。智者避实击虚,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抗日时期,国家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是中国人就该上,不可为也要为,明知必死绝不逃避,宁可慷慨就义。因为民族大义和黑社会火拼,是两回事。 羊皮卷毛,恨恨的扬长而去,可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必要留下两位打将断后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算东北猛将如云,可也没必要让两名炮手去送死啊。年轻人不懂事,他两的年龄可不算小了,乔四还年少时,两人都已经混迹在黑白两道了。按理说,这种低级的错误,两人怎么也不该犯,但两人偏偏犯了。断后,断后,断个屁啊,又不是警察抓贼,穷追不舍。黑社会火拼,断什么后,开车跑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开着机枪,一路追个不停,真当社会主义纸老虎呢,别太过分也就那么地了,敢出格,引起民愤,党中央不收拾你才怪,谁都保不住。 既然如此,那羊皮卷毛为啥还同意断后呢?世间道理,说白了其实都简单,就那么回事,完全是人的陋习所至。你想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谓的断后,不过是收拾残局。海鲜放时间久了,会变得不新鲜,保藏措施若不做好,甚至会发臭。可毒品又不是海鲜,一时半会运不出去,那就过一阵子再运好了,只要货在,还怕没钱赚啊。人吗,谁没个侥幸心理,有几个买彩票的不知道,五百万和自己屁关系没有,可还不是一样要买,赌的不过就是万一两字。断后,其实说白了就是让那些马仔,快速把船开走,保住毒品,避免损失。生死关头,若是没个说了算的在那指挥,那底下马仔还不乱成一团,争相逃命啊。 “快开船,妈的,速度开船……”杨生、张岳,大声咆哮,督促着马仔们把船开走,钱才是一切的源动力,只要保住了货,有钱还怕没人卖命啊。不要说那个混乱的年代,就算现在,只要你有钱,肯卖命的照样一抓一大把。 “白痴……”,乔四阴狠的冷笑不已,真当他是第一天出来混呢。提前收到了情报的一方,准备工作早都做足了,还能让船跑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四艘游艇,借着月色,忽然显出了身形,左右夹击,把羊皮卷毛运送毒品的货船,彻底封堵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子弹,从游艇上疯狂射出,游艇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马仔。乔四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周密,羊皮卷毛,早晚完蛋,永不超生的货,早杀晚杀,都跑不了,货可是现钱啊。乔四这次来,压根就没想一举把羊皮卷毛做掉,黑吃黑,把货吞掉,才是他的最终目的。钱,谁不爱,难不成李嘉诚有钱,就彻底满足,不想再赚钱了?只要把羊皮卷毛的货抢了,两人失去了经济来源,那还不就是两条丧家之犬,自己就完蛋了,还用乔四动手,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妈的,操……”,杨生张岳暴跳如雷,愤怒的看着乔四所在的方向,眼珠子渐渐红了起来。年轻人,热血一冲,脑子一发热,什么都不会去想,什么也都不会害怕。眼看大势已去,两人不但没有泽路而逃,反而狰狞的朝着乔四方向冲了过去。两人倒也算勇猛,一个照面,即放躺了四五个马仔,散打的精华,就在于摔,一看不好,直接抱住一个摔出去,马上可以阻挡一大片。四周马仔人虽然多,可架不住人挤人,没法一下全涌上,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杀了他们……”,乔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李正光和小霸王,嗷嗷怪叫的冲了出去。战争,是有其一定规律的。像古代,两军交战,不管弓箭射的多厉害,到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要靠步兵。又如近代,明明飞机大炮横行,可刺刀,大刀,一样有用,战局打到白热化,还是需要近身搏斗。羊皮卷毛的人马已经被打散,现在正是收拾战果的时候,乔四不是白痴,不会为了两个人,让手下马仔继续射击个半天,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弹药。 “把货搬上来……”,羊皮卷毛,乔四根本不在乎,反正两人没钱了,就和两条死狗一样,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可货,乔四是很在乎,非常在乎的。说白了,抢地盘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钱,不在乎那大家还打个屁,握手言和,结成同盟,整天嘻嘻哈哈,喝酒泡妞多好。 “都他妈给我滚开,一群废物……”,李正光、小霸王出手了,破鱼乱虾,闲杂人等,自然要靠边站。两人都属于极度好战分子,几天不见血手都痒。乔四下令了,两人是求之不得。小霸王一马当先,凌空飞起就是一记摆拳,狠狠砸向了张岳,李正光则是不慌不忙的拦下了杨生。混黑道的,能者居之,新旧交替速度极快,可以说一天一个变化,不像白道,只要占上茅坑,几十年不让位太正常了。所以没有人会白痴的去问,你两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报上名来,介绍下,怎么跟着那两傻逼混,等等之类的蠢问题,反正杀了就好。中国黑社会团伙实在太多了,几乎哪一年都要打掉四五个,就算专门存档的公安,都不可能记全这些人,只能翻档案,何况常人。当然,乔四例外,强势过度,都到黑道巅峰了,想忘记都困难。 “你是李正光,我听说过你,我一直想做打倒李正光的人,记住了,我的名字叫杨生……”,人的名,树的影。既然是同行,当然了解行情,知道目前这行谁在顶峰。干一行就要爱一行,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会是好士兵的。不要说什么我后悔加入黑社会,中国靠黑道起家,现在连主席都要接见礼让三分的人,还少吗? “哼……”,李正光不屑的冷哼一声,压根就没把杨生放在眼里。这样自以为学了两天拳脚,就天下无敌的年轻人,他见多了,最后还不都是丧命在他的腿下。比武和杀人,是两回事。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或许上了拳台,他打不过散打冠军,但若是在街头偶遇,什么冠军不冠军的,铁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李正光还是轻敌了,杨生并非酒囊饭袋,事实上年轻武者,往往比中老年武者更加努力,勤奋,因为他们还没有被社会所腐蚀,没被吃喝嫖赌抽,迷离了双眼。况且,拳怕少壮,泰森若年轻十岁,放眼当今拳坛,谁敢和其争锋。 血腥的厮杀,拳拳到肉的近身搏斗,在一群人的围观呐喊下,狰狞的上演。杨生极其狡猾,并不与李正光做困兽之斗,他只是用散打中的滑步,围绕着李正光,不停用低扫腿,猛击李正光的小腿。擂台之战,不管是散打,还是搏击,或是泰拳,都喜欢采用这招。不过,这是街头斗殴,不是擂台。李正光压根就没想过搞什么正规比武,他直接掏出长刀,原地跃起,当头就是狠狠一刀劈下。杀人又不是比武,邓主席说得好,甭管黑猫白猫,会捉老鼠的就是好猫。只要能获胜,杀掉对方,谁会在乎你用什么手段。其实李正光已经很主意了,这是胜券在握,战局已经结束,大家凑个兴,看看他们表演,若是混战,他都想直接用枪呢。反正乔四和羊皮卷毛,龙家的战争已经白热化了,三方彻底撕破了脸,本来还多少顾忌一点,不用枪支,现在还顾忌个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你不用对方也要用,所以不用白不用。 “操……”,杨生暗自咒骂不已,这李正光枉为哈市第一金牌打手,一点风度都没,也不注意下形象,和个街头流氓一样,掏刀子就上。不过,他似乎忘记了,李正光本来就是流氓,包括他,其实也是流氓。其实,中国以前,不少武者,其实和黑社会没啥区别,侠以武犯禁,落草为寇的,多是功夫高手。当然,不能因为杀人和比武是两回事,就小看这些练家子的,他们或许实战中,还不如街头一老流氓,但东西没有白学的。这就像现代社会,都说念大学没用,但念过的,就是和没念过的不同,若是经济条件允许,能念还是念得好。 “把货都搬上来……”,乔四指挥着旗下马仔,把一箱箱鲜鱼,又搬了上来,寒冬腊月的,整个一天然大冰箱,箱里根本不需要存放什么冰块。散发着腥味的鲜鱼,被摆放到了乔四面前,乔四随意打开一个箱子,掏出一把小刀,就开始解剖,验货。至于李正光、小霸王的战斗,乔四压根看都没有看一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相信这两人不会让他失望的。 “操,怎么可能……”,乔四把一条鲜血,肢解的七零八落,可压根就没看到毒品的影子。不甘心的他,忙又打开其余箱子,可还是一包毒品都没发现,这让乔四大吃一惊,面目变色,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 “不好,快撤……”,短暂的失神后,乔四瞳孔收缩,面部抽搐。直觉告诉他,他中计了,接下来,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等着他。他的直觉没错,可惜晚了。人啊人,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谁是赢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火(2) 水花绽放,一个又一个气泡,钻出水面,宛如人鱼水中游。一支芦管,借着月色,在水面悄悄的冒出头来,不停的换气。对于这一切,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在意。可暗杀,暗杀,就是在暗中杀人。若是让人想到,那就是明杀,算不上成功的暗杀。水面猛然向两边分开,一道寒光,映的人睁不开双眼,白狼忽然从水底钻了出来。此时的乔四,正站在江边,惊恐的下达着速战速决,撤退的命令,根本没有想到,水下竟然还藏有人。鲜红的血,和喷泉一样狂洒江面,乔四惨嚎一声,捂着小腹,连连向后退去。 “四哥……”,贴身跟随乔四的两名炮手,崔姓混血儿,和张姓肌肉男,双目圆睁,肝胆欲裂,忙上前挡住了白狼的进一步攻击。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尚武的粗人。乔四或许是坏蛋,但他对底下兄弟,那是没说的,只要你有本事,够忠诚,钞票美女,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保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样的大哥,谁不喜欢,一旦去了,两名炮手还上哪找这么舒坦的工作。 “操你妈,敢伤害四哥……”,肌肉男嗷嗷怪叫,狰狞的扯下上衣,疯了一样抡着铁棍,一棍子就狠狠砸下。不过,白狼可不是好惹的,一力降十会,以巧破千斤。肌肉男虽然力大无穷,但记不住白狼走的根本就不是力量路线,压根就不和他硬拼,两人一时叮叮当当战在一起,难舍难分。崔姓炮手,瞪着一对三角眼,牢牢护在乔四跟前,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四周。此时,不管是李正光,还是小霸王,以及乔四旗下的众多马仔,只要不是白痴的,都知道大事不妙,中计了。危难关头,也就看出人的心理素质了。有的马仔慌张,有的马仔不知所措,而像李正光、小霸王等人,则是目露凶光,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变得更加杀气腾腾,凶残起来。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犹如常人见到鲨鱼,会吓得惊恐不已,拼命逃窜,但不排除少部分人,见到鲨鱼反而兴奋异常,终于有猎物了,能不高兴吗。 “护送四哥先走……”,李正光脑筋不灵光是不假,可大道理还是懂的。他见势不妙,一顿猛攻,逼开了杨生,忙下达了最为妥善的命令。龙无头不行,只要乔四不死,集团就不会垮掉。可到嘴的肥肉,哪有这么轻易放弃的道理。若是让乔四逃了,那这个局设的有什么意义?其实,羊皮卷毛确实进了一批毒品,这是事实,但两人怎么会不了解乔四的为人,乔四实在太大意了,以羊皮卷毛的为人,哪里会那么容易,让他得到消息,分明有阴谋吗。 一排排火舌,愤怒的咆哮,羊皮卷毛坐着车,又跑了回来。他两的这次行动,可谓是保密至极,连杨生、张岳两名炮手,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欲成大事,必须冷静,冷静,再冷静。羊皮卷毛为了这次反击,可谓是费尽心机,既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又不能太做作。乔四不是傻子,即使偶尔骄狂大意一次,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乔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卷毛阴森森的咬着牙齿,端着一把AK就冲了上来。两军相争,成败的原因有许多种,但决不是电视上所演的,靠几个间谍就可以左右战斗了。乔四现在,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他是黑社会,不是正规军,他的人,早已经从暗处,跑到了明处,正在观赏李正光小霸王的单挑呢。哪里会想到中计,遂不及防下,一时站在那里,和靶子一样,纷纷中枪,乱成一团。至于说,什么在突然遭受袭击时,统一配合,找掩护,还击等等这些战术。正规军尚不一定能做到完美呢,何况黑社会,许多事看似简单,谁都会说,做出来试试。 “杀死乔四,谁杀了乔四,尚钞票百万……”,羊皮卷毛都不是小孩子了,深深明白,不管消灭多少马仔都没用,只有杀死乔四,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两人也豁出去了,先许下重金再说,至于上哪弄百万,只要乔四死了,那钱财还不是和雪花一样,滚滚而来。况且,以两人的卑鄙无耻,暗害个自家兄弟,把百万钞票省下,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操,羊皮卷毛,你两找死……”,乔四恨得咬牙切齿,无奈腹部中刀,空有一身亡命本领,却使不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私心,谁都不例外。乔四这次袭击,压根就没通知郝瘸子和小克。亲兄弟,明算账。郝瘸子和小克,虽说和乔四是三巨头,从小刀光剑影里闯出来的把兄弟。可两人毕竟已经成家立业,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意,乔四若是叫上两人,那这些毒品,难免要分出去两份。包括两人和乔四,共同对付羊皮卷毛,龙家,也不是白对付的。当然,原因是多种的,一是因为本身就有宿仇,二是他们两人和乔四是一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乔四完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三吗,也是最重要的。只要吞并了对方的势力,地盘,那乔四还能一人吃独食,全吞下不成,到时候还不是弟兄们分,两人自然会得到应得的那份。至于说这次突袭,黑吃黑,就实在没必要了。狼多肉少,乔四一人就搞定了,何必还要叫上两分钱的,多此一举。人不是神仙,谁也算不准所有事。乔四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中计。要是什么都能预测准,那他就不会挨枪子了。 “走……”,瀑布般的冷汗,一滴滴从乔四额头冒出,一半冷汗是因为疼冒出的,另一半则是他心中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惊出来的。区区羊皮卷毛,乔四并不害怕,不然他也不会只让李正光一个分舵,带齐人马和大量外围成员,行动了。当然,李正光的分舵,前面就说过,外围成员高达五千人,是所有分舵中,人最多,实力最为庞大的。乔四现在担心的,是羊皮卷毛这次行动,有没有龙家的影子。他不相信,羊皮卷毛能有这实力,布下这个局对付他。就算两人确实有,凭两人目前的势力,也留不住他。那两人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惹怒他呢? 人都有第六感,有预兆,只是有时不太那么明显。许多成年人都有过惨痛的教训,怕什么来什么,一旦你感觉出什么不好的事,那八成真会发生。正当乔四在两名马仔的搀扶下,匆忙逃窜之际,一辆又一脸的面包车,映的天地一片通亮。龙家来了,乔四猜的没错,凭羊皮卷毛两个人,确实没有能力把他留在这,可加上龙家就不同了。事实上,真正掌控大局,等着乔四往里边钻的,也不是羊皮卷毛,而是龙爷。姜还是老的辣,乔四得意的太久了,难免骄狂麻痹大意,是给吃点苦头了。 “杀了乔四……”,狗大扯着嗓子,一声高喊,密密麻麻的大批马仔,和疯了一样嗷嗷怪叫,瞬间加入了战局。局势几乎没有悬念,一边倒,乔四的人节节败退,根本组织不出有力的反击。李正光、小霸王、肌肉男,都被缠住,崔姓炮手,又不敢离开乔四左右,而龙哥身边的十六条狗,个个都是高手,除了由于救龙哥丧生的狗四,狗五,其余人,一个不拉,全到齐了。至于龙爷,他是不会亲自出面的,他的安全,也用不着狗大等人操心。像他这种横行了半辈子的老家伙,身边总会有几个跟班,至死不渝的。 “妈的,你们够狠……”,乔四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帮人马,是铁了心的想要他的命,什么地盘,钱财的,两帮人马根本就不关心,只要把他杀了,其余一切都好说。阵阵怒气,从乔四心底不断爆发,真当他是待宰羔羊呢,他有那么好杀吗。他的双拳紧握,眼睛慢慢变红起来。狗急跳墙,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他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他狰狞的掏出一包香烟,全部点燃,狠狠吸了几口,浓浓的烟劲,呛得他有点头晕,眼泪直流。他借着烟的麻醉劲,忽然把所用通红的烟头,按向了自己的伤口,皮肤烧焦的味道传出,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烟灰混合着血迹,和泥巴似的糊成一团,暂时阻止了血液流失,伤口也愈合了一些。 “不用保护我了,杀了他们……”,凌厉的杀气,从乔四身上冒出,他狰狞的把上衣撕开,狠狠的勒住伤口,绑紧,歇斯底里的命令崔姓炮手马上加入战局。而他自己,左手拿着一把五四,右手则捡了一把长刀,凄厉的张狂大笑不已,宛如恶鬼,狠狠的看着四周冲来的马仔。他已经好久没有亲自动手了,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但狼就是狼,永远不会变成羊。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刀在手,问天下英雄,谁敢争锋。 第一百五十章 战火(3) 杂乱的脚步,踏起漫天飞雪。凌厉的杀气,让人肝胆俱裂。数不清的马仔,争相恐后的涌向了乔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出来混,为的就是上位,当大哥。只要杀了乔四,那大哥之位,唾手可得。天赐良机,撞大运的时候,就算没有重赏,这些马仔,也不会放过受伤的乔四。 沉重的喘息,乔四瞳孔收缩,不停颤抖。他在害怕,他怕了?不,早在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就已经不知道怕为何物了。他是激动,掩饰不住的激动。一刀在手,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腥风血雨的日子,从他出来混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有命丧街头的觉悟了。可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睁开眼,都会发现,自己还好好的,不但没死,还嚣张的活到了现在,他好期待,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能力杀死他。刀锋划过,一片惊红,滚烫的热血溅了他满头满脸,他嗜血的伸着舌头,大口的舔允着鲜血。这种味道,咸咸的,腥腥的,有些鲜美,有些熟悉,以至于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那个不可一世,横行无忌,刀头舔血的乔四回来了。这才是他的人生,这才是他的世界,他不要再沉默的站在马仔背后,他要自己拿回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在未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任何人想要阻拦他,都要死。因为他是哈市的霸主,东北黑道第一狂徒,国家领导都不放在眼里,大名鼎鼎不可一世的乔四爷。 “挡我者死……”,狰狞的嘶吼,歇斯底里,震人心魄。鲜血,打湿了乔四的双眼。有些发白的长发,和滚烫的热血,拧在一起,交织纠缠,难舍难分。凌厉的寒光,带起一片腥风血雨,发狂的乔四,根本不知死为何物,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要倒下,未完成理想之前,他是决不会甘心失败的。 “杀死他……”,羊皮狰狞的嘶吼不已,他的为人,极度记仇,他恨不得把乔四生死活剥,把乔四的肉一口口咬掉,他决不能让乔四活着离开,他要乔四被乱刀砍翻,死无全尸。 寒光,映的天地都变了颜色。听到了他的呐喊,一群群马仔,疯了一样挥舞着长刀,疯狂涌向了乔四,誓要把乔四千刀万剐,砍成肉酱。 “……羊皮,想杀我,我先杀了你……”,乔四凄厉的仰天嘶吼,挥舞着长刀,疯了一样朝羊皮冲去。刺眼的寒刀,夺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人能挡的住他。发狂的乔四,根本不知疼痛为何物,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不断出现在他的身体上,他的血肉外翻,潺潺往外冒着鲜血。可他不闻不问,四周的一切,他都听不到,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羊皮的影子。 “妈的,一群废物,闪开……”,卷毛提着砍刀,恶狠狠的冲了上来,紧随其后的,是狗大、狗二,狗七,狗八,狗九,五条嗜血的恶犬。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龙家和羊皮已经铁了心,派出了最精锐的力量,无论如何,也要把乔四留在这里,决不能让他走掉。 “保护四哥……”,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久违的话语,所有尚存活的马仔,齐齐望向了乔四的方向,在短暂的失神后,他们忽然都和疯了一样仰天咆哮,舍生忘死,彻底拼命。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乔四的鲜血,彻底激出了他们的亡命之气。人就是畜生,温顺的羊羔,即使成群结队,又怎么会是狼的对手。乔四旗下的马仔,彻底失去了人性,眼珠子红的都快要滴出血了。他们,忘记了逃命,忘记了躲闪,忘记了疼痛。他们的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高喊,保护四哥……保护四哥……,为了这个使命,他们可以放弃一切,甚至生命。 一蓬蓬鲜血,高高溅起,挥洒在哈尔滨的土地上。一个又一个疯狂的马仔,抱着对手同归于尽。刀砍崩了,就用拳头,胳膊断了,还有脚,脚都没了,他们还有牙齿,为了四哥,他们变成了动物。乔四的眼睛,有点湿润,他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但这一刻,他好想哭,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为了他一个人的理想,竟然要这么多的兄弟为他送命,他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顽强的走到底,不顾一切的走到底。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李正光嘴里发出。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他的牙齿,彻底陷入了嘴唇里。双拳紧握,五官拧成一团,歇斯底里的嘶吼不已,两眼通红的朝着杨生逼近。杨生的重腿,鞭锤,重重击打到他的头上,血液四溅。可他不闪不避,宛如疯子一样步步紧逼,杨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惊恐的连连后退。鲜血,从李正光的五官中潺潺流出,他宛如厉鬼般,一步步靠近了杨生。惊恐的杨生,连连重拳猛击,却毫无用处。眼看就要和李正光挨在一起,杨生猛然起脚,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借助高扫腿的威力,一击毙命,但李正光是不会这么容易败得。 “你就这么点力气吗,你的拳头里,只有年轻人的勇气,却没有半点必杀的决心,这是战争,不是擂台比武……”,李正光单手抓住了杨生高扬起的腿腕,右腿猛然狠狠扫出,一腿重重扫在杨生支地的那条腿腕上。骨裂的声音,清脆悦耳,清楚的传入了杨生的耳朵里。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嚎一声,倒在地上。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时,李正光凌空飞起,膝盖下压,狠狠顶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该死……”,发狂的李正光,宛如野兽般,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在杨生的面庞上,白的红的黑的黄的,各色液体飞溅,组成了一副凄美的画面,李正光猖狂的大声狂笑,凄厉的把目光望向了处于险境的乔四。 肌肉男越打越心惊,越打越上火,他天生力大无穷,鲜有人能在他面前,支撑上三分钟,可对面独眼白发的年轻人,宛如一条滑溜的泥鳅,让他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不过,肌肉男并不知道,白狼其实也不好受。表面上看,他游刃有余,潇洒的穿梭在层层棍影之下,但实际情况是,肌肉男力量太强了,即使被棍风刮到皮肤,都会有一种火辣辣的痛。一旦不幸和和其硬碰,更是马上会有血肉骨头,碎成一团的危险,白狼是有苦自己知。双方半斤八两,最好的刺客,遇上了最勇猛的武将,一时打得难舍难分。但白狼可以等,可以拖延时间,拖到乔四死掉,拖到大批人马支援他。而肌肉男却没时间了,乔四若是死了,那大家都完了,一切都完了。所有的欢笑,悲痛,都会化成南柯一梦,再不复存在,这是肌肉男决不能允许的。他的双眼,不停转动,思索着可以快速解决对手的方法。单纯,不代表傻,单纯的人最可怕,张飞鲁莽,可并不傻,相反,聪明的很。白狼,不过是仗着身体灵活,闪来闪去,那就让他没地方可闪,没有办法闪。胸有成竹的肌肉男,猛然把铁棍狠狠朝白狼扔去,转头忽然扑向江边,举起了一方铺岸边的长方型大石头。 “伤害四哥的人,必须死……”,肌肉男抡着巨大的石头,掀起一片劲风,白狼一时大惊,如此大面积攻击的近战武器,躲无可躲,只能后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连连向后退却。曾经,他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唯他和那个该死的娘娘腔,猎豹而已。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厉害。肉体的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信念一旦被击碎,那人就彻底完了,成了废人,生不如死。巨大的方石,狠狠砸在白狼身上,断成两截。一口鲜血,从白狼口里喷出,他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落入了江水里。而与此同时,小霸王干净利落的拧断了对手的脖子,崔姓炮手则撂下了气势汹汹的鬼钻林伟,几名超级打将,不约而同的同时疯了一样朝着乔四方向靠拢。 “别让他们聚在一起,杀了他们……”,羊皮歇斯底里的狂喊,可没有人能挡的住他们,李正光彻底发了狂,哈市第一金牌打手,绝非浪得虚名,他不顾自己身上刀痕遍布,硬是冲到了乔四身边,和乔四背对背贴在一起,狠狠盯着四周如狼似虎的一群群亡命打仔。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火(4) 沉重的喘息,乔四和李正光用力的吞了口吐沫,四目交接,了解了彼此的意图,然后冷冷傲啸四周的敌人。真兄弟,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够了。乔四和李正光,从彼此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对方不屈的斗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他们弱冠之龄,尚敢傲啸群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今,他们已成赫赫有名的一方大哥,岂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时间,仿佛停止,所有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凌厉的杀气,不断碰撞,乔四、李正光面部,痉挛跳动,身体越来越颤抖,宛如羊癫疯。“啊……”,两人猛然仰天嘶吼,疯了一样冲向了敌人。杀,尚有一线生机,不杀铁定要死,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血一股股溅起,宛如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李正光一刀削掉了一名马仔的半边脑袋,顺势抓过另一名马仔握刀的手腕,用力往身前一带,一刀狠狠捅进了这名马仔的胸膛,然后上下左右横切,把刀狰狞的拔出,鲜血、肠子,和冰雹般,唏哩哗啦,掉了一地,李正光就像地狱里的恶魔,没有一丝人性的味道。 乔四手握双刀,左右挥砍,大开大合,横扫千军。一夫拼命万夫莫当,乔四的疯狂,让四周密密麻麻的马仔,如同虚设,根本近不了身。 “挡住他,挡住他,杀了他……”,羊皮面部,青筋暴凸,大声嚎叫,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他的雄凶性,彻底被激了出来。马仔们,输就输了,大不了换个老大,保住命就行,可他输不起,乔四一定要死。 刺眼的刀光,舞成一条长龙,夹杂着飞溅的血液,狠狠袭向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马仔。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乔四的意图很明显,挟持羊皮或卷毛,为自己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乔四,永远是乔四,能坐上三巨头之首的人,靠的可不是武力,而是头脑。乔四明白,战局进行到这份上,逃是逃不掉的。就算众兄弟,舍命掩护他逃掉了,可大家都死了,他一人独活有什么意思。况且,幸运女神不会一直笼罩着他,这种险,不冒也罢。 汗水,混合着血液,顺着乔四的皮肤,缓缓流下。砍人,其实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尤其像乔四这种从小就瘦弱的人。长刀挥舞,白蒙蒙的雾气,围绕在乔四四周,煞是凄美,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一次次剧烈的碰撞,乔四感觉自己双臂,都没有知觉了。他不是郝瘸子,从小借助臂力走路,两条胳膊都赶上人小腿粗了。他也不是从小干过农活,表面看似瘦弱,其实出过大力的小克。他更不是从小习武,身高马大的李正光。但他却硬是靠着一股不屈的意志,紧握两把砍刀,坚强的顶了下来。牙齿,深深的陷入到了他的肉里,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心如刀绞。可他不敢停下,他怕自己一旦停下了,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唯有杀杀杀,不停的杀。未完成理想之前,只要对方还有一人站着,他就决不能躺下。 “妈的,一群废物……”,眼见一个个马仔倒在乔四面前,羊皮大怒,他狰狞的掏出手枪,抬手就是一枪,根本不管自己人多势众,稍有不慎,即会误伤。对于羊皮而言,除了卷毛,任何人都不值一提,死就死了。 枪花绽放,乔四身边的一名马仔,捂着胸膛,不能相信的望着天空,缓缓倒下。他想不通,这是从哪里飞来的子弹,谁开的枪,他不甘心,却只能无奈的倒下。 “操你妈羊皮,你好狠毒,自己人都杀……”,乔四愤怒的大声嘶吼,他的枪,早没了子弹,成了废铁,扔在一旁。李正光等人,手里也都失去了枪支。不过近身的肉搏,枪械也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用处。 “妈的,乔四,只要能杀了你,死再多人又如何……”,羊皮的话,让四周马仔,不寒而栗,一阵颤抖。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大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人,都有愤怒的时候,羊皮就算再狡猾,终有露出狐狸尾巴,失态的一天。不过,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杀死乔四,日后,谁会在乎他干过什么事。人,都是只看成功,瞧不起失败的。笑贫不笑娼,只要你有钱,过去的,只是过去。 乔四愤怒的咬牙切齿,左右闪避,穿梭在众多马仔当中。他的四周,大批马仔层层围绕,场面一时有些乱。有的马仔,已经杀红了眼,压根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机械性的举刀狂砍。有些马仔,机灵点的,则是想方设法,躲着乔四,以免自己冤死。 淡淡的青烟,从枪筒中冒出。羊皮不是百年罕见的神枪手,不过,他不怕误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乔四。只要乔四死了,再多人陪葬又如何。他抬起手,不断的扣动扳机。子弹,撕裂了空气,钻入了一个个马仔的胸膛。乔四是啥事没有,羊皮龙家的马仔,倒是倒下了一片。出来混,千万别跟错大哥,跟错了大哥,那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上位发财就别指望了,不把你卖了就不错了。 “操……”,中国人,凡是进行冒险的计划,成功了,大家一起瓜分你的果实,都有功劳。可一旦失败了,你就等着遭受围剿吧。龙大恨恨的骂了句,差点暴走,羊皮若是把乔四打死了,他也就没脾气,不说话了。可乔四好好的在那,自己人却倒下不少,这不是添乱吗。可让他更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 “都他妈给我闪开……”,羊皮腿伤未愈,想疯狂也疯狂不起来。卷毛可是完好无损,他端着一把AK,呲牙咧嘴,朝着天空就是一梭子子弹。弹壳横飞,震天的枪声,让陷入疯狂,热血燃烧的一些马仔,冷静了下来。短暂的平静后,发觉老大意图的马仔们,哗的一声向两边闪去。上位很重要,可命要是没了,什么都是扯淡。况且,卷毛的做法,其实还是比较正确高明的,乔四夹杂在人群当中,浑水摸鱼,根本无法射击。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这么多人碍手碍脚了,卷毛决定亲手把乔四宰了。羊皮卷毛,决不可以小窥,七爷纵横半生,尚且死在两人手里,可见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哈哈哈,羊皮、卷毛,我欣赏你们,来吧,杀了我……”乔四瞳孔收缩,大声的狂笑。横竖都是个死,即使他多么不甘,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骄傲的抬起头,像条汉子一样死去。不过,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就算死,也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仰天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猛然快步卷毛冲去,用力把右手的砍刀,狠狠甩了出去。长刀无痕,带起一股劲风,狰狞的插在了卷毛胳膊上。卷毛一时疼得蹦高三尺,嗷嗷怪叫。 “我操你妈,乔四,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卷毛痉挛跳动,冷汗如泉般狂流。他咬牙切齿的盯着乔四双眸,恨得牙齿都好咬碎了。待宰的羔羊,竟然还敢垂死挣扎,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他愤怒的咆哮一声,一把抽出了长刀。热血,足足喷出一尺,他却根本不予理会,只是重新端起了换好弹夹的AK,瞄准了乔四的身体。形势千钧一发,乔四站在那里,面带微笑,沉默而又平静。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将结束,烟消云散。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经绝望了。奇迹,不可能总是出现。如此劣势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谁还能救他? “乔四,再见……”。卷毛狰狞的大笑不已,他的心中有把火,在汹汹燃烧。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乔四血肉横飞。他咧着牙齿,用力扣动了扳机,子弹横飞,乔四却未应声倒下,因为子弹打在一方厚厚的青石板上。关键时刻,肌肉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厚厚的青石,应声而裂,但肌肉男没有躲避,他的双手,一把狠狠掐住了卷毛的脖子,任由愤怒的火舌,穿过他的身体,死都不撒手。 肝胆欲裂,两行血泪,从乔四眼眶中流出。他痛苦的揪着自己头发,半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叫。一念之差,天上人间。肌肉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枪子。换回了乔四的命,揪心的疼痛,原来,世间还有比肉体伤害,更加让人痛不欲生的苦难。乔四紧握着双拳,泪流不止,都是他,都怪他,要不是他轻敌,所有人都不会死,这全都要怪他。 卷毛的呼吸,渐渐变弱,痛苦的挣扎不已。他的双脚,用力的踹着肌肉男破碎不堪的身躯,想要把脖子,从肌肉男手中挣脱出来。一旁的羊皮,见兄弟有难,不顾自己腿伤未愈,强行拖着伤腿,来到了卷毛跟前,抬手用手枪顶住了肌肉男的太阳穴,毫无人性的扣动了扳机。脑浆四溅,肌肉男脑壳飞上天空,整个头部被轰成了一团浆糊。可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掐在卷毛脖子上。四周无数的马仔,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掰开,只能无奈的用刀一根根把他手指切下。 时间就是生命,男人,没有时间流泪。趁此时机,李正光、小霸王、崔姓炮手,都冲到了羊皮跟前。狗大等人,见势不妙,也不甘落后,冲了上来。卷毛羊皮,他们虽然不喜欢,可大家毕竟还坐在同一条船上。乔四一天未死,他们就是一个整体。一群大哥,撸胳膊伸腿,毫无风度的战在一起,打成了一团,难舍难分。乔四旗下仅存的十几个马仔,也不甘落后,疯了一样挥舞着长刀,进行了自杀式袭击。盗亦有道,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马仔啊,明知必死无疑,有死无生,却没有投降,逃跑。人若是有了信念,生又如何,死又何妨。他们,不信天地神鬼,不信命运佛魔,但他们信乔四,乔四就是他们的信念。 “你们都要死,全都要死……”,狰狞的目光,从乔四双目中射出,他缓缓站起身来,单手拖着长刀,一步步左右摇晃的走向了卷毛。鲜血,淅淅沥沥的从他身上涌出,落在洁白的雪上。他的背后,是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已经陷入了暴走的境况,神智已经不清了。人的体能有限,无法强求。他的身体,早已透支过度,应该倒下。可是,极度的愤怒,燃烧了他的斗志,让他的血液沸腾,他宛如一具机器人般,失去了理性、人性。人就是畜生,现在的乔四,既是他,又不是他,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眼里、口里、心里、脑里,只有一个字,只有一个信念,杀,杀,杀,杀死所有人,不管是谁,不管是朋友,不管是敌人,只要是活人,他就要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火(5) 猩红的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宛如地狱中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乔四已经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梦魇状态,他拖着长刀,摇摇晃晃,配合他那瘦弱的身板,让人忍不住恶意的猜想,会不会被风刮倒。但是,陷入疯狂的人,是不能按正常人标准衡量的。 “你们全都要死,都要死……”,乔四的身体,不停颤抖,他的面目抽搐,青筋暴凸,歇斯底里的狂喊不已。愤怒的火焰,燃烧着他的身体,让他的鲜血,变得滚烫,他猛然凌空跃起,狠狠一刀,当头朝狗二劈下。狰狞的刀光,让人睁不开双眼,凌厉的风声,让人肝胆欲裂。狗二举刀上扬,刀于刀的碰撞,火星四溅,狗二虎口爆裂,胳膊发麻,不由自主的连连向后退去。先下手为强,狗二失去先机,陷入了不利的困境当中。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发狂的乔四,是不知进退,躲闪,疼痛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杀死任何活着的人或兽。 “给我死……”,声势逼人,狗二刚站住身形,乔四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凌空跃起,又是一刀狠狠劈下。剧烈的碰撞,震天的声响,让人耳朵一阵轰鸣。狗二手中的长刀,再也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断成两截。一道血痕,慢慢从他额头浮现。鲜血,顺着面颊,淅淅沥沥的洒下,狗二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心已惊,胆已破,彻底失去了再战的勇气。他慌乱的想要择路而逃,可乔四哪里会给他机会。热血喷洒,狗二的喉咙一阵哽咽,缓缓裂开。他用力的捂着脖子,双眼圆睁,不甘的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踏上了黄泉之路。 “老二……”,狗大凄厉的狂吼一声,眼珠子瞪得都快要炸开了。兄弟连心,龙家的十六条恶犬,除了老幺外,其余十五人,感情极好,宛如一人。狗四、狗五,为救龙哥,被炸药炸死。如今,狗二又惨死在乔四手里,剩下的十二条恶犬,已经彻底疯了。 “乔四,我要你偿命……”,狗大疯狂的抛下了李正光,不顾一切的向乔四冲去。紧随其后的,是狗七、狗八,狗九,狗十,五个人瞬间把乔四围了起来,咬牙切齿。而此时,李正光被狗三、狗五、狗六、狗十一、四人缠住,分身乏术。小霸王则被狗十二、十三、十四三人缠住,险象环生。崔姓炮手更惨,被实力极其强悍的鬼钻林伟,和狗十五缠住,满身伤痕,血流如注。龙家的十六条恶犬,只有狗十六立在一旁,面无表情,不闻不问,宛如老僧入定,从开始即没有动过一下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李正光却不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狗十六,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极度危险,很恐怖。 “乔四,今天谁都救不了你……”,狗大狰狞的嘶吼不已,五条恶犬同时发动了惨烈的攻击。陷入梦魇,半梦半醒的乔四,根本不知道恐惧,害怕为何物,他红着双眼,抡起长刀,宛如一叶轻舟,在狂风暴雨中左右摇摆,稍有不慎,即会命丧黄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道又一道血泉,从乔四体内喷出,五条疯狗联手,威力不是一般的恐怖。乔四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怨气支撑,才没有倒下。狗大用的是一柄日本刀,日本刀,是世界公认,最科学,最易发挥人体力量,最适合杀人的刀具,它可以轻松把人切成两半,是经过日本锻造师无数代改良,完全以杀人为目的诞生的。狗七用的,则是两把匕首。狗八看似两手空空,实则拳头上戴着两个钢套。而狗九、狗十,一人用的是街头火拼专用武器,西瓜砍刀,另一人则是一把厚背菜刀。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狗大五人,配合极有默契,狗八贴身攻击,狗七、狗十近身攻击,狗大、狗九,则是拉开距离狂砍。五人围着乔四,下了狠手,誓要把乔四千刀万剐,乱刀分尸。乔四一时险象环生,他的双眼,由于中了狗八两拳,已经肿起,只剩了一条细细的缝隙,嘴巴,烂成一团,鲜血直流。身上更是惨不忍睹,血肉外翻,刀痕交错,但他的双眼,依然充满斗志,那是不屈的战魂,永不妥协的意志。 “杀了他……”,狗大声嘶力竭,不断咆哮,边嘶吼边加快了攻击的速度。收到命令的几条恶犬,嗷嗷怪叫,极其疯狂。狗八寸步不离的贴着乔四打,双拳挥舞越来越快,犹如一片片幻影。 “噗……”,菜刀砍入骨头的声音,如此清脆动听,狗十的菜刀,嗜血的砍入了乔四肩膀里,左右摇晃,颤抖不已。乔四凄厉的冷哼一声,单刀上撩,一刀切下了狗十握刀的胳膊。狗八肝胆欲裂,愤怒的咬牙切齿。他的双拳如电,瞬间击出十几拳,打在乔四胸膛上。一口鲜血,从乔四口中喷出。他痛苦的半跪在地上,丝丝血迹,不断从嘴角溢出。他的前后左右,是不依不挠,发了狂冲上来的狗大、狗七、狗八、狗九,狗十则痛苦的半坐在地上,哀嚎不已。血债要用血来偿,他们是不会让乔四活着离开的。 钻心的疼痛,让陷入梦魇的乔四,清醒了过来。他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凄凉的看着狗大等人。阵阵无力的感觉袭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倒下。他握刀的手,在不停颤抖,他不甘心,他还不能死。在他尚未一统黑道,完成霸业之前,他不能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窝囊的死在这里……”,痛苦的嘶吼,从乔四嘴里发出,意志终于战胜了肉体,让他重新焕发了斗志。他握刀的手,不再颤抖,猛然半蹲着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锋利的刀锋,穿过了狗八的身体,狗八遂不及防下,被乔四一刀毙命,轰然倒下。在狗八身旁的狗七,一声惨嚎,发疯的凌空跳起,双匕首狠插向乔四双眸。乔四想要快速出脚,将他一脚踹出,奈何气力却不够用。只能退而求其次,拼命一搏,赌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的身体,笔直向后倒下,单刀伸直,向天空捅去。狗七没想到乔四竟然会兵行险招,笔直的向刀尖落下。狗大、狗九,顿时顾不得杀死乔四,惊恐的冲向了狗七。危急关头,正常人,全是凭着本能行事。狗大、狗九,手中尚有凶器,救人又不是杀人,这造成了他们手中的凶器,一时反倒成为累赘、阻碍。其实,两人完全可以把狗七撞飞,可生死存亡的瞬间,又有几人能保持清醒呢。马后炮,品头论足,谁不会放。狗九单手抓住了狗七后背的衣服,让狗七下降的身体,稍微一阻。但人从空中落下,力道何其大,棉布撕裂的声音,让狗九泪水涌出眼眶,刀尖从狗七背后冒出,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命丧黄泉,死的极怨。 两行血泪,从狗大眼眶中,缓缓涌出,他痛苦的仰天咆哮,血管都要炸开来。比他更加痛苦的,则是狗九。他好恨,如果他能再快一点,抱住狗七的腰,那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时间不能倒转,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他只能无奈的痛苦一生,一辈子活在谴责当中。 “乔四,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狗大凄厉的看着被狗七尸体压在身下,拼命挣扎,想要爬起的乔四,一步步缓缓靠近。沉重的喘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压抑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声呼喊。李正光、小霸王、崔姓炮手,不约而同的同时双目圆睁,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你……肯定不会得逞……我要一统哈市黑道,成为东北真正的黑道霸主,谁敢拦我,我就杀谁全家……”,强大的自信,从乔四身上疯狂涌出,天地为之变色。狗大一时浑身颤抖,吃惊的看着乔四单刀支地,艰难的爬了起来。在这一刻,乔四那微微颤抖,单薄瘦削的身体,是如此魁伟,以至于狗大喉咙哽咽,发不出声来。东北打将如云,亡命徒如雨,想做东北黑道霸主,何其狂妄,何其骄纵。但狗大偏偏有一种感觉,乔四决不是在信口开河,他惊的不是乔四说出此话,而是吃惊自己竟然相信了。 “你们,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狗大忽然像斗败了的公鸡,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没有了一丝想要战斗的欲望。他对着两边密密麻麻的马仔,下达了命令,转头不在看向乔四一眼。强者,是值得尊敬的。日本人禽兽不如,尚且懂得尊重强者,发自内心的鄙视汉奸,中国人怎么会连禽兽都不如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战火(6) 晨曦,天色渐渐发白,日出似血。乔四喘着粗气,冷冷看着四周狰狞围上的马仔。强弩之弓,一拉就断。他和李正光、小霸王、崔姓炮手,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落败是注定的,死亡是必须得。乔四不是小孩子,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靠着一点王霸之气,对方就会手下留情,赶快磕头认他做大哥,那是不可能的。 “杀掉我,就可以上位了,来吧……”,乔四半跪在地上,丢掉了手中的长刀,缓缓的撕开了上衣,露出了滚烫的胸膛,平静的望向远方。无数少女的面孔,如电影般从他眼中闪过,他这辈子,值了。 刀光,映的天空都失去了颜色。乔四的话,让一众热血澎湃的马仔,眼睛更加红了起来。英雄喋血,马匹裹尸,乔四从出道那天起,就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或许,潮起潮落,不过是个新的开始。明天,又有几人能够记起他的名字呢?暖暖的阳光,挥洒在他的面颊上,他安详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末日的审判。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常理。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死到临头,乔四丝毫没有悔悟,对于他而言,错也好,对也罢,就那么回事。成王败寇,人生,其实只有成功与失败,无所谓对错。乔四只是有些不甘,非常的不甘,他希望自己能爬到顶点,达到黑道的巅峰。可惜,他失败了。他知道,早晚会有人坐上黑道霸主这个位子,他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杀了我……”,愤怒的嘶吼,从乔四喉咙里发出,他猛然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男人,死也要死的有点骨气,明知必死,那害怕是没有用的,只会惹人耻笑,坚强一点,鼓起勇气,闭闭眼也就过去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没什么大不了的。 “四哥……”,不可一世的李正光,悲愤的看着乔四的身影,痛苦哀嚎不已。他的体力,已经透支过度,再也没有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四平静赴死,乱刀分尸,和他同样悲愤的,还有小霸王和崔姓炮手。两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别说救乔四,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未知之数。 刀,带起了一股劲风,刮的人头发乱舞。乱刀砍下,血液横飞。血是滚烫的,溅了乔四满头满脸,但这些血,不是他的。因为他的护卫队,十三分舵的于庆海,带着他的人马,杀到了。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于庆海,自从上次大小地主的事出了后,地位一落千丈,这次黑吃黑的行动,乔四压根就没带他。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于庆海倒也不是真的废物。最近几天,他总结了一下失败的教训,花重金让人在乔四的住处,架起了特大号的探照灯,并且为了保证灯火通明,每个探照灯前,都加了一层防弹玻璃,普通子弹根本打不透。有了这些灯,那即使以后再有人夜闯,也别想靠偷袭致胜了。 “上,给我上,保护四哥……”,于庆海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他一瘸一拐的大声吆喝,让旗下马仔把乔四围了起来。自己更是奋不顾身的冲到了乔四面前,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乔四安全,这次乔四虽然没有带他,可他久等乔四不归,凭着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还是带着大批人马,赶了过来。男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这可是他立功表现得好机会。 震天的枪声,让羊皮和狗大旗下的马仔,慌忙逃窜,形式顿时出现了大逆转,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已经战了半宿,疲惫不堪,完全不在一个状态。一批又一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马仔,被乱枪打成了筛子,死的惨不忍睹。于庆海已经豁出去,下了狠手,事情反正闹大了,乔四都快要被人干死了,那就干脆彻底闹到不可收拾吧,能杀就杀,绝不顾忌后果。 昏沉沉的感觉,袭向了乔四的头部,他看着于庆海的身影,身体彻底放松,一头倒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没事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至于其余的事,等他伤好了,自然会跟羊皮龙家算算总账。 “妈的,草……”,羊皮愤怒的嘶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要能为的了啊。他恨恨的跺了跺脚,恶毒的狠狠看着乔四的身影,转头搀扶着卷毛,就跳上了汽车,脚底抹油,开溜。狗大也无可奈何的,扛着自己几位兄弟的尸体,跳上了汽车。天不灭乔四,他们已经尽力了。既然已经失败了,那就要有接受失败的勇气,学项羽般以死谢罪,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还是留着大好身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龙爷静静地品着一杯碧螺春,围杀乔四失败的消息,并没有让他表现出多大的震惊。他是老成精的人物,对于任何事,永远不会只有一套方案。他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给乔四布下了一步死棋。如果本次围杀,能杀掉乔四,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就算乔四侥幸逃脱,也没有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大的一张网,早就张开,等着乔四往里钻呢。龙爷不相信,乔四有本事掏出他设的局。 浓浓的药味扑鼻,白色的液体,一滴滴进入了乔四的体内。多年的刀光剑影,让他的身体,对于流血受伤,有相当的免疫力,生命力极其顽强。不过,流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想从医院出来,倒也不太可能。医院内风平浪静,医院外可是风起云涌。死了那么多人,想要息事宁人是不可能的。社会主义,治安竟然如此混乱,还让不让人活了。老百姓怨声载道,上面也很恼火,而且人不是石头里蹦出的。这些死掉的马仔,大多都是本地人,父母亲戚好友都在本市。东本人重男轻女,家里唯一的儿子死了,也就彻底乱套,发疯了。上访的上访,告状的告状,各种抗议的文书,和雪花般乱飞,市长孙承泽,一时焦头烂额,苦不堪言。虽然,他有不少把柄握在乔四手里,已经完全被乔四控制,可事关他的乌纱帽,真要把他逼急了,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迅速抓捕了大批的马仔,当作替罪羔羊,用以封堵群众的嘴巴,然后秘密会见了几方的人马,想要调解。可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不管是羊皮、龙家,或是乔四,都不肯罢手。市长也知道,这几帮人打出了真火,结下了深仇,想要化解是不可能了。可他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厚着脸皮出动一次,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既然非要打,那也行,你们打你们的,但第一,不许在市里人多的地方大规模火拼,第二,不许再动用军火。第三,所有死亡的马仔,家属方面,你们自己搞定,别给他添麻烦。如果做到这三条,那你们看着办,爱怎么打怎么打。如果,谁敢违反了这三条,让他不好过,那他就让谁一辈子别想好过。他手下那数万警察武警,可不是摆着看的。到时别说他翻脸不认人,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混黑道的,不管多么嚣张,毕竟是见不得光的。白道的面子,怎么也要给点。就算是乔四,不管势力多么滔天,可狂过度了,一样完蛋。龙家、羊皮一商议,迅速达成了共识,没必要跟市长过不去。况且,市长的要求,合情合理,并不过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于是两方人马,答应了市长的要求。至于乔四,虽然暂时没醒,但基本也不可能反对。大家要么都用枪,要么都不用,比较公平,没什么好反对的。一场暴风雨,被市长老练的手腕,暂时压住了。可更大的暴风雨,还在后面呢,受了重伤的乔四,一旦苏醒,会比一条疯狗还要危险。他可是眦睚必报的主,别人打他一拳,那他起码要还十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短暂的平静 阳光,像少女温暖的双手,轻轻抚摸乔四的身体。他平静的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沉沉的昏睡当中。时钟,滴滴答答转个不停,方天凤,小克等人,焦急的走来走去,盼望着乔四的苏醒。泪水,在方天凤眼眶里不停打转,她刚经历过丧亲,背叛等重大的打击,几乎失去了一切,现在,乔四又差点命丧黄泉,她的心,已经碎了。 李正光、小霸王、崔姓炮手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体力有些透支,失血过多,并无大的伤势。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可乔四依然陷入在昏迷当中。焦急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众人,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乔四这一昏迷,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方才醒来。淡淡的咳嗽,夹杂着带血的浓痰。苏醒的乔四,面色有些苍白,呼吸有些困难,只能借助氧气。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流血是难免的,乔四从不后悔走上这条道路,即使命丧街头,乱刀分尸,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错,就别后悔,坚持到底,错就是对,对还是对。世上本就没有对错,只有成败,只要你成功了,历史是由强者撰写的。 方天凤的眼圈有些发黑,她趴在乔四的床头上,和个孩子一样,流着口水,睡的好香。在方天凤旁边,美丽的小巧的女护士,和花蝴蝶一样,穿梭飞舞。一回生,二回熟,当年的实习生,如今已经成为了护士长,由于多次护理乔四,免疫力比较强,经验丰富,所以几乎成为了乔四的御用女护士。毕竟,女人的胆子,是很小的,如狼似虎的一群人,谁敢轻易靠近啊。 郝瘸子色迷迷的盯着这位女护士的屁股,眼睛冒光,垂涎欲滴。美女,是男人没有不爱的,不爱那是因为诱惑不够,或生理性取向有问题。不过,郝瘸子明显有些过分,爱的过度变态了。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位小护士起,就喜欢上了,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无数次想要凶狠的把这位小护士抱上车就跑,可就是没有勇气。一看到这位小护士纯净的双眸,他就像泄了气的脾气,满腔的欲火,犹如被人浇了冷水般,马上熄灭,无影无踪。或许,天生一物降一物,世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所谓是否正派,当命中那人出现后,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的。郝瘸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咳嗽声,让方天凤睁开了双眼,短暂的失神后,她揉了揉有些红肿的双眼,擦了擦泪水,激动的握着乔四有些干燥的大手,不能自己。她不是一个话多的女人,乔四也不是一个懂得甜言蜜语的男人。通常嘴比较贫,比较逗得男女,性格或许讨人喜欢,才华也许横溢,但决不可能成为一方霸主。当然,这并不代表自古白手起家的帝王将相不会说话,鼓动人心,只是出发点不一样,说的根本就不是一类东西,这就像两个热恋中的男女,谈情说爱,说一晚上话都不会烦。若是上学去,恐怕听老师讲上几分钟就开始瞌睡了。 乔四的眼神,很平静,他并没有和想象中一样,一醒来就暴跳如雷,召集大批人手,和疯狗般疯狂报复。只是平静的看着洁白的墙壁,一言不发,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生离死别,往往能让人感慨万千,大彻大悟。死过一次的乔四,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但,短暂的平静,不代表永恒。拳拉的越远,打得越重,他的平静,让熟识他的人,闻到了一股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苏醒的乔四,并没有反对市长的意见。枪子无眼,不会认识马仔或老大,不动用军火,说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起码大哥的安全保障了不少。况且,枪,实在不够刺激,真男人就该用冷兵器。拳拳到肉,刀刀见血,血淋淋,肉森森的修罗战场,才是男性的证明。 枯燥乏味的养伤生活,在方天凤的陪伴下,反倒变得有些甜蜜,温馨。非常时期,自然要非常对待。乔四的病房外,一步一岗,三步一哨,防卫措施及其严密。战争,就要不择手段,刺杀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事实上,不但乔四如此,龙家和羊皮卷毛、乔四都如此。最让人尴尬的是,哈市虽然不小,可当年医院不多,好医院更是只有那么一两个,大家动不动都能在医院遇上熟人,基本,受伤吃亏了,找不到人不要紧,只要往医院一跑,人十有八九就在那,一抓一个准,大家继续打。这造成了医院的保安,基本每年都要换上一大批,安全问题实在让人担忧。 各种黄白红的液体,不断流入乔四体内。乔四的伤势,在医院精心的抢救下,迅速稳定下来。他的好转,让小克、黄庭利一党人,松了一口气。年轻人,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是打不死的。一个月后,春暖花开,乔四面色红润的从医院走了出来。在这一个月当中,三方人马出奇的都没有主动进攻。当然,这并不是三方人马想要和平,连日的争斗,火拼,早让三方人马都伤了元气,借着乔四受伤,龙哥住院,三方人马正好借此时机,修养生息,为更大的暴风雨做好准备。可随着乔四的出院,局势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不过,很明显,三方势力,都已经没有了打持久战的意思。杀人是需要破财的,整天打来打去,生意做不成,安家费天天出,大家都喝风去啊。既然无法化解停火,那就一次性解决战斗吧。反正,化解是不可能的了,都打到这份上了,彼此恨不得把对方生撕活剥,哪有化解的可能。于是,三方人马颇有默契的一拍即合,定下了决战的日期。一切终要有个结果,该来的终要来,该走的留不住。一个月后,郊外江边一决胜负,不死不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贼王争霸(1) 山雨欲来风满楼,乔四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自食恶果,中了圈套,落得个差点命丧黄泉的悲惨下场,但在郝瘸子、小克的心里,理解是铁定的,同情是有一些的,不过多少还是留了下了一点心痛的痕迹。世间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亲兄弟,明算账。乔四黑吃黑,想要独吞羊皮的货,无可厚非,可郝瘸子、小克心里,就是有点别扭,不舒服。人啊,要往前看。穷时,可以穿一条开裆裤。富贵时,有几人还能和当初一样,肝胆相照。乔四一党人,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几个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把兄弟了。摩擦、争执、分裂,往往都是从那些小事开始,一点点演变,直到无法收拾。尤其是大局已定,没有外敌的时候,那也就是最容易爆发内战的时候。 “妈的,打就打,谁怕谁……”,郝瘸子红着双眼,嗷嗷怪叫,他一向是主战的铁血派,最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生死对抗,一战平天下,正是他所希望的。不过,郝瘸子可不是白痴,他人虽然野蛮,变态,但其实一点不傻,他心里明白,不管怎么样,他想取代乔四做大哥是家事,现在大敌当前,一切要以大局为重。毕竟,乔四若是完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羊皮卷毛是绝不会放过他这个瘸子的。 黄庭利叼着一支烟卷,大有处变不惊的王者风范,事实上,在他那个领域,他也确实是王者,当之无愧的贼王。老婆浪八紧紧靠在他臂膀上,像是抓到了心爱的宝贝般,舍不得撒手,不管多高傲的女人,只要动了真情,就是个傻子。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黄庭利可是早就心有所属,只是一直没有再遇到他那梦中的女孩。至于郝瘸子的那点心思,能瞒的住别人,哪里能瞒得住精明狡诈的老黄同志。中国当代第一扒手,可不是吹出来的。或许,个人技术上,他远远不如燕子李三。可架不住他组织能力强,人多势众啊。只是黄庭利的为人,有致命的缺陷,极重感情,不然也不会挨颗枪子。他心里一直存有侥幸的念头,希望郝瘸子能自醒,不至于兄弟反目。 “杜家交给我了,我先把羊皮卷毛的羽翼斩断……”,黄庭利目露凶光,他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但绝对心狠手辣,可以成大事的人。一山难容二虎,杜家,是一定要灭的,事实上,早在杜小武刺杀他失败后,他就一直开始准备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有钱,非常有钱,想要找到一个庞大组织的根据地,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人多嘴杂,那么多人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想到就要做到,说到就要行动。黄庭利拒绝了乔四的帮助,紧锣密鼓的召集了他手下所有的扒手,这是他自己的事,理应由他自己解决。名不正,言不顺,虽说杜家帮助羊皮卷毛,可他和杜家,争得是偷盗界第一霸主的位子,借助外人的力量,胜之不武,惹人言垢。况且,不要小看他这个街头小瘪三,烂扒手。现在的黄庭利,不是当年那个落魄少年了,他旗下,真的可谓是打将如云,猛将如雨,先不说狼狗三兄弟,浪八,八戒,单老高丽一党人,势力已经相当夸张了。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前几次火拼,黄庭利压根就没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不过杜家也是一样,谁没点小心思。黑帮团伙和他们这些扒手,虽然同属于黑社会中的一份子,但从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清晨,阳光有点暗淡。一排排四合大院,散发着古朴苍老的气息,平凡的立在那里。四合院门口的胡同里,是几个懒散的青年人,打牌的打牌,赌钱的赌钱,好不热闹。旁边,几个头发有点花白的老人,正就着一盘花生米,听着半导体,喝着一壶小酒。谁都想象不到,这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地方,就是杜家的根据地。杜家家主极其狡猾,富有野心,从改革开放以来,即马上搬到了哈市郊区,等待东山再起。如今,机会来了,乱世出英雄,杜家终于等到了出山的时机。可没想到,黄庭利横空出世,既生瑜,何生亮。 一个个烟圈,从黄庭利嘴中喷出,他怀里揣着一把手枪,领着一大帮人马,兵分数路,极其隐秘的朝着杜家方向靠近。兵在精,而不在多。这次参加行动的,都是绝对靠得住,身手敏捷的马仔。破釜沉舟,不胜则亡,黄庭利已经下了狠心,决定一次性解决对手。至于什么不准用枪支的规定,他全当放屁,命都没了,还什么规定。所以,他怀里别着手枪,就是准备以防万一,一旦见势不妙,那就顾不上什么规定了,拔枪保命要紧。 时间近午时,日头高高升起,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黄庭利带着大批的扒手,准时赶到了杜家两百米外的一片树林中。黑道中人厮杀,一向简单有效,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不需要和军队一样,策划个半天,结果该咋样还是咋样,屁用都没。黄庭利的战术非常简单,杀人放火不离家,先一把火把杜家点燃,然后趁着杜家混乱,直接杀进去,见人就干掉,干净利落,快速解决战斗。不过计划,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再完美的计划,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黄庭利特意留了一手,提前留下了几个机灵点的小弟,让他们留在外面,注意看情况,一旦不妙,立刻通知他那几个把兄弟。命都要没了,那什么面子问题,都不重要了。当然,黄庭利潜意识里,还是希望靠自己的力量来取胜的,要不他也不会拒绝了乔四的帮助,他这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吗。 “你,你,你……,你们五个,给我上”,黄庭利随手点了五个比较机灵,心黑手辣的亡命徒,充当敢死队,兵分三路缓缓的靠近了杜家。这五人,皆胆大包天之辈。富贵险中求,敢死队虽然危险,但若是能侥幸不死,那好处可谓是立竿见影,大大的有。他们当中,其中四人怀里都夹着小桶汽油,另一名五大三粗的,则是拿出两瓶烧刀子,一顿狂灌,然后酒气熏天的跳上了一辆面包车,系好安全带,猛的一踩油门,狠狠一头撞向了杜家大门。 “他妈的,怎么回事……”,宁静和谐的一幕,被这轰然的巨响,彻底破坏。打牌的几个年轻人,嬉皮笑脸的面孔,刹那间,变得冷若冰霜,手不自觉地向腰间摸去,迅速站了起来。而那几名悠闲地老者,老眼昏花的双眸,则忽然射出一股精光,变得生龙活虎,阴森恐怖起来。 “妈的,原来是个酒鬼,草,瞎了眼,什么地方都敢撞……”,一名矮矮的,胖墩墩的,皮肤有些黑的年轻人,骂骂咧咧的低头呸了一口,猖狂的一把把那名喝醉的马仔,从车上揪了下来,伸出蒲扇般巨大的粗糙手掌,一巴掌糊在了这名马仔脸上。 “操你妈,喝了点马尿,就敢跑这撒野,不想活了……”,矮胖墩满脸的怒火,他输了一上午,刚手风好转,就来了这么个搅局的,能没气才怪。 “草,你凭什么打人……”,这名马仔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嗷嗷怪叫的立马露出了无赖,亡命徒本色,拳打脚踢,打不过就咬,实在没辙了,躺在地上打滚,反正就是不能让这帮人闲着。他的叫声,很快吸引了杜家人的目光,而那四名马仔,则趁机,爬过了围墙,低着头,趁人不注意,向杜家房屋靠近。 “站住,你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一名杜家长者,疑惑的看着从他身前走过的马仔,满脸的不解,杜家年轻一辈,他没见过的还真不多,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我是你爷爷……”,这名马仔低着头,唯唯诺诺,满脸堆笑的缓步走近,忽然发难,狰狞的掏出刀子就是一刀捅进了老者心口,然后不顾四周人影重重。快速把汽油挥洒到房屋墙壁上,然后掏出火柴点燃。 “什么味道……”,正在大厅喝茶的杜振业,刚品了一口茶,就闻到了浓浓刺鼻的汽油味,顿时面色惊变。他刚想叫人查看出了什么事情,凄厉的惨叫,让他手中的茶杯,跌到了地上,摔的粉碎。他得瞳孔收缩,双手青筋暴凸,他知道,出大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贼王争霸(2) 火焰冲天,杜家门口的一众老者,面色一变再变,恶狠狠的盯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醉酒青年,大脑高速转动,立马清醒过来,这哪里是酒后撞车,分明是早有预谋。可惜,大梦醒来迟,已经晚了,黄庭利一党人,领着大批的马仔,嗷嗷怪叫的冲了上来,一群头发花白,还自以为老当益壮的老头子,刚想有所反抗,即被乱刀劈翻在地,惨不忍睹。 “一个都别放过,给我杀……”,黄庭利狰狞的举着砍刀,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杜家。他的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眼珠子都是红的,见人就狂砍,彻底露出了凶残的一面。和他相反的是,杜振业坐在屋中,在短暂的失神后,立马不慌不忙的开始组织反攻。姜还是老的辣,杜振业,从小即是天才扒手,大风大浪经历多了,什么风雨没见过。这点小场面,毛毛雨了。他一边让老弱妇孺,携带着大量现金,古董,进入杜家秘密挖的地道逃走,另一边,让杜家年轻一辈奋勇抵抗。 “杜小武,给我滚出来……”,乔四一党人,都是极度记仇的主,睚眦必报,黄挺利也不例外,他咬牙切齿的到处寻找杜小武的影子,誓要把杜小武千刀万剐,生撕活剥。不过,狡兔三窟,偷袭和火拼是两码事。黄庭利事前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其严密,除了少数心腹,旗下马仔提前都不知道情况,何况杜家。这造成了,杜家年轻一辈中顶级高手,杜小武,恰恰呆在杜家另一处隐秘的住处,根本不在这里。斩草要除根,对于凶狠的恶狼,一定要挫骨扬灰,你若是心软给他一次机会,他能活活咬死你。 “黄瘸子,你有种,敢到这里来,告诉你,杜家不是只有杜小武……”,一名五大三粗,眼角有道刀疤的年轻人,拦住了黄挺利的去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杜家毕竟是神偷世家,根深蒂固,年轻一辈当中,能人辈出,绝非只有杜小武一个天才。只是杜小武锋芒太露,抢了众人的风头,这让杜家其余的年轻人非常不爽。甚至说,许多中年长辈,都有些嫉妒。事实上,以偷窃技巧来说,杜小武确实是杜家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但以格斗技巧而言,杜家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是杜占雄。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打……”,黄挺利冷哼一声,不屑一顾,他早已调查清楚,杜家年轻一辈当中,只有杜小武才配做他的对手。不过,事无绝对,他很不幸,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家年轻一辈中第一格斗高手,杜占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杀了你……”,杜占雄面目狰狞,凌空跃起,就是狠狠一刀劈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凌厉的刀气,让黄挺利头皮发麻,面目抽搐,他的身形,连连向后退去,骨骼发出一阵摩擦的声响,不自觉的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单刀。刀的使用方法,不外乎劈砍切撩刺,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顺手的用刀方式。如郝瘸子喜欢砍,乔四小克喜欢劈,李正光貌似比较全面,啥都比较顺手。而黄挺利,则最爱捅刺。真男人,一定要捅,狠狠地捅,不停地捅。黄挺利左闪右躲,始终不和杜占雄硬拼,看准机会就捅一刀。劈砍,是很难有效一刀将人杀死的,只有捅刺,才是杀人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剑一直凌驾于刀之上。不过,凡是能被称为第一的,几乎多多少少都有点斤两,就算有的人是得虚名,招摇撞骗,大忽悠,只要他能做到第一,那假也是真,真也是假。如某大法,不管怎么扁损人家是骗子,能做到那份上,哪里会是简单人啊。 “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杜占雄早就从杜小武口中,得知了黄挺利的斤两,在杜占雄印象里,黄挺利撑死也就能和杜小武对抗一下,不可能是他对手。 “草……”,黄挺利一向是输人不输嘴,况且他现在人多势众,占尽了优势,哪里会怕杜占雄,他恶狠狠的挥舞着长刀,一肚子坏水高速运转起来。高手之争,胜败殊难预料,但谁强谁弱,一交手心里就会有数。黄挺利正在考虑,是不是把腰里那家伙,掏出来直接一枪把对手做掉。不过,那样未免显得太没风度。况且,不到最后关头,冒然动用军火,一旦造成连锁反应,大家都动家伙了,那即使乔四保他,这个责任也不是闹着玩的。可若是真刀真枪实战,那胜了还好,万一失败,那不是成笑话了。 “妈的,给我砍死他……”,黄挺利忽然阴险的冷笑不已,他现在是大哥了,手下这么多打将,马仔,何苦自己动手。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喜欢没事自己动手,他可没这个爱好。如果说双方势力差不多,那他没办法,只能上,现在他占尽了优势,人手充足,何苦和小弟们抢饭吃。听到了他的召唤,狼狗三兄弟,呲牙咧嘴的把杜占雄围了起来。这三人,配合一向极好,尤其是今非昔比了,三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为了一点点银两,打劫黄挺利的小混混了。经过了这么多风雨,如今三人实力暴涨,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威震八方了。 “卑鄙……”,杜占雄气的鼻子都要歪了,黄挺利好歹也是响当当的一方大哥,怎么这么下流无耻呢。他这倒是错怪黄挺利了,老黄的为人,一向是公认的狡诈,但绝非那种怕事不敢单挑的货色。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没有必要单挑,那何苦出力不讨好,自己找麻烦。 火越烧越旺,杜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有心算无心,绕是杜家反应迅速,仍是折损了不少马仔。不过,杜振业不是好欺的,在老弱妇孺全部撤离后,他亲自带着一批保护他的高手,冲了出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见到家主亲自出马,杜家老老少少,所有的人眼睛都红了。没牙的老虎,照样还是老虎。黄挺利太小瞧杜家了,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贼王争霸(3) 浓烟滚滚,杜振业面无表情的带着一批贴身保镖,从杜家内堂冲了出来。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人类应有的悲伤。人在,家就在,只要保住了那些妇孺,杜家就永远不会灭亡。对于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而言,家族的延续,高于一切。至于钱,普通人那叫血汗钱,少一分都会心疼。杜家的钱,又不是自己辛苦赚的,不义之财如流水,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嘿嘿嘿,来的好……”,杀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变态的笑容,浮现在黄庭利面庞上。杜振业自己冲出来了,正合他意,正好一次性把杜家主要人物解决,免得留下后患。 “黄挺利,不要欺人太甚,杜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杜振业的神经。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或许,刚出来时,他尚能保持平静,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晚辈,倒在血泊中时,他的心如刀绞,双拳紧握,瞳孔渐渐变得炽热血红起来。 “老不死的,少废话,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享享清福,竟然惹到我头上,今天我要杀了你……”,黄庭利咬牙切齿,他哪是什么善良之辈,不去惹人已是万幸,可杜家三番两次欲置他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手底下见真章吧。 双目交接,一片火花。黄庭利狰狞的掏刀子就冲向了杜振业。拳怕少壮,从小混迹街头的黄庭利,哪里会怕一个糟老头子。两名杜家的晚辈,想要保护家主,迎下黄庭利,但被八戒、老高丽等一群土匪,拦了下来。黄庭利这次偷袭杜家,人数虽然不多,可精英全部出动了。人才才是一个集团的核心源动力,这些精英,每损失一个,黄挺利都心痛,至于那些普通马仔,小弟,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狰狞的刀光,带起一片森寒,呼啸砍向了杜振业。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黄挺利的双眼,已经一片血红,宛如恶狼。不同于和杜占雄的战斗。黄挺利对杜振业,那是大哥龙头之间的较量,意义重大。不管是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还是出于面子问题,都不能轻易退出,旁人也不得随意插手。黑道,有黑道不成文的规矩。就像地方领导,接见个老百姓,那叫平易近人,关心老百姓生活。要是不接见,那也属于正常,毕竟领导太忙了,还是个人就要接见啊。可要是北京那边的领导来了,你看看地方领导敢不敢不见,还摆什么架子。 凌厉的刀风,吹舞着杜振业有些花白的头发。杜振业瞳孔收缩,衣袖之中,忽然冒出一把铁尺,硬生生的挡下了黄挺利的攻击。扒手行业,自古群雄辈出。多是善于用短刀、匕首、铁尺之辈。杜振业这把铁尺,虽然算不上什么宝贝,可也是祖上留下来的,有特殊意义。而且他这把铁尺,不知为何物所锻造,坚硬异常,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在尺身上留下半丝痕迹。 “老不死的,没想到还有两下子……”,黄挺利疵着牙齿,冷冷的挥刀继续狂砍。用刀的战斗,时间越长,变数越大,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解决对手。黄挺利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早就打定了主意玩闪电战,压根就没打算进行持久战。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体,杜振业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在那把尺子上,倾淫多年,不敢说用的出神入化,可也够炉火纯青了。两人你来我往,打成一团,黄挺利在技术上,落了下风,可在体力上,占尽了优势,一时半会,两人还真分不出胜负。 老婆浪八,紧张的围着黄挺利屁股后面,转来转去,有心想要插上一脚,又怕黄挺利责骂。这是大哥间的战斗,按规矩,无关人等,除非有大哥命令,否则是不能随意插一脚的。可越是冷若冰霜的女人,一旦动情,那将是天崩地裂,此生不渝。浪八非英雄不嫁,而黄挺利就是她的英雄,她如何能不关心呢。 “老家伙,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我赌一把,一局定胜负如何……”,黄挺利的语气,明显收敛了很多。强者,是需要尊重的。无论是他,或是杜振业,心里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人马,损伤过重。可两人久战不下,难免无法掌控大局。一对一单挑,无疑是最佳的方法。 “好,我就和你赌一把……”,杜振业是个冒险心极重的野心家,人,只要有了野心,胆子就会变大,生死都敢赌的。 “都给我住手,闪到一旁去……”,黄挺利大声的叱呵着底下的马仔,阴森森的望向杜振业,仿佛再看一个死人。他从小,就是烂命一条。死,他是不怕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是不会轻易冒险的,不然也就不会让狼狗三人围攻杜占雄了。他之所以敢和杜振业赌命,完全是因为十赌九诈,他可是精通不少下三赖的手法,有的是办法把杜振业至于死地。 短暂的慌乱之后,双方人马都气喘吁吁的站在两旁,恶狠狠的看着对方,咬牙切齿。黄挺利很满意这种效果,他天生就是乱世巨星,理应受众人膜拜。他清了清喉咙,颇有大将风度的对着杜振业说道:“老家伙,你年龄比我大,你来决定赌什么……”。尊老爱幼,是中华美德,黄挺利这点礼貌还是有的。况且,远来是客,客随主便。 杜振业似乎早就料到了黄挺利会说这句话,他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他有什么好怕的,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况且,现在毕竟是黄挺利一党占了上风,赌上一局,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赌上一把,反而还能有机会赢。不过,他是不会让黄挺利占到便宜的。 “那我们就干脆点,玩俄罗斯转盘吧……”,姜还是老的辣,黄挺利那点小心思,杜振业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不会上钩的。既然要赌,那就赌运气。俄罗斯转盘,也就是转轮子,把左轮手枪的子弹拿出,只留下一颗,输者的下场毋庸置疑,死定。 黄挺利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杜振业一把年纪了,胆识倒是不小。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么多兄弟在看着,就算他不愿意,气势上也不能落了下风。 “好,无论谁输谁赢,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任何仇怨,择日再报……”,黄挺利的话很明确,龙头若是挂了,底下人势必会变成一盘散沙,这时若趁势消灭对方,未免有些落井下石,太没有风度。 见到黄挺利点头同意,一名杜家子弟,走进内堂,捧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把白把精制左轮手枪。事到如今,装面子的就是傻子。黄挺利二话不说,拿起左轮手枪,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对方没有做任何手脚后,取下五颗子弹,然后把轮子猛然转动,恶狠狠的盯向了杜振业。 “远来是客,我先来……”,杜振业接过了黄挺利手中的左轮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四周的马仔们,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指,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杜振业倒也干脆,二话不说扣动了扳机。撞针轻轻合上,枪没有响。杜家的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喘了两口粗气,感觉心脏都要承受不住,爆裂开来。但随即,他们即把炽热的目光,望向了黄挺利,既然杜振业没事,那黄挺利就危险了。 “哈哈哈……”,打肿脸充胖子,黄挺利现在,好歹也是响当当的一方大哥。关键时刻,怎么会表现出恐惧懦弱的一面,他一把接过了手枪,二话不说,顶在太阳穴上就扣动了扳机。他的做法,换来了老婆浪八一声尖叫。而老高丽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经看到了结果,事情已经结束了。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成大事者,要能承受一切风雨,要有敢于承担责任、失败的勇气。杜振业不是刚出来混得雏,他颇有风度的为黄挺利鼓掌加油,然后再次接过了手枪。恐怖压抑的气氛,笼罩在众人面庞上。俄罗斯转盘,越玩到最后越让人惊惧,因为中弹的概率越来越高,总有一个人是要倒下的。 “砰……”,淡淡的黑烟冒出,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杜振业的半边脑袋,整个被轰上了天空,惨不忍睹。鲜红的脑浆挥洒,杜振业轰然倒地。死的那么突然,那么可笑,又那么合情合理。杜家的人,一时站在那里,全懵了。 “杀光他们,一个都不要留……”,见到杜振业倒下,黄挺利没有恪守诺言,反而无耻的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战争,就是要不择手段,虽然,他很敬佩杜振业,但若是今天他心慈手软,放杜家这些后生一条生路,日后必后患无穷。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才是王道。 “黄挺利,你好卑鄙……”,杜占雄大吼一声,愤怒的冲向了黄挺利,但他的身影,被狼狗三兄弟截了下来。杜家的命运,是注定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杜振业的死,是天意,怪不得别人,可真的是天意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贼王争霸(4) 血一滴滴从杜小武的指尖滑落,他的双手,青筋暴凸,指甲狠狠宛入了肉里,眼睛红的都要滴出血了。杜小武的为人,生性炎凉,薄情寡义,阴狠变态。他才不在乎自己那些堂兄堂弟死多少呢,哪怕就是他的亲哥哥死了,他也没流过一滴眼泪。可人不是动物,不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杜小武一辈子只佩服两个人,听从两个人的命令,一个是杜振业,另一个就是七爷。 人生,就是一场戏,生生死死,分分合合,没有人能永远伴着谁。七爷死时,杜小武曾想过要杀掉羊皮卷毛,给七爷报仇。但被杜振业拦下了,大局为重,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杜小武没有对羊皮卷毛算账。可现在,杜振业死了,再也没有人拦着他,他可以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的事。羊皮卷毛他是不会放过的,可他最大的仇人,已经不是羊皮卷毛,而是黄庭利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死黄庭利,替杜振业和他那些便宜兄弟报仇。 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击败一个人,必先了解一个人。杜小武拾起了那把要了杜振业老命的左轮手枪,神情冷峻,一言不发。赌之一字,胜负各占一半,每个人都有机会赢。但杜小武不相信杜振业的运气会这么差,事实上,当杜小武收到消息的时候,甚至不相信杜振业会死在黄庭利手中。他拿着左轮手枪,翻来覆去,仔细的研究观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枪是杜家拿出的,黄庭利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难道说真的是杜振业赌运太差? 杜小武默默的叹了口气,拉开了枪轮子,赫然吃惊的发现了一颗子弹,杜小武拿枪的手,忽然颤抖不已,瞳孔收缩,面目抽搐。他竟然在左轮枪的轮子里,看到了一颗子弹,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俄罗斯转盘,玩的就是心跳,要的就是一颗子弹,公平公正,双方胜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完全看运气。可现在枪里竟然多出了一粒子弹。那么,根据排除法,当一切原因排除后,那剩下的,唯一的,不可能的,就是真相。事实只有一个,黄庭利在杜振业第一次举枪射击时,偷偷地拾起了一颗子弹,而在自己举枪射击的时候,把这粒子弹,快速的塞进了枪膛里,这也就是说,黄庭利在杜振业的眼皮子底下,用偷盗技巧,赤裸裸的作弊,而杜振业竟然还没发现。这个结果,让杜小武越想越害怕,身体都颤抖起来。杜振业横行半辈子,偷盗业中的超级王者,高手,而黄庭利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班门弄斧,最可怕的是,还成功了,这简直超出了杜小武的想象。 杜小武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冷冷的把手枪塞进了衣服里。他是杀手不假,可他更是一个盗贼、扒手。偷盗才是他的本职工作,黄挺利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颗子弹塞进枪膛里,他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但是,人的信念,不会轻易被摧毁,即使事实摆在眼前,杜小武也不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是一个从不肯低头认输的人,哪怕明知必死,也不会退缩忍让。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小心使得万年船,不管他心中多么怀疑、不服气,他还是决定,闭关苦练一阵子偷技,然后再找黄庭利一决胜负。 杀人,其实很简答,想要杀死黄挺利,一枪就可以了事。可杜小武不准备这么做,因为这样太便宜黄庭利了,杜小武不想黄庭利死的那么痛快,他有一个计划,一个让黄庭利颜面扫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计划。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十五天后,黄庭利要召开全国第一次扒手大联盟。到时,全国各地的精英扒手,会齐聚一堂,推选偷盗界的霸主。他要趁此时机,当场击败黄庭利,让黄挺利费尽心机,却为杜家徒做嫁衣。让这场聚会,变成杜家扬威的专场。 风吹落叶,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稻草香气。雄心壮志、立誓复仇的杜小武,跳上了东去的火车,来到了东北的深山老林中,与世隔绝、断绝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靠杜家老祖宗传下的秘法,开始了苦行僧般的偷技修炼,他是不会认输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前总是特别的宁静。黄挺利叼着烟卷,一副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架势。其实,他的如意算盘并不高明,无非是想在乔四、羊皮、龙家,三方黑势力决战前夕,一统偷盗界,然后挟偷盗界的力量,助乔四一战平天下。当然,这其中不乏还有他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要知道,他虽然已经在东北称王称霸,势力暴涨,可毕竟只是一方土皇帝,全国各地的扒窃高手,多不胜数,流派手法更是五花八门,有双簧分散别人注意力的,有色诱的,有利用小孩子的,有偷窃不成改抢的,要想这帮人乖乖听话,认他做大哥,凭什么啊?答案很简单,凭暴力和偷技,世上没有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在暴力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只能按规矩,老老实实的靠偷技一决高下。黄挺利不相信有人能靠偷技打败他,他要全国的高手,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认他做大哥。所以,乔四等人的支持必不可少,黄挺利选在这个大战前夕的当口上,就是看准了无论在公在私,乔四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保他上位。只不过,让黄挺利没有想到的是,羊皮、卷毛、龙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黄挺利做大。好好的一场全国第一次扒手大联盟,由于这三方黑势力的参与,变得扑朔迷离,结局难料,血腥味十足。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到了病床上。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包裹在纱布里的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龙哥。他的伤势,由于抢救及时,已经稳定下来,不过容貌被毁是铁定的。关于这一点,龙哥倒不在乎。他本来就不是在乎容颜的奶油小生,也不是拿女人当上帝的男性,用不着在意自己的长相。不然,当时的医学虽然不发达,但东渡到日本,还是有希望恢复的。纯净的液体,一滴滴流入到他的血管里,他躺在冰冷洁白的病床上,任由医生每天把尖锐的针头,不断刺入到皮肤中,一言不发。仇恨,像是一粒种子,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只会在血液的灌溉下,不断发芽成长,直至变成参天大树。他是不会甘心失败的,他要报复,疯狂报复,他要把自己所忍受的,十倍还给乔四。他要乔四,生不如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贼王争霸(5) 阴谋,小道尔,成不了大气。真正的王者,靠的绝不单是阴谋,而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淡淡的茶香,飘散在空中。龙爷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白手绢,仔细的擦着他年轻时用过的一把砍刀。这把刀的造型,并不华丽,和西瓜刀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刀身有些厚,适合臂力强的人使用。 兵器,是有生命的。真正的武者,会将刀视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了心爱的武器,即会战力大减。龙爷年轻时,支援四个现代化的年代,铁锅都要支援上交,弄块铁很难,有把刀就不错了。或许他的刀,远远算不上什么利刃,但对于当时的龙爷,却是难得的宝贝。它陪伴了龙爷许多年,刃口处,每一道沧桑的痕迹,都代表着一次血腥的厮杀。龙爷老了,老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挥舞起这把刀。每次,龙爷抚摸这把刀时,都会想起自己叱咤风云的日子。老人,是很念旧的,但王者,绝不会承认失败,不会向岁月低头,既然人生总有风雨,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整齐的脚步声,打断了龙爷的回忆。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家伙,穿着长衫,颇有纪律性的整齐走了进来。莫欺少年穷,莫笑白发翁。这些老人,都是从小跟着龙爷出生入死的老江湖。见惯了生死,若不是年龄原因,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是真正的猛将。他们,都欠下了龙爷的大恩,命本来就是龙爷给的。能苟且偷生,平淡的渡过这么多年,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这次龙爷再度出山,他们不约而同的安排好了后事,站了出来。任凭龙爷如何拒绝,也绝不回头。 “大哥,杜家已经完了……”,一名少了一只耳朵的老者,佝偻着身子,向龙爷缓缓汇报乔四等人的最新动向。他的身材,有些瘦骨嶙峋,让人怀疑是否会被一阵风吹倒。但知道他的人,没有敢小视他的。这位老人姓李,年轻时是龙爷旗下的三位猛将之一,绰号毒耳。因为他只有一只耳朵,加上他的心毒,是龙爷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而在他身后的一位魁梧老者,则是三猛将中的另一位,绰号力王。至于另一位,刺影,早在多年前就死在火拼当中,一命呜呼了。 “我知道了……”,龙爷的语气很平静,依然不慌不忙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刀,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杜家完了,这很好,没有人希望看到一个强大家族的崛起,就算乔四一党不动手,龙爷早晚也会让杜家消失的。姜还是老的辣,龙爷一大把年纪了,深知避免危险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所有可能的敌人,全部刽杀在摇篮中,宁可错杀,也绝不要给别人机会,否则后患无穷。历史,或许很残酷,但可以教会人许多东西。项羽不停谋士的劝阻,意气用事,妇人之仁。结果给了刘邦机会,虽然成了老百姓的千古霸王。但却成了政治军事中的标准失败典型案例,千古莽夫。 “老大,乔四不过是个小兔崽子,何必如此麻烦,让我带人直接杀了他不就得了……”,力王大大咧咧,不满意的咬了下牙齿。他是三猛将当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位,从小即是猎户出身,有些力气,比较嗜血,善用一把大斧头。 “力王,闭嘴,你这头蛮牛,这么大岁数还是没有头脑,你以为你是鬼刺呢。不要冲动,乔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毒耳深知自己这位老兄弟的脾气,若不狠狠的警告一下,天知道一冲动能干出什么事情。若是鬼刺尚在,那说不定倒真有可能把乔四做了,要知道当年的鬼刺,可是龙爷旗下,最精通暗杀的人。可惜,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力王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服气,他老了是不假,可一样还能挥舞起斧头,一样能刀头舔血,大碗吃肉,大口喝酒。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属于单根弦的主,不会出言反驳。听到了两位老兄弟的对话,龙爷放下了手中的长刀,静静的看向窗外,有些欣慰,有些怀念,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世事难料,有时龙爷常常忍不住沉思,和平年代,一个一穷二白的钉子户,怎么敢这么嚣张,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这让他很费解,让他很不安。不过没有关系,活人是不需要在乎死人想法的,为了家族的荣誉,为了子孙后代,他一定要在进棺材之前,把乔四挫骨扬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有些刺眼,有些温暖。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是没资格享受阳光的。羊皮卷毛缓缓睁开了双眼,头上一片冷汗。乔四一天不死,两人每分钟都忐忑不安,食难下咽,夜不能寐。杜家完了,下一个是不是他们两?悲哀的乌云,笼罩在两人面庞上,两人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外战和内战,是有区别的。不管怎么说,杜家好歹也是和他两一条船上的人,虽然这条船随时可能翻掉,但那也是在乔四死后,而绝不应该是现在。至于龙爷,羊皮卷毛何等阴险之辈,早就看出这老家伙不是什么好鸟,没准乔四还没解决掉,先找个机会把他两做了。任何人,就算是亲兄弟,都不一定靠的住。龙爷既然出山了,那即使没有羊皮卷毛,乔四也基本死定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伙伴,是不需要的。况且,从另一个角度想,龙家势大,羊皮卷毛必成为炮灰,要打头阵,就算最后胜利了,难免也无法自保,成为龙爷的卒子,两人可不想刚从七爷手下逃脱,又落入到更阴险的老家伙手里。自古起义暴动,改朝换代,胜利的果实,都不是为那些热血青年准备的。真正的受益者,是那些别有用心,一朝成功,把昔日功臣全部杀掉的野心王者。就算近代,共产社会,都不能免俗,何况古时。 时间,一分一秒渡过,离黄挺利召开全国扒手大联盟的日子,还剩下十三天,整个东北的黑道中人,宛如一锅沸腾的热水,甚至警方,茶余饭后,都激烈的在讨论这个话题。现实世界,又不是武侠小说。听说过有反扒联盟的,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带头搞个扒手联盟。偏偏还没有任何白道势力,敢公开站出来制止。何其夸张,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这个不可能的神话,马上就要变成事实,没有人能阻挡黄挺利的脚步。他这个从小要饭的烂仔,生命的全部意义,信仰,都是成为贼王,为了这个理想,死又何惧?白道中人又能如何?别说他背后还有乔四一党把兄弟,就是他本身的势力,已经足够抗衡一方了。区区警队,他还没放在眼里。正义,是保住性命,活着的人执行的。要是死了,满腔正义还不是变成一堆黄土,有个屁用。黄挺利就是要召开全国第一次扒手大联盟,成为真正的盖世贼王。谁敢挡住他的道路,他就杀谁。当然,江山代代有人出,豪杰群出的年代,白道一样不甘寂寞,只是时候不到,好多人的真面目,尚未露出罢了。 彭兰江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墙上的国徽。他的头上,明显多了不少银发。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彭科长了。准确点来说,现在所有人应该称呼他为彭局。 中国,可不是什么天堂国度,一个小老百姓,背后没有多少人际关系的主,能爬到局长这个位置,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基本也就算爬到头了。彭兰江的年纪,实在不算小了,比乔四年龄都大出许多。刚听说乔四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警员,每日忙碌奔波,拼死拼活,也看不到升迁的希望。可现在,他靠着小克和郝瘸子的支持,不但连跳数级,成为了雄霸一方的警察局长,钞票也没少捞。别人还在梦想着成为万元户,他的儿女们,已经一人得了几套乔四赠送的房产,成为超级款哥了。 按理说,人活到这个地步,也就该知足了。可彭兰江就是不舒服,他的内心,始终还存着一丝正义,虽然这丝正义,已经越来越弱,不知道剩下了多少。但他不服气,不认输,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的猜到,自己恐怕就算到退休,都没有机会抓捕乔四了,可他始终抱有一丝幻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幻想,或许中国人天生善妒,看到别人活得比自己好,心就不安吧。不过彭兰江还是幸运的,他确实是到退休都没等来机会,怀着遗憾回家养老去了。但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世间有那么巧的事,偏偏国家领导视察,被乔四撞上了呢。以乔四的为人,性格,怎么可能向任何人低头,出事其实是早晚的。 第一百六十章 贼王争霸(6) 夕阳如血,江山如画。黄庭利喘着粗气,阴森森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的头上,包裹着层层纱布,丝丝鲜血,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从纱布中不断渗出。他的身旁,是酒气熏天,摇摇晃晃的郝瘸子和小克。酒吗,是个好东西,好男儿怎么能不喝酒呢,尤其是东北的汉子,多是海量。郝瘸子和小克,从小就喜欢喝酒,现在有钱了,更是无酒不欢,简直就是酒鬼中的酒鬼,色鬼中的战斗机,一天不喝酒搞女人都不行。而在黄庭利的正对面,则是神色平静,叼着烟卷,看着窗外的乔四。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其实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改写,结束。三天,仅仅三天,黄庭利就遭受了十一次暗杀,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愤怒的杜家,虽死未僵,尚保留了一些残余势力,用古人的话来讲,就是杜家余孽,还没有清剿干净。至于龙家和羊皮卷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方人马,都巴不得在这最关键的当口,把黄庭利做掉,哪怕暗杀不成,搞成重伤,逼的他没法出席全国扒手联盟,到时,玩笑可就开大了。 “老三,放心,天大的事,哥……哥给你顶着……”,郝瘸子摇摇晃晃,胸脯拍的叮当响,差点没把黄庭利气的一口血吐出来。你说他都这样了,这两位把兄弟还能有心思喝花酒,简直没心没肺,是不是想气死他。尤其是小克,你说郝瘸子属于野兽那一级别的,美其名曰,不拘小节,还有情可怨。可你小克怎么说也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肚子里咋也有点墨水,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呢?其实,这倒是黄挺利错怪了小克和郝瘸子,他一天遇N次暗杀,都快成家常便饭了,反正又死不了,习惯成自然,当然就不在乎了呗。 夜色昏黄,新月如钩。一条条凶恶的狼狗,伸着舌头,恶狠狠的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自从黄挺利接连遇袭之后,他的住处,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乔四一党带来的精英马仔,团团围住,层层保护。乔四,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狂妄时无法无天,可小心时,又极度狡猾。成大事者,越到关键时刻,越要小心处理,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当口上,要是黄挺利万一不幸被人做了,那他们哥几个,可以集体撞墙自杀,别丢人现眼了。反正四兄弟常年都在外,各忙各的,好久没聚了,正好趁这个当口,老老实实呆屋里,喝喝茶水,聊聊天,叙叙旧。 “妈的,草,给老子使绊子,我要把这帮杂碎宰了喂狗……”,黄庭利牙齿咬的嘎嘣响,眼珠子都是红的。离全国扒手大联盟召开的日子,只剩下九天了。可东北道上的各大扒手团伙,不约而同的都受到了龙家羊皮等人的警告,打压,好好地一个全国扒手联盟,搞得和参加集体送死一样,没人愿意来,人都没有,那这个大会还怎么开。龙无头不行,若是黄挺利可以出面主持大局倒还好说,可现在,他一出门就是无止尽的暗杀,简直寸步难行,那这个大会还怎么召开。他不是没想过,让小克、郝瘸子出面替他主持,可这两人,抢劫那是一把好手,干这个,根本就是外行,就算勉强出面,也难以服众,反而没准会让他黄挺利落下个缩头乌龟的名声。 “老三,稍安勿躁,喝杯酒,消消气,你等着做全国第一个贼王就好了,其余不用管,交给我解决……”,沉默良久后,乔四打破了僵局,终于张口说话了。听到了他的话,黄挺利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说不出的舒服。这话若是郝瘸子说出来,那黄庭利全当没听见,但他相信乔四,没有理由的完全相信。他知道,只要四哥开口了,那就是金口玉言,说到必定做到。而且一定会做的漂漂亮亮,保证让他风风光光的成为全国第一个一统偷盗界的贼王。 淡淡的酒香,让人忍不住一阵哽咽。黄庭利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男人,除了亲情,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酒,狠狠的一干二净,然后又倒上了一杯,舒服的打了个酒嗝。了却一桩心思的黄挺利,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混黑道的,其实也要看运气。运气好的,遇上牛叉的老大,吃好的,喝好的,遇上解决不了的难题,老大抗。若是点背,跟了那些自己没本事,动不动靠小弟顶缸的大哥,那就惨了,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还不如老老实实耕地做庄稼汉。 酒吗,一个人喝,其实没啥意思。很快,郝瘸子和小克,也经不住诱惑,加入到了烂醉如泥的行列,三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尽情狂欢,忘掉了一切烦恼。只有乔四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缓缓走出屋外。月色皎洁,乔四望着明月,一言不发。别人皆醉我独醒,这是一种痛苦。可他是大哥,身为大哥,就要承受那么多无奈。他挥了挥手,让旗下马仔,去找了几个身份可靠的美女,陪兄弟们狂欢。酒色不分家,喝酒没有女人怎么行。而他自己,千叮万嘱,让李正光保护好几兄弟的安全后。拒绝了保镖的陪伴,独自开着车,缓缓离开了黄庭利的住处,驶向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夜色漆黑,一个人,一辆车,乔四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要做什么。他漫无目的的在黑夜中独行,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自从他成了一方大哥后,出入皆是前呼后拥,成群结队,很少有单独出来的机会。曾经,年少的他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日子,可是现在,他明白,他错了,这种日子其实并不舒服。温柔乡,磨不平他的雄心壮志。酒色,无法减淡他那杀戮的血液。修罗战场,才是他的家,他的世界。他天生就是属狼的,一头孤傲的独狼。即使身份再高贵,也改变不了他的狼性。红眼就想杀人,看谁不顺眼,就想揍一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做事不顾一切后果,标准的亡命徒,这就是他,乔四。 黑色的奔驰560,开到了哈市郊区的一条胡同当中,忽然停下。任何路,都有走到尽头的一天。任何车辆,都有停下的时刻。即使乔四漫无目的的行驶,终还是无法抵抗命运的。他静静的点上了一根烟,陶醉的抽完,然后拿起车上的一把手枪,检查了下子弹,揣进了怀里。下车后,又从车的后备箱中,取出了一把日本短刀,拿在手中。 熟悉乔四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但答应兄弟的事,他一定会做到。计谋,他不是不会用,恰恰相反,他比谁都更阴险狡诈,只是他的性格,轻易不允许自己使用那些偷鸡摸狗的技巧,他更喜欢有什么事,直接用刀子解决。因为他是暴力的信徒,他相信,世上没有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既然有人可以信佛,为什么不能有人信奉暴力。 黄挺利的事,就是他乔四的事。他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一个人敢不来,杀他全家,十个人敢不来,那就全杀了。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颤抖。他就不信,世上还能有人不怕死,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为父母兄弟想想吧。羊皮卷毛龙家,虽然凶残,但尚有个限度,尽量避免祸及别人家人,除非是深仇大恨例外。可乔四不管,他的作风,一向就是要么不做,做就做绝。因为他的眼里,只有敌人和朋友两种人,对敌人,就不能仁慈,就要斩尽杀绝。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贼王争霸(7) 小刀,其实并不小,三十好几的人了,五大三粗,标准的北方汉子,性格狂暴。他之所以被人称为小刀,完全是一段笑话所至。他刚出道时,不懂得应该怎样偷窃,怀揣着一把小刀,就去割人口袋,结果可想而知。从此,他就得了个小刀的外号。 小刀少年时,偷盗技术由于学习的较晚,加上天分有限,不是很好,经常失手,常常偷窃变抢劫,甚至差点闹出人命。一来二去,难免成为警局常客。不过,他的祖上,和羊皮卷毛家多少能沾上点关系,是远亲。有这两人保他,倒也没什么人敢为难他。所以,他的这条命,其实是羊皮卷毛的。这次黄庭利要召开全国扒手大联盟,小刀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事了。他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怎么会不知道乔四一党的恐怖。可他不敢得罪乔四,更不敢背叛羊皮。通常,夹在中间的人是最可悲的。他想逃,携小弟老婆逃离东北,避避风头再回来。可羊皮卷毛不许,不但不许,还下了死命令,要扶持他做傀儡贼王,公开和乔四一党叫板。这让他很害怕,却也很兴奋。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无论实力能力,都不足以成为当之无愧的贼王。可他还是很兴奋,忍不住的兴奋。富贵险中求,爱拼才会赢。人一辈子,总有需要选择的时候,这是一场赌博,豪赌。赢,从此以后他就是中国扒手界的皇帝,输,万劫不复,横尸街头。 江山如画,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扒手界,虽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行业,但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地。既然做了这一行,当然就希望成为这行的皇帝。不是小刀有野心,实在是利之所至,无人能够抗拒。可小刀今夜,颇感心烦意乱,久久无法睡去,老婆想要那个一下,也没精神,心不在焉。其实,他有什么好怕的呢。自从下定决心和乔四一党叫板之后,他已经让旗下十几名马仔,昼夜不得离开他的住宅,羊皮也特意派了二十名战力极强的高级打手保护他。有这三十多人,就算乔四来了,也应该能护着他逃出去,他怕什么。可他还是很恐惧,尤其今晚,特别严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夜色迷离,大地一片寂静。只有脚掌拍击地面的节奏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小巷里,格外刺耳。乔四宛如幽灵般,来到了小刀的住处。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乔四做事,更不需要任何借口。深更半夜,不回去喝酒玩女人,睡觉,莫名其妙的开车跑到这里杀人,除了心血来潮这四个字,没有更好的形容词。可乔四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矛盾至极,无法无天,不可捉摸的人。你说他阴险,狡诈,善权谋吧,可他又经常变的狂傲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你要真把他当成莽夫,那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的性格,说白了已经具备王者之相。因为自古帝王,皆是不可捉摸的,所以才会有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散发寒芒的短刀,缓缓抽出,乔四甩手把刀套丢到一旁,然后围着小刀的住处,仔细观察起来。小刀住的地方,是老式的四合院,围墙极矮,上面插着一些玻璃碴子,以防有人翻墙。不过,这些难不倒乔四,他转悠了两圈,找了几块砖头,垫在墙根底下,然后拉开距离,嘴里咬着钢刀,快速起跑,狠狠的一脚蹬在砖头上,整个人蹦了起来,凌空一跃,稳稳落在了院子当中。 “谁……”,夜深人静的,按理说除非有人半夜解手,不然这么点声响,不应该把人惊醒。可一来乔四有些狂妄,压根就没太注意,以这种方法进来,一点声音没有,是不可能的。二来人确实有第六感,能预知危险。小刀虽然不是什么神算,可总感觉今晚要出事,压根就没睡过去。本就草木皆兵,忽然听到声响,当然立刻醒来,立马打开灯,大吼一声,一是为了叫起那些熟睡的马仔,二是为了壮胆,三吗,则是为了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套上衣服,拿起枕头下的武器。 “妈的……”,乔四颇感无奈,没想到刚进来,就被人发现,早知道他应该换种方式进入,直接大光明的硬闯得了。 深夜的风,有些凄凉,吹舞着乔四有些发白的头发,他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握刀的手,青筋暴凸,握的嘎嘣响。逃跑,不可能,那不是他的作风,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哪有未战先败的道理。而且,现在的他,也不是从前那个瘦骨嶙峋的可怜少年了。天天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狂补,让他的体魄,魁梧强健了不少。加上这些年他虽然有钱了,会享受了,可始终没停止过杀戮,身手自是千锤百炼,更上一层楼,极其精通混战厮杀,哪会怕一些小猫小狗。 “哈哈哈哈哈,小刀,你既然敢公开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就该想到我会来找你……”,乔四是一个成大事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已经暴露了,那索性就正大光明的大开杀戒,狂傲一点好了。人吗,要狂傲一点,他少年时,尚不畏十几二十人的追杀,如今凶危盖世,跺一跺脚,整个哈市都要颤抖,如何会怕一群小瘪三。况且,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想的越多,错的越多,低头求饶,更是自己找死,唯有放手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一盏盏灯,迅速亮起。随着乔四的话落,小刀居住的四合院,瞬间变得灯火通明。该来的躲不掉,该走的留不住。小刀不是个胆小的人,既然敢公然叫板,当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紧咬着嘴唇,叮嘱老婆躲在柜子里,千万不要出来,然后提着砍刀,就开门走了出来。 “四爷……”,小刀的手在颤抖,看到了院子中站的,竟然是乔四,他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毁灭。整个哈市,哪个不知道乔四旗下打将如云,猛将如雨,以他的势力,想要和乔四斗,根本不可能。既然乔四来了,那他也就完蛋了,逃都逃不掉。不过,在短暂的惊惧后,小刀忽然发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草,乔四,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你也太小看我小刀了……”,小刀面孔,一阵抽搐,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狠的,一个人提把刀,就敢跑过来杀他,当他待宰羔羊啊。三十来号人护着他,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一人一脚也把乔四踢死,所以,他连称呼都变了,开始直呼乔四的大名。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乔四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有些诡异,有些让人莫名其妙。震天的一声枪响,小刀狠狠咳了两口血,不能相信的看着胸口血肉模糊的一个大洞,轰然倒下。仿佛再说,不是已经传话,不准使用枪支了,你乔四怎么可以不遵守呢? 狰狞的笑容,浮现在乔四脸上,他阴森森的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不使用枪支,去他鸟的,他带着枪,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大哥,总要有点特权吧。什么不许使用枪支,大规模枪战,他全当放屁。他乔四就是规矩的制定者,天王老子,他都敢反抗,一条命令,就想让他遵守。能禁止底下小弟不使用枪支,已经算给了政府,并不少面子了。 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一股股鲜血,滚烫温热,渗进了泥土里。刚冲出屋外的马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自己大哥倒在血泊里,顿时大怒,一窝蜂的冲了上来。自古,仗义多是屠狗辈。那些自认正义的人,若看到恶人手里有枪,恐怕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或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些马仔,不但没有闪避,反而热血燃烧,不要命的冲上来,其实说白了,冲前面的,是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不会丢掉性命。跟后面的,是因为可看到前面的人冲上了,自然就跟着上了。中国人一向如此,遇到危险,喜欢做绵羊,明哲保身。可一群人当中,一旦有个带头的,那马上,温顺的绵羊立马会变成嗜血的恶狼。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黑社会了。 “草……”,乔四狠狠骂了一句,不得已,又接连扣动扳机。人与人之间的战斗,比拼的就是个气势,其次才是实力,若是一方害怕的颤抖,即使武功盖世,腿都发软,站都站不稳了,还怎么打。若是乔四把握好了,镇住了场中的马仔,那枪里还有九颗子弹,谁不怕死啊,不会有人敢上前。他可以大摇大摆的杀了人,走出去,跳上汽车,扬长而去,何其潇洒。可现在,他没镇住场,那就麻烦了。 一朵朵血花,在娇柔的月色中,显得格外妖娆动人。乔四的枪法不算好,可这么近的距离,想要打不准,其实也挺难的。子弹打光了,九名马仔,永远的躺在地上,再也看不到清晨的太阳了。乔四甩手,把枪狠狠的砸在了一名马仔脸上,然后砍刀狠狠挥出,接连两刀,劈出了一条去路,直直的冲进了小刀居住的屋里。 智者,要审时度势。今晚,注定是一个染血的黑夜,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的。不过,想要活命,就要讲究战术,不能随便乱打一通。若是乔四逃跑,哪里跑的掉,空旷的大院,二十来号人,他又不是武林高手,腹背受敌,最终的下场,铁定被乱刀分尸,惨不忍睹。冲进屋里则不同了,屋里空间狭小,又只有门和窗户能自由出入,乔四完全可以进来一个杀一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他转身一脚把身后的马仔踹了出去,寒刀一横,守住屋门,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狰狞的冷笑不已。他的双眼,渐渐变的血红,双手微微有些颤抖。那不是因为害怕、恐惧的颤抖,而是因为兴奋,极度兴奋,那个嗜血疯狂的乔四,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腥王座(1) 月色,悄悄蒙上一层红色的面纱,异常妖异。乔四狰狞的手握长刀,冷冷望向屋外的一群马仔。人走茶凉,小刀死了,这是事实,他旗下的马仔,为他报仇,那叫忠义,不为他报仇,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有情可原。毕竟,命是自己的,除了心腹马仔,其余小弟,只是出来讨个生活,老大挂了,换一个就是了,何必和自己的声明过不去。况且,小刀的心腹马仔,大部分都在第一次交手中,被乔四开枪击毙。现在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混饭吃的小弟,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和上帝见面啊。当然,人都是有感情的,普通小弟如此可以理解,心腹马仔若如此,就不用混了。道上的人,混的就是个脸面,能成为心腹马仔的,多多少少都是道上脸熟的人物。老大让人做了,怎么也要出个声,不然还怎么混。背信弃义,可是道上大忌,无论是谁,即使敢这么做,大家也都知道,也不会公开在嘴上承认。包括乔四,虽然心狠手辣,但对旗下的兄弟,亦不能免俗,仗义光环一直高挂,谁叫中国人在乎颜面问题呢。 “他的枪没子弹了,想上位的,想发财的,盯紧了乔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狗十、狗十一,阴森森的瞪着两对发红的三角眼,咬牙切齿,愤怒嘶吼。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就是眼前这人,杀了他们五个弟兄。动物,其实远比人更有感情。龙家的十六条狗,除了老幺外,宛如一人,比亲兄弟还要亲。不过,作为资深的老江湖,狗十深知强扭的瓜不甜,一味逼迫马仔卖命,是不会有战斗力的。只有恩威并施,以利益诱之,再以气势逼迫之,方能收到奇效。听到了他的喊话,小刀旗下,剩余的几名马仔犹豫不决的互相凝望了一眼,眼尖的用余光发现,狗十一不知何时,已经带领着龙家的马仔们站到了外围,堵住了离去的道路。想要安然无恙的离开,恐怕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把乔四做了,皆大欢喜。反正出来混,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钱、势,杀了乔四,就可以做大哥,做龙头,拿到大笔钞票,何乐而不为。 “操……”,乔四颇为不屑的骂了一句,然后掏出一包万宝路,点上了一根,旁若无人的吸起烟来,压根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谁会把每天的三顿饭当成稀奇事呢?杀戮,早就成了乔四人生的一部分,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担心也没用。既然如此,何苦庸人自忧。至于狗十、狗十一那些狗屁言语,他全当放屁,基本每位大哥,火拼前都会这么高喊上两句,他都听腻了,现在还不是一样好好的。他的狂妄脾气,只要一发作,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是谁,有多少人,全宰了就好。 “杀了这个王八蛋……”,见到乔四还有心思抽烟,狗十一牙齿都快咬断了,怒吼一声,挥刀就率先冲了上了,身后的一众小弟见状,慌忙跟上,一窝蜂似地向乔四冲了过来。年轻人是容易冲动的,这些马仔丝毫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狗十一的身影,已经渐渐落到了后面,变成了他们打头阵。 不过,想要把乔四乱刀砍死,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房屋不管在古时,还是现代,都不是用纸糊的。一套房,只有窗户和门可以进入,其余地方,想要开个出入口,单靠人力肯定是不行的,要有工具,甚至炸药,毕竟谁都不是武林高手。而以前的平房,偏偏为了防贼,窗户上都安装了钢筋铁条的护栏,根本就不可能进去人。所以,乔四实际只需守好房门,避免人闯入即可,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尸横五步,血喷三尺。乔四也明白,蚁多咬死象,一旦让这堆马仔冲进了屋里,他想不死是不可能的。是以,他顾不上在抽烟,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宛如疯子般守住房门,宁死不退半步。冲在最前面的马仔,刚举起了长刀,即发现自己的眼睛怎么有一只看不见东西了,随即眼前一黑,半边脑袋掉了下来。疯狂的而乔四,削掉了这名马仔脑袋后,顺势把刀向上狠狠一撩,生生又砍断了一名马仔的手腕。血液狂喷,红的白的黄的各色液体,犹如沸腾的开水般冒着气泡,流了满地。凄厉的尖叫声,更是让人的耳朵一阵轰鸣,听不到半点声响。乔四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面对数倍于己的马仔,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极度兴奋。 来吧,来吧,这是属于他的世界,这是他的战场,自古成王败寇,好男儿,就该靠自己的拳头,打下一片天。他嗜血的舔着嘴唇,向右一闪,险险躲过落下的长刀。一刀又劈翻了一名矮小的马仔,左手猛然掐住了另一名双脚已经迈进屋里的马仔喉咙,右手刀从心口捅了进去。滚烫的热血,扑面而来,散发着阵阵妖异的腥香,溅了他满头满脸。他用力的吞了口吐沫,喉咙一阵哽咽,一脚狠狠踹在这名马仔的身体上,顺势拔出长刀,用这名马仔的身体,阻挡住一片刀光剑影。 “哈哈哈哈……啊……”,狂傲的嘶吼,让天地都为之变色。乔四宛如野兽般疯狂嚎叫,兴奋地发泄着自己的血性,战意高昂。没有战斗过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快感的,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亲手让敌人一个个躺在自己脚下,更爽的呢? “一群废物,杀了他,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乔四的疯狂,刺激的狗十一阵浑身颤抖,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起来。三十来号人,被乔四用枪解决了近三分之一。现在又砍死砍伤了四五个,照这样下去,不用多长时间,他们都会死,这让他如何能不慌乱。 听到了他的喊叫,狗十一的眼睛也红的快要滴血了。新仇旧恨,犹在眼前,他的大脑热血一冲,顿时忘记了危险,亲自冲到了最前面。其余马仔,士气大振,疯狂跟随。按理说,虾兵蟹将,都比较怕死。面对如此狰狞恐怖的人物,怎么也会胆怯一下,不敢上前。可正常人,一旦动上手,见上血,头脑已经陷入了混乱,根本不清醒。除非长期杀戮,或武林高手例外。加之,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中国人只要有带头的,那简直如狼似虎,不顾一切。若是失去了带头的,就成羔羊了。这是国人一向的劣根,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强势可以吓倒普通的小老百姓,吓不死乔四这种标准的亡命徒。他可不是什么刚出道的菜鸟,你狠,我更狠,两扇门屁大点地方,想一下挤进数人,根本不可能。正面一对一,他乔四还没怕过谁。既然要玩刺激的,那就来,看谁比谁先死。 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的人快要发疯暴走,狗十用力的大口吸了几口气,心静了不少。越到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否则,如何能成运筹帷幄的大将。狗十忽然发现自己好蠢,乔四喜欢呆屋里,那就让他出不来,烧死他好了,何必大费周折,主动变被动,损兵折将。至于说什么光不光彩的,战争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赢,只要赢了,谁会在乎手段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血腥王座(2)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间的大道理,其实许多人都明白,但明白和做到是两回事。很快,狗十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根本行不通。放火,也要有前提准备,有条件的,不是说你想放就能放,那还不到处火灾呢。没有汽油,没有易燃物,风向天气不合适,都会给放火增加难度,一栋房屋哪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点燃。况且,就算狗十可以到外面,把汽车邮箱里的油取出,然后把家具劈碎,可这需要时间。生死之斗,往往瞬间就能改写结局。隔夜的金不如到手的铜,乔四是杀人放火的行家,不会坐等着被烧死。等狗十把计划实施了,说不定乔四早想出对策,逃出升天了。好的办法,若不能有效实施,往往可能变成毒药,会害死人的。 狗十尚未考虑好如何把乔四做掉,身前被刺激的有些发狂的狗十一,已经无法压住自己心里那股狂暴的战意,凄厉的仰天长啸,瞪着猩红双眼,不顾一切的挥舞着双刀,冲向了乔四。两军相遇勇者胜,他的马仔们士气已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只能由他这个大哥出面,重拾信心,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冲天的巨响,乔四虎口一震,手中的钢刀,差点被崩飞出去。狗十一借着冲撞的力量,一刀狠狠砍向了乔四。 “麻的……”,乔四恨得咬牙切齿,又有些兴奋,他天生就属于没事找事型的那类人。平淡的生活,当个遇到危险就躲在背后的老大,不是他的作风,他就喜欢挥舞着双刀,充斥在血腥暴力,残肢断臂的修罗地狱。他宁可叱咤风云,狂妄的唯我独尊一世,也不愿卑微的做个阴谋家。他的呼吸加重,握刀的双手,青筋暴凸,血管都要炸裂起来,牙齿咬的嘎嘣响,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把狗十一顶了出去。困兽之斗,尤其凶残。乔四从来就不是甘心受死的主,他有什么好怕的,能活这么多年,他已经知足了。 血,顺着乔四的胳膊一滴滴跌落,他像发了狂的野兽,身上闻不到半点人类的气息。上天欲让谁疯狂,必让谁经历大起大落,生离死别。没有什么能动摇乔四的意志,他从来就不惧怕来自任何方面的危险,压力。他喜欢挑战,喜欢在风雨中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把破碎的上衣,撕成布条,用牙齿咬住布头,狠狠把长刀绑在手上,然后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恶狠狠的望着狗十、狗十一,眼神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月色朦胧,乔四阴森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右手忽然一抖,抢先出手,一刀削掉了一名马仔的半边脑袋,滚烫的脑浆四溅,乔四兴奋的快要呻吟出来,左手刀顺势捅进了一名马仔的心口。 “麻的,谁想要我的命,我就要谁全家的命……”,乔四仰天嘶吼,丝毫没有一点弱者的觉悟。时代不同了,好虎架不住群狼,英雄主义可是很容易命丧黄泉的。 刺眼的刀光,散发出一片银白,晃得人有些睁不开双眼,出来混,能让人打死,不能被人吓死。如果说开始这些马仔还有些懦弱,怕死,可打到现在,他们已经被乔四的战意刺激的发狂,疯了一样拼命了。数不清的刀光剑影砍向乔四,并不宽敞的屋门,如今变得拥挤不堪,你方唱罢我登场,马仔们一窝蜂的猛冲,让乔四有些难以招架,很快就挂彩了。不过乔四也不是吃素的,趁着混乱,他又废了两个马仔,对方人数,已经明显减少,即使光天化日下较量,他也不怕了。 “死狗,你要是个男人,就自己上来和我打……”,短暂的狂风暴雨后,乔四忽然把刀尖指向了远远望着这里局势的狗十,言语极度嚣张。这种挑衅,对于狗十而言,是致命的。狗十不是龙哥,不是什么枭雄,他只是一个忠心的汉子,忠心通常代表着热血,而没有一个热血男儿,能受的了这种激将法,他的面部扭曲、抽搐,表情变得极其凄厉。所有小弟都在望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没有犹豫,恶狠狠地掏出长刀,大步向乔四走了过去。同道人,可以钦佩,但永远不会彻底臣服的。狗十心里其实明白,单挑他不可能是乔四对手,可他就不服这口气。这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若是仅仅因为上任将军比自己有才华有经验,就打消了当将军的粘土,认为自己铁定不行,那怎么会有出息。 时间仿佛停止,大地一片萧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乔四和狗十,狭路相逢勇者胜,乔四没有再躲在屋里,依靠地形优势保护自己,反而恶狠狠的走了出来,迎上了狗十。强者,首重气势。当年,日本剑道大家宫本武藏和闻名天下的超级剑圣佐佐木小次郎决斗,以柔克刚,不慌不忙,喝着小酒,划着小船慢悠悠赶往决斗场地。而小次郎早已在烈日下,紧张苦等了两个小时,气急败坏,结果可想而知。合理的战术,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弥补实力的差距,但往往可以收到奇效。乔四不怕其余人出手,事实上,只要狗十尚未挂彩,没有人会对他出手。他已经摸准了,这些人都是些不入流、脑筋死板或幼稚的小喽啰,若是换成龙哥,才不会管什么名声不名声,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决不在乎什么道义。想做枭雄,就别怕卑鄙无耻。所以,狗十等人,注定了只是一条狗,看家的凶狗,成不了大器。 凌厉森寒的刀气席卷,刺激的人头皮炸立,浑身颤抖,乔四凌空跃起,当头就是狠狠一刀劈下。狗十不慌不忙,冷静的向旁一闪,瞅准时机,趁乔四落地之时,一刀快速捅向了乔四的肋骨,想要把乔四捅个透心凉。这招不可谓是不歹毒,劈砍的伤害,远没有捅的杀伤力大,乔四要是这下被捅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彻底废了。不过乔四既然被人叫做四爷,自有过人之处。对别人狠,很容易,难得是对自己也狠。面对狗十的凶狠攻击,乔四双目赤红,不闪不避,猛然伸出左手,一把牢牢抓住了狗十的刀锋,右手刀一挥,一道血箭,喷上天空,天空顿时失去了颜色,狗十不能相信的睁大了双眼,哽咽着倒了下去。 血,宛如潺潺不绝的小溪,稀里哗啦的从乔四手掌中挥洒,非常时刻,自然要用特殊的办法。夜长梦多,若是打斗时间太长,先不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单体力上,乔四就不合算,所以速战速决是必须的。只有先把狗十做了,让敌人数量尽量减少,才是最安全稳妥的方法。其实世间本无所谓黑白对错,特殊时期用合适的方法,就是正确。这就像乔四敢无法无天的拆迁,不是因为法律不健全,而是因为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政府不方便出面当坏人,必须有人来背这个黑锅,为了祖国的快速发展建设,为了上级下达的目标指令,为了大家的腰包和国家的税收,牺牲少部分不听话的老百姓,是完全可以的,谁叫中国别的没有,就人多呢。拆迁要不是国家拿了相当一部分好处,敢那么猖狂吗。房价要不是国家地产税收太高,会始终降不下吗。物价若不是国家屡次装大头,不断借贷给别的国家资金,会年年涨吗。黑的最高境界,就是从政。如意大利的黑手党就是如此,其实政治本身就是最大的黑社会。 “今天,你们全部都要死……”,趁他病,要他命。乔四恶狠狠的拿着一块破布,把左手的伤口胡乱缠裹包扎了一下,呲牙裂嘴的冲向了狗十一,和仅存的七八位马仔。仿佛是没有想到战斗会这么快结束,这些马仔们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即血溅五步。直到第三名马仔倒下,其余人才反应过来,可惜气势已失,大局已定,一切都晚了。血腥的战斗,亡命的拼搏,实力固然重要,但经验一样不可缺少。乔四是谁,从小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大风大浪见多了。杀个人就和杀个鸡一样,脸不红心不跳,轻松加愉快,不是那些年轻的菜鸟能比的。因为通常,正常人刚参与这种血腥的厮杀时,都会热血一冲,脑子一热,反应下降,胆气变壮,受了伤也不会觉得痛,杀了人也不会感到害怕。完全是在下意识行动,犹如梦游一般,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力,头脑是不清楚的。不过随着经历慢慢多了,也就处变不惊,习惯成自然,没反应了。这是正常的,谁会把家常便饭当大事呢。 一条条残肢断臂飞上天空,凄厉的嘶吼,让人的耳膜一阵轰鸣。乔四已经发了狠,发了狂,他知道自己全靠一股狠劲,支撑着身体,其实体力早已透支。所以,他要趁自己未倒下前,杀死最后一位对手。青石铺就的四合院,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浆。狗十一不能相信的看着直没入胸口的长刀,睁大了双眼,痛苦的笔直倒下。他想不通,他不明白,他感觉自己死的好冤。若是一开始,他和狗十两人,把乔四先围在屋里,然后冷静的分析,再采取行动,不被乔四掌握了战斗的节奏,那一切都会不同,乔四必亡。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时光,是不可能回头的。 “哈哈哈哈哈……”,凄厉又有些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乔四的笑容有些狰狞,有些开心。他的身体,布满了刀痕,鲜血直流,可这些皮肉伤,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构不成威胁。他痛并快乐着的扶着墙,艰难的走出了四合院,坐到了车里,然后拨打了李正光的电话,告诉了自己的位置,长吁了一口气,安详的睡了过去。 天色渐渐发白,大地灰蒙蒙一片。惊恐了一晚上的小巷居民,颤抖的小心翼翼打开房门,伸出了脑袋,打探着未知的危险。明哲保身,不是自己的事,还是不要随意插手比较好。时代不同了,自己过好,活好就够不容易了,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况且,社会动荡,东北早年治安极度恶劣,小巷里经常发生械斗,见怪不怪,全当没看见就好。至于警察,对于这些贫民老百姓而言,他们宁愿看见流氓,都不愿遇见当时的警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血腥王座(3) 过犹而不及,凡事都应有个度,贪官和好官的区别,其实就在于两个字“分寸”。水至清则无鱼,绝对的百分百好官,在现代社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乔四安心的晕了过去,底下人可急坏了。大清早的,李正光套了件外衣,头没梳脸没洗,拉上一党小弟,风驰电闪的就跳上了面包车,浩浩荡荡的向乔四出事的地方挺进。所幸,这是在哈尔滨出事,倒不至于因为路不熟,耽误了乔四的伤势。要知道,不一定伤势严重才会出人命,若抢救不及时,流血过多,一样会死人。 “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李正光刚刚赶到,即被两名警察拦了下来。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一向是早年条子的真实写照,基本上平常日子,就没让人有安全感过,至于严打期间,那就不是没有安全感,是让人害怕了,没事说不定都能莫名其妙的把你抓起来顶花红。 群众一向是最和谐的,只要能让他们吃饱,有衣服穿,他们的胆子,就会变得很小很小。小巷的这些居民,大清早壮着胆子查探了一番,看到出了人命,慌忙跑到外面,找电话报警。没办法,中国那时候,电话属于超高档产品,能用的起电话的,基本都是企业,和极少数款哥,公用电话都轻易找不到一个。乔四折腾了半晚上,小巷中的贫民老百姓,虽然对警察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希望在这种时刻,警察能发挥他们的用处,只是手中没有电话,又不敢出门,才拖到了火拼结束。 “麻痹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李正光是标准的愣头青,亡命徒,脾气恶劣、暴躁,红眼即杀人,其在日后,年纪一大把了,社会治安都稳定了,还是改不了那脾气,动不动就玩个杀人火拼什么的,何况这会正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无法无天的黄金期。区区两名警察,哪会放在他的眼里。况且,中国所谓的治安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准私人拥有枪支,不然,若是按美国的制度,私人也可以拥有枪支,那中国治安百分百会比美国更差,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至于警察和犯罪分子到底那会谁会更怕谁,只有天知道了。 “同志,不管你是谁,都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初生之犊不畏虎,通常,想让刚毕业不久,当上警察的年轻人听话,是有难度的。若不是看李正光人多势众,来势汹汹,这些年轻的条子,早就拳脚相加了。年少轻狂,许多事,没经历过,没尝过人间冷暖,是永远不会长大的。这就像你去告诉一名上学的孩子,赚钱的辛苦,让他节俭点,少上点网,能有多大的效果,实在不好说,除非你的家境真的逼他早熟。 “去你妈的……”,李正光暴跳如雷,一记大耳瓜子,把这名警察扇了个趔趄,他可没那闲工夫斗嘴,就算要斗,也是找个清纯的小美女斗,和两名男性警察墨迹什么,他可是纯爷们,只对美女有兴趣。 “你们怎么敢打人……”,挨打的警察在短暂的失神后,勃然大怒,一声怒吼就掏出了腰间的手铐,想要把李正光抓起来。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群警察,也冲了上来,想要帮忙。其中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李正光,可为时已晚,双方已经动上了手,就算他们愿意停手,李正光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砰……砰……”,震天的枪响,让现场处于爆发边缘的两帮人马,清醒了不少。刺鼻的硫磺味,从漆黑的枪管冒出。彭兰江收起了枪支,面色铁青的站在自己的汽车旁。 人的名,树的影。彭兰江可不是那些小喽啰,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李正光可以不给那些小警察面子,但彭兰江的面子,他不敢不给。无法无天的前提,就是里应外合,彭兰江好歹也算是乔四一党的人,若是失去了这些支持者,就算乔四再凶猛盖世,也一样无法翻云覆雨,支手遮天。所以,李正光适时的阻止了旗下马仔的攻击。 “都一边呆着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我来处理……”,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彭兰江刚还满脸乌云,瞬间变得笑容满面。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会咬人的狗不叫,一天没有绝对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和乔四一伙翻脸。他就像是一条毒蛇,遇到敌人时,不动则已,动就要至对方于死地。李正光的来意,他明白的很,他也知道,现在惹不起乔四,还是顺从比较好,他迅速让人把乔四抬了出来。乔四的伤势,并不严重,多是皮外伤,只是流血有些多,需要调养一阵子。至于案情怎么收尾,只能总结为两伙不法分子火拼,回头抓几名马仔顶岗。李正光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目的达到了,他也不想大清早的没事找事,迅速离开。可谓是来的快,去的更快。 微风,吹干了血迹,一场血腥的厮杀到此结束,但更大的风雨,正在悄悄降临。离全国第一届扒手大联盟召开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强悍如黄庭利,也开始紧张不安起来。成王败寇,全在一夜之间。要么成为一统中国偷盗界的霸主,要么沦为道上人的笑柄。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要放弃,黄庭利是绝不会罢手的。 轰鸣的列车,将陷入沉思的杜小武惊醒,他冷冷的望向窗外,一言不发。东北名胜古迹虽然不多,但其景色,别有一番特殊的韵味,山川大地,散发着萧瑟的阳刚之美,给人一种雄壮的感觉。凝望窗外的杜小武,忽然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豪情万丈。离扒手大联盟召开的日期,只剩下了三天,他已经别无选择。为了家族的荣誉,为了亲人的血债,无论前方是生是死,他必须回来。 “大哥,这次黄瘸子召开全国第一届扒手大联盟,正是你我大显身手,扬名立腕的好时候,一个破瘸子,也想做贼王,简直他妈的做梦……”,说话的是一名獐头鼠目,面目猥琐的瘦小男子。而被瘦小男子称为大哥的,是一名长相颇为秀气,眼圈有些发黑,明显长期纵欲过度的美男。 “老二,小声点,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黄瘸子浪得虚名,但人家出来混也不容易,让他知难而退,乖乖让出贼王宝座就好……”,秀气美男口口声声说小声点,自己的声音可是一点不小,一字不漏的钻进了车厢其余人的耳朵。这哪里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分明是狂妄至极,没把黄瘸子放在眼里。不过,狂妄和愚蠢是两码事。这位美男也知道,列车下一站就要驶入哈尔滨了。现在车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哈市人,其中不乏三教九流之徒。他表面看似随意,实则两只眼珠,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随时注意着车厢有无人敢反驳他。良久后,确定没有人敢出言接过他的挑衅,他变得有些更加猖狂起来。肆无忌惮的贬低着哈市偷盗界的各路精英,颇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架势。 杜小武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是聋子,有些话,即使他不想听,但还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惜英雄,重英雄。杜小武虽然痛恨黄挺利,想要将其杀死,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破鱼乱虾随便诋毁自己的对手。若是黄瘸子是垃圾,那被黄瘸子灭掉的杜家算什么。要知道,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而不是你的朋友。最佩服你的人,也未必是你的手下,有可能还是你的敌人。温顺的绵羊,是不配和狼做对手的。杜小武要杀黄挺利是一回事,可钦佩欣赏黄挺利,是另一回事。不过,他还不至于为了仇家,和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啰大动肝火,他一言不发,宛如老僧入定般缓缓闭上了双眼,看似睡去,实则两只耳朵上下跳动不已,随时注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良久后,紧急的刹车声响起,列车终于抵达终点站,哈尔滨火车站,车上剩余的顾客,全部起身,拿起了行李,缓缓向车外走去。 车上人眼看快要走光,杜小武缓缓的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慌不忙走出列车,混迹在拥挤的人群中,慢慢靠近了刚才说话的那伙喽啰,几分钟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冷笑,离开了车站。而雄心壮志想要打倒黄瘸子当贼王的一伙狂徒,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口袋被掏空了,不但钱包没了,车票都找不到,悲哀的一伙人,察觉自己遭人偷窃时已经晚了,只能无奈的被验票员堵在了站内,任凭如何解释都没用,强龙难压地头蛇,出来跑,还是少说话比较好,不该说的,就千万不要说,小心祸从口出……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血腥王座(4) 乔四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血腥的激战过后,他的血管中,那滚烫残暴的热血,暂时得到了舒缓,变得平静起来。人就是动物,总会有这样那样形形色色的欲望,如最简单的食欲、性欲、暴力欲,当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再正常的人,也会变得寝食难安,异常烦躁。 阳光明媚,方天凤静静地守在乔四身边,一言不发,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担惊受怕、动荡不堪的日子。那时,她的父亲三天两头被仇家追杀,母亲每天都以泪洗面,一家人生活在恐惧担忧当中,直至她的母亲死亡,她的父亲成为了道上赫赫有名的七爷。现在,轮到她了,曾经,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走出另一条道路,甚至说有一段时期,她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她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远近闻名的警花。可现在,她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昙花一现,命运是无法抗衡的,这就是她的命,从她第一眼见到乔四起,就注定的命运、劫数。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其实说这句话的人,焉知所谓的抗拒挣扎,不是命运的安排。 “不要哭……”,仿佛听到了方天凤的哭声,乔四忽然醒来,睁开了双眼,缓缓抬起了手臂,轻轻擦去了方天凤眼角的泪水。可惜,他的举动不但没有让方天凤停止哭泣,反而更夸张的趴在了乔四胸前,嚎啕大哭起来。女人,喜欢哭泣,但不要以为那是她们懦弱的表现,事实上,面对风雨,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坚强。她们会用自己瘦弱的肩膀,独立撑起家庭的重担。 乔四轻轻抚摸着方天凤的秀发,脊梁,久久没有出声。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他知道方天凤需要安慰,可世上不是每个男人都会以女人为中心的。乔四爱美女,可他更爱江山如画。为了黑道大业,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出生入死的兄弟。爱上一名枭雄,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泪水,总有流干的时候。面对女人的哭泣,过多的言语安慰,未必会有效果。反倒是乔四的做法,往往会让女人感觉到温暖,彻底放松,暂时忘掉痛苦。乔四的手很暖,很浑厚,在他的抚摸下,方天凤的哭声越来越小,良久后,方天凤抬起了头来,面色渐渐变得冷峻,一言不发。毫无疑问,女人的脸,犹如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没有一丝预兆。方天凤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在面对自己男友时,就会如此,面对儿女时例外。 “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对不起,我想到全国各地走走,保重……”,凝重的气氛,很快被打破,方天凤忽然看着乔四的双眸,眼神充满坚定。乔四的面色,露出了一阵错愕,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挽留,他已经从方天凤的眼神当中,明白了挽留是没有用处的。女人如果铁了心决定了一件事,那即使是天崩地裂,也无法改变。乔四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知道,让一个女人每天为他承受担心、痛苦、不安,太过自私。可他的手,却忍不住的死死抓着方天凤的手腕,舍不得放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放手了,有生之年,就再也见不到方天凤了。 人非圣贤,岂能无情。方天凤的喉咙有些哽咽,但她真的不想步自己母亲的后路,尤其是潜意识里,她仍然还把自己当成了一名人民警察,她无法认同乔四的道路。爱情和大义,该如何取舍,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想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呼吸清新的空气,自由翱翔,再也不为任何事烦忧,直到有一天,她老了,累了,才会再次回来。猫爱上老鼠,狼爱上羊,怎么会有美满的结局呢。 “保重……”,紧握的手,一点点松动,乔四忽然很想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他的心,舍不得让方天凤走,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保重二字。因为他是个大哥,铁血汉子,所以他不可能痛哭流涕,不可能跪求方天凤留下。而女人,有时候是吃软不吃硬的。 听到了乔四的话,方天凤松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没有停留,大步离开了病房。她的愿望已经达到了,可为什么她的心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呢?她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若再犹豫,就舍不得离去了。人,都是矛盾的组合体。人世间,正因为有那么多的取舍、不甘,才显得那么美丽,才忖托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的可贵。或许,多年后,她会怀念这段感情,但她绝不会后悔,不是吗。错,就别后悔,后悔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是对的了。 淡淡的体香,随着方天凤的离去,慢慢消散。乔四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刚还温馨的病房,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原来,天堂和地狱,不过只在一念之间。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家还像家的样子吗?或许,乔四一生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真爱的人,不代表他可以随便找个女人做老婆。成年男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都只是想要找一个,能在自己气喘吁吁,为了省点钱补贴家用,辛苦把液化气罐抗上六楼时,可以打开房门,轻轻擦去自己额头汗珠的女子,而不一定是因为对方漂亮才喜欢,小孩子例外。 粗长浑浊的气体,从乔四口中喷出,他大口的用力吸了几口气,猛然一把拽掉了插在自己手臂上的吊针,坐了起来。喜欢就是喜欢,只要是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青春,眨眼间就会过去,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的感受,大哥又怎样,爱上一名妓女又怎样,爱就爱了,不爱就分开,人与人之间,何必那么多束缚,他不能再压抑自己的感觉,欺骗自己的心,他要把心爱的女人追回来,哪怕下跪挽留,哪怕强行抢回来,他也要为自己的爱,去拼一次,去搏一次。不然,他一辈子都会后悔,不开心的。 狂风,呼啸而过,吹舞着乔四有些发白的头发。他套着病号的衣服,脚上蹬着拖鞋,大步奔跑在阳光下。身后,是一群不知所措的马仔,紧紧跟随。为爱奔跑的男人是可贵的,是值得羡慕的。他东张西望,焦急的找寻着方天凤的影子,却毫无踪影。可他不甘心,不死心,他不相信方天凤会离开的这么快。他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找寻着心爱人的影子,即使明知找不到,他也不会停下来歇息,因为只要他还在寻找,就有一丝希望,若是停下来,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汗水,一滴滴从乔四额头涌出,他的身体,还未恢复,有些虚弱,正当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失望透顶之际,无意中的惊鸿一瞥,却看到了方天风瘦削的身影,正站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乔四一时,有些激动,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大步冲了上去。或许,没有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乔四,会不顾一切的追来,方天凤一时有些哽咽,激动,她轻轻的伸出手掌,擦掉了乔四额头上的汗水,四目凝望,时间仿佛停止。这一刻,两人的心再也没有了距离,哪怕千山万水,哪怕天崩地裂,我心永恒。 “我曾经,有过许多次失败的恋爱经历,这一次,我不想再失败了。我不知道我究竟爱你什么,但是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有一种家的感觉。答应我,留下来,我爱你,我要娶你,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真挚的表白,就算心如钢铁,也会化成绕指柔缠。方天凤的眼角,一时有些湿润,铁汉柔情,往往更容易打动女人的心。方天凤没有再犹豫,颤抖的扑入了乔四的怀中。或许,女人的离开,本就是为了男人的挽留。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两颗心,再也没有了距离。乔四紧紧的抱着方天凤,恍惚中,他仿佛感觉拥有了全世界。什么黑道霸业,什么英雄豪情,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搂着心爱的女人,亲吻她的面颊,抚摸她的秀发,抱着她,搂着她,再也不让她伤心,再也不让她哭泣。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永恒,那世上将会少了一个流氓,多了一个回头的浪子。可是,时间是不会停止转动的。 一辆黑色的哈雷太子摩托车,悄悄的向乔四靠近,沉浸在幸福中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而他身后的小弟,也被老大的壮举,震得天玄地暗,晕头转向,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但可悲的是,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细心,更加敏感。 “小心……”,轰天的枪响,方天凤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用柔弱的身体,护住了乔四。血花一点点绽放,从方天凤的背后涌了出来。乔四睁大了双眼,不能相信的看着这一切,他拼命的用双手,想要阻止血液流出,却只是徒劳无功。泪水,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乔四愤怒的仰天嘶吼,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既然拥有,又为何要失去。不曾拥有,又如何能体会到失去的惨痛。生命的气息,一点点飘散,方天凤倒在她的怀中,眼神渐渐变得暗淡。 “答……应……我……,不……不要……想……我……”,香消玉损,佳人已逝。方天凤轻轻抚摸乔四面颊的小手,缓缓跌落,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巨大的悲痛,让乔四疯了一样仰天咆哮,即使他拥有了全世界又如何,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好恨。他没有想到,报复竟然会来的这么快,他刚杀了龙家的狗十、狗十一一党人,就遭到了暗杀。他的心,仿若跌入了万丈深渊,他要报复,他要疯狂的杀戮,他要残肢断臂,填满松花江的江堤,他要鲜血,染红这蓝色的天空,他要龙家,鸡犬不留。 风,依旧吹,天空依然蔚蓝,阳光依旧灿烂。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再推着乔四前进,这条路,即使他想要停下来,也晚了。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杀人者,必被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血腥王座(5) 花瓣凋零,飘落风中。乔四身穿一身黑色的长袍,静静站在院子里的凉亭中。他的面目,有些苍老,头发花白的更明显了。心若是历尽沧桑,千疮百孔,那即使外表如何年轻,也无法掩饰住悲伤。乔四老了,心老了,老的不知道这辈子还能重新爱过几次。当一个男人,在感情道路上,受到打击过渡时,往往会容易走向极端。要么不再相信感情,要么自杀,或作出恐怖的事来,更有甚者,会变得拼命纵欲,以玩弄女人为乐。很不幸,乔四恰恰属于最后那类人。方天凤的死亡,不知道要害多少无辜的少女,成为新娘了。 微风吹动,淡淡的茶香飘散,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杯清茶,和一本厚厚的书籍。书籍的封面,是一位同样穿着文人长袍,留着平头,大眼睛,有些削瘦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海滩三巨头之首,杜月笙,中国黑帮组织第一个喜欢身穿文人长袍的人,中国黑道厚黑学创始人,叱诧风云,横行黄埔的青帮头子(中国以前,只有文人才穿长袍,黑道中人只穿马褂,黄金荣代表着黑道最后一批老家伙,杜月笙则是新的开始,一个穿着文人长袍的血腥暴力分子)。 没文化,就要挨打,就要受穷,时代不同了,混黑道的,也需要智谋的。乔四自从方天凤死后,不闻不问,明显消瘦了许多,整日埋头看黑道厚黑学和三国,感悟良多。他不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但三国,他认为精髓只有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莫叫天下人负我。情已灭,还有什么能值得他牵挂?现在的乔四,变得更血腥残暴凶狠了。他没有展开疯狂报复,甚至说,只是把方天凤埋葬,然后没事一样的每日读书喝茶。但他的做法,更加让人感到害怕,他身旁的马仔们,一连几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乔四霉头,惹祸上身。了解乔四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如此平静,就越预示着暴风雨来的要更猛烈。发狂的野兽,并不可怕,怕就怕野兽也懂得冷静。流氓有文化,夺得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四哥,会场已经布置好了……”,宁静惬意的气氛,被缓步走入院中的李正光打破。明天就是全国第一届扒手大联盟召开的日子了,如此普天同庆的大日子,会场怎么也要适当布置一下。至于地点,不用挑了,没有什么地方能比郝瘸子的银都夜总会更加合适了。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不离亲兄弟。自家兄弟的大事,郝瘸子当然鼎立相助,总的来说,郝瘸子还是比较仗义的,至于有野心,这不是他的错,人吗,谁没点小算盘。 有人曾说过,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最后的等待,总是特别漫长,黄挺利难得的理了头发,刮了胡子,换上了老婆浪八为其挑选的西服,焦急着等待最后的时刻。他的年龄也不小了,一生坎坷,只为这一刻。他站在镜子前,感慨万千。少年时,他即发誓,要做新中国第一个贼王,为了这个理想,不管他遭受到如何打击,生活如何落魄,他都勇敢的咬牙坚持了下来。甚至说,上天夺去了他的半条腿,都没能阻挡他的脚步。他的三不偷理念,不偷妇孺、不偷老弱、不偷农民,曾让全国的扒手们为之汗颜,甘拜下风。他的实力,更是独步东北,无人敢与之抗衡。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燕子李三,不过一独行大盗,而他黄挺利,兄弟如云,马仔如雨,放眼天下,除了他,还有谁配称贼王? 乌云,笼罩在哈尔滨的上空。今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不管是龙爷,还是羊皮卷毛,都无法闭上双眼,安然入睡。乔四、李正光、郝瘸子、小克、李正,更是紧张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第一届全国扒手大联盟即将召开,历史将展开全新的一页。这不是武侠小说,现实世界召开这种大会,可谓是万众瞩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这是什么时代,新中国,共产主义,法律社会,有谁敢堂而皇之,数百上千号人齐聚一堂,公然联手,推举贼王,成立帮派集团,雄霸全国,这是何等豪气,何等霸气,何等魄力。先不说白道中人如何打发,单就行业而言,目前在中国,除了国家可以垄断某些行业,其余的行业,还没哪个人敢说一统。即使强悍如乔四,也无法在自己所从事的领域,真正的做到一统。全国黑社会团伙不计其数,可以尊推他为黑道之首,最有实力的中国大哥,但绝不会甘心听从他的命令,做他的小弟,团结尊敬和服从命令是两回事。黄挺利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国最大的一股偷盗势力,即使联盟不召开,他也是偷盗界的第一。但他不甘心,第一和贼王,是两个概念。 天色渐渐发白,一条长近十米的巨大红色条幅,迎风招展,上面书写着“全国第一届扒手大联盟”十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张扬,代表的就是实力。全国各地陆续赶到的扒手精英,张大了嘴吧,有的惊恐,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无不感慨于黄瘸子支手遮天。猖狂到这种地步,如此明目张胆,招摇过市,竟然没有一个条子敢找麻烦。随着会场大门打开,震天的鞭炮锣鼓声,足足响了十分钟。漫天的烟花,更是让所有哈市的人,无不停下了脚步,观看这难得的一幕。所有扒手集团的大哥,带领着他们的心腹小弟,经过层层盘查,陆续走进了会场,也就是郝瘸子的银都夜总会,坐到了桌子旁。其人数,足有四百多人,尚未包括这些集团下属底层的马仔。声势可谓惊天动地,全国凡是有头有脸的扒手集团,都到齐了。当然,这其中不发乔四等人的功劳。谁敢不给面子,就是和他们几兄弟过不去。哈市三巨头的另两位,可不是摆设。乔四势力庞大,郝瘸子和小克,也绝不是好惹的,两人一人黄毒,一人开发赌场,无论钱财,势力,都不会比乔四差了多少。三人的势力,正越来越有分庭抗争的架势。 酒菜上齐,会场的大门轰然紧闭。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了舞台,满桌的酒菜,压根没有人动筷子。来这里的,都是小有名气,雄霸一条甚至多条路段的扒手集团,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耗费了路费,不远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哪里是为了贪图一顿酒菜。 短暂的冷场后,试麦的声音响起,小克站到了话筒前。如此隆重的场合,当然要有分量的人主持。乔四,是肯定不能上台的。郝瘸子,形象太差。李正光,嘴笨的要死。黄挺利自己,又有些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只能小克上了。 “谢谢各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给我们哥几个面子,参加这次大会。我们给大家略备了水酒,请大家尽情享用。下面,让我们大家一起欢迎全国第一届扒手大联盟正式召开……”,随着小克的话落,稀稀散散的掌声响起,除了黄庭利自己的一党手下,在座的大部分扒手,硬是装没听见,手都没有举起来。这让小克的面色,明显变得有些铁青,不过远来是客,作为主人,好歹要有点风度,他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我想大家一定有些迷惑,为什么要召开这次扒手大联盟。扒手行业,自古即备受各行各业的打压,被所有人所不耻。我三哥黄挺利,实在不忍看到扒手业越来越没落,所以决定,邀大家共同商举大事,由在座的各位,推举一位贼王,联手组成统一战线,共进退。至于贼王的人选,我和二哥郝伟涛,大哥乔四,首先推举我三哥黄挺利……”,小克的话刚说完,会场顿时炸了锅。凭什么啊,能来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些有实力,长期生活在刀头舔血的亡命徒,死都不怕,怎么可能轻易服从谁。干一行爱一行,贼王谁不想当,既然做了扒手,哪有人愿意屈居人下。 “操,一个瘸子,凭什么当贼王,我第一个反对……”,枪打出头鸟,狡猾的敌人,绝不会第一个跳出来。张口的,是一名五大三粗的山东大汉。做扒手的,多是体型比较娇小,相貌普通的平常人,太过引人注意的人,做不成扒手。至于说话的这位大汉体型、样貌,怎么看都像抢劫的多一些,实在是没看出哪里像扒窃高手。不过,不怕有人反对,就怕没人应声。乔四一党人,正想杀鸡给猴看,震慑一下全场,就有人自动跳出来,简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腥王座(6) 郝瘸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牙齿咬的嘎嘣响,眼珠子都红了。他生平最恨别人提瘸子两字,就算有人无意看他那条瘸腿一眼都要死。如今,这位山东来的壮汉,竟然敢在他的地盘上公然指桑骂槐,他要能忍住,就不是残暴嗜血、变态异常的郝瘸子了。 “麻的,瘸子怎么了,操你麻……”,事情都这样了,那乔四一党人也不用装斯文了。郝瘸子狰狞的把桌子一掀,操家伙就冲了上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大批手持刀械的马仔,而在会场四周,不知何时,乔四和小克的人马,已经手持枪械,把整个会场围了起来。哈市三巨头做事,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扒手界的精英,从踏进会场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注定,如果今天,他们不向黄挺利屈服,那么下场只有一个,死。当然,乔四一党也不是傻子,真把这些人全杀了,那即使乔四一党势力滔天,估计也要挨颗枪子。杀一儆百就好,不怕死的人,永远不可能占多数。只要威胁到自己性命,大部分人,还是会屈服的。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当我们外地人好欺负吗……”,面对气势汹汹的郝瘸子,这位山东大汉,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他姓严,绰号铁雄。本身并不精通扒窃,但由于天生体格强壮,加上懂点格斗,武力极强,所以被山东枣庄一带的扒手们尊为老大,专门负责争抢地盘,保护掩护扒手作案后撤离混饭吃。可惜,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界。郝瘸子可不是块软豆腐,想捏就捏。 “去你麻的……”,郝瘸子是哈市三巨头当中,性格最残忍变态的一位。一向是一句话不合,立马动手砍人。如今铁雄犯了他的大忌,暴怒的郝瘸子,就算天王老子,都别想拦住他。 散发寒光的长刀,当头落下,干净利落的一刀削掉了铁雄的半个脑袋,红的白的黄的,各色液体喷了一地,浓浓的血腥味,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或许,没有想到郝瘸子会一句话不解释说砍就砍,铁雄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直接一命呜呼。在场的一众扒手精英,在短暂的失神后,顿时犹如炸了锅的开水,瞬间沸腾起来。他们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可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一句话不解释,直接上来就杀人,这也太狠了吧。虽然他们都是出来混的,可好歹这也是法制社会啊,再黑也要有个底线吧。 “他麻的,是不是都不想活着离开哈尔滨了……”,眼见场上局面就要失控,小克忽然掏出五四手枪,对准一名又高又瘦,蹦跶最凶的高个子大汉头部,就是连扣扳机。场上众人,顿时被震的耳朵一阵轰鸣,眼睛一花,只看到一道血箭,夹杂着脑壳冲上天际,顿时冷汗直冒,立马冷静了下来。 “哼……”,一直没有出声的乔四,冷哼了一声,对这些扒手精英,颇为不屑。偷盗中人,讲究的是靠技术吃饭,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是技不如人,所以甚少有拥有枪支。而乔四众兄弟的马仔,几乎个个都有枪械。这完全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在乔四眼里,这群人和堆小绵羊没什么区别。况且,这些全国各地的扒手精英,在进会场之前,都经过了详细的盘查,就算有枪也带不进来。眼见局势已经稳定,乔四向黄挺利使了个眼色,示意杀鸡给猴看的好戏,已经见效了,现在可以上场表演了。黄挺利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衣服,大步走向了麦克风。 黑道,有黑道的行事方式。偷盗界,有偷盗界的规矩。本来,黄挺利是想靠比拼偷技,技压群雄,成为贼王的。可乔四、郝瘸子、小克一众兄弟,一致觉得此种方法有欠妥当。他们倒不是不相信黄挺利的实力,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想要收服这么一批桀骜不驯之徒,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打到他们发软,然后再以利诱之,以专业技术让其佩服,恩威并施加以收服。可以说,此种方法,是黑道人惯用的伎俩,中学生都会。学校暴力,可不是什么传说。许多学生,拉党结派的跑到外校,趁放学时间,把预定目标堵住,然后上去先来两个大耳瓜子,命令其下周凑多少银两,一顿威胁,临走时,再来上两脚。基本若是胆子小,家庭又富裕的小孩,也就吓得照办了。若是遇上铁板,那就不好说了。不过,一般抢钱不需要提前预定目标,直接抓着谁就抢谁,但凡是要凑钱的,基本都是早被盯上,调查过的。 大局已定,正当黄挺利想要收服一众马仔的时候,舞厅大门忽然轰然倒塌,尘土飞扬,大批的人马,出现在了舞厅门口。领头的,赫然竟是差点被乔四旗下炸死的龙哥。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羊皮和卷毛,至于杜小武,则压低了帽子,藏在一群马仔当中。杜小武其实也挺悲哀的,诺大的杜家,土崩瓦解,他明明和羊皮卷毛有仇,如今却不得不暂时放弃仇恨,先对付黄挺利。颇有人不顺,喝口凉水都塞牙的感觉。 “乔四,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想念的人,我没有一天不想你……”,龙哥阴森森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不出的恐怖,狰狞。现在的他,早已不复当年斯文的模样,脸上坑坑洼洼,宛如恶魔。本来,以当时中国的医学技术,确实无法让他恢复原貌,可龙家有钱有势,完全可以把他送到日本,治愈是没问题的,说不定比以前还帅,可龙哥非要留着这张恐怖的脸,用来随时随刻提醒自己这段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 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留不住。乔四几兄弟早就料到,这次扒手大联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进行。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不经历风雨,怎么能够看见彩虹呢? “我们举办的是第一届全国扒手大联盟,非相关人士,概不欢迎……”,李正光凶神恶煞般的拦住了龙哥一党人的去路,可惜,他可以吓住那些小鱼小虾,吓不住龙哥这一群强龙。 “他妈的,你算老几,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羊皮压根就不在乎什么哈市第一金牌打手,啥年代了,这年头,比拼的是脑力、势力、财力,当古代侠客呢,匹夫之勇可行不通。 “操,羊皮,你他麻想死……”,李正光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比郝瘸子强不到哪去,属于半斤八两的货。羊皮的话,大大伤了他的面子,让他有些下不了台,他狰狞的掏出枪就和羊皮一党人对峙起来,大有马上开火,来场火拼的架势。 “正光,把枪收起来,今天是你三哥大喜的日子,不要起冲突。远来是客,我们欢迎……”,冷静的乔四,是可怕的。乔四明白,枪子无眼,一旦开火,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现在火拼,其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想要玩,那大家就玩玩。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腥王座(7) 浓浓的火药味,呛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来,整个会场的男女老少,全部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看着忽然来到的不速之客,一场好戏,即将上演,可惜戏中的主角,大部分都是和偷盗界扯不上边的圈外人。 “草……”,黄庭利无奈的低声骂了一句,停在了舞台下,上也不是,回到座位上又不好。颇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这算什么啊,好好的扒手大联盟,结果来的人,大部分都和偷盗行业没啥关系,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全到齐了,这还怎么继续?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等今天这个时刻,已经足足等了十六年。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六年可以等待,他输不起,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实现贼王的梦想。 龙哥羊皮卷毛一党人,霸道的一屁股坐在了饭桌旁,而原来坐在座位上的扒手们,自觉地站到了一边,不知所措。强龙难压地头蛇,惹不起,咱躲得起。场面一时有些奇怪,乔四一系人,组成了一党。龙哥羊皮卷毛,单独组成了另一党。而来自全国各地的扒手,迫于自保,在压力下不自觉地走在了一起,暂时联手,组成了统一战线。 “哼,你们来的正好,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继续进行吧。大家出来混,无非就是求财。可龙无头不行,偷盗界一向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受到各个行业的打压,需要一位强有力的人站出来,带领所有扒手一起发财,这个人,非我三弟黄庭利莫属……”,乔四做事,一向喜欢先发制人,讨厌以静制动,后发制人,这完全是个人性格问题,和谋略无关。他早就知道,这种场合,怎么会少的了龙家和羊皮卷毛,来是正常的,不来才奇怪。 “草,乔四,你什么时候改行致力于偷盗界了,大名鼎鼎的四爷,竟然变成了街头下三滥的扒手,可真是道上一大新闻啊……”,卷毛的话不可谓不歹毒,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别说乔四脾气一向不太好,就是软弱可欺之辈,心里也不会舒服了。不过,乔四尚未发作,热爱偷盗事业的老黄同志,已经忍不住暴跳如雷了。 “草你吗卷毛,你算个什么鸟JB玩意,也有资格瞧不起扒手,你他吗的身为人民警察,竟然混黑社会,你爸妈怎么教育你的……”,干一行,爱一行,黄挺利从未觉得自己职业下贱,就算偷盗是见不得人的行业,那也轮不到卷毛这种人批评。他的话,引来了一大片支持的目光,大大改善了全国各地精英扒手对他的印象,毕竟,有一个能为自己做主,异常强势的老大,也不是什么坏事。要知道,刚才卷毛那番话,可是把在场所有的扒手都得罪了,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没有人敢吱声,黄挺利破口大骂的一番言语,虽然有些粗俗,但正和大家的脾胃,不但为大家出了口气,还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距离,赢得了一定好感。 “草,死瘸子,你说什么……”,卷毛有些恼羞成怒,他本就是心胸狭窄之辈,睚眦必报,哪里能受的了这种侮辱。他愤怒的瞪着黄挺利,手不自觉的就伸向了腰间,放在了冰凉的五四手枪上。一双小眼睛,更是目露凶光,恨不得把黄挺利生撕活剥。 “草,卷毛,不服就开枪打我啊,我黄挺利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娘养的……”,黄挺利也是个标准的亡命徒,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他粗暴的一把撕开了衣服,当着所有人的面,狰狞的掏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一刀狠狠捅在自己肚子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回瞪着卷毛的目光,仿佛那刀是捅在别人身上一样,压根没有反应。卷毛实在没有想到,黄挺利会这么疯狂,一时被他这匪夷所思的举动镇住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有些游离,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好……”,不知是哪位扒手率先忍不住,喊了出来,一时喝彩声此起彼伏,黄挺利宛如明星般接受着众人欢呼。而恼羞成怒的卷毛,则宛如一名小丑般,面红耳赤,站在那里浑身发抖,嘴唇都咬出血了。 “草,都他吗不想活着离开东北了,谁再敢喝彩试试……”,卷毛从小就不是什么让人欺负的主。他气急败坏的掏出手枪,对着全国各地的扒手,嗷嗷怪叫。他一番歇斯底里的话,最主要是他手中的枪,让在场所有的扒手,愣了一下,短暂失声,然后是更大的喝彩声涌了出来。没办法,今天来的,都是全国各地真正的扒手精英,见过大世面,敢打敢拼的亡命徒。一把枪,总共十发子弹,就想吓住四百来号人,根本不可能。 “哈哈哈哈……”,黄挺利猖狂的一阵冷笑,猛然伸手,把八戒还有旗下一众小弟叼在嘴上的烟头,拿到手中,然后面无表情的快速把一把滚烫的烟头按到了伤口上。皮肉烧焦的糊味,伴随着吱吱啦啦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看向黄挺利的目光,都变得不同了。英雄主义虽然未必能收到良好效果,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都有一个梦。真男人,真汉子,一向更容易被人接受,不是那些小白脸能比的。其实,老黄同志不怕死没错,但绝对没到关公刮骨疗伤那种境界。他的举动,全是有目的,有动机的。想要震撼全场,就要立威,而杀人只会让人感到恐惧、害怕,不会赢得人的尊重。想要收服一伙亡命徒,就必须让他们心服。对别人狠毒,很容易,可对自己狠毒,非常困难,一个人连对自己都这么狠,怎么能不成大器。所以,老黄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既是迫于无奈,也是最为稳妥保险的方法。况且,老黄是顶尖的扒手,对刀的掌控能力极强,看似全力的一刀,实际只有刀尖部分,捅入了肉里,伤势根本不重。而用烟头烫伤口,既可以消毒止血,还能起到再次震慑群雄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玛的,死瘸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聪明人,通常都不太讨人喜欢,因为太聪明,许多事就会想的太多,小心谨慎,不够爽快。反倒是那些敢爱敢恨,性格直爽的汉子,往往更受欢迎,朋友成堆。卷毛无疑,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如此狭小的空间,一旦开火,自己必定成为众矢之地,到时枪子无眼,在场的能有几人活着走出去,殊难预料。他可不想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几句言语,害大家一起玩完。至于火拼,那是迟早的,但不是现在,也不应该是在这种场合。 阴狠的冷笑,挂在龙哥面庞上,他轻轻的站起身,拍了拍卷毛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今天这种场合,火拼这种事,是任何一方都不想看到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喜怒不形于色,几句言语之争,如何能乱了自己的方寸。他们一党人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火拼的。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有耐心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哼,黄瘸子,你不要逞嘴舌之能,想做贼王,可以,拿出真本事来,只要你能技压群雄,我们龙家一定承认你贼王的地位……”,场面话,其实是一种技巧。龙哥不是卷毛,他更加阴险狡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若是牵涉到自己的自身利益,难免任何人都会有私心。刚还团结在一起,对黄瘸子好感大增的一群扒手,立刻变得互相猜忌仇视起来。贼王,谁不想当。能号令群雄,成为新中国第一个贼王,何等荣耀,就算死了也值了。自古帝王将相,为了权力,父母兄弟皆可杀之,黄挺利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如何能让所有扒手,甘心把贼王地位让给他? “啪啪……”,听了龙哥的话,乔四微笑着坐在那里,鼓起掌来。他很佩服龙哥的智谋、口才。人与人斗,其乐无穷,和一群只会点头哈腰,满嘴恭维的小鱼小虾斗,有什么乐趣,就是要和强者过招,才有点意思。既然龙哥想要斗上一场,那就划下道来,他奉陪到底。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把黄挺利送上贼王的宝座,谁敢阻挠,他就杀了谁。不过,他对黄挺利是绝对有信心的,比拼偷技,他不信有人能比老黄技高一筹。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腥王座(8) 术有专攻,比拼偷技,黄挺利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可怎么个比法,这里面学问可就大了。其实,聪明人虽然讨厌,但要办实事,还是要和聪明人一起。有句话说的好,不怕龙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乔四、郝瘸子、黄挺利、小克,都是聪明人,他们都明白,今天这场扒手大联盟,想要痛痛快快的让黄挺利坐上贼王宝座,是不可能的了。龙哥羊皮卷毛的意图很明显,偷盗界,就是偷盗界,按规矩来,乔四若是破坏规矩要插手,那他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种结果,决不是黄挺利想要看到的,通常,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插手人太多,那最终的结果,往往可能好好的一场扒手大联盟,变成一场闹剧,草草收场,所以黄挺利付不起这个代价。不过,来自全国给地的扒手,共有四百来号人齐聚一堂,一时半会想要分出个高低胜负,也不是什么容易得事情。 “我们龙家对于偷盗这种职业,丝毫不感兴趣,不过我身后这位,就不知道了……”,龙哥笑的明显有些阴险,不怀好意。随着他的话落,一直低着头,戴着帽子的杜小武,冷笑着抬起头,走了出来。 “吗的,原来是这个王八蛋……”,乔四瞳孔一阵收缩,他依稀记得这张脸,就是这个王八蛋,捅了他一刀,害他差点命丧黄泉。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可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叫过了两名机灵点的马仔,让他们盯死了杜小武,不管大会结局如何,他都要把杜小武做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尚且如此,何况乔四这个流氓,谁曾伤害过他,他一定要百倍奉还。 “我当是谁呢,来的好,我正想找你呢……”,黄挺利的双眸,燃烧起了熊熊战意,变得有些发红。他和杜小武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山难容二虎,早在黄挺利未出手对付杜家之前,两人即已视对方为平生劲敌,恨不得将对方生撕活剥。尤其是在黄挺利偷袭灭了杜家之后,更是将两人间的仇恨,上升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一个是一心想要重振家门,为死去的家人复仇,为家族的荣誉而战。另一个则考虑到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想方设法想要将对方找出,杀死。简直就是炸药碰到火,一点就爆。 “黄挺利,你要是条汉子,就和我分个胜负赌一把,赌注就是贼王宝座,外加你我各自的性命……”,杜小武已经豁出去了,黄挺利势力庞大,即使他侥幸获胜,当上贼王,也很难为家族报仇。既然如此,那他就用自己的命去搏一次,他明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黄挺利不会拒绝他的。而且,他也不怕黄挺利反悔,人要脸,树要皮,反悔的后果,会让黄挺利臭名远扬,身败名裂,到时,黄挺利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没有人会在跟他,他会变成光杆司令。其结局,只能在乔四等人的包庇下,苟且偷生,惶惶不可终日。 “杜小武,我佩服你,你的脸皮真他吗的够厚,你们杜家都让我灭掉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我欣赏你,我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赢了,我就自载在你的面前……”,黄挺利也是个明白人,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服软、怕死。想要当贼王,就要拿出点魄力来,不答应也要答应。他的一生,都在为理想而活、奋斗,为了成为贼王,他死而无憾。 “好,一言为定,如果我输了,那我不但在你面前割开自己的喉咙,而且我们杜家,也会彻底从东北消失,只要有你黄瘸子的一天,我们杜家就不会有一人踏足东北……”,杜小武是个极其冷静的可怕人物,他明白,自己没有把握一定能战胜黄挺利,一旦他输了,杜家二十年内,将再也没有人可以与黄挺利相抗衡,既然如此,为了家族的延续,他决不允许家族的人送死。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体,黄挺利可不是傻子,他虽然没有乔四心狠手辣,但也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他是不会让杜家有翻身机会的。 紧张的气氛,蔓延在大厅之内。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杜家既然也出面了,那也就该商量一下具体的比斗细节了。偷盗界不是黑社会,比拼的是偷窃技术,不是看谁能打,要是比功夫,相信没有人是李正光的对手。经过嘈杂的协商,各路精英、团伙,推选出了六十名佼佼者作为代表,开始比试。熊熊烈火燃烧,浓浓的油香味,飘散在空中,让人忍不住感觉有些油腻。十口巨大黑锅,被架到了会大厅中央,大锅底下,是正在燃烧的一截截粗木头。比试的第一项,基本功。 偷窃的基本功,讲究的是眼疾手快,来去如风。其技术,主要分眼法和手法。眼法主要是练习如何能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钱藏在哪里。手法则比较复杂,最初练习时,多是抓一大把豆子撒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反复练习后,手指就会变得方便灵敏一些。然后,是在装满米的缸中放入若干钢镚,用两个手指去夹,必须每次都夹到而且动作要快,不能带出米粒,否则即为不合格。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后,手指就会彻底变得非常灵活,夹取物品既快而准。当偷窃技巧达到一定水准时,可在滚油锅中夹物练习。不过,一般只有顶级高手,才能出手快如风,在油锅中夹物而不伤。 冷笑,浮现在黄挺利的面庞上,对于真正的顶尖高手,基本功不过是小意思。他的眼睛,压根就没有正眼去瞧那六十名精英,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杜小武。在黄挺利心中,满场高手,只有杜小武才配和他一决高下。 一根根香烟,被丢进了油锅里,很快发胀,变色。香烟,由于有海绵过滤嘴,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沉底,而烟身,经过油炸之后,极容易碎掉,所有高手,不但要在保证自己不受伤的前提下捞出香烟,而且还要保证香烟不会受到损害,难度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大。除了黄挺利和杜小武外,六十名高手,只有两人胜出,这大大出乎了黄挺利和杜小武的预料。这两人,立刻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 第一个胜出的,是一名相貌平平,个子不高,小眼睛的中年人,他姓杨,名松,是浙江一带,专门组织培训聋哑人偷窃的团伙头目,名气极大。第二人,则有些让人大跌眼镜,竟然是位不到十八岁的瘦弱少年,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黄挺利下广州时偶遇的小扒手,小傅李玉峰。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当年受人欺辱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成为了雄霸一方,赫赫有名的天才扒手。他来了,带着自己的梦想,来到了哈尔滨,来找黄挺利一决高下。莫欺少年穷,莫笑白发翁。这些年,偶遇黄挺利的那一幕,时时刻刻激励着他,让他如着魔一般,日以继夜的苦练偷窃技巧,甚至说,为了达成梦想,他把自己的名字李玉方,都改成了李玉峰,因为他要成为巅峰,站到所有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扒手的最高荣誉,贼王。 人,不可以没有理想,不能像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只要拥有理想,下三滥一样可以成为真英雄。小傅李玉峰,黄瘸子偷盗帝国的第二把手,一个年纪轻轻,即傲啸群雄的盖世天才。 第一百七十章 血腥王座(9) 不怕千招狠,就怕一招毒。任何一种基本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最强的绝活,若能将基本功练到出神入化,练到巅峰,即使那些得到了某某秘籍的幸运儿,也未必会是对手。胜负已分,多说无益。刚还信心满志,窥探贼王宝座的一众精英扒手,如今,耷拉着脑袋,颇有斗败公鸡的样子。不过,很快他们就兴高采烈的又重新抬起了头来。人吗,都有个自我安慰心理,得过且过,总不能因为实现不了理想,就去自杀。日子一样要过,太阳照常升起,不能当贼王,那就不当吧,反正现代社会,一切向钱看齐,只要有钱赚,管他谁做贼王。想通了此点的四百来号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了场上的四人,准备看场好戏,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错了任何一个精彩的比拼镜头。 中国有句古话,光说不练假把式。眼法手法再高,也要能运用到实战中才行。这就像一名从未与人交过手,只潜心修炼的武术家,未必能打的过一名整日喋血街头的流氓。可能他尚未决定好用哪种功夫对敌时,就被流氓一刀捅死了,这是很正常的。黄挺利、杜小武、杨松、小傅李玉峰,就算技艺再高超,也要能偷到钱才行。若是偷不来钱,或是被人识破,一样是假把式。所以,比拼完基本功,下一项比拼的,就是实战。 一辆辆高速行驶的面包车,带起了一片尘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银都附近,离繁华闹市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黄挺利一行四人,再经过了严密的搜身,确定身上未带有任何钱财后,走向了闹市。比拼的规则很简单,一小时内,谁窃取的钱财最多,谁即是胜者。实战比试,不同于基本功,分不出胜负的概率很低,因为谁都不知道对方偷了多少钱,知道也没用,时间是有限制的,即使相差了一分钱,那也会分出胜负,决出生死。 “正宗的新疆烤肉串,五毛一串,一元三串……” “名牌T恤清仓大甩卖,五十元两件了……” 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繁华的闹市,人山人海,正是各路扒手大显身手的绝佳表演场所。杨松、小傅李玉峰,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人海,争分夺秒的运用着自己的技巧,把一个又一个钱包,放到了口袋里,然后找到没人的地方,取出里边的钱,把钱包丢掉。而杜小武,则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形,然后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开始有条不紊的专门捡一些肥羊下手。偷盗,既是一门技术,也是一门艺术。因为作为一名顶尖扒手,要学会如何去表演,如何让人放松警惕,不可能说,别人怀疑你是扒手,双手紧紧捂住钱包,双眼紧紧盯着你,你还有可能把对方的钱偷出来,那是武侠小说,不是现实世界。所以,顶级扒手其实也需要懂表演和心理学的。至于黄挺利,则显得有些反常,让人捉摸不透。他不慌不忙的随便东逛逛,西走走,竟然迟迟没有动手。这可把乔四一党人急坏了,虽然说乔四一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来不在乎什么信义,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说全国的精英扒手都在,黄挺利要是败北,那乔四一党顶多也就是把黄挺利的命保下来,至于贼王,就算乔四强行逼迫这些人嘴上承认,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毫无用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郝瘸子已经按耐不住的上蹿下跳,想要提醒黄挺利快动手,可老黄同志,还是晃晃悠悠,毫无反应。至于乔四,干脆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让马仔们准备好家伙,准备豁出去直接开战,也要保黄挺利了。一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杜小武、杨松、小傅李玉峰三人,信心满志的挺着胸膛,回到了众人之间,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必胜无疑。而黄挺利,还是一副吊儿啷当的德行,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无所谓。不过这时,乔四等人已经看出不对劲了。他们和黄挺利从小一起长大,再了解不过他的为人。黄挺利在少年时,即发誓要做贼王,为了这个理想,他不顾一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过。尤其是他和杜小武,还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若是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可能如此放松的。 “各位满载而归,那就让大家看看你们的成果吧……”,本来,最想看成果的应该是乔四一党人,因为他们相信黄挺利比偷技是不会输得。可事实摆在眼前,黄挺利压根就没动手,即使他们相信黄挺利可能有什么计谋,有恃无恐,但没亲眼所见时,也无法证实,所以选择了沉默。反而是龙哥一党人,率先忍不住说话,因为他们相信,黄挺利已经输了,而输了的下场,就是死。 “没问题……”,杨松和小傅李玉峰,同时点头应承,伸手掏向了自己的口袋。正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紧盯着两人时。两人伸进口袋里的手,却迟迟没有拿出来。惊恐、不解、怀疑,种种复杂的表情,浮现在两人面庞上,因为他们的口袋空了,一分钱都没有。两人大眼瞪小眼眼,包括所有在场的人,都集体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可杜小武率先反应了过来,猛然把目光看向了黄挺利。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杜小武已经知道,为什么黄挺利这么有恃无恐了,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等着杨松和小傅李玉峰偷窃完毕,直接吃现成的。乔四等人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了黄挺利一声“高”。事实也确实如此,杨松偷了一万九千八百一十元,小傅李玉峰,则偷了一万八千七百二十元,而黄挺利的口袋,恰巧有三万八千五百三十元。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杜小武的口袋,竟然也是三万八千五百三十元,两人竟然未能分出胜负。这个结局,让所有人都有些傻眼,想不明白。虽然说无巧不成书,可这也太巧了吧。 “黄瘸子,我佩服你,你够阴险……”,杜小武牙齿咬的嘎嘣响,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呢,实在是太卑鄙了,太无耻了。而杨松、小傅李玉峰,则是惧怕的望着黄挺利,眼神复杂。他们两人,输得心服口服,自己就是顶尖扒手,结果却被人偷了,而且还丝毫没有发现,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得,这让两人如还有什么埋怨可言。 “哼,自己蠢,就不要说别人阴险。你想赌命是吧,我奉陪到底,我们继续……”,狰狞的冷笑,浮现在黄挺利面庞上。两军交战,首重气势,虽然他还尚未赢,但从气势上来讲,他已经掌握了场上的主动,杜小武凶多吉少。 第一百七十一章 血腥王座(10) 骄阳似火,高挂天边,黄庭利和杜小武,站在烈日下,狠狠盯着对方,任由汗水如雨点般落下。对于两个以生命做赌注的人而言,贼王的意义,已经变得相对不那么重要。毕竟有命才有荣誉,性命若是没了,让你做世界第一,又能如何,有什么意义? 两名样貌精干的马仔,缓缓走到两人身后,用黑布蒙上了杜小武和黄庭利的眼睛,用麻绳反捆住了两人的双手,然后在两人的嘴中放上了一枚薄薄的双面刀片,把两人关到了一个狭小的屋子。随着屋门紧缩,两人仿佛瞬间离开了人世,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比拼到了这个时候,再谈什么偷技,未免有些做作,多此一举。两人偷窃技术,本来就不相上下,虽然黄庭利的偷技已经大成,远比以前高明的多。可杜小武也不是原地踏步,他那深山培训,可不是度假玩的。 “乔四,光他们两人赌,未免没有什么意思。不如你我加点彩头,若是杜小武活着走出屋子,我要你三分之一的地盘,你敢和我赌吗?”屋里什么情况,外边的人不知道,可正因为不知道,才更有趣味性,赌博的意义,就是在于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谁是赢家。龙哥咧着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杜小武是干嘛的,七爷的贴身保镖,最佳刺客,暗杀高手,若是单比偷技,杜小武未必能赢,可死斗比拼,他不信黄庭利有命能活着出来。 “好啊,赌就赌,不过我对你的地盘不感兴趣,若是黄庭利活着走出来,我要你的一只手……”,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啊。龙哥虽然狡猾,可乔四更加阴险。地盘有什么用,三方人马,马上就要决一死战,日期都订好了,就算地盘全归自己,一旦人被灭了,所谓的地盘,还不是照样拱手送人。还不如在战前,让对方失去了战力,反而更加合算。 “吗的,乔四,算你狠,我和你赌了……”,男人吗,出来混,无非就是混个面子。输人输钱不能输了面子,这么多人都在这看着呢,龙哥要是心存胆怯,那以后还怎么混。况且,赌局是他提出来的,结果他却不敢应战,那不成了黑道一大笑话了。 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那谁又能坦然面对呢。乔四看似气定神闲,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但其实,手心里边全是汗。而龙哥,虽然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头上的汗珠,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不过,比他两更紧张的,应该是屋内的两人,生死之战,人就和疯狗一样,什么人性、道德,都将不值一提。人本来就是畜生,只要可以活下去,两人绝对不会介意,用牙齿将对方活活咬死。 浓浓的灰尘味,呛得人想要咳嗽。黄庭利和杜小武被关的屋子,是一间废弃的杂物室,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明显好久没有人来过。杜小武和黄庭利,一进到屋子里,干净利落的同时一个原地蹦跳,把反捆在背后的双手,移到了身前,然后一把扯掉了眼上的黑布。 没有风,没有阳光,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这是黄庭利和杜小武的第一感觉。杂物室的窗户,已经被黑色胶布贴的死死地,大门一紧闭,根本就没一丝光线。可两人还是在短暂的失明后,发现了对方的影子。不过,两人都不是鲁莽之辈,没有着急展开攻击。而是用牙齿咬着刀片,先切断了自己手上的绳子。 困兽之斗,尤其凶残,杜小武率先发起了攻击。他的双手,紧握住断掉的绳子,上来就想要用绳子,把黄庭利活活勒死。黄庭利大惊,连忙向一旁闪避。喉咙,乃是人体器官最为脆弱的部分之一。不管是多厉害的武林高手,一旦喉咙被绳子勒个正着,除非对方气力交接出现问题,否则,绝对没有可能还有反击之力。 “草……”,黄庭利嘟囔了一句,也没功夫对杜小武破口大骂,生死之战,他的大脑,高度紧张,一切都是本能反应,哪有心情去骂人,他起脚,就踹向了步步紧逼的杜小武,然后瞅准时机,双指捏着刀片,就想一刀划开杜小武的喉咙,快速解决战斗。不过,杜小武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可没那么好杀。开始,两人还有些试探性的攻击,可随着黄庭利的刀片划伤了杜小武的胳膊,杜小武的脚印,印上了黄庭利的胸膛后,两人开始彻底爆发,状似疯狂了。什么招式,什么战术,都已经不重要了,两人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对方。用刀不行,就用手掐,用手不行,就用脚踹,用脚不行,就用头撞,头也不行,干脆就拿牙齿咬。世上最可怕的野兽,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雄狮老虎,而应该是人。人在拼命挣扎,想要活下去的时候,会爆发全身的潜力,比野兽更加凶残可怖。尤其是本来就极度残忍的恶人,更是会变成恶魔,因为他们杀过的人太多,知道人临死时的痛苦,所以他们更不想死。 长长的白气,从乔四口中喷出,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心情越来越往下沉。甚至,他一度希望漫天神佛,去保佑黄庭利安然无恙。对于一个无神论者,会出现这种想法,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因为他没有办法,去保护自己的兄弟。如果他的实力够强,一统黑道,那他可以轻松的把黄庭利扶上贼王宝座,而不让其冒险。可现在,他毫无办法……如果黄庭利死了,那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等待,是最漫长,最痛苦的。正当乔四等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坐不住的时候,轻微的拍打声传来。众人慌忙一拥上前,打开了门锁。门后的人会是谁,到底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所有人都想知道,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如果,杜小武赢了,那龙哥将得到乔四三分之一的地盘。虽说大战在即,人要是败了,地盘如同虚设。可若是龙哥先拔头筹,取个头彩,多少在士气上,也能占个上风。而若是黄庭利赢了,那乔四就要拿走龙哥的一只手。其实,乔四对龙哥的手,实在没大兴趣,龙哥又不是什么盖世赌王,一只破爪子,吃不能吃,摆着看又不好看,那要来干嘛,难道仅仅是为了大战时,让龙哥失去战力?不,事情哪里会有这么简单。因为方天凤要烧头七了,乔四要用龙哥这只手,祭奠他一辈子最爱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盖世贼王(1) 鲜红的血液,仿佛不要钱的雨水,唏哩哗啦的从黄挺利身上落下。黄庭利血肉外翻,伤势严重,宛如一个血人。可他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应有的痛苦,悲伤。他只是在笑,不停地笑,歇斯底里的笑,发自内心的笑,如愿以求的笑。这是胜利者的微笑,没有体验过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疯狂人生的。 “扶着他,马上把他送医院……”,黄挺利笑了,乔四一党人都笑了,这就是普通人和黑道中人的区别。要是换作普通人看到这么重的伤,还不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哪有心情微笑。尤其是乔四,笑的特别开心,胸口的一块大石,彻底落下。自从方天凤死后,他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可今天他不但想放声大笑,还想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因为他的兄弟没有死,活着走了出来。至于输赢,乔四已经不在乎了。输又如何,赢又如何,一切只是大战前的一场热身赛,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呢。 龙哥的面色有些铁青,他的这只手,算是彻底拜拜,喂狼了。他怨毒的盯着乔四一党人,心里犹如打翻的调料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梁羽生曾说过,他最佩服金庸的就是,反派人物塑造的特别成功。如果一个人,一生遇到的对手全是白痴,那纯粹是YY。毫无疑问,龙哥决不是普通人能轻易对抗的白痴。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什么女人兄弟,他都不在乎。甚至说,他自己的一只手,也无所谓。只要目的可以达到,他不在乎牺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可他受不了的是,自己输了,输得如此之惨,输得没有一丝悬念。 “乔四,这只手我送你了,来日方长,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十倍还你……”,龙哥也是个狠人,数百号人在那看着,这只手他是怎么也要切下来了。既然如此,那恐惧害怕只会让人瞧不起,徒增笑柄,倒不如光明磊落,大胆一点,勇敢一点,自己亲自来。输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只手算什么,只要没输掉面子、威信、形象,他就还是哈尔滨大名鼎鼎的龙家大少。 “噗……”,血光四溅,一帘鲜血,染红了众人的眼睛。龙哥嘴上咬着一块手帕,右手拿着一柄斧头,咬牙切齿的一斧头砍下了自己的手腕。他的冷酷手段,让人浑身发凉,有些不寒而栗,但效果也是明显的,所有在场的陌生人,都不知不觉的有了一种错误印象,面前的龙哥,是一位敢说敢做,顶天立地的铁骨硬汉,值得敬佩。 “好……”,惜英雄,重英雄。乔四鼓着掌,由衷的说出了一个好字,他非常佩服自己的对手,能在这种情况下,不但没有让自己一方士气低落,反而用壮士断腕的壮举,激起了旗下马仔的斗志,勇气,真不愧为是他乔四的死对头,有大将之风。这样的对手,值得他去敬佩,即使他不幸战败,能死在高手手中,也是死而无憾。 “再见……”,龙哥的面色有些苍白,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由于血液的大量流失,而显得有些颤抖,转头就带着大批的马仔,和羊皮卷毛浩浩荡荡的离去。可谓是来时气势汹汹,去时黯然神伤。当然,想不急着走也不可能,手腕断了,可不是小伤,若不及时止血,真会出人命的。 尘埃落定,黄庭利成为贼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乔四让旗下马仔,把五湖四海的各路扒手,安排好了住处,然后等待黄庭利醒来,再做决定。兄弟,该帮的帮,不该帮的,就不要帮。乔四不方便帮黄挺利整顿全国的扒手,那有夺位篡权的嫌疑。贼王是黄挺利,不是他乔四,具体要怎么做,乔四等人只能协助,不能喧宾夺主。其实,人都有死心,除了父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兄弟也好,老婆也罢,都有可能会生出异心,背叛,分道扬镳,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世上没有谁必须要和谁一辈子好,但不能因为人性可能的转变,就不相信感情,就去怀疑感情。不管日后乔四几兄弟,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把兄弟,这就够了。不是有句话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 黄昏时分,陷入昏迷的黄庭利,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伤势并不重,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刀头舔血日子里的男人,这点皮外伤,不过是毛毛雨,不值一提。醒来的黄庭利,没有浪费时间继续休息,而是马不停蹄的宴请各路豪杰,大摆筵席,恩威并施,迅速的组成了建国以来,震惊全中国的扒手集团。而集团的二号人物,就是小傅李玉峰,这让信心满志,想要大显身手的杨松,颇为不满。无论从年龄、资历、技术、实战,他都明显要比小傅李玉峰更具有优势,这让他如何能够心服。难道黄庭利的眼睛不好用,还是李玉峰是他亲戚,凭什么让个小毛孩当老二。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规矩是人定的,既然黄庭利是贼王,那就要按黄庭利的来。杨松不满,可以走人,没人会逼他留下。当然,前提是他安静的,悄悄地走,若是他敢拉帮结派,集体叛逃,给黄庭利添乱,那估计也别想活着走出哈尔滨。 月色,悄悄降临,大地一片寂静,心情大好的黄庭利,压根就不在乎杨松的离去。这个结果,他早猜到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他之所以选择小傅李玉峰做二把手,原因当然有很多。他不是中国政府,就喜欢把一些老家伙放重要岗位上,年轻人没资历,能力再强也白搭。黑道的魅力,就是有种的才合我意。黄庭利看中的,是小傅年轻有潜力,有拼劲,而且更容易控制。最主要的是,实战比拼时,杨松一路专门捡一些老弱病残,妇孺农民等一些好下手的目标偷窃,其人品让黄庭利十分不耻。而小傅李玉峰则不同,他没有偷一个妇孺、老弱、农民,完全的执行了黄庭利的三不偷理念。盗亦有道,虽然说大家从事的不是正当职业,可也要有个道德底线,穷人何苦为难穷人呢。有钱人,家里条件好的,谁愿意出来当扒手。 “大哥,按您的吩咐,一些技术不过关,或年纪偏大的,已经给了他们一些安家费,遣散了,现在剩下的三百人,都是反应快,体力充沛,技术过关,经验丰富的高手……”小傅李玉峰,毕恭毕敬的站在黄庭利面前,表情严肃。多少年前,黄庭利就是他的偶像级大哥,如今,他能成为自己偶像的左膀右臂,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骄傲。至于黄庭利让他做的事,无论对错,他都不会过问,只会执行。他的年纪虽小,但不代表心机不够用。事实上,一个街头流浪靠扒窃混大的十八岁孩子,怎么可能会和温室的花朵一样脑残,小傅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闭嘴。免得祸从口出。况且,许多事,就算黄庭利不说,小傅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知道,一个集团,成员贵在精,而不在多。一些水平不到位,或有异心的人,只会连累大家,让诺大的团体,随时陷入危险当中,一不小心,就可能土崩瓦解。所以,进行一次大清洗是必须得。黄挺利要的,是一个可以凝聚在一起,成为一个拳头的精英,而不是一盘散沙,只有这样,他才能实现自己的报复,偷遍全国的有钱人,成为继燕子李三之后,中国唯一赫赫有名,流传千古的贼王。 “你下去吧……”,黄庭利挥了挥手,示意小傅李玉峰先行离开,然后独自一人静静的遥望星空,宛如雕塑,一动不动。一个人,再实现了梦想后,其实未必会欣喜若狂,高兴地不知所措,这样人,明显是成功的比较容易,未经历太多风雨。真正付出血汗,泪水,悲痛,才达成梦想的人,一旦成功,第一件事,铁定不是高兴,而是哭泣。还有少部分自视甚高,喜欢挑战的人,则是失落,感慨万千,因为他们不知道成功后,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目标,黄庭利恰恰属于这一类。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只为这一刻,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开心,人生,不过就是场梦,当上贼王又能怎样呢,浮沉而已。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盖世贼王(2) 清晨,一轮红日高挂天边。黄庭利难得的起了个早,刮了胡子,梳洗了头发,脱下了他那凌乱的破旧衣服,换上了一身正装,西服格领的来到了郝瘸子的银都夜总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代的帮派组织,虽然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三拜九叩,烧香饮鸡血,或像洪门那样拜关二爷,但无规矩不成方圆,给大哥鞠躬、上茶,还是必须得。 震天的鞭炮声,让人耳边一阵轰鸣,一朵朵烟花,璀璨的绽放。两头巨大的狮子,上下舞动,左右摇摆。这是乔四特意从广州聘请的舞狮高手,为黄挺利建帮立派做彩头。舞狮,是中华的传统项目,表面看简单,实则自有其独特之处。舞狮分为南狮和北狮,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则看门道。通常,有钱人请的都是南狮,因为南狮狮眼会眨,狮嘴会张,吐条幅,叼龙球,极其精彩,舞起来特别好看,也特别吉利。而北狮则显得有些呆板,没什么意思,也不够吉利。懂行的人,是不会请北狮的。 “老三,一点小意思……”,中国人一向注重礼仪,建帮立派,乃是大事,礼金是怎么都要送的。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等人,纷纷送上了自己的贺礼,乔四送的,是一尊金佛,郝瘸子送的,则是他花重金,聘请真正的冶炼高手,打造的一套刀具,小克和李正光,则是直接送了一个厚厚鼓鼓的大红包。 “哈哈哈哈,多谢哥几个捧场……”,黄挺利倒也不客气,自家兄弟,说太多见外的话,反而有些见外,影响感情,今天的礼,他是怎么都不会拒绝的。 “大哥好,拜见大哥……”,进到了舞厅内,两排马仔,整齐的站在两旁,向乔四、黄挺利等人鞠躬,场面显得有些隆重。不过,对于现在的乔四一党人,这种场面,已经见惯不惯,习惯了。黄挺利倒也颇有大将之风,一屁股端坐到了舞厅最前方,乔四等人,则坐在他下方,第一张桌子旁。老辈人的规矩是不能随意破坏的,主次一定要分明。剩下的仪式,就显得有些繁复、无聊,先是集体上香,然后排着队给黄挺利敬茶水,黄挺利则负责喝茶,和给红包,红包当然有人准备好,放在茶盘里,专门举着站在他身边,供他随取随拿。 茶水敬完了,各就各位,上酒菜,边吃边听黄挺利讲话。至于讲话的内容,黄挺利不是演讲家,肚子里也没那么多笔墨,无非就是大家齐心合力,一起发财,一起吃肉,一些场面话而已。然后就是具体分工,管理黄挺利是不懂得,不过他也不是傻子,他虽然文化层次较低,但架不住他非常了解扒手这个行业。他知道三百来号人,聚在一起行动作案,肯定是不现实的。扒窃、盗窃,又不是火拼、抢劫,人多只会出事,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他把三百来号人,分成了三个小队,分别为“鬼队”,队长为小傅李玉峰,“南下支队”,由黄挺利亲自带领,“北上支队”队长为老高丽,每队一百人,设一名队长,每五人为一小组,设一组长,人员和作案区间,时有交插,并非固定,三条路线,分别向三个方向进军,囊括全国。当然,出发的日期,铁定是要等乔四一统天下后才能确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虽然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道扬镳这个结果是早就注定的,但那也要大局已定,天下太平才好分手。 “广州,广州,我来了……”,黄挺利手里拿着一杯美酒,思绪却飞向了遥远的南方。他忘不了当初一见钟情的女孩,忘不了刘小玲那淡淡的处女香气,那是他的梦中情人。即使他明知道,茫茫人海,再次相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他仍忍不住,想要到南方。许多事,没希望和没努力,是两个概念,希望这东西,有时候确实渺茫,但不能因为如此,就消极怠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只要自己努力了,就没有什么遗憾。这就像爱就要大声喊出来,喜欢谁,就向谁表白,大声的说出来,哪怕被拒绝,哪怕被嘲笑,没什么好丢人的。至少你努力了,这就够了。 参加完黄挺利的建帮立派大业,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李正一党人,马不停蹄的开始研究,如何进行最后的决战。一条汉子,毋庸置疑,是打不过五个壮汉的,但十条好汉,未必打不过五十人,战术是必须得。由于几方人马,都不敢用军火,所以郝瘸子大手一挥,找了专人,统一打造武器。细节决定成败,别小看一把砍刀,仅刀把处设计合理,即可使人多发挥出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的力量,更容易砍杀。刀身若设计合理,可轻易砍断人的骨头,而不会卡在人骨头里,难以拔出。至于刀锋,砍刀的刀锋,锋利固然重要,可要考虑厚薄度,太厚则钝,太薄则易断,炼刀是一门艺术、手艺,而非简单的机器压铁条,一把正宗的日本手工刀,可是最便宜也要十二万多人民币呢。 烟雾弥漫,一群老烟枪,吞云吐雾的围在一张极大的地图旁,指手画脚。地图画的,是决战地郊外江边,和其附近的所有的街道,以及可以藏人的地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乔四一党人无法预测出龙家、羊皮卷毛布置的战术,只能尽量将准备工作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正的大火拼,绝对不是双方一见面,一拥而上,打成一团就可以的。要有战术,兵力不可能一次性投入到战场,那是蠢材才做的事。经过了周密的分析研究,乔四最终拍板,由李正光、郝瘸子两位猛将,带领旗下马仔,正面对敌,打头阵,小克则带着他的人马,随时支援。而他自己,则领着一批精英打手,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进入到战场,一锤定音。不过,生死之战,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为了以防万一,一向做事不顾后果,丧心病狂的乔四,还是挑选出了十名心腹,每人暗藏了一把AK,以备不测。命要是没了,那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宁可被政府抓捕,也总比当场死亡强。只是,计划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乔四计划的虽好,但不见得就一定能获胜。事实上,两强相遇,未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输赢。那些口口声声说,一定能赢得,或做梦梦见什么异像,必定胜利的。通常都是自我鼓励,无中生有,给下面人信心。犹如当年的义和团,口口声声刀枪不入,一定能杀光洋鬼子,结果惨不忍睹。不过是精神催眠法中,最简单的一种小花招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正当乔四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大战之时,远在广州的天津帮大哥禹作敏,一不小心,差点挂了。广州可是块大肥肉,任何一个地方帮派,想要把这块肥肉吞了,都会引起别人眼红。狠毒而又疯狂的禹作敏,刚把地头蛇广州帮打成了残废,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即迎来了真正的恶狼,凶悍的少数民族新疆帮。中国那时候,可没现在稳定。少数民族异心不死,不抓都要闹,抓了那还不是没事找事,遣送回去,不出一个月,又跑了回来,这让天津帮叫苦不已,警察帮着护航,根本没法打吗。就算现在,少数民族待遇那么好,还不是变着花想搞独立,这是没办法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来就不是一个种,这是事实。 而且少数民族的战力,自古有目共睹,几十万人口,就可以把汉人杀的血流成功,哪里有那么好对付。禹作敏能打是不假,可地方帮派之争,不是靠某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尤其是新疆帮搞恐怖袭击一向拿手,知道了他的厉害后,干脆直接派人给他送了个炸药包,差点把他炸成残废,直接送医院出不来了。失去了龙头的天津帮,立马变成一盘散沙,节节败退,艰难的护着他离开了广东,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可他的伤势,没个一年半载,是别想复原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没关系,他不是还有个把兄弟乔四吗,东北帮的战力,可是很恐怖的,尤其是他听说,乔四在哈市混得风生水起,四爷大名,东北闻名。至于乔四会不会答应,这点禹作敏倒不担心。首先,乔四为人狂妄狠毒是不假,可对待自己兄弟,那是非常仗义的。其次,东北毕竟是重工业区,穷地方,哪里有广州油水多,白花花的大把票子在那放着,谁能不心动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战(1) 信息时代,想要互通消息,拿起电话就好。乔四接到了禹作敏的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兄弟有难,怎么也要帮忙的。尤其广州遍地黄金,远不是东北这个穷地方能比的。可他也有他的难处,哈尔滨,是他的根据地,决不容有失。大战在即,冒然分兵,可不是什么上策。经过反复斟酌,乔四想出了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他决定派出五十名马仔,先行到广州勘察一下情况。而禹作敏一方,则可以悄悄潜伏到哈市,作为他的一支奇兵,出奇制胜。虽然说禹作敏受伤,肯定来不了,但天津帮人多势众,派个几百号人马,还是没什么问题。两军交战,一支计划外的人马,往往可以起到定乾坤的作用,乔四此招,不可谓不高明。 乔四难缠,众所周知,可龙家和羊皮卷毛一方,也不是好惹的。夜色漆黑,龙家和羊皮卷毛的住处,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生死之战,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龙爷可不是好惹的。乔四打上了天津帮主意,想靠外力,助自己一臂之力,龙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暗中联系了香港新义安,找到了强力的外援。黑道中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上次新义安在哈市,损失惨重,当然想要捞回些好处。不过,区区酬金,新义安还没放在眼里,他们想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在东北插一脚,这个要求,让龙爷有驱狼逐虎的感觉。但大战就在眼前,龙爷也顾不上这些了,反正自古打下江山,难免要进行一番大清洗,到时别说香港新义安,就是羊皮卷毛这两只小狐狸,龙家也不会放过。 灯光摇曳,羊皮眯缝着双眼,嘴角露出了阴狠的冷笑,龙家的如意算盘,他怎么会不知道。事实上,他也没打算放过龙家。强龙难压地头蛇,新义安想在东北立足,必须要有当地的黑势力协助帮忙。与其被龙家消灭,倒不如和新义安合作,把龙家灭掉。当然,聪明人是不会在有外敌的时候,勾心斗角的,火拼是早晚的,但不是现在。羊皮卷毛的计划很简单,一旦乔四被消灭,趁着大家休养生息的时候,马上联合新义安动手,先下手为强。不过,世事总是难料,猜中开始的人很多,但能猜中结局的,并不多。 天色发白,哈尔滨上空,雾气笼罩。一列火车,悄悄地抵达了哈尔滨。预先索取,必先给予。这个道理,禹作敏很明白,乔四正是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雪中送碳,可要比锦上添花珍贵多了。于是,禹作敏也不啰嗦,自己在家养伤,暗中让奶胖带了两百名打手,直接来到了哈尔滨。而新义安也不甘落后,直接派了猪头细,领了两名堂主,和一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亡命徒,风风火火的乘船,紧随其后。大战在即,所有消息灵通点的道上混混,都躲在家里,不敢露面,以免殃及鱼池。龙家、羊皮卷毛、乔四等人的战斗,不是他们那些小鱼小虾能参合的。 “吗的,谁杀了乔四,马上升大哥,奖一套房,一辆车,外加一百万现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战之前,怎么也要动员演讲一番。羊皮也发了狠,反正把乔四宰了,钱还不有的是,先放出空话,乔四若死了,自然就有钱,要是没死,那也不用兑现这个承诺。不过,貌似黑道中人一向没什么创意,龙家和乔四一方,也是拿钱来调动马仔的积极性。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吗,没钱混个什么劲。 郝瘸子和奶胖两人,正一人一只烤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标准的两头野兽。这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感情好的那是一塌糊涂。而且这两人,是标准的酒肉之徒,除了玩女人,就是喝酒吃肉。不过,能吃身体就好,他两可是出名的猛将,若是生在古代,那就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豪杰。刺鼻的香水味,让人有些呼吸不顺畅,灯红柳绿,纸醉金迷。黑社会生死之战,基本决战前夕,都会让马仔们尽情吃喝,玩女人,彻底爽够了,再上战场,这是规矩。因为谁都不知道大战过后,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所以一定要拼命把能享受的,先享受一遍,享受够了,死也不亏。 日出日落,潮起潮涌。滚滚松花江,不知洗刷了多少鲜血和罪恶。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黄挺利,以及五人旗下所有分舵的马仔,绿军装成员,全部腰中别着长刀,浩浩荡荡的跳上了面包车,开向了郊外江边。而奶胖则在众人出发后,率领着两百名天津帮帮众,悄悄尾随,在江边不远处藏了起来。奇兵,当然要出奇不意,否则,还不如正大光明对敌。乔四要靠奶胖这两百人,一锤定音。不过,世事难料,江边可以隐匿的地方并不多。奶胖万万想不到,乔四等人刚刚开战,他就遇上同样等候的猪头细,两方人马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二话不说,大打出手,以至于乔四同龙家、羊皮卷毛的争斗,变得扑朔迷离,谁都不知道是否能战胜对方。 “想上位的,给我盯紧了乔四那个王八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羊皮卷毛率先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反正大家都不是来喝茶聊天的,说太多废话,还不是要打,又不是演戏,还要先表白一下,来个什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之类的话,直接掏刀子就好。 乔四不屑的吐了一口浓痰,这种大场面,他早就家常便饭,习惯了。他冷冷的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早就按耐不住的郝瘸子和李正光,掏出长刀,嗷嗷怪叫的就迎了上去。双方顿时人仰马翻,血如泉涌。按理说,龙家、羊皮卷毛,两方联手,在人数上应该占有优势。其实不然,乔四一方,郝瘸子、小克、黄挺利,纷纷自立门户,势力膨胀的惊人,表面看乔四只是单方人马,其实却是四方人马,合在一起,人数上绝不会占劣势。 “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郝瘸子只要手中有了双刀,那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标准的嗜血亡命徒,基本凡是近身的,不管是哪方面人马,都要被他剁成肉酱。发狂的郝瘸子,除了几个把兄弟,是六亲不认的。紧跟在郝瘸子身后的,是满脸通红,兴奋的疵着牙齿的李正光。李正光的杀人技术,可是比郝瘸子高明多了。把人剁成肉酱,虽然观赏性比较强,可太费力气,倒是李正光的杀人方式,干净利落,一刀一个,绝不浪费半点体力。这就是草班子打将,和职业打将的区别。 看到郝瘸子和李正光,杀的满面通红,勇猛不可一世。羊皮卷毛二话不说,红着双眼,撸胳膊就准备亲自出马。生死决战,怕死也要顶住,反正只能有一方活着离开,倒不如趁现在双方胶合的时候,速度一决生死,千万别等到一方兵败如山倒,无法收拾的时候,才想起拼命,那就晚了,来不及了。 天色暗淡,震天的厮杀声,让四周鸟兽飞绝,江里的鱼儿都吓得藏了起来,不敢露头。上千号人马,在郊外江边上演了一场世纪大战。而主导这场大战的主要人物之一龙爷,则悠闲地坐在一张躺椅上,抽着旱烟袋,眯缝着双眼,不慌不忙的欣赏着血腥画面。在他身旁的,是他年轻时的几名老部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战经验丰富的一塌糊涂。不过人老了,身子骨那是铁定不如年轻时好用了,但这不代表老年人的雄心壮志就会消退,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不是阿猫阿狗可以欺辱的。龙爷不信区区几个毛小子,就能撼动的了龙家的地位。他入棺材之前,一定要帮龙哥扫除一切障碍,让龙家香火鼎盛,世代为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战(2) 血腥的战斗,刺激的人热血沸腾。浓浓的血味,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眼睛发红。如果说开始的战斗,双方还是有理智的交手,那战斗持续到现在,不过是一群野兽在狠狠撕咬。不过郝瘸子和李正光的勇猛,毋庸置疑,他们两人一路过关斩将,把龙家和羊皮卷毛的人马,冲击的七零八落。而乔四旗下,其余的主干成员,各个分舵,也表现不凡,丝毫不落下风。 第四分舵主,生得全,挥舞着一把斧头,虽然臂力不如郝瘸子,但由于武器实在太狠,其霸道程度,比郝瘸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五分舵主,赵凡木,则比较阴险,拿着两把匕首,专门捡软柿子捏,看准机会,就捅人一刀,充分发挥了自己体型较小机灵的特点。第六分舵主,刘国庆,属于火拼中,少数极为冷静的人之一,一直游走在人群当中,轻易不与人交手,出手则必有一个敌人倒下。第七分舵主,马殿龙,打的有声有色,技术含量极高,绝不浪费自己的半点体力。第八分舵主,霍灿荣,专门挑人关节下手,不愧为乔四旗下,执行家法的专家,阴险毒辣。第九分舵主,王树怀,虽然战力极差,但架不住武器先进,不能用枪械,那可以用弓弩吗,他的连发弓弩可是极其歹毒的,除了弓箭上堂比较麻烦,其威力,丝毫不亚于手枪。第十分舵主,肥头大耳的李正,压根就没想过亲自动手,大大咧咧的往乔四身边一站,脸不红,气不喘,明明贪生怕死,不甚光彩,偏偏让人感觉很正常,挑不出毛病。第十一分舵主,张晓波,本就是暗杀刺杀的专家,如今趁着人多混乱,更是如鱼得水,专挑人眼睛,喉咙下手,整个一屠夫代言人。第十二分舵主,马龙,长期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气焰极其嚣张霸道,拿着一根铁棍,一扫就是一大片,根本没人敢近身。至于第十三分舵主,于庆海,则和崔姓炮手,老老实实的呆在乔四身边,形影不离,负责保护乔四的安全。 乔四这边越战越勇,龙哥羊皮卷毛一方,有些按耐不住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老大躲在身后,小弟怎么会有士气去拼命。其实,龙哥倒真想冲上去,一决雌雄,奈何少了一只手,伤口都还没养好,别说拼命,替人挡刀都不够格。他恶狠狠的把目光对准了羊皮卷毛,意思不言而喻。羊皮卷毛倒也不含糊,生死时刻,团结一致,先解决外敌才是上策。两人操起砍刀,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颇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架势。 “来的好……”,郝瘸子一声怪叫,二话不说,迎上了羊皮卷毛。杀些小鱼小虾,不是英雄本色,只有干掉真正的鲨鱼,方显我辈雄风。不过,郝瘸子虽然勇猛,但羊皮卷毛也不是吃素的,这二人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鸟,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加上两人毕竟受过正规的训练,不是那些小混混能比的,郝瘸子一时半会,还真无法将其二人拿下。而李正光,小霸王,则被龙哥贴身的几条狗,死死缠住,一时半会无法抽身。双方一时陷入了僵局,黏在一起,无法分割。 兵贵神速,乔四这边打得热火朝天,奶胖一方也不好过。本来,乔四把奶胖带领的两百天津帮帮众,安排在了离江边不远处的一片绿荫处。谁知,好死不死的,奶胖等人刚藏好,就发现了抱着同样目的的猪头细一党人马。这个相见不如不见,可既然见了,那也别客气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开打吧。两个超重量级的人物,在短暂失神后,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打得是天崩地裂,山河咆哮。龙家和乔四的如意算盘,意外撞车,埋伏的奇兵尚未体现用处,即打成了一团。 沸腾的血液,在乔四血管里熊熊燃烧,他面无表情的冷冷给小克使了个眼色。早就按耐不住的小克同学,一声怪叫,领着自己旗下的一大群马仔,迅速加入了战斗。乔四一方,在小克加入后,迅速占据了上风,形式几乎一面倒。可龙家毕竟横行东北多年,根深蒂固,自然不会只有这么点力量。龙老爷子轻轻挥了挥手,站在他一旁,头发花甲的毒耳和力王两人,恶狠狠的领着一大批人就冲了上去。莫欺白发翁,莫笑少年穷。毒耳和力王两人,跟随龙爷出生入死多年,虽然早已金盆洗手,但雄风不减当年,廉颇八十尚能披甲上阵,孙禄堂晚年还能击败日本第一武士,他两人还年轻呢。 “草,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敢出来混,找死啊……”,真正的黑社会,组织严密,纪律性极强,根本不喜欢欺负老弱妇孺,尤其是日本的黑社会,更是规定极其严格。乔四一方虽然十恶不赦,坏事做尽,但也不愿背上欺负老弱病残的名声。不过,若是不识趣,倚老卖老,那乔四一方也不会客气。刀枪无眼,老人也是一样可以杀人的。 剧烈的碰撞,火星四溅,小克感觉自己的虎口一阵迸裂,刀都差点没有拿稳。他惊恐的眯缝着双眼,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老者来。他迎上的,是龙爷的三猛将之一,绰号力王的老者。力王,勇猛盖世,人如其名,年轻时即以力大无穷,横扫千军,成为龙爷一方的头号干将,善用一根粗铁棍,现在人虽然老了,气力不如从前,但也不是小克这种从小体型就不强壮的人能比的。小克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不敢再轻敌,集中了精神,开始全力以赴了。而和力王同时出现的老者毒耳,则比较阴险,手拿一把匕首,专门搞些偷袭下黑手的勾当,轻易不与人正面拼斗,杀伤力反而比力王更强。 浓浓的血腥味飘散,一条条无辜的生命,永远的倒在了血泊中,清澈见底的江水,渐渐被染成了红色。战斗进行到这时候,打得实际上是消耗战了,双方谁都无法快速解决对方,只能比人多。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不过乔四、羊皮卷毛、龙家,三方人马其实都有一定顾虑。死太多人,先不说政府一方怎么交代。单安家费,也不是小数目。况且,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若是元气大伤,以至于被一些宵小趁机得势,那就真成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狗十六,该你上了……”,龙哥阴森森的盯着同样冷酷无比的瘦高个青年,狗十六,从嗓子眼里下达了命令。龙家的十六条狗,只有老幺从来不听从龙哥的命令,完全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强者,都是有个性的,否则,就只是一只病猫,不是真正的强者。狗十六面无表情的缓缓解开了上衣的扣子,脱下上衣,然后解下手表,放到了衣服里,动作优雅的把衣服叠好,放在一旁,慢慢走向了李正光。强者,是需要尊重的,若是别人如此墨迹,恐怕龙哥早就破口大骂,一脚踹上去了。可偏偏狗十六如此,他硬是没有哼出半个屁来。人群自动向两旁闪开,给狗十六让出了一条道路。人的名,树的影。这狗十六,虽然是老幺,可一向是十六条狗中公认战力最强的。尤其是狗十六甚少出手,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世间事,往往越神秘,就传的越夸张。既然龙哥都要看他脸色,无法强迫他做事,那所有人都想见识下,他到底有多厉害。况且,他的那群兄长,都了解这位老幺的脾气,和人围攻对敌,狗十六是坚决不会做的。强者,就要有强者的骄傲,强者的自尊,哪怕死,都不能输掉这份骨气,否则,算什么强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血战(3) 晚风凄凉,诉说着人世的无情。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垃圾场,人们就像虫子一样,你争我抢,吃的是良心,拉的是思想。黑社会,政党,商人,打工的,说白了,还不都是为了一个字,钱,没有钱,怎么生存。只要钱够多,冒次险又如何,火拼中的马仔,不是不知道会有人挂掉,可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相信,挂的那个,一定就是自己,这就是人的侥幸心理。这就和当官一样,没抓住之前,就别说什么贪官。 月色朦胧,黑社会火拼,总是喜欢在夜黑风高中进行。李正光浑身汗毛炸立,冷冷的看着缓步走上前来的狗十六。人的第六感,并不一定要靠经验才能拥有。真正的强者,往那里一站,普通人都可以感觉到危险。当然,传说中的绝顶强者返璞归真,浑身上下洋溢着平凡和气,怎么看都是一老实八交的普通人,不过貌似只有在武侠书里才能看到。 “我叫狗十六,记住我的名字……”,狗十六不是一个轻易肯张口说话的男人,这种男人,长的差点,那叫榆木嘎达,木头,傻子。长的要是好点,那就是酷哥,个性男子。没办法,以貌取人固然是不好的,但无论男女,拥有一副梦寐以求的容颜,人生铁定会变得更精彩。 “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李正光从来不会在气势上输于对手,狗十六的话,往深里研究,就是让李正光记住杀死他的人,免得到了地下,连杀自己的是谁都不知道。而李正光的反击则比较直接,他杀的人多了,每个人都要记下名字,那不是要累死他,有这么好的脑力,考大学算了,混啥黑社会,死人还要名字干嘛。 多说无益,狗十六和李正光,不是古代文人,用不着在言语上一决雌雄。况且,口舌之争,也不是男儿的英雄本色,只有实力,才代表一切。冲天的怒吼,李正光凌空一记飞腿,就踹向了狗十六。狗十六也不甘示弱,瘦削的身形,往旁边一闪,右手一记直拳,狠狠打出,异常凶狠。两人瞬间战成一团,李正光绝对无愧于武者出身,哈市第一金牌打手,和别人争斗时,挥舞着砍刀。但见到狗十六没有动用武器,也不想胜之不武,主动把武器丢到一旁。毕竟,强者是需要尊重的。倘若,他动用武器,不敢赤手和对方公平争斗,那他在心理上,其实已经输给对方了。不过,局部的战斗,左右不了全局,不管乔四一方,还是龙家羊皮卷毛一方,都不会天真的以为,靠一场比斗,能决定最终的胜负,这可不是三国演义。 “老三,看你的了……”,乔四从来都不喜欢持久战、防卫战,他喜欢用最凌厉的攻击手段,瞬间摧毁对手。今天这场争斗,他是一定要赢得,实在不行,就动用军火,大不了就是被通缉,然后逃窜,等躲过一阵子后,哈市还不照样是他的天下。 黄挺利倒也不含糊,器不磨不利,他手下的扒窃集团,刚刚组建成功,许多人彼此尚不熟悉,正需要一场大战,互相了解,形成默契。要知道,新兵和老兵,理论和实际,可完全是两个概念,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能有多少战力,实在让人怀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乔四一方既然又加入了生力军,那龙家卷毛一方若是没有反应,势必会陷入被动。这又不是拍电影,玩什么忠贞不屈,坚守阵地。别指望黑社会马仔,会有多英勇,要是见势不妙,保证一个跑的比一个快。龙哥拍了拍手,数不清的精壮汉子,在十几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女带领下,悲戚的走了出来。 “黄挺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出来跑,迟早要还的。这十几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女,不是别人,正是杜家仅存的年轻子弟。而其余那些人,则是杜家花重金,疯狂招揽的一群手下。这世上,只要有钱,人有的是,想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只要钱到位,就算你是七老八十,一样可以搞十六岁处女的菊花。 “吗的,来的好……”,黄挺利阴狠的咬牙切齿,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上次没能把杜家杀个干干净净,他一直不太放心,没想到现在杜家自己冒出来受死,简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激烈的碰撞,血肉横飞。一方是汇聚了全国精英的扒手集团,一方则是满腔悲愤,立誓复仇的老牌家族集团。虽然说黄挺利一方,战力毋庸置疑,毕竟全国上下挑选出来这么三百号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不过,哀兵必胜,当一个人失去父母亲人,家园毁于一旦的时候,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是无法按常理估计的。 血依然流淌,郊外江边,已经成了森罗地狱。战局一时又陷入了僵局,双方似乎只能拼消耗,看看哪一方的人先死光。可这种结果,无论是乔四或是龙家,都不可能接受。人要死光了,那剩他们这些光杆司令干什么。别人心怀不轨,是别人的错。可要是给别人心怀不轨的机会,那就是自己的错了。龙爷乔四可不想,刚刚解决了对手,就被别人趁元气大伤之时吞并了。 “该奶胖动手了……”,乔四挥手,让身旁的一名马仔,去通知奶胖上场,而龙爷也觉得是时候动用奇兵了。可让他们两人没有想象到的是,两方人马的奇兵,早就不小心撞车,打成了一团,鹿死谁手尚未知晓,哪有空前来支援。 “草……”,得知了消息的乔四,有些无奈。靠人不如靠己,看来,想要决定最后的胜负,还是要他亲自出马才成。他冷冷的一挥手,操起一把砍刀,就冲了上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崔姓炮手,和负责保护他安全的,第十三分舵主,于庆海。 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保护乔四的这班人,都是退伍军人出身,那是真正经过长期训练的一批精英,配合有序,统一协调,完全是正规部队作战,根本不是各自为盈的马仔能对抗的。而且,乔四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深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恶狠狠的冲着龙爷就冲了过去,只要杀死了龙老爷子,龙家的大旗,就等于倒了,剩下一区区龙哥,根本不足以和他抗衡。 “乔四,别欺人太甚……”,龙哥咬牙切齿,他的左手断了是不假,可握刀,只需要一只右手就够了。男人,受点伤,流点血,实在用不着那么娇贵。他嗷嗷怪叫的带领着身边的一堆人,一马当先的拦住了乔四的去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就差没把牙齿都用上了。 自古,大哥亲自上阵了,那旗下小兵,也只有士气大振,拼命了。战局进行到现在,才算是真正进入了生死倒计时。任何一方的大哥坠毁,都会给旗下马仔的心理,造成致命的打击。老大死了,那还给谁卖命,谁来付安家费。衣食父母要是没了,那打赢了又怎样,那还打个屁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血战(4) 关心则乱,龙爷满头白发,无风自舞,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而言,老年丧子,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他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了,如果这个儿子再失去,那他的一生,将会变得毫无意义。龙哥没事倒罢,若是不幸挂了,那龙爷只能孤老无依,凄凄惨惨的度过自己晚年。他很想喊龙哥回来,可他不能。因为他是个一个父亲,但更是一个大哥。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底下的马仔们,将会士气大跌,此战必败无疑。况且,刀不磨不利,人的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他不能永远守着龙哥。所以,他只能忍,坚强的忍,忍不住也要忍。 “嘿嘿嘿……”,狰狞残忍的笑容,浮现在乔四脸上。龙哥来的好,一切终须有个结果,该是了结的时候了。杀了龙哥,灭了龙家,从此哈市再无人能和他一争长短。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大的希望。法律都拿他没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乔四,不要得意,今天我要好好和你算算总账……”,龙哥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想他天之骄子,一出生就是土皇帝,出入皆马仔成群,何曾受过半点屈辱、伤害。可自从乔四出现,他的人生,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既生瑜,何生亮。没有老蒋,如何衬托出老毛的高风亮节。鲜花总是需要绿叶配的,可他龙哥,不甘心给人做陪衬,他不相信自己的出生,是为了给乔四当垫脚石的。他要杀死乔四,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熊熊怒火,在龙哥双眸中燃烧,烧的他血液都变得滚烫。他愤怒的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面部青筋暴突,宛如疯子一般挥舞着砍刀,和乔四打成了一团。论体质,乔四是绝对无法和从小锦衣玉食的龙哥相比的。可龙哥经过一场大爆炸,伤势刚刚复原,即又断送了一只左手。按理说,杀人有一只右手足够了,可架不住他左手的伤势尚未复原,加上当时流了大量鲜血,决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补回来的。 残月如钩,淡淡挥洒,乔四手中的刀,散发出一片银光,不断挥向了龙哥的头部。坐在远处的龙爷,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龙哥不可能是乔四的对手,他已经无法再坐视不理了。他很果断的挥了挥手,让龙家最后的一股力量,也投入到了战斗当中。 姜还是老的辣,老牌家族,自有一些底蕴,龙家的实力,可远比表面庞大的多。本来,龙爷的打算,是能不动用这些根本力量,最好不用,可如今自己最后一个儿子,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随着龙爷的手势,一群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人,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尚不足百人,可每个人都面色冷峻,体型匀称,明显受过严格的特殊训练。这群人,才是龙家真正的力量,核心成员。他们,多在军队任职,全部是龙家外戚子孙,个个都是格斗精英,并且对龙家忠心耿耿,若不是万不得已,龙爷还真舍不得让他们上场。随着他们的加入,龙家战力飙升,一时之间,打的乔四一方,有些喘不过气来。兵,贵在精,而不在多,那些散兵游勇,死多少龙爷都不会在乎,可这一百名龙家外戚,死一个他都会心疼。 “草……”,乔四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得手,把龙哥斩于刀下,不想莫名其妙杀出这么一伙暴徒,顿时火冒三丈。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龙爷有杀手锏,焉知他没有秘密武器。 面包车门缓缓拉开,大小地主一人拿着一把夸张的大斧头,缓缓从车上走了下来。在他们身后,是跟随两人多年的一群马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生存,任何背叛都是可以理解的。乔四不计前嫌,不但没有杀他两,反而赠送了大笔钱财,把两人放走,让他们两人非常感激。作秀,就要做的高明,两人其实心知肚明,这是乔四故意示好,想要收服两人,可还是心里暖洋洋的。他两和龙家,本就是利益关系,谈不上什么忠诚。既然龙家抛弃了他两,那他们欠龙家的,就算还清了。现在,该为新主子卖命了。 “挡我者死……”,开弓没有回头箭,来都已经来了,大小地主也顾不上往日情面了。上来就下了狠手,抡起斧头就是一阵狂砍。龙家刚刚占据的优势,顿时硬生生被打压了下去。或许,古代那些猛将,所谓的万夫莫当,确实有虚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世上真有人可以靠一己之力,和一群人厮杀。很不幸,大小地主都属于这类人。所以,龙爷的算盘,再次落空,双方又旗鼓相当的打起了拉锯战、消耗战。 血,静静流淌,慢慢汇聚成一股股小溪,让人感觉脚下粘粘的。死,没有人不怕,但年轻人,热血一冲,生死早就置之度外,谁能在冲动时,去想自己会不会死呢?杀人,其实每个人都敢,再老实的男人,只要给逼急了,一样会红着眼嗷嗷怪叫,发疯似的拿着菜刀乱砍。但这种人,或许可以成为地痞流氓,却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黑道大哥。因为只有在极度冷静时,杀人如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才有资格坐上大哥的宝座。 “吗的,两个王八蛋,我要拨了你两的皮……”,情之一字,伤人至深,可比情字更伤人的,是背叛,亲人的背叛,兄弟的背叛,属下的背叛,爱人的背叛。在龙哥眼里,大小地主,就是他养的两条狗,他要两人生,两人就要生,他要两人死,那两人就该死。可惜,大小地主丝毫没有这种生为龙家人,死为龙家鬼的觉悟。这让自视甚高的龙哥如何能不恼怒。人,就是这样,宁可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样都行,偏偏受不了别人背叛。不过,龙哥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生死之战,实在不该分心,乔四可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武林高手。 “啊……”,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一截刀尖,穿过了他的胸膛,从龙哥背后探出。人死如灯灭,要生养一个人,需要十几二十年,甚至更多。可杀死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就够了。 “哈哈哈哈哈……”,乔四狰狞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仰天狂笑,世上还有什么能比亲手杀死敌人,更有快感的。猖狂大笑后,他冷冷的一把揪住了龙哥的头发,狠狠的一刀挥出,砍下了龙哥的大好头颅,然后狠狠掷出,丢到了龙爷脚下。揪心的疼痛,让龙爷感觉一阵天玄地暗,龙哥那死不瞑目的双眼,还在望着他,他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倒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血战(5) 树倒猢狲散,出来混,图的就是一个字“钱”,老大要是挂了,那谁给钱?龙哥挂了,龙爷又吐血倒下,按理说,龙家的马仔们应该会方寸大乱,增相逃窜才对。不过,世间事,说不准的,结果要比常理更为重要。血腥混战,大部分人都打红了眼,都恨不得把对方给活吞了,哪有可能看到场上形势。 “龙爷死了,龙家完了……”,没发现不要紧,可以让他发现吗。站在一旁观战的李正,敏锐的发觉了左右战局的大好时机,立马指挥几名小弟,大肆叫嚷起来,他这一吆喝,龙家的马仔们顿时脑袋翁的一声,身形一顿,心里凉了半截,有些反应快的,已经瞪着两只小眼,左右观察,想要跑路了。 “不好……”,毒耳和力王两人,跟随龙爷多年,出生入死,实战经验何其丰富,两人深知人心已失的可怕后果。奈何人走茶凉,他两退隐江湖多年,威信已失,根本压不住场,新一代的马仔们,谁认识他两,谁又会听他两的啊。而羊皮卷毛,和龙家只是合作关系,根本就不是龙家的人,就算两人有心想要把龙家吞并一统,那也需要时间,可乔四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怎么会给他两时间。 “宰了他们……”,趁他病,要他命,乔四恶狠狠的挥舞着长刀,率先展开了屠杀,什么息事宁人,见好就收,都打到这份上了,不把敌人彻底做掉,怎么收场。 “谁杀了乔四,我认谁做干儿子,把龙家的产业全部交给他……”,正当乔四一方血腥屠戮,大展拳脚之际,龙老爷子在两名保镖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急怒攻心,落下了病根,命不久矣,但他不在乎,反正他都无后了,一个糟老头子,死不死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临死之际,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不杀了乔四,他死不瞑目。 火焰,在一个个马仔眼中燃烧。龙家的产业,何其庞大,只要杀了乔四,就可以得到,谁能不动心。别说普通马仔,就算强悍如羊皮卷毛,眼睛都快冒绿光了。他们两,早就有心想要吞并龙家,只是奈何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只要杀死乔四,就可以正大光明,兵不刃血的把龙家势力据为己有,这让两人如何能不心动。而且,乔四死了,那哈市黑道就会彻底一统,两人将成为真正的地下皇帝,这个筹码,由不得两人不拼命。 “杀了乔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百分之二百的利益,任何人都有可能铤而走险,无法无天。不知是谁先高喊了一声,疯狂的马仔,一窝蜂似地冲向了乔四,除了尚在和李正光激斗的狗十六,连狗大、毒耳、力王等人都不例外。 “保护大哥……”,第十三分舵舵主于庆海,见势不妙,高喊一嗓子,慌忙和崔姓炮手护在了乔四面前,可让两人意想不到的是,外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乔四旗下,许多有抱负的马仔,也不约而同的产生了犹豫。时代不同了,只要能上位,大哥又如何。自古,无毒不丈夫,不把老大做掉,如何能够出头。 “桀桀桀桀,乔四,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往日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龙爷,已经变得面目狰狞。满头白发,无风自舞,根根炸立。他的这招,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阴毒至极,自己倾家荡产,只为换取乔四的一条命。至于什么黑道霸业,什么地盘火拼,都不重要了,他一个马上要入棺材的孤老头子,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草,你个老不死的,算你狠……”,乔四咬牙切齿,颇有遇上疯狗的感觉。不过,龙爷狠,他也不是吃素的,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式,马上想到了对策。 “我乔四发誓,任何人,只要杀死龙爷,哈市我和他一人一半,有违此誓,不得好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体,龙爷会鼓动乔四旗下马仔叛变,那乔四一样可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帅可以左右战局,可卒一样可以成大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乔四和龙爷,都无法掌控胜负。而性命低贱的众多马仔,则摇身一变,成为了主角。作为一个出来混的,没有人愿意背上叛徒这个名字。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名声不能当饭吃,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谁能坦然面对。双方一时静悄悄的,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望向了仍在激斗中的李正光和狗十六。 历史早已证实,两军交战,阵前大将,有左右士气,以致最终影响胜负的作用。李正光,乔四旗下公认的第一金牌打将,号称单挑无敌。而狗十六,则是龙家战力最强的高手。此二人的争斗,由于形势的锐变,已经变成了左右战局的一场死斗。如果李正光赢了,那龙家最强的高手都败了,旗下马仔,难免心生胆怯,而乔四一方的马仔,则会重新变得立场坚定。倘若李正光败了,那毫无疑问,乔四危险了。 腿影横飞,南拳北腿各有所长,完全是地域习惯。北方人,自古即注重腿法,李正光是腿法高手,狗十六也不例外。李正光刚凌空踢出一腿,狗十六立马来个回旋踢反击,双方都是顶级高手,一时半会,还真难以分出胜负。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所有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过,李正光长期沉迷于酒色,身体难免有些亏空,时间一久,呼吸开始加重,步伐变得有些呆滞。而反观狗十六,由于不抽烟不喝酒不近女色,长期练武,体力好的一塌糊涂。脸不红,气不喘,大局似乎已定,李正光毫无胜算。 “草,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最后时刻,决不能掉链子……”,李正光喘着粗气,凶相鄙陋。四周是无数紧张的马仔,在翘首以待结果,他绝不能输。虽然,由于刚才集中精神打斗,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隐隐约约中,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场战斗的重要性,他输不起。 “吗的,你去死吧……”,李正光忽然正面凌空跃起,双腿接连弹出,狠狠的两脚把狗十六逼退,然后落地顺势一滚,猛然滚到了狗十六脚下,抱着狗十六的双腿,就是狠狠一摔,和狗十六滚在了一起。自古,乱拳打死老师傅,街头混混的打架方式,一向难缠,发展到现在,更是变成了地面柔术、巴西柔术、格雷丝柔术等一些横扫世界的变态斗技,凶险狠毒。什么拳击散打武术的,一旦被缠住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关节断裂,命丧黄泉。想要脱离敌人,再次站起来,基本很难。 “卑鄙……”,狗十六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知道李正光打得什么算盘。奈何地面缠斗,比拼的是块头、力气,一身功夫根本使不出。而从体格上来讲,李正光五大三粗,根本不是狗十六这个体型瘦削的人能比的。 “吗的,我让你叼……”,李正光双腿半跪,狠狠压住狗十六下身,两条粗长的胳膊,死死掐住了狗十六的喉咙,死活不撒手。而狗十六也不甘示弱,双腿拼命想要蜷起,夹住李正光的脖子,双手则狠狠抓着李正光的手腕,死命的向外掰。形式一下危险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 喉结破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江边,显得格外刺耳。街头无赖的打斗方式,比拼得是谁力气大,谁够狠。李正光是一名武者不假,但更是一名从小喋血街头,凶残的亡命徒。作为一名亡命徒,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要能杀死对手,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况且,他的力气比狗十六大,人比狗十六狠,还比狗十六有街头缠斗的经验,胜利是必须的。而狗十六虽然实力强悍,但毕竟从小出生在龙家,一出生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有过这种小混混无赖的街头打架经验,面对这种近乎无耻的街头缠技,他只能靠本能反应应敌,一筹莫展,死亡是早已注定的。随着他的灭亡,龙家旗下的马仔,双眼渐渐失去了颜色,斗志尽失。龙爷颤抖着双手,无语问苍天,不是他们实力不济,实在是天要灭龙家,乔四一统哈市,已成定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血战(6) 骄阳似血,悄悄的爬上天际。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发白。龙爷颤抖着身体,面无血色,冷冷的望着乔四。天意不可违,龙家的败北,非战之过也。即使他再怎样不甘心,败就是败了,任何理由,都改变不了失败这个事实。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两行泪水,从龙爷眼角跌落,他老了,老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刀拼搏,他好恨。若是年轻时候,他一定会长刀指天,歇斯底里的狂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惜,岁月不饶人,他已经没有这个魄力和实力了。想当年,他何等意气风发,数次深陷险境,必挂无疑,结果,却有惊无险,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如今,当他认为大局已定,哈市无人可以撼动龙家地位时,他却要真挂掉了。天意弄人,老天总是喜欢开玩笑,有几个女孩是嫁给了初时的挚爱?又有几个人能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乔四,你赢了,答应我一个条件,放过我这些老部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接受失败,要比自杀成仁,更需要勇气。龙家大势已去是不假,可每股黑势力,都有外围成员、内部成员、核心成员、骨干成员,普通马仔可以叛逃,但那些出生入死,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心腹,轻易是不会叛变的。龙家既然已经完了,那能保多少人,就保多少人,龙爷是一个比较重情义的大哥,他不想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都陪着他一起命丧黄泉。当然,这其中不乏还有一些别的念头,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老不死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乔四的性格,只要是东北人几乎都听说过,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其霸道程度,令人发指,就算是公安部队都要退避三舍,谁敢和他谈条件啊。 “乔四,别欺人太甚,如果你不答应,那龙家就算只剩最后一人,也要反抗到底……”,龙爷的声音,越来越凌厉,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咆哮。他不相信乔四会看不清形式,赢,也分小胜、大胜、惨胜。杀敌一万,结果自己损伤了两万,这种胜利,不要也罢。兵不刃血,才是王道。倘若龙家这些核心势力,真的反抗到底,那乔四就算赢了,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个代价,乔四赌不起。 “去你吗的,老不死的,你唬我……”,物极必反,乔四哪里是听人威胁的主。龙爷若是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乔四倒有可能放他那些老部下一马,可言语威胁,那就捅了马蜂窝了。 “给我杀……”,乔四大手一挥,红着眼的一群马仔,一窝蜂就冲了上去。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出来混的,要么巧言令色,榜上一位大哥,快速上位。要么顶缸背黑锅,搬上几年砖。若是既嘴笨,又不想坐牢,那只能靠真刀真枪拼了。可刀枪无眼,一个不小心就壮志未酬身先死了。这让大部分的马仔,终生没有希望坐上大哥的位子。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痛打落水狗,危险系数明显低了不少,一旦再走狗屎运,把龙爷杀了,那就撞大运,想不上位都不行了。 “乔四,你好毒……”,普通人会认为,乔四这是冲动,宁可死伤惨重,也要争一口气,幼稚。可龙爷明白,乔四这是豁出去死伤惨重,也要斩尽杀绝,决不给自己留下后患。 “你们想办法冲出去,不要管我……”,龙爷,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的头脑,迅速恢复了冷静,没有说出你们先走这种傻话,都被人围住了,还往哪里走,只能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了。 “大哥,我们都老了,留着这条命,也只能苟延残喘,要死就一起死吧……”,人老了,特别重感情,力王等人,微微摇了摇头。狗七等人,则紧紧握住了长刀,发疯似的冲向了乔四,用行动证明自己和龙家共存亡的决心,而龙家那些便宜亲戚,也都把心一横,无一人退缩。坏人,也是有感情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的富贵,都是龙爷给的,没有龙爷,他们只不过是贫困家庭的一群穷孩子,拿着吃不好,也饿不死的死工资,昏昏浩浩的过一辈子。是龙爷,让他们风光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了。 凄凉萧瑟的冷分,肆虐着冰冷的江水。龙家旗下的马仔,早已四处逃窜,不知所踪,羊皮卷毛的人马,也是人心惶惶,左顾右盼。忠心、勇气,可以让人意志坚定,但架不住群狼的围攻。一个又一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倒在面前,龙爷老泪纵横。人生,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必死,却毫无办法,只能等死。龙爷第一次发觉,自己是那么无助,他颤抖的望向乔四,两条腿轰然跪下,重重的一头磕向地面,鲜血从他的额头涌出,他这一辈子,上不跪天地,下不跪父母,但他给乔四下跪。一个满头白发,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停地用头磕着地面,不为自己,只为黑道人的情义。 人,谁能无情。乔四不是冷血,就算冷血,也受不起一个花甲老人的下跪。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停止攻击。他明白龙爷的意思,斩草除根,什么时候都可以,就满足一个老人临死时的愿望吧。 “龙爷……”,泪水,从龙家仅存的几人双目中流出,他们宁可死,都不愿意靠龙爷的下跪,保全性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苟且偷生。他们手中的刀,曾经沾染过无数敌人的鲜血,这次,他们把刀口对准了自己心口。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除了毒耳。成大事者,必忍常人所不能忍,毒耳年轻时,即是龙爷的军师,阴险狡诈,他明白,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现在自杀,只是莽夫,勇夫,不是智者,他要留着这条命,杀死乔四,替龙爷报仇。 “龙爷,保重……”,毒耳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头都没有回。龙爷的双目,闪过了一道光彩,他太了解自己的老部下了,他知道,毒耳要干嘛,只要毒耳活下来,一切就都没有结束。不过,乔四也不是傻子,乔四的双目,散发出一片森寒,狠狠盯着毒耳的背影。当年,韩信甘受胯下之辱,终成大器。他可不想让一个危险的敌人,活着离开。不过,猖狂的性格,虽然让他无往不利,傲啸哈市,也让他犯下了不少错误。只是一个老人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今天过后,派人杀掉就好。 “谢……”,龙爷颤抖着身体,嘴中刚说出了一个谢字,一把尖刀,从他的胸膛穿过,他不能相信的睁大了双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杀了他,却只能无奈倒下,死不瞑目。而在他身后,站着的则是手中握着尖刀,面目狰狞的羊皮同志。 “老不死的,早看你不顺眼了,草……”,羊皮骂骂咧咧的起脚,狠狠蹬着龙爷的背部,把刀拔出,然后大大咧咧的盯着乔四说道“四哥,你可是当着所有人面前说过,谁杀了龙爷,你就和谁平分哈市黑道,不会反悔吧……”,无耻,也是一种本领。乔四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过,他当着所有马仔的面发过誓,让他改口,他还真做不出来。 “草你吗,羊皮,你够不要脸,我佩服你……”,乔四恨得咬牙切齿,他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种暗亏。羊皮卷毛明摆着摆了他一道,偏偏他还无法当场发作。世间事,既然存在,就有它的道理。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啊。羊皮卷毛能在乔四支手遮天的情况下,依然在哈市保存了自己的势力,逍遥自在,可不是靠摇尾乞怜换来的。 第一百八十章 皓月 法治社会,能坐上大哥位置,并且不怕条子抓的,说没点过人之处,估计也没人相信。猪头细作为此次新义安进军东北的领军人物,那是出名的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不过,他的实战经验也是极其丰富的。早在乔四一方停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出于谨慎,他亲自悄悄靠近打探了一下虚实。谁知,他刚刚靠近,即看到龙爷血溅五步,顿时心惊胆战,肝胆欲裂。按理说,作为领军大哥,发现情况不妙,理应马上指挥众兄弟撤退,逃回香港。可先不说奶胖一方正和他旗下马仔打的难分难舍,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胜负。单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目标如此庞大,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哈尔滨。 “兄弟们,龙爷已经把乔四做了,大家加把劲,砍死他们……”,论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猪头细绝不弱于羊皮卷毛。他旗下的马仔,一听胜利在望,立马变得兴奋起来,嗷嗷怪叫的发狂猛砍。而奶胖一方,则被猪头细这么一叫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忐忑不安。一时之间,场上形势出现了大逆转,猪头细的人马,完全占据了上风,把奶胖一党人,压着打。而所有人都没发现,计谋得逞的猪头细,趁着混乱之际,悄悄的离开了战场,跳上了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牺牲这些马仔,他猪头细怎么能安然离开。一个人逃跑的风险,可要比一群人小多了。 “草,砍死他们……”,姗姗来迟的乔四,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刚闪人就看到了奶胖一党正被人压着打,顿时火冒三丈,操刀就亲自上阵。新义安的众马仔,本来以为来的是龙爷的人,根本没防备,等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怪就怪他们跟错了人,混黑道,也要看运气的。 风,吹散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激烈的战斗,终于彻底结束,作为胜利的一方,乔四等人潇洒的扬长而去,剩下大批的马仔,则开始清理战场。受伤的,送诊所,伤势严重的,送医院。至于挂掉的,直接绑上两块石头丢江里。随着一桶桶江水不停地洗刷地面,一切痕迹都彻底湮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龙家完了,乔四终于除去了心头大患。剩下羊皮卷毛,不足为虑,根本对乔四构不成威胁。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但真的结束了吗,不,一切才刚刚开始。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乔四是不会真的让羊皮卷毛和他平分天下的,龙家的地盘,他会全部接手,不会让羊皮卷毛沾染半个手指。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短时间内,乔四是不会作出扇自己耳光,出尔反尔的事,就让羊皮卷毛再活一阵子吧。杀人,方法太多了,不一定非要明面上火拼,只要羊皮卷毛死了,那他说过的话,就可以作废。哈市永远只能有一个声音说了算,就是他乔四的声音。 刺眼的阳光,照的人有些睁不开眼,劳累了一晚上的乔四一党人,吃了点东西,把伤口简单包扎处理,洗漱干净,沉沉睡去。乔四这边暂时告一段落,安稳入睡,哈市黑白两道的各路人马,可像沸腾的开水般炸了锅,睡不着了。往日和龙家关系近的,如今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乔四打击报复。而一直在犹豫,未投靠乔四的,如今也清一色的准备了厚礼,想要登门拜访。世态炎凉,一朝天子一朝臣,龙家已经完了,那谁还会记得有龙爷这么个人。对于大部分的人而言,不管是龙家上位,还是乔四胜利,都和他们无关,反正谁做大哥,他们都是一样混饭吃,没什么区别。 一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傍晚时分,睡了一天的乔四,伸了个懒腰,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自从方天凤死后,他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尝尝野菜啥味道。乔四长期纵情酒色,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他拒绝了一切应酬,也甚少晚上出门,安安静静的在家享受这难得的孤寂。岁月如歌,乔四,已经不年轻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三十出头了。人说三十而立,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事业有成,如今的他,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正成为了支手遮天的土皇帝,可他还是不满足,他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他的人生,不该只局限于黑道,可除了黑道,他还能做什么呢? “大哥,出事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乔四沉醉于孤芳自赏之际,一名马仔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扰乱了他的平静。 中国,是法制社会,社会主义国家,虽然说中国腐败现象很严重,法律也不算健全,可凡事都要有个度,一次又一次,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官员负责吧。小鱼小虾,层次太低,背个黑锅倒可以,这种责任,他们负不起。而乔四,又没人敢碰,再说乔四也不是政府的人,负什么责啊。其结果就是,哈市市长引咎辞职,新任市长纪铭马上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乔四那点破事,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众多官员,要么被收买,要么被乔四抓住了把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来了个身世清白的,万一要是软硬不吃,那乔四再狂妄,也不能真的把市长做掉,那就等同于造反了,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替我准备一份厚礼,派人给他送过去……”,静如处子,动如狡兔。冷静的乔四,是极其可怕的,他不相信世上会有没有缺点的人。他要先试探一番,摸清这位新市长的脾性,然后对症下药。若是这位新市长,真的不识时务,那就怪不得他无情了。想要让一个人听话,可不一定非要喊打喊杀,有时,温柔美丽的陷阱,要比枪子更可怕。至于说已经下台的,人走茶凉,不过乔四也不想做的太绝,钱还是要送上一笔的。 一夜无语,天色渐渐发白,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新任市长纪铭,大清早就乘坐飞机,风风火火大的从北京飞往哈尔滨,其作风,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以至于哈市市政府,都没来得及组织人大肆欢迎。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纪铭下了飞机后,拒绝了各路官员的宴请,宁可自己掏钱吃盒饭,都不愿浪费时间,直接命人开车来到了市政府,走马上任。 天空依然蔚蓝,纪铭上任的第一件事,全面整顿官员受贿的问题。第二件事,动员一切人手,彻底搜查乔四的犯罪证据。并且大肆打击乔四的一切生意,包括地产拆迁,这让乔四一时陷入了极度被动的囧态。他的地产生意,主要就是靠和政府合作,一起发财,如今政府方面翻脸了,那就等于断了他的财路。不过,乔四并不害怕,在哈市这一亩三分地,他不信有谁能斗得过他,谁敢让他不快活,那他就让谁一辈子别想快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各显神通 华灯初上,一排排警车、军车,呼啸而过,停在了乔四、郝瘸子、小克的地盘上。哈市又严打宵禁了,路上的行人,纷纷赶忙回家,生怕惹祸上身,早年的严打,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亚于国共时期的白色恐怖。 “例行检查,通通起来,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一队队荷枪实弹的警察、武警,冲进了乔四等人经营的酒吧、舞厅,大肆搜查。自古凡是这种娱乐场所,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净,想要找出点问题,实在不是难事。毕竟社会主义国家,也需要有小姐的,不然那不是逼人犯罪吗。 “你们是谁,不想活了吗,知不知道这家酒吧是四哥开的……”,小霸王正领着一帮小弟喝酒狂欢,忽然冲进来这么一大堆人扫场,不免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普通人怕警察,他怕个鸟啊。在哈市,还轮不到警察说了算。 “查的就是乔四地盘……”,两名干警气势汹汹的冲上前,上去就把小霸王反扭了起来。政府若是发了狠,再强大的黑势力也没辙。这些公安武警,都是纪铭经过严格挑选,确定出身清白,尚未被乔四收买的年轻人。富贵险中求,黑社会马仔需要上位,公安武警一样需要升官啊,大家都不容易,还有什么能比参与这种大行动立功快的。 “行,你们有种……”,好汉不吃眼前亏,小霸王狂妄是不假,可不是白痴,多少个黑洞洞的枪口在那对着他呢。不过,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人服软了,嘴却不服软,这不免会给他留下一定祸根,警察可和匪徒没啥两样。 “你说什么,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件谋杀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一帮警察不由分说,拽着小霸王就往酒吧外的警车走去。中国的警察,一向有特权,怀疑谁就可以抓谁,连拘捕证都不需要。如果不服气,尽管可以上告。没准连告的都一起抓起来,或干脆送进精神病院,有本事就倾家荡产告吧。 “呵呵,好……”,小霸王面色阴狠,冷笑不已,电棍、皮带,他又不是没挨过,能怎么样,出来混还怕这个,他倒想看看,这帮警察有没有种敢把他打死。同样的场景,不断上演,一夜之间,乔四、郝瘸子、小克经营的生意场所,被扫了个遍。生意是做不成了,顾客出来玩,求得是个开心、平安,这么个查法,哪有顾客还敢上门,纪鸣摆明了是断掉乔四等人的财路,逼乔四他们狗急跳墙。 “四哥,我们的生意全被查了,现在弟兄们人心惶惶,不少人被公安带走了……”,乔四不慌不忙的喝着一杯热茶,听着李正光向他报告情况,面无表情。人呀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什么改变。少年时,乔四想不通茶有什么好喝的,男人理应喝酒吗,可随着他的年纪增长,地位发生改变,他似懂非懂的喜欢上了喝茶。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茶道,就是品味人生啊。 “这些钱拿去,给弟兄们分分,让他们最近少出门,不要惹事……”,乔四摆了摆手,示意李正光先出去。李正光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听话,走出了屋门。老大,自有老大的想法,做小弟的,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如果不是想做反骨仔,还是不要随便擅自揣摩质疑老大意图。 残阳如血,映的天际一片通红。乔四无喜无悲的依然喝着热茶,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其实,乔四不是不想反击,而是不知如何反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他现在连纪铭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往常那些和他有关系的官员,如今自身难保,和丧家犬般不敢出门,更别提通风报信,提供情报了。至于硬来,乔四倒是想,可他有什么正当理由硬来?他现在家大业大的,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光棍一条的亡命徒了。市政府不是说冲击就能冲击的,没有正当的理由,那等同于造反,造反和黑势力是两回事。市长也不是街上的普通人,想杀就能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铤而走险。所以,乔四只能忍,他在等,等纪铭犯下错误。这世上,只要是人,就会犯错。成大事者,就是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决不会轻易出手。 山雨欲来风满楼,短暂的平静,只为酝酿更大的暴风雨。小霸王一党人,在警局里,实在是没享受到什么社会主义待遇。中国早年的公安,是人都知道,能不动手,那就不叫人民公仆了。不过,乔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怕他们动手,就怕他们以礼相待,那就麻烦了。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冲击市政府的理由。公安打人,乱用私刑,这放在普通人身上,只能自认倒霉,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就像杨佳学习去。可放在乔四身上,那就捅了马蜂窝了,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乔四不敢做的,给他个机会,天他都敢捅个窟窿。 艳阳高照,一群群马仔走上了街头,在等待良久后,乔四终于开始反击了。“公安打人,天理何在……”,浩浩荡荡的示威人群,高举着条幅,聚集在市政府。而小霸王等一众刚被乔四花重金保出来的马仔,则浑身缠着纱布,躺在担架上。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纪铭再严打,保几个小弟出来,乔四还是能做到的。 “市长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乔四旗下,马仔如云,想制造一场游行,冲击市政府,太容易了。尤其是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没那么好欺负,普通人可以驱散,这些人都是标注的亡命徒,逼红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闹,不停地闹,天天闹,闹的满城风雨,闹得路人皆知,闹到纪铭没法呆在办公室,必须出来和乔四谈判,这就是他们的任务。想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门。 国家,是人民的国家。自古,民众才是国家的主人。当他们团结一致的时候,任何政府,都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走向灭亡。纪铭虽然年轻有为,但这种事还是头一次遇上。在中国,敢于反抗的人,实在太少了。他站在窗前,有些不知所措。公安武警已经在维持秩序,可让外面那些人,这么闹下去,那他这个市长的位置,还能坐稳吗。打,是绝对打不得的,这些人可不是吃亏的主,万一闹出大量人死亡,那就真的好卷铺盖,下台走人了。舆论有时是很可怕的,毕竟乔四占住了理字,老百姓一向盲目,十个百姓,九个对警察没啥好印象,即使纪铭明知这是乔四在发动舆论,也毫无办法,谁叫政府一方理亏呢。所幸,当时中国电话都没普遍,更别提什么网络电脑了。消息一时半会,还传不到全国,而早年的媒体,一向是政府的枪,不会刊登影响政府形象的新闻,纪铭暂时还是安全的。只要能快速解决这些问题,他的乌纱帽,还是很安稳的。 纪铭的想法,无非是息事宁人,快速把事情处理掉,然后继续打压乔四,把乔四这个毒瘤去掉,可乔四怎么会让他如意。乔四的脾气,那是睚眦必报,忍了那么久,不就是在等一个反击的机会吗。形式瞬间出现了逆转,只要事情一天未解决,那无论纪铭采取什么过激行动,都有欲盖弥彰,欺负老百姓的嫌疑。到时,乔四不会再忍耐,会毫不客气的反抗。论人力、装备,就算出动部队,乔四都未必会输。况且,他已经让手下停止了一切生意,短时间内,想搜集齐他犯罪的证据,谈何容易。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要完了,那哈市多少政府官员要跟着一起受牵连,这个责任,纪铭担不起。纪铭的如意算盘,也并不是想对自己人来次大清洗,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把乔四快刀斩乱麻做掉,那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可乔四怎么会甘愿受死。当然,一个市长,受掣肘的地方太多,但国家领导就不同了。纪铭担不起,国家领导可不怕。一个哈尔滨,两百名官员因为乔四案受处分,这是什么概念啊,哈市还是政府的天下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征战天下(1) 毒耳跌跌撞撞,凄凄惨惨的走向远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替龙爷报仇。他老了,老的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个年龄段的人,是经不起失败打击的。 “小子,你想死,连我弟弟都敢打……”,前方,一群小混混正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可少年没有屈服,面对对方的围攻,少年奋力反抗,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草,吗的,还敢还手,打死他……”,领头的一个,留着中分长发的青年,勃然大怒,伸手就从腰间掏出了一根铁棍。按理说,一群人打一个,甚少会用到家伙,可少年实在太狠了,根本不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死命还手,引起了这帮混混的极度恼火。血,宛如瀑布般挥洒,好虎架不住群狼,少年最终没能成为以一敌百的猛将,倒在血泊当中。见到打出了事,这帮混混一哄而散,只留下不远处吃惊的毒耳,不知所措。 “老头,看什么看,小心惹祸上身……”,猖狂的小混混们,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嚣张的从毒耳身旁走过。毒耳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搁浅滩遭侠戏,人老了,就要有老了的觉悟,他已经看开了,无所谓。他现在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良久不发一言。 “哈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毒耳忽然疯狂的咧着嘴,大笑起来,宛如一个精神病患者。风,轻轻吹舞他灰白的头发,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龙爷,这是老天赐给他的绝佳礼物,他的壮志雄心,又回来了。他快步走上前,探了一下少年的呼吸,然后把少年背起,就往医院跑。这个年纪,能如此狠毒亡命,实属难得,将来必成大器。毒耳老了,但他临死前,可以给乔四埋下一颗地雷,让乔四寝食难安。死,毒耳早不在乎了,他只想死了后,能有脸面对龙爷。或许是天意弄人,老天从不会让一个人得意太久,毒耳救下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后一枪定冰城三分天下的赵小龙,一个在乔四死后,将其残余势力,彻底消灭干净的新一代哈市龙头。 …… 黄挺利颇为无奈,他组建的是扒手集团,不是杀手集团,乔四这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他又不能将兄弟情谊,置之一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偷遍全国。而奶胖一党人,也有些急不可耐。乔四不知新疆帮有多狠,他们可是亲身感受到那股亡命劲,根本不是汉人能比的,区区五十人到广州,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可现在乔四乱事一大堆,根本抽不开身,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禹作敏在他们临行前,早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协助乔四进军广州,不把新疆帮从广州赶出去,就不用回天津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乔四虽然灭掉了龙家,可想成为中国唯一的四爷,还远没有那么顺利。 天气渐渐凉爽,政府和游行的人群,游行示威依然在继续,双方已经足足对抗了半个月,纯粹在比耐心,看谁先沉不住气。人就是这样,你急他就不急,你不急,他就急了。这就像恋爱中的两人,付出多的一方,总是受伤的。 “四哥,我们派去广州的弟兄,已经回来了……”,郝瘸子、小克,已经都是真正的大哥,不可能和从前一样,跟在乔四身边。现在,唯一贴身跟着乔四的,就是第十三分舵主和李正光,进来的人,正是李正光。 “这是怎么回事……”,茶杯落地,水珠四溅。乔四愤怒的双眸通红,咬牙切齿。他派到广州去的五十人,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无损站在面前的,只有三个人,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黑社会,也是有尊严的,他一向自视甚高,为人极其狂妄,哪能容得下同行,爬到他头上拉屎。 “把你们在广州的经历,详细讲给我听……”,乔四的声音有些沙哑,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一名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马仔,把他们在广州的经历,绘声绘色的徐徐道来。 原来,广州已经陷入了建国以来,最为混乱的一段时期。天津帮战败后,西北狼、山东帮、河南帮,众多的黑道组织,纷纷想独吞广州这块肥肉,连早已战败的广州帮,都大有想卷土重来的架势。奈何新疆帮全是疯子,根本不知死亡为何物,变态的信仰,让他们无所畏惧,把其余帮派,压着打。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面对新疆帮的强势,由山东帮牵头,组成了联盟,联手对抗新疆帮。乔四派去的这五十人,见有利可图,也加入到了其中。开始,一切顺利,好虎架不住群狼,新疆帮一度处于劣势。谁知,眼看胜利在即,新疆帮紧急从南疆调援了一批精通炸药爆破的恐怖分子。汉人的黑社会,就是黑社会,甚少动用炸药,可新疆少数民族,一天到晚搞恐怖活动,都是炸药的大行家。几次爆炸下来,联盟死伤惨重,而乔四旗下的这五十人,也未能幸免。广州,还是新疆帮的天下,汉人黑势力,已经认命了,惹不起躲得起,连地头蛇广州帮,都暂时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争锋。 “正光,凡是死去的弟兄,把安家费给了,其余人每人给一万块钱,让他们不要乱跑,找个地方,老老实实呆着……”,败都已经败了,责怪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寒了弟兄们的心。别人怕新疆帮,他乔四不怕,炸药怎么了,论狠毒,他乔四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老三黄挺利和奶胖,先到广州。反正哈市的问题,黄挺利也帮不上多少忙,不如到广州大展拳脚,顺便做他的先头部队。等他把哈市的事情解决完了,他要亲自带人,再下广州。弟兄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他要新疆帮,尸骨无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征战天下(2) 人,不能逃避,哪怕逃避一生,也逃不掉那最后的结果,凡事总要有个结果,不是吗。虽然,这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人生。 阴雨连绵,哈市新任市长纪铭,坐在办公桌前,久久不发一言。茶已凉,却没有他的心冷。枪打出头鸟,他的行为,已经引来了哈市众多官员的不满。乔四旗下的骨干分子,大部分都是家世显赫,加之乔四收买了大量官员,这些官员虽然在纪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过程中,没有出声对抗,但不代表心里就没有意见。尤其是纪铭大力整顿反腐,让他们人心惶惶,坐立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如今,乔四组织了示威游行,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乔四破罐子破摔,烂命一条,可政府拖不起,就算老百姓再好欺,政府多多少少也要注意点形象的。纪铭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公愤,甚至省长都已经有些不快,毕竟他的秘书也没少拿好处。这让金铭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白道中人,一旦抓住机会,要比黑道中人阴险的多,落井下石、使绊子、下黑手、两面三刀,这些见不得人的黑砖,可是白道中人的拿手好戏。 “唉……”,良久后,纪铭叹了口气,傻傻的看着天花板,他想不通,在中国想当个好官,怎么就这么难啊?毛主席才去世几年,怎么转瞬之间,中国的官场,就变得这么腐败了呢?不过,想不通,就不想了,人要认清现实,活在天真幻想当中的人,是理想家,不是实干家,成不了大事,人要识时务,自命清高的人,多没有好下场。如今,摆在纪铭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发狠驱散示威游行的人群,以暴制暴,把哈市的拘留所塞满,豁出去乌纱帽不保,和乔四死磕到底。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只要自己捞足了钱,过的好就算了。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也不差多他一人。可人一辈子,最难得不是没有抉择,而是抉择太多,不知该如何是好。人生不是游戏,不可以重来,万一不慎抉择错误,那一子错,满盘皆输,老天不会给第二次抉择机会的。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火车轰鸣,黄挺利和奶胖一党人,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南下的列车,离开了哈尔滨。对于离开家,黄挺利等人,并没有多少在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东北无论男女,只要背个包,就敢闯遍天下。没出去经历过风雨,怎么会珍惜家乡的彩虹呢。 乔四,没有前来送行,他很不喜欢这种场合,非常不喜欢。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乔四也不例外,所以他从不会给人送行。只是当列车奔向远方后,乔四从石柱旁缓缓走了出来。他凝视着列车的背影,一言不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情与义,是用心去做,而不是苍白的言语。同样,爱一个人,也不是用嘴说的。 夜色降临,李正光百无聊寂的搂着黑玫瑰,沉沉睡去。再好的女人,一旦时间长了,也会变得索然无味。当爱情失去了神秘的色彩,维系两人间的,除了感情,还会有别的吗?不管李正光在外面有多少女人,老婆永远只有一个。男人,其实只要能分清楚里外,在外面逢场作戏,花天酒地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克,无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闷酒,开赌场时间久了,难免会对女人兴趣减弱,小克现在特爱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女人,多少年前,他就不在乎了,不过一件衣服而已。赌之一字,是世上最可怕的吸血鬼。好赌的人,其实比吸毒的还要惨,万贯家财,父母妻儿,皆可输掉,只为了搏那渺茫的一丝希望。不过对于庄家,赌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小克靠开赌场,迅速组建了建国以来,全国首支别克车队,其财力,甚至一度超过了乔四和郝瘸子,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赌博来钱更快的呢。 郝瘸子坐在空空荡荡的舞厅中央,颇感无趣,当一个男人失去事业的时候,好色也就变成了一种怒气的发泄,而发泄过后,只会更伤感。郝瘸子甚至一度想冲进市政府,把新任市长纪铭宰了喂狗,但被乔四适时的阻止了。烟雾缭绕,郝瘸子缓缓的点上了一根烟,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依然还是老二,不但如此,若论哈市三巨头的财力,恐怕最弱的也是他了。这让郝瘸子极度郁闷,残疾人的心理,不是正常人能了解的。他们的自尊心,往往会强到变态的地步,郝瘸子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做哈市龙头了。别人怕乔四,他不怕,他想做龙头,就必须要踩着乔四的尸体上位。 雨,依然下个不停,大雨彷徨的一夜,在乔四几兄弟的沉闷缭绕中,悄然渡过。左搂右抱,酒池肉林,真的快乐似神仙吗?不。世上最惨的事,不是孤独的一人独守,而是身处喧闹的花丛当中,却心灵空虚、寂寞,找不到两情相悦的另一半。哈市三巨头,是寂寞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乔四几兄弟,是该成个家了。 天色渐亮,纪铭坐在窗前,看着黎明来临,日出东升。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圈有些发黑,明显一晚没睡。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发,纪铭的头发,明显也白了许多。一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可以让人想起许多事情。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由于家里穷,奶奶天天到菜市场捡菜叶。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为了给他凑学费,穿着一双布鞋,借遍了亲戚乡里。他想起了,自己啃着馒头,寒窗苦读,终于出人头地。他想起了…… 往事,总是那么让人伤感,纪铭今天的地位,来之不易,他如何舍得,断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做不成好官,就做不成吧,为了头上的那顶乌纱帽,为了家人父母,做个贪官又如何。他已经决定了,跟乔四妥协、谈判。人生,总有那么多的无奈,任何人,都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地球,永远不会围绕着某个人转动,不遵守规则的人,结局都是凄惨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征战天下(3) 夜色漆黑,纪铭悄悄地从市政府后门走出,上了一辆崭新的红旗轿车。第一次难免做贼心虚,堂堂市长,去和一个黑社会头子谈判、妥协,何其荒唐、荒谬,被群众看到了,会造成什么影响,这让他如何能不担心,所以他只带了一名心腹,让其开车,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实中发生这种事,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可惜,这不是小说中虚构出的情节,谁叫放眼全中国,只有那么一个四爷呢。香港有廉政公署,可中国谁在监督他们呢,难不成是酒桌上的法院高官?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强奸女武警,轮奸女公安。何等豪气,何等霸气,除了乔四,相信不会再有人,有这魄力。相比现代的这些黑势力,不管势力如何,无非是跳梁小丑罢了。 晚风凄凉,纪铭一下车,就见识到了乔四的强势,他的司机,被四名马仔强制拉着去喝酒,实为软禁监视起来。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纪铭倒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恼羞成怒。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堂堂的一市之长,乔四没亲自迎接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他在客厅里等待,这让他难免有些不快,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其实,乔四就呆在屋内的房间里,等待纪铭多时了,只是,谈判首重气势,下马威是必须的。 “哈哈哈,不好意思,为兄有点事,来晚了……”,茶已冰凉,乔四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纪铭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他不是刚毕业的白痴,乔四的这些把戏,瞒不了他,一市之长,或许没才华,但讲心机,绝对都不差。而且啥叫为兄,明明该说小弟来晚了,说什么为兄呢,这分明占他便宜吗,乔四不过才三十出头,竟然做他的兄长,太欺负人了。 “你就是乔四……”,当官的,都有多张脸,不差于演员,纪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仔细的打量着乔四。而乔四也在看着他,纪铭的个子不高,一米七多点,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小眼睛,面目清秀,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书卷味。穿着上则有些老土,显见不是一奢侈浪费的主。 “不错,是我,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四哥……”,乔四的狂妄,另金铭面色巨变。其实,了解乔四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很给面子了,一般人,都要称呼他为四爷。 “乔四,不要得寸进尺,既然你没有诚意和我谈,那我先走了……”,纪铭说完,起身就想离去,乔四并未加以阻拦,可走到门口的纪铭,很快又退了回来。因为没有乔四的命令,他根本就走不出去,枪子可不认识谁是市长。 “乔四,你这什么意思……”,纪铭的额头,已经有了几滴冷汗,他不相信乔四敢伤害他,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纪铭可不想,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位置,就因为一时冲动,拜拜了。要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才等到今天啊。 “呵呵,市长多想了,我一个守法公民,能作出什么事来,既然来都来了,何必着急走,我只不过是想请市长大人喝杯茶……”,乔四不慌不忙的冲着热茶,心底冷笑不已。形势比人强,他现在掌握了谈判的主动,不怕对方不屈服。 “好,那我就尝尝你的手艺……”,既来之,则安之,纪铭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大领导,略一考虑,就镇定下来。茶叶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双方的谈判在有条不紊的喝茶聊天中,展开了。 人,要认清自己,更要认清形势。纪铭和乔四,都是聪明人。两人都对对方有所忌惮,纪铭要是红了眼,不顾一切,那乔四的日子,还真不太好过,一个市长,背后怎么也有点人,撕破脸,结局八成就是鱼死网破。而纪铭也早听说过哈尔滨四爷的大名,知道对方是个一旦发狂,什么事都敢做的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担心下家里安全。一旦死磕硬碰,估计家里人也要跟着遭殃。那时,就算把乔四绳之以法,又有什么用。他寒窗苦读,可不是为了说报效国家那些扯淡的,冠冕堂皇的话。 况且,以纪铭现在的势力,官位,也不一定就能收拾的了乔四。不过,双方还是有共同点的,只要乔四能在纪铭在任时期,保证哈尔滨的治安安全,那一切都可以谈。这一点放在从前,不太可能,可现在龙家完了,杜家完了,羊皮卷毛不过苟延残喘,不值一提。只要哈市一统,那地下法则,还不是乔四说了算,他们是黑社会,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更不是偷盗抢劫的流窜案犯,那些事,乔四是不会做的,还有什么比黄赌毒地产来钱更快的,黄赌毒,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生意,地产吗,虽然有点麻烦,但大部分的群众,还是乖乖听话的,既然可以不用流血,就能得到大笔的金钱,何苦自找麻烦,制造混乱。又不是想造反,哈市要是乱了套,那他乔四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利益结盟,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达成共识,暂时组成统一战线。纪铭既然和乔四找到了共同点,那谈判就简单了。双方在非常友好的情况下,达成了一致。 当然,纪铭是不会开口要好处的,乔四也不会不知趣的去谈钱,那太伤感情。只是纪铭上车的时候,发现车里多了个皮箱,里面全是钞票。本来,按纪铭的为人,这箱钱是怎么也要退回去的,可现在他已经被乔四拖下水了,那拿不拿都不是好官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拿。其实人都是这样,整天说这个腐败,骂这个不像话,等到自己当官的时候,说不定贪得更多。没有人天生就是贪官,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一旦忐忑不安的做过一次错事,那以后想要下船可就难了,只能不断做错事,不断收钱。这就像女人的那层膜,第一次痛苦挣扎,犹豫不决,可碎就是碎了,补也没用,既然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同居,就会变得很正常。即使双方分了,换下一个男友,想要上也会变得很容易。 夜已深,心情大好的乔四,叫了郝瘸子、小克、李正光等人,开始喝酒,顺便商量点事情。生意,乔四从不考虑,在哈尔滨,谁敢和他抢生意,白道已经摆平,那所有地盘,明天重新营业就好。他要和几个兄弟商量的,是如何品尝胜利的果实,把羊皮卷毛做了,一统黑道,成为哈市真正的土皇帝。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征战天下(4) 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羊皮卷毛,如今已成惊弓之鸟,躲在公安大院内,甚少出门。两人明白,乔四绝不会放过他两。往日和两人称兄道弟的各路人马,如今见到两人,宛如耗子见到猫般,唯恐躲避不及。而两人旗下的那些马仔,也是走的走,散的散,各奔东西,除了一些心腹,大部分都投到了哈市三巨头门下。至于地盘,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地盘啊,乔四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自己兄弟,乔四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可对敌人,乔四是不会遵守诺言的。 逃,羊皮卷毛不是没想过,可能逃到哪里呢,即使外面风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啊。在哈尔滨,羊皮卷毛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到了外面,他们充其量只是两条丧家之犬,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两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哪怕还有一丝希望,如何舍得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 时光一天天飞逝,乔四倒也不急着动手。原因吗,当然有许多,一方面,羊皮卷毛成了缩头乌龟,死活赖在公安大院不出来。而乔四已经和市长达成了协议,要维持哈市表面的和平秩序,有钱大家赚,那总不能派人攻打公安大院,让市长难堪吧。其次嘛,死,很容易,痛苦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直接杀死羊皮卷毛太便宜了,他要两人担惊受怕的度过每一天,等两人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李正光就会动手,送两人回老家。这或许有些残忍,但世上,没有什么能比看着仇人痛苦更加让人兴奋了。 枫叶飘落,秋天了,羊皮卷毛拉开窗帘,缓缓望着窗外的天空。这种日子,生不如死,宛如坐牢。短短的两个月,两人已经足足瘦了近三十斤。明天,两人还能不能看到初升的太阳呢?该来的终要来,该走的留不住,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今天,是卷毛童年时的把兄弟,张晓光的婚礼。于情于理,他这个做哥哥的,都要参加。两人经过商议,终于决定,不再当缩头乌龟,出去参加婚礼。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有时,你明知前方陷阱重重,却不得不迈出脚步。因为有些时候,活着的人,未必会比死掉的幸福。 笔挺崭新的西服,套在身上,羊皮卷毛仔细梳洗穿戴了一番,容光焕发。人,只要一天还没死,就要活的有尊严,不要去因为任何事,让自己活得狼狈、可怜。哪怕明知自己明天就要死亡,也不要丧失掉那份自尊,要学会骄傲的活着,有骨气的活着。像个男子汉,能被人打死,也绝不要被人吓死。 羊皮卷毛,缓缓走出屋外,在几名尚未背叛的心腹小弟陪同下,上了一辆轿车。随着汽车的发动,早有人将消息通知了乔四。不动手,不代表不会派人监视,羊皮卷毛的住处,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监视呢。 嗜血的眼神,从乔四的双眸中射出,多年的恩怨,终于可以有个了断了。一条长龙,卷起了漫天风尘,浩浩荡荡的追向了羊皮卷毛的汽车。人,都有侥幸心理,或许,羊皮卷毛潜意识里,认为乔四不会这么快动手吧。又或许,两人认为,大局已定,现在都成光杆司令了,要地盘没地盘,要人没人,乔四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会放过他两一命吧。可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扪心自问,如果胜利的是他两,他两会放过乔四一党人吗?肯定不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杀人,一定要杀彻底啊。 当灾难降临的时候,正常人能做什么,是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还是勇敢的面对?羊皮卷毛的为人,出名的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但这不代表两人就一无是处,没有闪光点的人,是坐不上大哥位置的。两人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短暂的失措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乔四,你还是来了……”,羊皮卷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从车中走了出来。躲不过就不躲了,和聪明人办事,其实要比和傻瓜办事,容易舒心的多。羊皮卷毛心里清楚,上次他两杀了龙爷,逼乔四没有当场动手,已经占了便宜,多活了好几个月了。这次,乔四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两的。 “羊皮,草你吗的,你也有今天,你想怎么死……”,马殿龙咬牙切齿,当年的仇恨,犹在昨天,他怒气冲冲的掏出枪就想把羊皮直接做了。但被乔四阻止了,开玩笑,一枪打死,那不是便宜羊皮卷毛了。报仇,当然要慢慢来,一点点的折磨。不然,岂不是很无趣。 “乔四,你已经赢了,还想怎么样,明说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羊皮也豁出去了,反正怕不怕都要死,那他还怕个球啊。 “哼……”,乔四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朝李正光使了个眼色。一群如狼似虎的马仔,忽然冲出去,把羊皮卷毛仅存的几名心腹小弟,按在了地上。 “羊皮卷毛,今天我们兄弟几个,要好好和你算算总账……”,乔四笑的有些邪恶,折磨人,不但要从肉体上下手,更要从精神上打击对方。随着乔四的话落,鲜血四溅,被按在地上的几名马仔,发出了冲天的惨叫,一只手已经和自己的身体分家了。 “草你吗的乔四,有种就朝着我们兄弟两来,别和我这几个小弟过不去……”羊皮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几名小弟,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他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况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是这几名小弟死,能换回他们哥两的安全,那他会毫不犹豫的亲自动手。关键是,换不回,既然怎么样自己都要死,那还不如临死前,留点名声吧。 “不要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乔四阴森森的冷笑不已,而残忍嗜血的郝瘸子,已经兴奋地不停舔着嘴唇,快要等不及品尝复仇的快感了。死亡的压抑,让羊皮卷毛有些喘不过气来。当死亡来临,即使再坚强的硬汉,也会发现,其实自己不想死,谁愿意死啊,哪怕有最后一丝希望,也要全力争取,为了保住性命,作出任何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四爷,求你放了我哥一马,我这条命是你的……”,卷毛陈建斌,双腿猛然下跪,给乔四跪了下去。 “小飞,不要求他……”,羊皮面色巨变,泪珠在眼眶打转,脱口喊出了卷毛的乳名。 “哈哈哈哈……”,乔四一党人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实在太可笑,都到这地步了,他们兄弟两,还抱着一丝幻想呢。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猫捉耗子,要玩够了再吃,羊皮卷毛的命,已经落在了乔四手上,他想捏就捏,想扁就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着什么急杀呢。再好吃的菜,天天吃也会腻,乔四一党人,整天赌博、喝酒、玩女人,难得今天会有这么好玩的事,当然要玩个痛快。 “四爷,求你放了我哥一马,我这条命是你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卷毛倒也听话,乔四让他大声说一遍,他就和狗一样马上大声重复。这让乔四极为高兴,千穿万穿,马屁最穿,乔四平生最喜欢别人喊他四爷。只要肯喊四爷,让乔四高兴,一切还是有机会。 “哈哈哈哈,好,怎么说你也曾经是一方大哥,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和正光打一场,只要你能赢了正光,我今天就放你们兄弟两一马……”,乔四的话,非常值得推敲,今天放一马,那是不是代表,明天还是要杀呢?况且,李正光是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出名的单挑无敌,卷毛虽然功夫也不错,但没有人相信他会赢。 “好,谢四爷……”,卷毛倒也干脆,目光坚定的缓缓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他们兄弟两,唯一的机会,仅有的机会。哪怕明知不敌,也不能放弃。因为,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征战天下(5) 强者,一向受到别人的爱戴。乔四旗下的马仔,听到要单挑,立刻围成了一个大圈子,用双刀不停的激烈碰撞,为李正光助威。混黑道的,首重义气,其次就是实力。李正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之名,威震哈尔滨,是万千马仔的偶像级人物。 “铛铛铛铛……”,震天的双刀碰撞声,让人激情澎湃,忍不住热血沸腾。李正光环顾四周,颇为享受这种感觉,在这一刻,他就是上帝,就是神。他冷冷的从一名马仔手中,接过砍刀,甩手丢到了卷毛陈建斌脚下,然后勾了勾手,陈建斌顿时大怒。士可杀,不可辱,好歹他陈建斌也曾是响当当的一方大哥,身手自是不弱,而李正光竟然如此不重视他,空手对抗单刀,实在太狂妄了。不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连下跪都做了,还有什么人怕丢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吁吁吁吁……”,黑道人,最瞧不起贪生怕死没有骨气的。陈建斌弯腰,刚刚捡起了地上的砍刀,四周即传来了一阵阵嘘声,绕是陈建斌的面皮,比城墙还厚,也有些面红耳赤,下不了台。 “卷毛,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李正光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满脸不屑的表情。不过,毛主席说过,从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从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表面的狂妄,不代表轻敌。李正光其实全身的毛孔都已经紧绷,双目如电,死死盯着陈建斌,一丝都不敢大意。刀枪无眼,有过干架经验的人都知道,有刀和没刀,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别说陈建斌大大小小,有过上百次的火拼经验,就算是个普通人拿着砍刀,李正光也不敢大意。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陈建斌的面孔,逐渐变得狰狞,咬牙切齿的凌空跃起,朝着李正光就是当头一刀劈下,这一刀要是给劈实了,李正光的脑袋非要变成两半不可。 凌厉的刀气,刺激的李正光头皮发麻,眼看砍刀就要落下,他的右脚忽然向外一滑,身体扭动,险险躲了过去。然后趁陈建斌身形刚刚落地,尚未站稳之时,猛然出手,抓住了陈建斌握刀的手腕,一个顺手牵羊向身前一拉,肩膀狠狠撞到了陈建斌胸口,将其撞飞了出去。四周的马仔们,本来见到李正光差点中刀,心惊得险些惊呼出来。谁知,形式瞬间出现了逆转。顿时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双刀碰撞的声音更响了。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李正光很享受。他潇洒的再次对陈建斌勾了勾手,宛如斯文的绅士。陈建斌的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手指甲都快陷入肉里了。战可能是个死,输也是个死,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拼命了。一人拼命,万夫莫当。发狂的陈建斌,不顾一切,嗷嗷怪叫的疯狂挥舞着砍刀,再次冲向了李正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条路已经无法后退了。 “来的好……”,李正光存心立威,展现他哈市第一金牌打手的雄风,巴不得陈建斌再凶狠一点。他左躲右闪,身形宛如秋风中的一片枫叶,随风飘舞,硬是在层层刀影中,毫发无伤。陈建斌久攻不下,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气喘吁吁。李正光瞅准时机,右脚猛然一记扫腿,狠狠的扫在了他手腕上,把他手中的刀扫飞。然后一记回旋踢,踢到了他的小腹上。接着二话不说,凌空跃起,一记飞膝,狠狠的顶在了他的鼻梁上。一步错,百步歪。陈建斌刚感觉小腹一阵剧痛,眼前就变得一片模糊,惨叫着用手捂住面部,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血流如注。 飞膝,本就是泰拳中最为凶狠的招数之一,杀伤力极强。而人体的鼻梁骨,又特别脆弱,一旦受到重创,会让人马上失去战斗力,甚至由于鼻梁骨塌陷进脑里,当场死亡。陈建斌受此重创,已经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了。 “杀了他,杀了他……”,血腥暴力,本就是男儿本色,四周疯狂的马仔,齐声高呼,兴奋地眼珠子都快滴出血来。他们,已经等不及想要听到那临死的呻吟声,那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而郝瘸子、小克,则一左一右,把羊皮夹在中间,防止其狗急跳墙。 作秀,立威,当然要作全。黑市拳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因为残忍呗。李正光舔了舔嘴唇,冷笑着从地上把砍刀捡起,恶狠狠的狞笑走到陈建斌面前,一记劈挂,将其劈翻在地。然后抓住陈建斌的腿腕,残忍的一刀将其左脚跟腱割断。鲜血,喷了李正光满头满脸,四周的马仔们,兴奋地嗷嗷怪叫,状似疯狂。一片片白晃晃的寒刀,纷纷举向空中,遮的天地都为之变色。 “啊……给我个痛快……”,陈建斌趟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不已,他知道,自己完了。现在,他只求能少受点痛苦,速度死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李正光阴森森的狞笑不已,宛如恶魔,再次抓起了陈建斌的右腿。刀光闪过,一片腥红。从此,一代大哥陈建斌正式加入了残废一族,终生只能跟轮椅拐杖相伴。 “小飞……”,老婆如衣服,兄弟似手足。羊皮杨德光肝胆欲裂,双目赤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混黑道的,老婆可以不要,兄弟岂可放弃。 “乔四,我们兄弟两今天载了,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放了我弟弟吧,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对你没威胁……”,哀莫大于心死,转瞬之间,羊皮像是老了几十岁。他平静的望着乔四,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让狂笑中的乔四等人,止住了笑声。 听到了羊皮的话,乔四摆了摆手,示意四周安静。李正光也颇为识趣的停止了继续折磨卷毛,等着他的指示。良久后,乔四忽然阴险的连连冷笑,看着羊皮说道:“好,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肯乖乖做我的一条狗,我就饶了你们兄弟两一命……”,死人,没有任何用处。乔四考虑再三,改变了主意,不想杀死羊皮卷毛了。因为他要所有人都看到,和他乔四作对会有什么下场。他要羊皮卷毛,生不如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征战天下(6) 烟雾弥漫,刺鼻的烟草味道,充斥在狭小的空间内。软卧包厢看似奢华,实际空间极其压抑,若是关上窗,气都喘不顺畅。但偏偏,这是火车最值钱的位置,可惜失败的是要睡四个人,若是只睡两人的包厢,那相信生意一定好的不得了,贵一些也是值得的。 时代不同了,当年的人人平等,已经越来越无法适应高速发展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同地位,就要有不同的尊严,待遇。当年,老实八交,和老农打成一片的官员,如今清一色挺着肚子,一个官威比一个大,黑社会也不例外。黄庭利和奶胖,坐在软卧车厢,喝着啤酒,啃着脱骨扒鸡。而骨干成员,则包下了两节卧铺车厢。至于普通马仔,只能挤硬座了,毕竟谁也没有办法,一下子买上五六百张卧铺票。就算乔四凶威盖世,可也不能抢党的生意,把火车站给霸占掉。不过,对于这些马仔而言,一车厢都是身份差不多的自己人,反而不用那么拘束,随意舒服一些。 人要识时务,身为马前卒,就要有马前卒的觉悟,黄庭利是十分狡猾的。虽然说,乔四是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把兄弟,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兄弟去死,可他没有理由,让底下的马仔们跟着他腥风血雨,白白送命。所以,他是不会直接和新疆帮发生火拼的。干一行,爱一行,扒手,就要有扒手的样子。若是扒手要倚仗武力横行,那干脆都改行做抢劫的算了。不过,敲山震虎,广州扒手如云,乔四若是击败新疆帮,一统天下,那不看僧面看佛面,相信没有扒手集团敢和他黄挺利过不去。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黄挺利所谓的一统偷盗界,是指针对某些专业扒手、精英。可中国有数不清的散户,和一些水平参差不齐的小股偷盗势力,尤其是许多的黑帮团伙,偷窃、抢劫,敲诈勒索,什么都做,想要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抢生意,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老婆浪八,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了黄庭利手中,一副小女儿的模样,看的奶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别人不了解这位姑奶奶的野蛮,他可是亲身体验,如此极品的母老虎,硬要装出小鸟依人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其实黄挺利也挺无奈的,他拿着苹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想了想,还是闷头几口吞了进去。兔子不吃窝边草,老黄同志倒不在乎和女人上床,男人吗,只要是美女,当然多多益善。关键是,吃完要把嘴擦干净,老婆浪八可是他的左右手,兄弟。男人可以随便和美女上床,但绝不会随便去娶个美女,结婚可是终身大事,既然擦不干净嘴,又不想结婚,那还是别惹出乱子比较好,乱事多的人,不论男女,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人来人往,中国的火车,一向人挤人,尤其是早些年,脏乱差可谓是火车的真实写照。不过,黄挺利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倒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不过,他的手又开始痒了,偷窃是会上瘾的,这不是钱的问题,许多有钱人,就喜欢跑到超市偷东西,感觉很刺激,很好玩,这是一种爱好。黄挺利从一上车开始,就习惯性的盯着有钱的肥羊,颇有想捞一票的打算,但他是不会在这节列车上偷窃的。国有国法,行业行规。火车扒窃,有扒窃的规矩。首先,要非常了解此条线路的站点,熟知沿途除了火车站,可以进出的地方。然后,要盯准目标,在火车快要到站时下手,得手后马上下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而且,中国早些年,所有线路都是有固定小团伙霸占的。黄挺利倒不怕什么越线,踩场,但没有必要多生事端,节外生枝。漫长的黑夜,在香烟和啤酒中悄然流逝。广州就要到了,等待黄挺利的又是什么呢? …… 有钱的养马,没钱的养狗,人吗,生活安逸了,无非就是图个乐趣。只不过,乔四养的宠物,实在有些特别。大清早的,乔四洗漱完毕,心情大好,打开屋门,随手就丢了个馒头出去。一道影子,刷的一下,就扑了上去,捧起馒头就啃,标准的恶狗扑食。 “羊皮,我看你改外号,叫杨馒头好了……哈哈哈哈哈……”,郝瘸子早在屋外等候多时,看到羊皮狼狈的样子,顿时放声狂笑,得意非凡。趴在地上啃馒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嚣张不可一世的羊皮杨德光。他的衣服,有些破碎,蓬头污面,脖子上拴着一条粗粗的钢链,宛如一条狗。事实上,他现在就是乔四养的一条狗。只不过,狗也分三六九等的。羊皮这条狗的待遇,实在有些差,经常要饱受拳打脚踢不说,而且还动不动饿肚子。这完全要看乔四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就丢给他一个馒头,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四等人狂吃乱喝。 “杨馒头,不错,不错,听好了,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杨馒头了……”,乔四对于杨馒头这个外号,特别满意,他踹了杨馒头一脚,示意他老老实实听话,杨馒头无奈的吞下了最后一口馒头。学了两声狗叫,表示自己答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四根本不许杨馒头讲话,逼他学狗叫。用乔四的话说,既然做一条狗,那就要有狗的觉悟,有说人话的狗吗? 卷毛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眼神麻木,他早就料到了自己凶多吉少,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宁可死,也不愿变成一个残废。一子错,满盘皆输。本来,他是有机会打败乔四的。甚至说,在多年以前,如果他够狠,完全可以把乔四刽杀在摇篮当中。可是,他和杨馒头,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给了乔四壮大的时间,养虎为患,他好恨。不过,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 “哥,我一定会杀了李正光,替你报仇……”,张晓光跪在卷毛床前,欲哭无泪,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的婚礼,羊皮卷毛就还可以躲在公安大院,安枕无忧。虽然说这种日子,不知道能过多久,但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不杀了李正光,替卷毛报仇,他无法原谅自己。 “不要,不要去,你不是他的对手,听我的,这件事和你无关,不要去……”,卷毛虽然残废了,但脑子还没有秀逗。杀掉李正光,他当然高兴,他都恨不得,吃李正光的肉,喝李正光的血。可自家兄弟,有多少斤两,他心里有数。张晓光的为人,一向冲动,做事不经过大脑,而且势单力薄,个人战力也和卷毛在伯仲之间,不可能杀的了李正光。况且,这件事本来就和张晓光无关,无论羊皮卷毛参不参加婚礼,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乔四是不会放过他们兄弟两的。 “哥,别拦我,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不杀了李正光,我誓不为人……”,张晓光的脾气,一向极倔,暗杀又不是明杀,用枪杀又不是用刀砍,他未必没有半点机会。况且,他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不成功就成仁。人活一世,总有些明知危险,却不得去做的事情,谁都有这么一天,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贪生怕死,而内疚一辈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战(1) 人潮汹涌,黄挺利、奶胖等人,一下火车,即再次感受到了广州火车站的拥挤,混乱。不过,鬼怕恶人,黄挺利等人,都是犯罪的祖宗,不去招惹别人已经是万幸,哪里会怕有人惹事。可广州,鱼龙混杂的混乱地带,草木皆兵。忽然来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难免会引起各方面注意,毕竟,广州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广州了。黄挺利等人一下火车,即被各路人马盯上了。这么一大票人,浩浩荡荡,想不惹人注意怎么可能。 黄挺利叼着烟卷,刚出站门,即东张西望,像是再寻找什么。爱情,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许多人并不一定会了解自己的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最爱的是谁,有些时候,错过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的。当年,黄挺利初下广州,一眼即被刘小玲迷了心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忘怀,几乎没有一晚不想起那迷人的小脸蛋。至于老婆浪八对他的情谊,他其实心里很明白,但感情和爱情,是两回事,无法相提并论。若是论感情,恐怕没人能比父母更重要。况且,养条狗时间长了,照样有感情,可人能把狗当成老婆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茫茫人海,想要找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黄挺利张望了半天,没有看到刘小玲的身影,倒是等来了大批的新疆帮帮众,双方一见面即火药味十足,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们要是来广州玩,我们欢迎,若是想来抢生意,别怪我们不客气……”,许多人认为少数民族,一定体型魁伟,实属误会。大部分的维族人,都又瘦又小,黑不溜秋,只有少数维族人,才五大三粗,又高又壮。说话的这名维族中年人,正是那少数体格健壮的一员,身高足有一米八二,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额头上有道刀疤,名库尔班,是新疆帮出名的猛将之一。 “草你吗,你说什么,广州是你家的啊……”,奶胖撸胳膊伸腿,就想操刀上去砍,但被黄挺利拦住了。乔四和禹作敏,都和新疆帮有牵涉不清的恩恩怨怨,当年小克差点被红烧了,禹作敏又被炸成了重伤。论厌恶程度,黄挺利一点不比奶胖好到哪去,他也想把新疆帮做掉,可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候。莽夫式的白白送死,和英雄式的宁死不屈,完全是两个概念。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黄挺利的面色冰冷,双眼狠狠盯着库尔班,丝毫不示弱。不想惹事,不代表怕事,总不能别人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还要说打得好吧。 “哼,你们最好小心点……”,库尔班也不是个鲁莽的人,这里毕竟是火车站附近,多少要注意点影响,就算要打,也要换地方打。在汉人眼里,维族男人基本长的都一个样。同样,在维族人眼里,汉人男性长的也都差不多。库尔班不是没和天津帮打过,只是那会太混乱,加上广州的帮派,新疆帮能打的基本都打遍了,倒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广州是很大的,没有一个帮派,能将广州全部霸占。新疆帮占据了广州油水最多的地方,已经人手相形见拙了,用不着斩尽杀绝,只要其他帮派别不识趣的抢他们生意,他们也不想整天打打杀杀。 “吗的,早晚要这帮杂碎好看……”,奶胖骂骂咧咧,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黄挺利倒是无所谓,这种人,他从小见多了,早习惯了。打是早晚要打的,现在狂妄是没用的,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几名机灵的马仔,已经开始招呼出租车了,这么一大票人,几辆出租车可是不够用的。这又不是东北,初来乍到的,先凑合着做的士吧,等安定好了,再弄车。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人吗,这一辈子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谁都不例外。这么一大帮子人,总不能漫无目的的流窜。所幸,天津帮在广州混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是白混的,产业还是有些的。一党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一家舞厅,勉强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住解决了,其余就好办了。至于打探消息,这也容易,自古小偷小摸,贩夫走卒之辈,最是精通此道,黄挺利集团的扒手精英,火拼未必见得有多厉害,但做马前卒,那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夜色慢慢降临,黄挺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来广州,是来捞金的。集团已经成立,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拿钱,若是没收入可不行。可现在这架势,若是盲目动手,难免会触动新疆帮的利益,招惹祸端。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成大事者,能屈能伸,他先忍了,忍到乔四来了广州,好好和新疆帮玩玩。 …… 李正光自从废了卷毛之后,右眼一直跳个不停。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混黑道的,虽然不信这一套,可这么个跳法,难免有些心烦意乱。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正光的第六感,是极其敏锐的,不然也不会乔四所有人都被抓了,只有他啥事没有,依然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这可不单是只靠精通反侦察,就能做到的。 “李哥,请上车……”,人的名,树的影,李正光废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卷毛陈建斌,可谓是一举将他哈市第一金牌打手的名声,推到了顶峰,成为万千马仔的偶像级人物。这位又高又瘦,给他开车的马仔,姓袁,名少军,跟随李正光也有些年数了,人虽然没多大本事,但忠心耿耿,日常专门负责给李振光开车。 夜色漆黑,李正光躺在车座上,有些困倦,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名气他有了,钱他有了,老婆也有了,普通人毕生所追求的一切,他都有了。可他却无法回头了,上船容易下船难,他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下去,直到自己灭亡。混黑道的,能捞足了本钱,金盆洗手,那是幸运的,可大部分人,是没那个运气的。 人,都有落单的时候,除了国家领导,谁也不能整天身后跟了一大群马仔,那不等于失去自由吗。至于危险,吃饭都有可能被噎死,人生何处没有危险。该死的总要死,该活的,死不了。黑色的轿车,宛如闪电,在黑夜中划过。正当李正光睡得正香的时候,轿车忽然停了。因为路中央,横了一棵大树。紧急的刹车,让李正光猛然睁开了双眼。李正光的反应,是极快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他伸手掏出了怀中的手枪,小心翼翼的坐在车中,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不敢贸然行动。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大好时机,等待李正光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战(2) 夜深人静无语时,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昆虫鸟儿发出的低低声响。李正光坐在车中,精气神瞬间达到了顶峰。他本就从小练武,反应极快,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敌暗我明,老坐在车里等也不是办法,那不是等死吗。李正光果断的下达了命令,让袁少军车倒车,掉头往回开。不过,黑道中人,要么装和气老,忍气吞声,要么斩尽杀绝,怎么可能犯打草惊蛇这种低级错误。回去的路,早已被乱石大树封上。如果说开始可能是巧合,那事到如今,就算白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哪位道上的朋友,想要我李正光的性命,请出来……”,怕是没有用的,李正光大风大浪见多了,有危险就吓得浑身发抖,那怎么可能被公安追捕了十年,才抓获枪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得事,许多人认为李正光做大哥不行,就一定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却从没想过,乔四、郝瘸子、小克,都给毙了,只有他跑路成功,不但成功,而且在北京混的风生水起,以一个一级通缉犯的身份,在天子脚下横行霸道了十年,才被抓捕枪毙,这哪是白痴能干出来的事。 张晓光带着十二名马仔,躲在草丛中,一声不发,他退出黑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手底下没多少势力,这十二个人,都是当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马仔。他的为人鲁莽,但不代表会蠢到自己跑李正光面前站着,那不是当枪靶子吗。既然要杀人,何必那么多废话,直接杀就好,这又不是拍连续剧,每次坏蛋一得势,总要废话连篇的来上几段,给主角机会,无聊透顶。不过,张晓光一党人,是没有枪的。有人说,乔四在世最大的贡献,就是没收了哈尔滨大部分的非法枪支。乔四,有乔四的考虑,他是需要枪不假,但不需要给不属于他势力一方的人,配上枪,那不是没事找事,等着人野心壮大吗。况且,有钱大家一起发,撕破脸了,对谁都没好处。中国毕竟还是共党的天下,乔四并不想真和市长闹翻脸。既然哈市一统,那枪支就没必要存在了,所以乔四开始全力抓黑枪,别说道上人,就算是自己人,不是有点身份的,枪支都要上交。维持哈市的治安,不但对政府重要,对于乔四,也很重要。谁会喜欢,在自己统治为王的地方,枪支泛滥呢。 “草,吗的,老子就站在这,都没人敢出来,还想杀老子,草……”,李正光不屑的骂了两句,扭头就大步向前走去。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对方都不着急动手,那他这个等着被杀的,着什么急啊。他掏出花了三万多块买得大哥大,直接就准备喊人来支援。跑,这决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夜黑风高的,路途又远,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如负隅顽抗,坚持一会,等着人来救。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比汽车快,只要电话打通了,那还不是十分八分钟车就来了。看到李正光拿出在当时这么先进的通信工具,张晓光等人也呆不住了,总不能化主动为被动,真等着李正光大批人马过来追他们吧。 “李正光,不用打电话了,没人能救得了你,今天你死定了……”,张晓光冷笑不已,笑的李正光有些莫名奇妙,他还以为对方来了多少人马呢,原来不过就是十几个杂碎,这也太小瞧他了吧,当他是纸糊的呢。他的枪法极好,一把手枪,起码解决七八个,至于剩下的,凭他的身手,应该问题不大。况且,袁少军也在,起码也能缠住一个,对方有什么可高兴地,哪来这么大的信心。不过,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可他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电话是没法打了,对方又不是木头做的,不会在那看眼。但李正光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悄悄按下了电话的重播键,然后随手把大哥大一丢,丢到了草丛里,看都不看一眼。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许多事,要看一点运气的。想要知道李正光在哪里,其实并不难,忙活了一天,散伙等着司机开车回家,那肯定在路上出事了,开着车,顺着路也就找到了,关键看接电话的人,是否够聪明,够小心谨慎,要是万一遇上个粗心大意的白痴,听到电话那头声音不清楚,弄不好直接就会挂机。 “草,我还当谁想要我李正光命呢,原来是一群下三滥,就凭你们几个破鱼烂虾,也想要我的命,不想活了……”,李正光倒也够光棍,甩手就掏出了手枪,准备大开杀戒,靠人不如靠自己,那些马仔要是聪明,能接到电话来找他最好,要是电话挂了,那他也不能等死,还是靠自己保险点。 “李正光,你这个朝鲜杂碎,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粗人也有心眼的,张晓光不是蠢材,凡事都有个万一,他才不会说出是要为卷毛报仇这种傻话。万一要是没杀成李正光,那李正光还不把卷毛给剁了喂狗,那不等于又把卷毛给害了一次吗。 “去你吗的,你当自己是谁呢,死去吧……”,李正光勃然大怒,他是中国人不假,但血液里流的,却是朝鲜族的血脉,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平生最恨别人骂他朝鲜杂碎,张晓光不知从哪里探听到这个消息的,竟然敢犯他的大忌,那他还啰嗦个屁,直接开枪杀了。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正因为人生,总有那么多的意想不到,才会变得斑斓多姿,异常精彩。正当李正光准备开枪的时候。锋利的匕首,散发着寒光,猛然从背后捅向了他,绕是他反应迅速,也血流如注,受了重创。他吃惊的转头,看到了手里拿着匕首,面目狰狞的袁少军,一切都明白了。家贼难防啊,反骨仔可是黑道人最不耻的。 “吗的,为什么背叛我,我李正光哪里对不起你……”,李正光的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他甩手对着袁少军就是一顿狂扣扳机。可本应愤怒的火舌,竟然意外哑火,根本没有发出想象中的震天怒吼。李正光忙活了半天手指头,硬是一颗子弹没射出来。他顿时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事出反常必有因,好好的手枪,怎么可能突然没子弹,还不是面前人搞的鬼。他愤怒的把手枪朝袁少军头部一摔,掏出砍刀,就开始观察四周的形式,准备逃跑。事情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不跑是不行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过,逃跑行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包牵涉到了许多学问,包括心理学,地理,跟踪,反跟踪,野外生存,暗杀,搏斗,等等等等。李正光能在日后被共党层层抓捕,还快活逍遥了十年,可不是因为天赋异禀或运气好。看似复杂的学问,只要被人追杀多了,相信活下来的,都没几个不精通的。 “老大,别怪我,怪就怪你锋芒鄙陋,树大招风……”,袁少军咬牙切齿,宛如地狱的恶鬼。男人吗,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女人吗,无所谓纯情,纯情是因为背叛的价码太低。袁少军本来是不想背叛李正光的,可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张晓光手中。加上,张晓光又许诺事后给他一大笔钱,让他们全家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考虑到家人的安全,和日后宁静温馨的幸福生活,张晓光一咬牙一跺脚,就富贵险中求,答应了张晓光的要求,做掉李正光。身为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犹豫不决,前怕狼,后怕虎,拿的起,放不下。袁少军是个标准的乔四崇拜者,一向信奉的是乔四的理念,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做狠,斩草除根,绝不留情。这就像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可怜的理由,既然已经出来卖了,那还装什么清高。袁少军十分了解李正光的可怕,为了保险起见,他临时起意,趁李正光喝酒时,把枪里的子弹给卸掉了,这招无意间的神来之笔,可真把李正光害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再战(3) 血,一滴滴跌落地面,迅速融入了土里。张晓光一党人,狰狞的掏出刀来,缓缓向李正光靠近。他们,并不急于动手,困兽之斗,尤其凶残,盲目上前,难免徒增伤亡。况且,人的名,树的影,李正光既然号称哈市第一金牌打手,自有其过人之处,还是小心点为妙。 钻心的疼痛,让李正光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真想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包扎下伤口,稍微休息会,等着人来救。可是他不能,生死时刻,他只要稍有犹豫,即会命丧黄泉,所以他必须忘却肉体的疼痛,趁对方没有形成包围之前,迅速逃脱。当然,临走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杀掉叛徒。凶狠残暴的李正光,是绝对无法忍受叛徒活在世上的,任何背叛他的人,都要死。 “任何背叛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李正光步伐蹒跚,晃晃悠悠的冷冷向袁少军走去。袁少军一时大惊,但富贵险中求,张晓光给他开的条件,可是亲手杀死李正光付双倍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正光已经身负重伤,未必是他的对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放手一搏。不过,他太高估自己了。 “去死吧……”,两人间的战斗,实力强的一方,未必一定赢。有时,战术要比本身实力,更加重要。李正光忽然详装伤势发作,佝偻着身子,大声咳嗽起来。极度紧张的生死之斗,袁少军压根就没想到李正光会使诈,正当他感觉机会来临,老天都要送钱给他之时。李正光忽然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甩手就扬在他的脸上,然后干净利落的一刀捅进了他的心口。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鲜血和泉水般狂喷,袁少军双眼被沙土迷住,根本看不清东西,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即被捅了个透心凉,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了。 “草……”,张晓光顿时大怒,既然李正光已经动手了,那他也顾不上什么伤亡了,十几把钢刀,散发着寒气,同时朝李正光冲去,若是李正光反应稍微慢了半拍,必被乱刀分尸,不得善终。不过,李正光的反应一向极快,他顾不上疼痛,撒腿就跑。两名马仔想要拦住他,但发狂的李正光,根本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对付的。血液挥洒,一名马仔只看到刀光一闪,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忽然出问题了,只有一只眼能看的到东西,因为他的半个脑瓜子已经和自己分家了。另一名马仔,则比较幸运,只是肚子上挨了一脚,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迅速爬了起来。 “麻痹的,一群废物,给我追……”,张晓光勃然大怒,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次要是让李正光跑了,那别说替卷毛报仇,他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 血液一路挥洒,李正光专门朝黑漆漆的地方跑。凌厉的寒风,迎面扑来,呛得他感觉喘不上气来。他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冒了一片冷汗。刚才剧烈的打斗,牵动了伤口,他的血,流失的更快了。可身后,还有十来个亡命徒在追他,他不能停下,哪怕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他也不能停下。因为停下,就意味着必挂无疑,而不停地跑,则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新月如钩,今晚的月色,特别迷人。可李正光无心欣赏月色,他的所有精气神,都运用到了脚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但逃跑,其实是一门学问,不够冷静,只能靠运气,生死由命的跑路者,通常都不会幸运太久。李正光看似和无头苍蝇一样,拼命逃窜,实则很有规律,始终没有离开往回走的路线。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次,赌接电话的马仔,反应比较机敏,为人比较谨慎。只要赌对了,那肯定会有大批的人马,开车在他回家的路上找他。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远不是电影中那些英雄,中了刀伤、枪伤,一样可以战斗,血液是有限的,李正光受的伤太严重,坚持不了多久了。 …… 黄挺利和奶胖,一天到晚呆在舞厅内,吃了睡,睡了吃,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喝喝酒,搞搞小姐。可再好玩的事,天天玩也会腻的。不过盲目行动,势必会和新疆帮发生冲突,同性命相比,这点痛苦,两人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夜晚,静悄悄的降临了。混黑道的,基本都是夜猫子,属于早上不起,晚上特精神的那一类。黄挺利和奶胖,也不例外。两人穿梭在舞池内,寻找着可以下手的学生妹。小姐搞多了,难免有些腻歪,也没啥快感,偶尔换换口味,实属正常需要。人吗,一天到晚沉沦在这种地方,还能有什么乐趣,只能自己找乐子了。这让老婆浪八,极度不爽,你说现成的大美女,放你跟前,你不知享用,非要出去打野食,你这不是犯贱吗。 “小妞,哥哥请你喝杯酒怎么样……”,奶胖肥嘟嘟的大手,不自觉的就放在了一位小妹妹圆鼓鼓的屁股上,青春无敌美少女好啊,皮肤好,发育好,底下又紧,痛苦呻吟声也比较动听,让人忍不住兽血沸腾,简直是好处多多,功能多多,奶胖都等不及脱衣服马上冲刺了。 “草你老母,你个死肥猪敢占我便宜……”,千万别被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许多学生妹,看似清纯,实则一张口,绝对能让男人那高挑的老二立马歇菜。不过奶胖这人,虽然长得实在不咋地,但从小就喜欢有难度,比较辣的女生。没办法,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野蛮女友,可是很多男同胞的梦中情人。能征服一个小辣椒,绝对比征服一位温顺听话的小妹妹有成就感。 “呵呵,哥就喜欢有个性的,小妹妹,开个价吧,只要你跟了哥哥,钱不是问题……”,奶胖挺着大肚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老子有钱”。 “去你吗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猪样。我有老公的,小心我老公揍死你……”,少女和年轻女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少女喜欢帅哥,太喜欢帅哥了,而年轻女人,一样喜欢帅哥,不过她们更在乎家世,在乎钱。 “草你吗,给脸不要脸……”,奶胖勃然大怒,一脚就踹在了这位小太妹的肚子上。然后还不解恨的抓着这位太妹的头发,甩手就是重重的两记耳光。这还是轻的,若不是考虑到这是自己的生意,和气生财,奶胖都想关门,来个大轮奸。谁让这位太妹太不懂事了呢,做女人,一定要做个聪明的女人,男人有些话能忍,有些话是不能忍的。这位小妹妹,若是破口大骂,死活不愿意,其实也就那么样了,好歹这是天津帮自己开的舞厅,奶胖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顶多也就是骚扰不成,换个目标。可她把自己老公拿出来压人,是个男人都要暴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战(4) 奶胖骂骂咧咧,一脚把这位小太妹踹在地上,扭头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和一众马仔喝起酒来。遇上这么大煞风景的事,绕是奶胖泡妞兴致在浓,满腔欲火也犹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灭了个干干净净,没心情继续了。 舞厅继续喧哗,喝酒的喝酒,占便宜的占便宜,调戏的调戏,谁也没有在意这么一段小插曲。像夜总会舞厅这种烟花柳巷之地,自古打架闹事就是家常便饭。打就打了,怕什么,谁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小太妹吗,能怎么样。可让奶胖、黄挺利没有想到的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许多摩擦,往往都是因为小事而引起。奶胖刚坐下喝了会酒,一党人就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麻痹的,哪个王八蛋打了我女朋友,给我滚出来……”,初生之犊不畏虎,喊叫的是个留着长发,体型瘦小,眼圈发青,明显长期纵欲的小混混。他姓王,名小天,而跟在他身后的一批马仔,年龄也都不是很大,其中不乏在校学生。 出来玩,图的就是个开心两字,遇上这种事,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刚还拥挤喧闹的人群,霎那间冷冷清清,走了个精光。中国人喜欢看热闹是不假,但前提是自己没有危险,真遇上这么一伙暴徒,别说看热闹、见义勇为,不绕道走就不错了。 “草你吗的,一帮小B崽子,敢跑这闹事,给我狠狠地打……”,奶胖勃然大怒,黑道中人,发生点摩擦,大打出手,那是正常交往的一种手段,不打不相识吗。可要是带人踩场子,抢地盘,那就是断人财路,要拼命的。 “呜呜呜呜……就是这个死胖子想强奸我……”,女人,尤其是知性女人,一向喜欢夸大其词,有时明明是开个玩笑,也会想到别的地方,无中生有。小太妹一看到奶胖,马上指认。王小天顿时大怒,抽出腰中的钢管,就准备大打出手。在他印象当中,一个破舞厅,撑死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看场的。而他带来的人,足足有三四十。他的计划是,今天不但要把这个死胖子揍个半死,还要他赔偿自己马子的精神损失费,正好刚没钱花,就有人上门送钱,这运气,也太好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奶胖一声令下,舞厅内不断冲出一队队马仔,而且越来越多,多的舞池都要塞不下了。 “大哥,大哥,误会,一场误会……”,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王小天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今天他明显踢到钢板了。 “误会,误会你妈,把他们腿都给我打断丢出去……”,黑社会又不是慈善机构,说两句软话就把人放了,那他奶胖以后还怎么混,不给这些人留点记号,那以后不是只要是个人就敢跑来闹事。 “大哥,不要啊,有事好商量……”,王小天的呼喊,很快淹没在一片喊杀声当中,一群街头小混混,在人数不占优势的前提下,想要跟真正的黑社会火拼,不亚于自寻死路,结局是早已注定的。不过,小混混背后也是有人的,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来。这就像学校里打架,一旦有人受伤严重了,那学生间的事,就变成家长间的问题了。 …… 血液,唏哩哗啦的不停挥洒,既夺走了李正光的体力,也给敌人指明了方向。李正光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口渴难耐。他的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窝火过,如果他枪里的子弹没有丢失,那他可以硬碰硬的正面做掉这些追杀他的马仔。如果他没有受伤,那就算枪里没子弹,他也可以边跑边杀,把这些人全做了。可事实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两个字,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逃跑,把生命交给老天,赌上一把。可受重伤的人,想要靠两条腿逃掉,谈何容易。 “草你们吗的,想要老子的命,来吧……”,李正光的双腿,已经渐渐麻木,失去了知觉,头部变重,双眼有些发黑。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跑了,既然跑不动了,那就拼命吧。反正,他是不会乖乖等着受死的。 “不要和他啰嗦,抓紧时间,杀了他……”,张晓光气喘吁吁的领着一群马仔,掏刀子就冲向了李正光。夜长梦多,折磨敌人,当然是一种乐趣,可也要看时候对不对。现在的冰城,那是乔四爷的天下,若是因为一时之快,出现什么变数,留下后患,恐怕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要被人乱刀分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凌厉的刀气,刺激的李正光握刀的手,一阵颤抖,他的皮肤,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浓浓的杀气,可他不想死。他狠狠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举刀挡住了张晓光的攻击。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被人追杀已经很郁闷了,更郁闷的是,还不知道是谁在追杀自己。可回答李正光的,只有无情的刀光剑影。因为这问题问的实在有些傻,若是能够逃脱,早晚会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要是逃脱不了,那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噗噗……”,刀子劈入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动听。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绕是李正光没有受伤,正面对抗十几个马仔,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何况伤势严重。很快,李正光就再次挂彩被人砍翻在地。可发狂的李正光,躺在地上左右打滚,双腿猛踹,砍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一时半会,还真没人能贸然靠近的了。 短短的几个瞬间,犹如渡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受重伤的人,是不能随意行动的。李正光耗尽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他无力的看着苍天,手中的刀,越来越沉重。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生命的力量,正一点点从他体内流失,他的双眼渐渐模糊,只能依稀看到张晓光那狰狞的面孔。他知道,自己完了,一时大意失荆州。如果他能小心点,多带几个马仔,一切都会不同,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李正光,你也有今天,想不到吧……”,张晓光疵着有些发黄的牙齿,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正当他想要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汽车的引擎声,传入了耳中。刺眼的灯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一排面包车,浩浩荡荡的,瞬间开到了他的脚下。李正光等待的救援,终于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战(5) 夜色迷离,黄庭利和奶胖,把一党哭爹喊娘的小混混,一人敲断了一条腿,然后直接从舞厅后门丢了出去。出来混,就不会怕事,要么别揍,揍就要往死里揍,彻底给对方点教训,不过就是一群小混混而已。在黄庭利和奶胖的心中,甚至有一种想法,他们是在给这群小混混上课,让他们早点长大,没收学费就不错了。不过,一条腿被打断的王小天同志可不这么想,断腿之痛,刻骨铭心。真当他好欺负呢,强龙难压地头蛇,谁还不认识点人呢。他是小混混不假,可不代表小混混背后就没人撑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场子,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仇恨,就像一条小溪,不会随着时间而流逝,只会在每个寂静的夜晚,不断壮大,终成浩瀚江河,让人发疯、发狂,歇斯底里,夜不能寐。王小天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通常,弱弱的小白脸,心胸和长相会成反比。尤其是少年人,面子一向高于一切,易冲动、易不顾一切。女人,他不在乎,无非就是件衣服而已,可他丢不起这脸。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还怎么混。人生,往往喜欢开玩笑,走运时天上都能掉馅饼,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黄挺利和奶胖永远都想象不到,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自尊,并不是那么好欺辱的,一次不经意的打斗,或许不会产生任何后果,也或许,什么后果都有可能产生。不过,就算神算,他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喝喝酒,揍揍人,跳跳舞,打打炮,人活一世,要及时享乐。大家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开心,而不是为了遭罪的。只要开心了,怎么活很重要吗?混未尝不是一种生活,颓废也未尝不是一种人生,关键是你要有钱,再有钱。 奶胖正大汗淋漓的进行着耕耘播种的工作,小混混们打断腿丢出去了,太妹可是要留下接受奶胖的特殊调教。黄庭利对这种黄毛丫头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喜欢这类小女生的,可不止奶胖一个男人,数百名马仔,正迫不及待的挨帮等着上马。不搞白不搞,小姐搞多了,难免也会食之无味。虽然小太妹也不是什么好货,但毕竟年纪在那,紧窄的很,比起那些小姐,是干净多了。至于这么多人,怎么挨帮,这个他们倒不在乎。反正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早晚能轮上。一个地方搞松了,还有两个地方可以用呢。他们有耐心,有恒心,有毅力,大不了就是活活搞死,小场面而已。 淡淡的酒香飘散,正宗的东北汉子,还是喜欢喝白酒。啤酒度数太低,没啥乐趣可言。黄庭利和老婆浪八、八戒、狼狗等一党心腹,喝着烧刀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当然,吃饭不是目的,联络感情,顺便讨论一下集团的发展方向,才是黄庭利需要的。 坐吃山空,三百号人吃喝拉撒,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虽然说黄庭利和奶胖一向关系极好,可舞厅毕竟是天津帮的生意,老是在这蹭吃蹭喝,白拿白玩,也不是个办法。有时候,关系越熟,就越要注意,小小的裂缝,很容易扩大,兄弟反目的。所以,许多人买东西,都会有越熟人越宰的感受。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事还是实实在在,自力更生比较好。所以,黄庭利准备大展拳脚,丰衣足食了。至于风险,他旗下的三百名精英扒手,全是一等一的偷窃专家,根本不怕被人当场抓获。况且,一大票人在一个区域范围活动,就算有人失手被发现了,那失主也是自取灭亡,恐怕下场会很惨。虽然黄庭利反对扒手改行变抢劫,可为了生存杀杀人是必须的。 月色朦胧,黄庭利兵分三路,分别袭向了广州的繁华闹市。改革开放的前沿,真正的不夜城,晚上人是非常多的。黄庭利穿梭在人群当中,如鱼得水。他不是不知道非常时期,小心谨慎方为上策,但一味忍让,不是他的作风,好歹总要探探新疆帮的底线,什么事总要有个开始,那撞不上则罢,撞上了,也没必要示弱,就让他先挑起这场争斗吧。 …… 李正光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在他记忆中,这些年几乎都是他砍人,甚少有人敢伤他。春风得意的结果,就是警惕性严重放松,差点命丧黄泉。不过,阎王让你三更死,你想早死也死不了。李正光是幸运的,当他即将遭遇毒手之际,众多赶来的马仔,惊退了张晓光,救了他一命。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笑少年穷啊。现在的李正光,可不单是一名金牌打手那么简单。他已经成为乔四集团,标志性的招牌人物,和郝瘸子小克,平起平坐,真正的大哥级人物。旗下马仔数千,其实力,除了乔四外,根本不惧任何人。每位大哥,都有自己的心腹,这次接起他电话的,正是他的得力干将,左右手郑相浩。 郑相浩,李正光旗下核心军师,二号人物。此人心思慎密,异常狡猾,而且在北京,颇有些白道关系。这次他接起了李正光的电话,并没有像一些鲁莽之人,顺手把电话挂了,而是仔细听话筒那边传来的声响。虽然,他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敏锐的直接,让他明白,李正光一定遇上麻烦出事了。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理念,他迅速拉上了大量马仔,顺着李正光回家的路,开始仔细搜索、找寻。可惜的是,他虽然救了李正光一命,却没能将张晓光当场击毙。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真正的坏人,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如果这是乱世,恐怕像乔四这种人,要比大部分的好人,潇洒惬意的多。 “草他吗的,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不想活了……”,郝瘸子、小克一党人,暴跳如雷,嗷嗷怪叫。李正光的人缘,那是没说的,可以说是乔四一党把兄弟当中,最好的一个,许多人都说,若没有李正光在和稀泥,乔四一党,早就内讧打乱套了。当然,郝瘸子等人如此暴怒,不乏也有威严遭受挑战的怒气。毕竟,现在的哈市,那是乔四的天空。不管黑白两道的人,见了乔四都要恭敬的尊称一声,四爷,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劫杀李正光,那简直就是扇乔四几兄弟的耳光。 “都不要说了,这件事交给李正负责,把那个人找出来……”,乔四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面色阴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事出必有因啊。不管是谁想要李正光的命,都要付出代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战(6) 沉重的呼吸,凌乱的脚步。张晓光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穿梭在人迹罕稀的羊肠小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晓光鲁莽是不假,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乔四的为人,他早有耳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决不会遵守黑道火拼,不伤及妻儿的规定。所以,早在动手之前,张晓光就把老婆父母和卷毛,送到了外地安置妥当。然后召集了兄弟,仔细考虑了动手的细节,勘察了逃跑路线。敌明我暗,只要抓住时机,蚂蚁多了,一样可以咬死大象。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许多事会不会有完美的结果,谁都不知道,谁都无法保证。人生,就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才会有趣。 “见过这个人没有……?吗的,再看仔细点……什么,没见过?娘的,招子放亮点,看见这个人,马上报告,四爷发话了,谁他吗的要是敢知情不报,帮这个人逃跑,宰了他全家。”火车站、码头、汽车站,一队队马仔,手里拿着照片,挨片向地头蛇传达着乔四的命令。想要知道谁动的手,并不难,都是道上混的,谁不知道谁。张晓光的身份,杀人动机,很快就被李正查了出来。可天大地大,哪里皆可藏身,想要把一个人找出来可不是什么容易得事。不过,在哈市这一亩三分地,乔四就是天,无论谁得罪了他,除非找个地洞藏起来,永不露面,不然就别想安然无恙。 夜已深,四处静悄悄的。张晓光来到了森林深处的一所小木屋前,打开锁,推开木门,缓缓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很简陋,和当年黄挺利等人居住的小木屋差不多。桌子上,摆放着没有吃完的午餐肉,馒头,榨菜,张晓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可他不饿,一点没有食欲。他有些疲倦的一头躺在了床上。有些困,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要杀人,先学会保命,这是至理。混黑道的,狡兔三窟,总有几处藏身的地方,张晓光也不例外。他不是不可以逃跑,事实上,暗杀一失败,他就可以跳上船,离开哈尔滨。不过,他为什么要逃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每个男子遇到挫折困难,都会退缩的。世上许多人,一旦确定了目标,除非自己完蛋,不然就不会停下。这种人,通常要么获得应得的荣誉,万众瞩目,要么凄惨的活一辈子。当然,没有目标的人更可怜,行尸走肉而已。张晓光不甘心,也不承认失败,只要他还活着,那事情就没有结束,不到最后分出胜负的那一分钟,他就没有输。 …… 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黄挺利十分满意手下的效率,汇聚了全国扒手精英的团队,果然不同凡响,仅仅半个小时,三队人马,每个马仔的口袋,都多出了厚厚的一叠钞票。正当黄挺利准备收队庆功的时候,没想到却遇上了新疆帮的人马。新疆帮的扒手,是非常多的,只不过人多没用,人多和人才,这可是两个概念。新疆帮的偷窃方式,实在让人不敢苟同。不是所有扒手,都能用两个手指夹钱的。新疆帮用的是镊子,通常两人一组,一人打掩护,一人用刀片划开皮包,然后用镊子夹。这种方法,耗时长,而且麻烦,常容易出问题。不过,在新疆帮眼里,扒窃和抢劫,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若是被发现,那就直接动手抢好了。 “麻痹的,一群牲口,不想活了,知道这谁的地盘吗,敢到这里踩盘子。她吗的,今天算你们运气好,遇上我,要是遇上独眼,你们就要变瞎子了。快点把偷的钱全交出来,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说话的,是个气势汹汹的光头维族汉子,绰号金头,体型稍微有些胖。新疆帮的偷窃技术确实不高,但这不等于他们不懂,不会看,不识货啊。这就像许多人会品拳、说拳,十八般武艺,说的那是头头是道,从基本功到实战,样样精通。可谁规定嘴上会说,就一定自己会打啊。技巧这东西,是练出来的,不是靠想想看看就成的。 “草……”,黄挺利拉长了脸,暗暗骂了一句霉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他不怕事,也早做好了和新疆帮撞车的准备,可能不遇上,还是不遇上的好,他怎么就那么点背,甩不掉这帮阴魂不散的疯子呢。 “该死的汉人,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少数民族不是好欺负的……”,金头勃然大怒,骂人的话,不管声音多小,总是特别容易听清。少数民族骂人的词汇,是非常贫乏的,无非就是球、毛、卖钩子的,等等,远没汉人丰富。他们自古也不喜欢口舌之争,有矛盾直接掏刀解决就好,叫什么啊。 “钱吗,没问题,大家出来混,有财一起发,别伤了和气……”,黄庭利疵着洁白的牙齿,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少数民族,不管你如何高喊是一家,事实上,大家确实就不是一个种。不管你再装的和蔼可亲,他都会觉得你是在羞辱他,可怜他,瞧不起他,哪怕你只是无意中多看了他两眼,他也会觉得受到伤害,觉得你这是种族歧视。说道理是没用的,对付异族,最好的方法,不是说教,是打到他怕,打到他求饶,打到他下跪,想死都死不了。你要是一味怀柔,那最终的结果,就是暴乱、暴乱、再暴乱。 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头对于黄庭利如此上路,深表欣慰。时势比人强,黄庭利带领的,可是三百名扒手,放到哪里,都是一股巨大的势力。没有必要,金头也不敢擅自开战。若是区区十几二十号人,那金头早就动手了,交出钱就想了事,黑社会都这么善良好说话,那这个世界,实在太和谐了。 黄庭利的手,伸进了怀里,金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危险感。掏出的万一不是钱,是刀子或枪,那怎么办?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实在是太诱人了,金头虽然感觉到了危险,但还是贪婪的看着黄庭利伸进怀里的手,期盼着黄庭利会乖乖听话,掏出钱来。这金头,看似老相,实际年龄不大。他在新疆帮,算不上什么大头目,不过他和新疆帮的大哥,早年是邻居,关系一向不错,算是老资格的骨干成员之一。若不是他头脑太笨,成不了大事,早就成为核心成员了。 漫长的等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黄庭利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手里握着的,是厚厚的一叠钞票。金头高悬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潜意识里,有了一种对方还是很听话,很惧怕自己的感觉,警惕性也放松了。 欺负人,乃是快乐之本。试想,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别人的房子,变成自己的房子,别人的老婆,变成自己胯下的尤物,那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金头握着黄庭利递到手中的钞票,心情大好。既然黄庭利已经把自己那份钱交出来了,那他旗下马仔,当然也会乖乖交钱。这可是一笔大收入啊。新疆帮的扒手,技术极差,要干多少天,才能顶这帮人工作一会。金头甚至有一种想法,想要和黄庭利合作,由黄庭利的人实施偷窃,而他们则坐收保护费,双方二一添作五,这可比他们自己动手赚的要多多了。而且,啥都不干就有钱拿,多合算的买卖。金头相信,像黄庭利这种胆小怕事的人,是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的。他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钞票漫天飞舞,马仔们崇拜的目光,老大们赞赏的眼神。谁他吗说他笨的,现在他就要证明自己的才智。 “兄弟……”,金头拍着黄庭利的肩膀,刚想说点笼络人心的话,和黄庭利交个朋友,双方一起喝喝酒,谈下心,拜个把子,最好干脆把对方拉进新疆帮,直接入伙。赫然发现,一支乌黑的手枪,顶在了他的头盖上。轰天的枪响,脑浆四溅,金头的半个脑壳被轰上了天空。可怜金头,从小以头硬混迹黑道,顶翻了不少格斗好手,没想到,壮志未酬身先死,还没使出金头绝技,即被黄庭利一枪崩了,冤,太冤了,但这就是黑道,黑道比拼的,是谁够狠,而不是谁有啥绝活,绝技,谁能打。李正光怕乔四,不是因为乔四比他能打,而是因为乔四比他狠。能打有屁用,还不是一枪就解决。看过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大象》,就会明白,两个小B崽子,给逼急了,拿着一堆枪械,直接就变成了无敌奥特曼,疯狂展开校园屠杀,太轻松简单了,什么功不功夫得,李小龙都要靠边站。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火蔓延(1) 万籁俱静,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所有人都仿佛中邪般,变成了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偶,然后是凄厉的尖叫,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你推我攘,惊慌逃窜,乱成一团。电影和现实世界,毕竟有区别,这些人或许在电影中看惯了血腥厮杀,但这是现实世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忽然看到一个疯子,手里拿着枪,一枪轰掉了一个光头大汉的半个脑袋,是个正常人双腿都会打颤。面对人群的失措,黄庭利冷笑不已,非常满意。按理说,闹市,繁华街区,黄庭利无论如何都不该开枪。人多的地方开枪,那会引起骚乱,小事变大事,大事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无论黑白两道,都不想看到这种结果。杀人,还是静悄悄的,找个人迹罕稀的地方进行比较好。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不制造慌乱,黄庭利一党人怎么逃呢。再说,这是广州,又不是东北,不是他们的家园,用不着考虑那些情况。在自己的家,当然要注意一点,维护一点,外人的家,砸了就好,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用不着心疼。 “金头大哥死了,金头大哥死了……这帮该死的汉人,别放跑他们……”,死,新疆帮是不怕的,伊斯兰教的教义,深入骨髓,儿时即把人洗脑成白痴,让人无所畏惧。在新疆帮众眼里,死不过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他们相信自己死后会上天堂,永生不灭。可不怕死,不意味着生来就要自杀啊,就算不想活了,那也用不着别人代劳,怪就怪黄挺利是汉人,若是少数民资自相残杀,他们是不会在乎的,可死在汉人手里,那就是上升到种族仇恨了。大家本就不是一个种,不管怎么和平共处,心里的裂痕,是不会消失的。 “吗的,用枪,迅速灭了他们……”,虱子多了不咬人,既然已经开枪了,也不在乎多开几枪。一时之间,雨点纷飞,枪声大作,新疆帮遂不及防,齐刷刷的成片倒了下去,死伤惨重。没有防备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件事,就算实力比偷袭的人强,都未必有希望赢。新疆帮毕竟不是正规部队,谁没事在自己地盘上逛逛捞点钱,还人人带枪的,又不是火拼。别说黑道中人,就算警察,每人都配有枪支,可没见谁整天没事把枪带身上,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让弟兄们十人一组,分开走,一小时后,在舞厅会和……”,解决了新疆帮众,黄庭利面色阴狠的下达了命令。他倒不怕手底下这些人会在路上出事。做为一名优秀的扒手,不可能不精通逃跑。黄庭利旗下的马仔们,都是老成精的惯犯了,别说普通人,就算反扒高手,都未必能抓得住他们。收到了老大的命令,这些马仔看似没有规律的一哄而散,实则不慌不忙,分批扎进了人群,各施神通的朝着不同方向迅速离开。 警笛呼啸,不管广州警察多么无能,这么大面积,恶劣的公然枪击,怎么也不能装没听见,没看到。不过,面对冷冷清清,布满鲜血和横七横八竖死尸的街道,警方一时半会也不知该从何入手。只能先叫救护车,想看看有没人能救活,录点口供。不过,警察还是有绝招的,虽然是酒囊饭袋,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啊。直接全区严打,所有重要路口,全设上路障,检查,疯狂检查,有案底的,不管犯没犯事,先抓来拷打一番再说,说不定就能查出什么呢。反正在中国,人权就是个屁,谁当官谁说了算。要不怎么破案呢,难不成福尔摩斯会在中国诞生,明显不符合国情吗。 黄庭利带着狼狗、老婆浪八等人,东拐西拐的,并没有急着回舞厅,他们先乘车到了一个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然后换了辆的士,漫无目的的兜风,直到换了三辆的士,才在离舞厅两条街的地方下车。黄挺利是极其狡猾的,若是直接乘车回来,万一被人查到了的士车牌,难免会马上暴露,用这种方法,就算神探来了,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他们的踪影。不过,白道中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黑道人也没办法。自古贩夫走卒之辈,对于刺探消息,即有特殊的天分,只要你还要上街,露面,就早晚会被人发现,跑不掉的。 奶胖手里拿着一只烧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活似神仙,丝毫不考虑注意下体型。别看他人虽然肥头大耳,可脑子还没和长相看齐,看到黄挺利一党陆陆续续归来,神情冷峻,自然晓得有事发生,不过奶胖也不是怕事的主,出来混,要么被条子整死,要么横尸街头,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他早想开了,能快活一天就是一天,好吃的,好玩的,环肥燕瘦,各种美女,能享受的,他都享受遍了,死了也值了,没什么大不了。所以,他干脆连问都懒得问,继续醉生梦死,得过且过,享受人生。反正该说的总要说,不该说的,问了反而伤兄弟和气。凡事都要讲究个度,喜欢追根问底,知道真相的人,通常不会幸福。 淡淡的烟雾弥漫,黄挺利坐在椅子上,点上了一根香烟。年纪越大,烟瘾越重,少年时一包烟可以抽两三天,现在一天就要两包。一根香烟吸完,黄挺利缓缓的抬起头来。乔四几兄弟当中,黄挺利是最为小心谨慎的一个。他决不会像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一出事就抱着侥幸心理,天真的以为可以躲过去。他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这样可以早做打算,不至于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八戒,你和狼狗找几个机灵点的小弟,出去打探下消息。浪八,你告诉兄弟们,这几天任何人都不准出门,顺便把奶胖叫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经过一番仔细考虑,黄挺利迅速下达了命令。奶胖的为人,他很了解。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兄弟之间,不需要报喜不报忧,他要和奶胖仔细商量下对策,做好大战前的准备。 山雨欲来风满楼,少数民族都是兄弟,极其团结。可以内战,但决不允许外人伤害自己的同胞。对于金头的死,新疆帮高层极度恼火,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他们迅速派出了大量人手,查询黄挺利一党的踪影。并且警告了各路人马,任何人敢包庇窝藏凶手,都将视为向新疆帮开战。黄挺利一党人,顿时陷入了孤立当中。亚洲人,是很狡猾的。 尤其是黑帮分子,更是利益为先。若是乔四到了,东北帮具备了向新疆帮挑战的实力,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众人拾柴火焰高,痛打落水狗。可现在,黄挺利一党,明显不具备这种实力。所以,他们只会坐看好戏,不会插手的。不过,黄挺利也没指望他们会帮忙,靠人不如靠自己,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手中,乔四都不行。 夜晚,静悄悄的来临了,知道了详情的奶胖,并没有将舞厅停止营业,那等于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越装作若无其事,对方就越会怀疑,犹豫,从而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只要乔四一到,他们也就用不着拖时间了。不过,奶胖也不是头脑发昏的蠢货,他还是听从了黄挺利的建议,让底下小弟,都不准出门,并且派人,大批量购进了砍刀,晚上值班的兄弟,足足多出了十倍,其余人全部把刀压在枕头下睡觉,随时准备开战。新疆帮不来则已,来,就别想能兵不刃血的轻易取胜。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火蔓延(2)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乔四一党很快就查出了暗杀李正光的人是张晓光,只是天大地大,想要找一个人成心躲藏的,不亚于海底捞针。黑社会毕竟不是党中央,发动不了群众力量,没那么多的眼线。乔四旗下的十三个分舵人马,如一窝发狂的疯狗般,把哈市掘地三尺,翻了个遍,也没查到张晓光踪影,只能暂且告一段落,不了了之。毕竟,时间不等人,广州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动手,乔四没法再拖了。 列车轰鸣,乔四足足包下了三节车厢,浩浩荡荡的向广州进发。除了在医院养伤的李正光,哈市三巨头,几乎全部出动,誓要踏平新疆帮。血战即将开始,两个最为彪悍的帮派,即将上演八零年,中国最为血腥火爆的激烈火拼,也是建国以来混乱时代的最后一场恶战。此战过后,严打风暴即将上演,数不清的黑道分子纷纷落网,全国治安趋于稳定,兄弟义气黯然退场,拜金主义取而代之,人人皆为金钱奔波,无所谓黑白了。 李正光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有些烦躁。脱离集体的恶狼,既歇斯底里,嗜血残暴,又有些可怜可悲。同样,失去了李正光的乔四集团,也仿佛失去了战魂,变得不再完整。可惜,张晓光没有让李正光安心养伤的打算,趁他病,要他命,他呆在深山老林之中,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再次暗杀李正光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夜黑风高,张晓光怀中别着一把五四手枪,腿上绑了一把匕首,口袋里又装了把弹簧刀,开着车就往哈市的医院飞驰。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网络。张晓光有几个认识多年,但甚少来往见面的白道朋友。打架杀人,窝藏包庇,这些白道朋友不可能会参与。但当个眼线,留意一下风声,报个信,这些人倒是义不容辞。所以,他虽然藏在深山老林,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时钟,悄然指向了两点,选在这个时候出发,是因为人在半夜三点到四点半之间,是最为困乏的,开车到李正光那,需要一个小时,到达地方后,观察一下,然后在四点左右动手,时间刚刚好,去早了没用,去晚了也不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羊皮卷毛,是因为参加他的婚礼出事的,他不能撒手不管,他宁可死,也不能对不起兄弟。兄弟义气,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抛弃的。这次,他是不会让李正光再有机会逃脱的。 寒风呼啸,哈尔滨的冬天,异常寒冷,守在李正光门口的四个马仔,已经打起了哈气,又冷又困。干一行,爱一行,并不是只有警察,才会机警的咬牙强撑,强打精神,黑社会分子,一样很敬业。四名马仔坐在椅子上,硬是靠几包香烟,让自己不至于睡过去。只是,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级别相差太大,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失败,是注定的。 半夜三点,张晓光准时到达了医院。他没有直接去李正光的房间,而是走进了值班医生的办公室。五分钟后,张晓光换上了一套白大褂,戴着口罩,缓缓走了出来。狡猾的张晓光,把办公室的门锁上,这样,一时半会,没有人能进去发现里边已经死亡的医生。张晓光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他完全可以把医生捆绑住,没有必要杀人,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打开房间,把医生放了。可他不想如此麻烦,杀人的理由,不需要很多,甚至无需理由,想杀就杀,仅此而已。 人有三急,一晚上的时间,不算短,若是睡着了,憋着也就憋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要是不睡觉,那迟早要上洗手间。况且,就算有人真的可以不上,但四个人,不可能都一样,总有人要去,而张晓光的要求不高,来一个就好。只要能多杀一个,他就多了一份胜算。他装作路过的医生,用眼角的余光,看清了守夜四人的长相,然后呆在洗手间内,忍受着阵阵恶臭,一言不发。 等待,是最漫长的,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一名马仔走了进来。张晓光刚想动手,没想到后面又跟进来一位马仔,深更半夜的,上洗手间,多数人都喜欢拽一个,一起解决,这很正常。尤其哥们之间,更是喜欢干这种事,要么不方便,一方便就是集体行动。不过,张晓光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有些兴奋,他巴不得四名马仔一起来呢。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刚方便完,想要出去,忽然掏出弹簧刀,一刀划开了一名马仔的喉咙。另一名马仔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即被他捂着嘴,狠狠的一刀捅入了心口,死不瞑目。 杀完人,张晓光极其冷静,脸上依稀还挂着冷笑,缓缓走到了水池前,把手洗干净。他没有把尸体处理下,深更半夜的,他也不怕有人会到洗手间,就算发现了也无所谓了。因为,时间不等人,他已经准备动手了。 “刚才是你们叫医生吗……”,张晓光温文有礼,体型瘦弱,戴上口罩,蛮像个医生。两名马仔本就迷迷糊糊的,精神欠佳,听了张晓光的话,更是一头雾水,他们啥时候叫过医生,难不成是刚才方便的那两位叫的,不可能啊,大哥又没事,他们叫啥医生。 “你搞错了吧,不是我们叫……”,一名马仔刚出声应答,话还没有说完,散发着寒芒的弹簧刀,即从他的嘴中捅了进去,血和喷泉般狂涌,他睁大了双眼,想要叫却叫不出声来。另一名马仔,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可是晚了。大哥就是大哥,永远不是那些小混混能比的。张晓光一记扫腿,狠狠的砸在了这名马仔太阳穴上,直接把他踢倒在地,然后掏出绑在腿上的匕首,甩手就扔了出去。飞刀,并不复杂,常玩刀的人基本都会,这名马仔还来不及反抗,就见阎王了。不过,他的死还是有价值的。李正光这人,极其机警,尤其是他在医院里,睡得不踏实。金窝银窝,哪里也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他的反应极快,听到了声响,鞋都没有穿,直接从枕头下抽出枪就跳下了床。他的伤,是皮肉伤,失血过多而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的休养,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乔四考虑到他现在这样,动手不太方便,所以才没让他到广州。 时间就是金钱,迟则生变,张晓光没有丝毫的犹豫,掏出枪,踹开房门就是一枪,狭小的空间,却要进行枪战,这可不是好玩的,李正光还没看清人,就听到了一声枪响,顿时慌忙就地一滚,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射到了墙上。慌乱之中,他也顾不上看清形势,甩手朝房门方向就是两枪,把张晓光又逼出了房外,一时之间,枪声大作,张晓光进不来,李正光也出不去。不过,李正光拖得起,张晓光拖不起。枪声很快就会引来保安、警察,张晓光明白,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若是再失败,他很难再有机会了。他拔出了插在马仔身上的匕首,左手拿刀,右手拿枪,一咬牙,一跺脚,狠狠的疯狂扣动扳机,用火力压制住了李正光,冲进了房间里。 “草你吗,原来又是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正光正愁找不到张晓光的影子,没想到他自己竟然送上门来受死,顿时哪里会客气。张晓光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他甩手把枪砸向李正光,趁李正光躲闪之际,飞起一脚踹在了李正光握枪的手腕上,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一记重腿,竟然没有把李正光的枪踹飞,有枪和没枪,这可是两个概念,虽然张晓光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能不死还是不要死的比较好。事已至此,他顾不上多想其它,宛如发疯般猛然近身冲上,一手抓住了李正光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就想将李正光捅死。李正光也不是吃素的,他握枪的手腕被人抓住,同样,他也抓住了张晓光握刀的手腕。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倒在了地上。一个努力想把枪口瞄正,一枪结束战斗,一个想要把匕首狠狠捅进去,两个人青筋暴凸,眼珠子通红,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砰……”,轰天的枪响,李正光毕竟天赋异禀,臂力惊人,略占了上风。不过,他的枪口没能对准张晓光的身体,只是在扭打过程中,甩了一枪,击中了张晓光的左脚。 剧痛钻心,凄厉的惨叫,张晓光知道,自己完了,跑不了了。不过,他没有惊慌,反而彻底变得疯狂,既然要死,那临死前也要拉上李正光垫背。他歇斯底里疯了般用头撞,用牙齿咬,根本不顾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反正他逃不了了,只要能杀了李正光,他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草你吗……”,李正光一向属于吃软不吃硬的主,张晓光的疯狂,反而勾起了他的无限战意,撞就撞,看看谁的头硬,震耳的巨响,两人头颅狠狠撞在一起,然后分开,再撞。血一股股涌出,张晓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嗡嗡直响,他紧咬舌尖,想要清醒,可大脑还是不听使唤,气力一点点流失,陷入了昏沉当中。 时间仿佛停止,足足过了能有一分钟,李正光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面色狰狞,宛如地狱中的恶鬼。他冷笑着看着躺在地上的张晓光,二话不说,抬手就是砰砰两枪,打在了张晓光的膝盖上。一枪打死对方,那太仁慈了,他是不会让张晓光这么痛快死去的。剧烈的疼痛,让陷入昏迷的张晓光,再次睁开了双眼,不过,有时候清醒绝非什么好事,接下来张晓光将要面对的,是深埋地底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决战(1) 新月如钩,夜色凄凉。黄挺利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直觉告诉他,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他却不能逃避。因为他一人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躲过祸事很容易,但架不住现在家大业大的,底下还有几百号人马跟着他混呢。 奶胖一言不发的喝着闷酒,冷冷的盯着夜总会的大门。他人心粗是不假,可不见得真傻。许多人觉得北方人实在,就是傻,这纯属心理有问题,实在是一种性格,和智商无关。奶胖知道,大战一触即发,一个不慎,就凶多吉少。可他不怕,他早看开了,出来混早晚都有这一天,无所谓,对方想怎么样,尽管来,他接着就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舞厅的人群,渐渐变得少了起来。黄挺利顿时汗毛都炸立起来,变得更为紧张了。夜深人静无语时,此时正是黑帮火拼的最佳时刻。而偏偏他还不清楚对方在哪里,自古看不见得敌人最为难缠。敌暗我明,黄挺利一方如今处在明处,而新疆帮则犹如一条毒蛇般,悄悄地躲在草丛中,随时有可能跳出来咬上一口。加之黄挺利一方处于劣势,若是在乔四即将到来这个节骨眼上,黄挺利一党被新疆帮做了,那实在太郁闷太冤了。可怕什么来什么,老祖宗的话一向不会骗人。老天总喜欢开玩笑,不怕倒罢了,你越害怕,就越要发生,根本没有道理可言。本来,黄挺利的空城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颇为高明,可关键是要看对手是谁。蛮夷之族,一向不懂得什么策略,想杀就杀,想来就来,哪里懂得那么多谋略。通常,没有谋略就是最可怕的谋略。古突厥的狼群战术,曾让大汉数不清的军事谋略家集体汗颜,和狼打交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管什么谋略,心一横,发狠拼命,全当自己是死人,你不怕,他自然就怕了,打到对方腿颤,杀到对方胆寒,它就会和狗一样,乖巧听话,任你摆布。 萧瑟的杀气,犹如一把利剑,在喧闹的夜总会当中,显得那么不和谐。库尔班一米八二的魁伟体型,犹如一道墙般,瞬间遮住了夜总会的霓虹灯。该来的总要来,躲不掉的。舞厅内疯狂的人群,顿时闻到了危险的味道,机灵的已经开始带着马子朋友闪人,反应慢的也看出了不对劲,慌忙起身。库尔班倒也不加阻拦,出来混,无非就是为了钱,顾客就是顾客,不管谁得势,都不会把财神爷得罪的。 “哼,终于来了……”,黄挺利冷冷的苦笑了一下,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对方已经来了,他反而不怕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罢了。许多事就是这样,事到临头之际,反而心不会再忐忑。等死的滋味,可比死亡恐怖多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在广州惹事,你们这些汉人自己找死,别怪我心狠手辣……”,库尔班目露凶光,这毕竟不是街头几个小混混斗殴,上去砍杀就可以了。大规模的火拼,一旦动手,死伤惨重,怎么也要有个开场白,动手是早晚的,但不用着急。 黄挺利冷笑了一声,手中的烟头落地,狠狠踩灭,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歇斯底里的叫嚷道:“少说废话,来的好,正合我意,做了他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都被人打上门了,想不还手是不可能了,他可没有老老实实被人揍的习惯。 “呀……”,剧烈的碰撞,血肉横飞,两帮人红着眼睛,犹如疯狗般狠狠咬在一起。人就是动物,为了一点点利益就可以翻脸,没有人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过是五十耻笑一百。其实大家都一样,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底线,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为了一百元就可以翻脸,有的人则是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仅此而已。 奶胖提着两把砍刀,一个照面就和库尔班扭打在了一起,火星四溅。两人都是出名的猛将,奶胖擅长近身狂砍,犹如一个肉球般让人难以防御。而库尔班则擅长大开大阖,走的是血战八方的路子。两人若是放在古代,都会是难得的将领料子。可惜,草莽之辈若生在安逸的现代,只能是一种悲哀。 黄挺利拿着一把匕首,一刀划开了一名马仔的喉咙。他的火拼经验极其丰富,三五个人也别想奈何得了他,不过,现在还不是彻底拼命的时候。作为一名领导者,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固然重要,可一定还要有大局观,要仔细的观察场上形势,作出最正确的决定。打不过就闪人,一味同归于尽,白白送死,是猛将,不是好领导。 刀光剑影,晃得人大脑一片空白。双方都颇有默契的没有动枪,火拼动家伙,那除非是逼急了,豁出去不要命了,才会干的事。这再怎么说毕竟是法制社会,枪支可以在暗中使用,搞些暗杀什么的。但火拼用枪,可不是上策,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 滚烫的热血,一股股绽放,像一朵朵娇艳的玫瑰。黄挺利颇为狡猾,始终没有投入全部的兵力。老婆浪八领着一百全副武装,手里端着枪支的生力军,一直悄悄地躲在夜总会后面,观察着战局。老黄的为人,一向喜欢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凡事留一手,这里是广州,不是它的地盘东北。带来的兄弟,死一个少一个。而新疆帮在这里势力庞大,根基稳固,打消耗战他耗不起。一旦新疆帮有新的势力加入,这一百人,可以随时救他和奶胖的命。所以,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他是不会动用这一百人的。 小心使得万年船,黄挺利能成为几兄弟当中最难抓捕,险些逃脱法律制裁的大哥,决不是侥幸。眼看库尔班久攻不下,新疆帮的高层颇为恼怒,迅速加派了另一股势力,库尔班的死对头,新疆帮另一猛将,奎尼的一党人马。 奎尼,翻译成汉语,是太阳的意思,只有真正的少数民族男儿,才配称这个名字。这奎尼,留着两撇胡子,其貌不扬。身材五短,又黑又瘦,可人不可貌相。很难想象,这副身板,是哪里来的力气,能把强壮的库尔班摔倒在地,成为新疆帮中的摔角王。说起他和库尔班的恩怨,要追溯到两人儿时。许多年前,他和库尔班两人,本是好朋友。可因为两人都生性好斗,一山难容二虎,最终反目,成为对手。两人这些年,为了争夺摔角王的称号,激战多次,互有胜负。摔角,自古即是少数民族强者的运动,摔跤王更是部落中的英雄。虽然时光飞逝,时代变迁,可传统的才是世界的,少数民族仍然视摔角为神圣的,唯一的男人运动。 “库尔班,你是越来越没用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免得你碍手碍脚,拖我后腿……”,奎尼率领着大批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夜总会,只不过,迅速赶到的奎尼,没有忙着上前帮忙,反而先是冷嘲热讽了库尔班一番,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绝非虚言,即使是一家小小的公司,总共不过区区十几二十人,也未必见得团结,私斗是无处不在的。 “管好你自己吧,要是捣乱连你一起收拾了……”,库尔班不甘示弱,一脚把奶胖踹开,张嘴就反击。两人恶斗已久,其旗下的马仔,早都习以为常,倒也觉不出不妥。可黄挺利奶胖等人,就有些受不了了。这也太不重视人了,这当口还有心思斗嘴,完全没有把他两放在眼里,黄挺利和奶胖的眼珠子,刷的一下就变血红了。尤其是黄挺利,红的都快滴血了。他本就是街头一小乞丐,没人疼没爹养的,现在有权有势了,特别反感别人不重视他。他其实还算性格比较温柔的,真正野蛮变态的,像郝瘸子、乔四等超级亡命徒还没赶到,不然库尔班和奎尼,会见识到,什么叫不是猛龙不过江。 …… 列车轰鸣,带起了一片飓风。乔四坐在车上,平静的看着窗外,久久不发一言。混黑道的,能混成支手遮天的,在香港,在日本,在意大利,或许有一些,但在中国大陆,极其罕见。可他并不满足,他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他才刚上路呢。人怎么可以满足呢,满足不就只能等死了吗,这怎么可以,就算别人可以,他乔四也不能这么活。 大哥大的电话铃声响起,乔四的面色一变再变,变得铁青阴狠起来。时代变了,信息时代,一个电话,就可以知道发生的事情,乔四在黄挺利身边,安插了不少机灵的马仔。不是为了监视,是为了及时向他汇报情况。现在,他知道黄挺利一党正面临着生死搏杀,可他却毫无办法,他只能吩咐底下人,让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护着黄挺利离开,保住老黄的性命。至于获胜,乔四不是幻想家,若是黄挺利那点人马可以解决新疆帮,他就不用坐着火车,大老远跑过来了。 夜色变得有些狰狞,乔四缓缓点上一根香烟,吐了两个烟圈。世事难料,尽管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让黄挺利落入到了危险当中。不管老黄同志有没有事,血债都要用血来偿。乔四的性格,有些极端,有些狠毒,这完全是环境经历造成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若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还手,要找回来。不然,对方就会像噩梦一般,缠绕着你,没完没了,不死不休,只有反抗,狠狠的反抗,把对方打到怕,打到胆寒,打到见到你就颤抖,才可以解决问题。内战和外敌是两回事,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会让新疆帮得意太久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决战(2) 川流的人群,熙熙攘攘,火车站总是给人一种伤感,一种灰色的感觉。李正光缠着绷带,背着一个轻巧的行囊包,穿梭在人群当中。受点伤,流点血,对于他而言,早以习以为常,刚开始休养的时候,倒还觉得有些惬意,可时间久了,便感觉烦了。这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天天上学,好烦,想早点毕业,可真毕业久了,更烦,又会怀念学生时光。当然,有钱人例外,他们随时还可以进修。 凄凉的风,舞动着李正光的短发。一想到又能和众兄弟联手对敌,他血液里那暴力的因子,立马就变得沸腾起来。其实,他早就在病床上憋不住了,再被张晓光一刺激,狂徒本性彻底爆发。兄弟们都跑到广州厮杀了,他身为哈市第一金牌打手,在病床上躺着,算什么事。至于张晓光,很简单,绑上两块大石头,沉入松花江江底就好了,反正江上每年死尸那么多,等到发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就算发现了也没有线索,不好查了。 汗臭味弥漫,正是下广州捞钱最盛的几年,火车站从来就不缺乘客。不过李正光虽然走的急,但地头蛇,哈市的霸主,弄张卧铺票还是小意思。李正光倒不是包不起软卧包厢,实在是没有必要,他又不是什么贵族子弟,从小摸爬滚打的混混出身,啥苦没吃过,卧铺就挺好。坐在卧铺上,喝上两壶小酒,日子过得别说多惬意了。 李正光紧赶慢赶,乔四可是好到广州了,乔四在火车上眼皮子跳的厉害,人说男左女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乔四左眼跳时,从来没觉出灵验,有过财运,可右眼跳准没好事。他有些焦躁的坐立不安,不停看下手表,郝瘸子和小克两人,则没心没肺的喝着啤酒,而下场凄惨的羊皮同志,难得的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好衣服,坐在乔四对面。羊皮毕竟是个大哥,哈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族势力也很恐怖,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可要是折磨羞辱,几天可以,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事端。出来混无非是为了钱,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把羊皮养了那么久,若是现在杀,乔四还真有些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搞到现在,乔四把羊皮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带在身边,先这么耗着。若是羊皮老实,那乔四就接着耗,若是不老实,那就给了乔四借口,直接杀掉。中国有句话,伴君如伴虎,好皇帝和坏皇帝的区别就在于,坏皇帝没理由也要杀你,好皇帝只不过是在找个理由,找个正当的借口,仅此而已。 先不说乔四心急如焚,黄庭利这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拜拜,见上帝。事到如今,黄庭利也看开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切还是靠自己保险。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长这么大,他什么世面没见过,新疆帮要是有本事,要了他命则罢,要是要不了他的命,那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他会让新疆帮明白,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惹不起。 库尔班喘着粗气,一肚子火,憋得眼睛都快滴血了。少数民族人,能忍受的了贫穷折磨,可无法忍受羞辱。因为他们有精神支柱,所以任何肉体的痛苦,都会被自我安慰式的疯狂克服。但也是因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所以伟大的教徒,不允许被人侮辱。他倔强的拒绝了奎尼的帮忙,继续和奶胖单挑。骄傲的战士,伟大的英雄,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他会用奶胖的血,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哼……”,奎尼不屑的冷哼一声,仿佛在嘲笑库尔班顽固不化,不可救药。不过大敌当前,不是搞内讧的时候,还是先把对方收拾了才重要。他活动了下筋骨,从腰中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冷笑着瞄上了黄庭利,宛如一条毒蛇,让人皮肤起了一层鸡皮,颤抖不已。强者之间,惺惺相惜,黄庭利本能的抬起了头,四目交接,血光四溅。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掏刀子就迎向了对方。对于奎尼而言,勇者无惧,胡拉大叔在上天望着他,保佑着他,而对于黄庭利而言,他没有选择,不战也要战,既然如此,与其担忧害怕,不如发狠发狂。两人使的都是匕首,比的是谁够灵巧,不过黄庭利毕竟瘸了一条腿,假腿用的再熟练,也不可能比真的好。奎尼在灵巧程度上,明显占了上风。 汗水夹杂了鲜血从奶胖额头跌落,他已经顾不上四周发生的情况了,库尔班受到了奎尼的刺激,瞬间变成了一头发疯的公牛,盯着奶胖的身影,双刀挥舞,誓要把奶胖剁成肉酱。不过奶胖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拼命上前,想和库尔班肉搏。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一个仗着身高体壮,始终想要控制拉开距离,大刀阔斧的硬拼,一个想要近身,快速解决战斗。两虎相争,只必有一伤,那就不是两头虎,真正的两头老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很快,鲜血染红了奶胖和库尔班的衣服,两人已经着了魔,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杀、杀、杀。 老婆浪八焦急的在舞厅后面走来走去,她的手中,还握有最后的一百人马,这是黄庭利唯一的依靠,一旦他和奶胖形式不妙,那生死全部掌握在这一百人马手中。不过,不用枪不代表没枪,新疆帮可是最喜欢用炸药、重武器的。一旦这一百人上场,形式会变成什么样,恕难预料。或许,人生本身就是一场赌博,不胜则负,想太多的人,不会有幸福的。 李正光坐在火车上,一言不发,不过有时候沉默不代表没有事端,正相反,有些人走到哪里,都是惹祸的祖宗。一个彪形大汉,满身又缠着纱布,想不引人注意也不行啊。列车员多看两眼,列车保安盯着半天,心里直嘀咕怀疑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至于那些小偷小摸的,也盯着直流口水,这些人眼尖,谁口袋里有钱,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利益可以让人胆大无比,不顾一切,别说李正光有伤,就是没伤,好虎架不住群狼,单独一个人,难免让人心生歹意。这倒不能怪李正光,他的人马,大部分被乔四带走了,剩下这些人,还要在哈市看场子,照顾生意。而且,也没人同意他跑到广州,他这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难不成还要招摇一下,让黑玫瑰带人把他硬架回去,逼他养伤啊。 “施舍点钱吧……”,四名穿着怎么看也和正常人没区别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铝大碗,正在挨个人乞讨。别看列车上这些人,遇上老弱病残不一定会给钱,可遇上这么穷凶极恶的假乞丐,都自觉地掏出一两元丢到碗里。大家都是出来寻开心的,没必要沾上霉气,为了几元钱惹下事端。李正光也是个明白人,出来混都不容易,他不想砸掉这些小混混饭碗,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了一张大团结,丢进了碗里。万元户年代,东北那旮旯,穷的要死,一张大团结不算少了。可让人奇怪的是,这四人端着碗,站在李正光面前不走了。 “大哥,给的太少了点吧……”,一位面色苍白,嘴唇有点干燥,体型瘦小的年轻人,面色不善。这四人乞讨了半天,列车员压根就没过来,显见也是熟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正光算是明白了,他被人当成肥羊,要被宰了。这下李正光有点发怒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受伤是真,可还没沦落到被几个小混混欺负的地步。他冷笑着站起身说道:“要钱,好啊,我先上躺洗手间……”。 李正光说完,就想往洗手间走去,苍白的年轻人刚想阻止,但被另外一位眼睛上有道疤的年轻人阻止了。刀疤眼年轻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不要阻拦。他们四人互相配合行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刀疤眼的意思很明显,正愁没法让李正光乖乖的到外面谈谈,没想到对方这么主动配合,自己跑洗手间去,这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白白送财给他们吗。不过,世事总难预料,谁是老虎,谁是绵羊,还不知道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决战(3) 李正光看似走的摇摇晃晃,漫不经心,实则即有规律。通常,掌握节奏的一方,取得胜利的概率,是非常高的。李正光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不是战神。而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刀枪不入。他可以瞧不起那些小娄娄,但决不能轻视那些小娄娄。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没有死在势均力敌的对手手中,反而被小娄娄做了,李正光可不想重蹈覆辙。四个穷凶极恶的年轻人,别说他身体有伤,就是没伤,若是不小心挨上两刀,一样要挂。 洗手间越来越近,李正光的呼吸开始加重,他知道,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了。要么他先发制人,制住这四名年轻人,控制住场上的局面,要么撒腿就跑。若是等到对方先动手,一拥而上,那血腥的激战,将避不可免。到时,鹿死谁手恕难预料,双方势必要陷于血流成河的两难境地,这是李正光绝不想看到的。 “别出声,不然要你命……”,出来混的,只要你够狠,别人自然怕你三分。李正光猛然转身,掏出插在腰间的手枪,狠狠抵在了苍白年轻人的肚子上。冰凉黑洞洞的枪口,让苍白年轻人皮肤发麻,大脑一片空白。火车之上,敢公然动枪的,实在不多,四位年轻人似乎没有想到李正光如此凶狠,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位大哥,你敢在火车上公然动枪,唬谁呢,假的吧……”,刀疤眼反应最快,短暂的失态后,立马恢复了平静。不过,他忽视了李正光的凶残程度,像李正光这种人,杀人如草芥,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别说火车上,就算公安局,只要给个机会,他都敢杀人逃跑。 阴冷的笑容浮现在李正光面前,他明白,这时候要是他一软,那刚控制住的局面,立马会失控。越是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他越要够狠,才能镇住对方嚣张的气焰。他把手枪缓缓的举起,出乎意料的重新插入了腰间。然后猛然起脚,一个正踹狠狠踹在苍白年轻人面庞上。李正光的脚力,不是普通人能抗住的。尤其对方在没有防守、防备的前提下,更是应声倒地,当场昏了过去。至于他身后的三位,刀疤脸比较冷静,眯缝着双眼,掏出刀来虎视眈眈,而其余两位,则比较鲁莽,看到同伴被打躺在地,头脑一热,二话不说就冲上前来,和李正光拼在一起。不过,两人也太小看哈市第一金牌打手了,李正光可是从腥风血雨当中爬出来的狠人,出了名的单挑无敌,实战经验何其丰富,他根本不给两人近身的机会,一个滑步,右脚起脚侧踹,狠狠踢在了冲在最前方人的肚子上。李正光的功夫,全在一双脚上,脚力极重,而火车过道,本就有些窄,三个人基本站在同一条线上,一人从前方飞了回来,其余两人难免遭殃,三人顿时滚成一团,全部倒地。 “麻的,你们这几个王八蛋,给脸不要脸,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不想在东北混了……”,打完了,自然要恐吓一下,这是黑道中人惯用的伎俩,李正光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实在太出名了,东北道上的,谁不知道哈市第一金牌打手的大名。 “你是哈尔滨的李正光……”,刀疤眼本就觉得李正光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经过这一提醒,顿时冷汗淋漓,想了起来,这位爷不就是闻名东北的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李正光吗?可他怎么孤身一人,跑火车上来了呢? 人的名,树的影,知道了眼前人是大名鼎鼎的李正光之后,四名小混混犹如斗败得公鸡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在哈尔滨,得罪了公安,大不了就是逃跑,躲上两年。运气差,被暴打一顿,搬上两年砖。可要是得罪了乔四一党,那和得罪了阎王爷没什么区别。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侥幸跑了,可家里人跑不掉,想不死都不行。 人都有私心,什么王八之气一发,对手马上就俯首称臣,那纯属虚构。刀疤眼两只小眼睛转个不停,不是思索立马求饶,投靠李正光,而是想着趁四人身份没曝光之前,赶快逃跑,找个地方躲上一阵,不了了之。反正他们四人都是街头小混混,李正光不可能为了他们大动肝火,兴师动众,躲过去也就过去了。不过,他也太高估自己了,李正光的为人,极其仗义、大度,压根就没想着和几个混混计较。况且,他现在也没有功夫为这点小事大动肝火。他整了整衣服,看都没有看四人一眼,摇摇晃晃的又走回了卧铺。强者,要么受人尊敬、崇拜,要么让人害怕。走廊的打斗声,其实早引起了车厢乘客的注意,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愿意多管闲事,列车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和李正光一节车厢的人,都下意识的逃避着李正光的目光,不敢和其对视。李正光倒也乐得清静,他也不怕几个小瘪三报复,在哈市这片天,他就是阎王老子,只要是道上混的,想要碰他,先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斤两。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刀疤眼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事情该如何收场。把场子找回来,拿刀和李正光拼命,那真的是小事变大事,没事找事,纯粹活腻了。李正光要真是出事,那还不把更危险的四爷引出来啊。可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乱了,这叫什么事,打劫不成,被人暴扁一顿,太郁闷了。四人一声不响的抽着闷烟,既无法离去,也不方便老呆在厕所门口。 李正光活动了一下筋骨,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架势。他这边小打小闹,锻炼下身体。黄庭利那边可是刀光剑影,血流不断。少数民族人体质明显强于汉人,加上黄庭利从小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又瘸了一条腿,时间久了,难免相形见绌,体力不支。大草原的勇士,虽然是群土包子,可没想象中那么好欺负。 “草泥马的,老子死也要拉上你垫背……”,是人都有三分火气,黄庭利本就是街头亡命徒出身,即使现在成为了大哥,可久战不下,让鲜血一刺激,还是不由自主的失控、暴走,什么都豁出去了。他喘着粗气,瞪着两只猩红的兽瞳,狰狞的和奎尼战在一起,完全忘记了躲挡,忘记了生死。 一夫拼命万夫莫敌,奎尼倒不怕死,大草原的汉子,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可他现在占尽上风,完全控制住了场上的形式,实在没有必要拼命。这就像穷人家里的孩子,会为几千元起早贪黑,疲惫不堪,只为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混口饭吃。可若是家财万贯,身价上亿的人,怎么可能去为那几千元做苦力。要知道,有钱人能让钱遭罪,不能让人遭罪的。 奶胖和库尔班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分分秒秒都有可能决出生死。奶胖也打出了真火,光着膀子,嗷嗷怪叫,宛如屠夫般拎着两把砍刀,疯狂舞成一团。人都有自尊心,即使是下三滥也不例外。逃跑的滋味,并不好受,让人感觉耻辱。当初,奶胖一党人,和丧家之犬般护着禹作敏,一路逃出了广州,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黑道中人,除了自己的大哥,哪里会佩服别人,不管新疆帮再怎么强悍,奶胖心中也一直咽不下这口气。这次来广州,不把新疆帮灭了,奶胖压根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夜黑风高,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不管是在厮杀中的黄庭利、奶胖,或是在火车上的乔四、李正光,都眯缝着瞳孔,焚心似火。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决战(4) 热血燃烧,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的人发狂、发疯。舞厅内,到处一片猩红,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不知是谁,跌倒在音响前,临死之际,双手重重的按在了播放键上。震耳欲聋的的士高音乐,在残酷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狰狞、诡异。但也让血腥的战斗,凭添了一份激情,一份艺术,血的艺术,暴力美学的终极诠释。 “麻的,今晚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黄庭利牙齿咬的嘎嘣响,嘴唇都咬出血了。乔四几兄弟,都是属于那种宁死不服输,见了棺材不落泪,看到黄河不死心的那种人。战斗到这光景,黄庭利早就忘了什么策略、计谋,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黑不溜秋,身上一股怪味的巴郎子,千刀万剐、生撕活剥。 “你放心,这个人一定是我……”,奎尼阴冷的笑个不停,宛如一条毒蛇。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于口舌之争的,可是场上这两位,都是街头流氓、混混,不是什么所谓的高手,口角之争乃是正常现象,没破口大骂就算不错了。况且,所谓的高手也未必能打得过流氓。 黄庭利这边发了狠,奶胖那边已经瞬间分出了生死。奶胖仗着肉厚,豁出去硬挨了两刀,拉近了他和库尔班的距离,想要靠近战,迅速解决库尔班。可让奶胖没想到的是,库尔班仗着身高体大,不愿意近战硬拼,并不是不精通近战。恰恰相反,库尔班从小就是摔跤王,贴身近战乃是拿手好戏。不过,奶胖的砍刀,明显比库尔班的要短一些,更适合近战。而库尔班用的是少数民族马刀,比一般的刀要长,威力大,杀伤性强,适合横扫千军。 激烈的碰撞,火星四溅,奶胖和库尔班扭打在一起,难舍难逢。双方的刀刃上,磕碰出了无数米粒大小的缺口。血,夹杂着汗水,一滴滴流淌,汇聚成小溪,洒落大地。库尔班猛然发出了野狼般的嚎叫,抛开了手中的长刀,一手抓住奶胖握刀的手腕,一手抓住奶胖的肥嫩的大腿根,一个过肩大背,把奶胖抛向空中,然后掏出怀中的匕首,一道寒光,划开了奶胖的肚皮。 凄厉的惨叫,让黄庭利肝胆欲裂。鲜血,漫天挥洒,宛如狂风暴雨般,落向大地。库尔班的肩膀上,挂着奶胖的肠子,身上沾满了奶胖的鲜血,嘴里嗷嗷怪叫,犹如地狱中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出来混的,早就把脑袋挂在腰带上,死是正常现象。可死去的人,可以告别痛苦,远离人世间的一切纷争,活着的人却还要面对现实,坚强的承担起一切。奶胖一死,黄庭利知道大势已去,失败已成定局。他将手中的长刀,狠狠掷向了奎尼,然后掏出怀中的五四手枪,甩手就是一顿狂扣扳机。不过,奎尼为人极度阴险,早就预防着黄庭利狗急跳墙。看到黄庭利右手伸向腰间,即猜到了黄挺利的用意,迅速躲到了人群当中。而库尔班人虽然高大威猛,反应倒也不慢。但是,不管怎么说,黄庭利敢公然用枪,还是有些出乎两人意料。 “卖钩子的,你们汉人太卑鄙了,操家伙,当我们新疆帮没枪呢……”,无论是谁,躲过了一轮子弹,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心情都好不到哪去。库尔班和奎尼,勃然大怒,玩狠得,新疆帮从来就没怕过谁。黑帮火拼,不动枪不代表没枪,通常双方都带的枪支,只是若没有深仇大恨,谁都不愿率先违反规定,破坏规矩。现在,黄庭利动了枪,那新疆帮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不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传说中的高手,后发制人,可毕竟只是传说,失去先机,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婆浪八呆在舞厅后台,早已准备多时,听到黄庭利的枪声,马上带着一百名全副武装,如狼似虎的精英冲了出来。狰狞的火舌,掀起了一片血花,新疆帮顿时大乱。黄挺利红着双眼,咬牙切齿的一把夺过一名马仔手中的AK,端着就是一顿狂扫,压根就没有想要撤退的意思。兄弟死了,不报这个仇,他还怎么出来混,怎么面对手下。 “走,快走,等四哥来了,再和他们算账……”,老婆浪八,拉起黄庭利的胳膊就向外跑,可黄庭利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哪里是一个女人能拉走的。舞厅外的新疆帮众,听到了枪声,正七手八脚的打开车后备箱,往外拿枪,只要拖延上几分钟,双方就要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枪战,到时,黄庭利想走就难了。 “黄庭利,你清醒点,像个男人,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下跟你的这些兄弟……”,老婆浪八的言语,让黄庭利清醒了不少。他紧咬着双唇,带着一帮马仔,扛起奶胖的尸体,大步向外走去,没有人能拦的住他,ak的威力,不是冷兵器可以抗衡的。 寒风如刀,让黄挺利的头脑,彻底变得清醒,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刚走出舞厅外,即遇上了气势汹汹,拿着各种武器的新疆帮众,双方像炸药遇着火一般,迅速激战到了一起。但出笼的猛虎,是挡不住的,在留下了几十条人命后,黄庭利一党人,跌跌撞撞的跳上了汽车,扬长而去。 星空依然璀璨,黄挺利叼着烟卷,一言不发。沉闷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有些喘不上气来。广州,不是什么美丽的世外桃源,奇怪偏偏有无数的人喜欢往这里钻。害的黄庭利一党,到郊区都不得安宁,寻觅了几小时,才找到了一处人相对比较少的落脚地点。混黑道的,马匹裹尸,死就死了,也没什么讲究,给笔安家费也就得了,数十年后,谁还会记得那个啃着烧鸡,喝着烈酒,挥刀砍人的猛将呢。黄庭利剪下奶胖的一把头发,用手绢包裹好,然后找了块泥地,把奶胖就地掩埋。 “兄弟,去吧,哥哥保证,一定让你死的瞑目……”,黄庭利有些难受,可他哭不出来,他的眼泪,早在多年前就流干了。他拧开一瓶白酒,倒了半瓶在奶胖坟前,然后仰头将剩下的半瓶,一饮而尽。真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奶胖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怀疑黄庭利的话。事实上,黄庭利为人极有信誉,说一不二,不然,也不能成为中国真正意义上的贼王。 黑夜无风,黄庭利躺在冰冷的床上,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一个又一个噩梦,向他袭来,他梦到了奶胖,梦到了鲜血,梦到了好多死去的兄弟。他拼命想要留住这些兄弟的身影,却徒劳无功,他的身体,越来越冷,陷入到了可怕的梦魇当中。 门,轻轻拉开,香风扑鼻,霓裳半裸,一具火热的胴体紧紧的搂住了黄庭利。女人,有时要比男人更有勇气。老婆浪八,在久等黄庭利无结果之际,采取了主动。用自己的温暖,驱走了寒冷。迷乱的一夜,火热的酮体,犹如一扇明灯,让沉陷在痛苦煎熬当中的黄挺利,看到了光明,恢复了平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女人,更能解除疲劳痛苦的呢。不过,肉体的缠绵,代表不了永恒,明天会怎样,浪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至少这一刻,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这就够了,她无怨无悔。 第二百章 决战(5) 人不可以停滞不前,只能沿着自己相信的道路走下去,哪怕这条路,充满黑暗荆棘,哪怕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轰鸣的列车,风驰电闪般驶入了广州站。车门缓缓打开,乔四闭上双目,站在车门前,享受着久违的阳光。风,轻舞着他那有些花白的头发,他的面色有些发白、阴森,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奶胖嗝屁,黄庭利逃窜的消息,已经通过大哥大,传到了他的耳中,让他极度恼火。潮州人有句话,家里人要是被捅刀子了,那也就是捅了马蜂窝了。乔四不是潮州人,可这世上,不是只有潮州人才会为兄弟两肋插刀,生死无怨的。 “四哥,我们是不是分散开来,到火车站外面汇合……”,小克为人比较心细,这么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的往火车站外走,那不是明告诉别人,我们来抢地盘了吗。再说,就算广州条子无能,贪污腐败严重,可面子上的形象工作,还是要注意下的。 “……”,乔四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他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乔四来了,这才是他乔四,我行我素,也是一种处世之道。小克没有再说话,一世人,两兄弟,他了解乔四的性格,锋芒毕露才是乔四的作风,要是忍辱负重,那就不是乔四了,那中国也就没有四爷了。 “停下,把身份证拿出来……”,十几个公安,站在出站口,忽然看到这么一大票凶神恶煞的人,想装作没看到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昨晚刚发生了一起特大黑帮火拼案件,死了许多人,上面非常恼怒,已经下达了严打指示,为了手上的饭碗,为了能早日升迁,他们这些做小兵的,怎么也要表现一下,说不定就抓着大鱼,一跃成龙了。 “查你吗啊……”,郝瘸子喝的酒气熏天,一句话就让十几名公安脸上变色。不过,这些公安不是瞎子,对方人多势众,明显不好惹,再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为了一句话大动干戈,得不偿失。当然,若是证据确凿就不同了。这就像犯罪分子,明知道违法、危险,可为什么还要做。说白了,还不就是有多大的利益,就有多大的胆子。为了抓个打架聚众闹事、言语不干净的,把自己赔进去,那肯定不干。可若是破了什么大案,一举成名,那谁不干啊,富贵险中求吗。 “别惹事,把身份证都拿出来……”,小克皱了下眉头,拉住了骂骂咧咧的郝瘸子。例行公事很正常,没必要小事变大事,徒增麻烦(九十年代,身份证已经普遍,成为了每个人出门必带的证明。严打期间,街头巷尾,更是看见可疑的人,就要盘查一下身份证,若是没带身份证,那在当时法律不健全的中国,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十几名公安,铁青着脸,仔细盘查。不过,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当时的中国,科技还不是很发达。火车站所谓的检查一下身份证,其实主要也就是检验一下身份证的真假,和是否属于通缉犯。能上通缉榜全国发画像的,大多都属于没有背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而像乔四一党人,在哈市都是支手遮天的人物,别说通缉,连案底都能消就消,绝对的身家清白,就算科技发达,也查无可查啊。不过,身份证没有问题,不代表乔四一党就可以安然走出火车站。因为不管任何国家,出入火车站、飞机场等这些人流量众多的地方,都是要检查行李的。可乔四旗下的马仔,不少人行李包中装着枪支、子弹。若是平时,这些警察也不愿招惹乔四这种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着也就过去了,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可现在严打期间,事关自己的饭碗,加之郝瘸子骂骂咧咧,让这些警察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忍气吞声的没当场动手,已经很憋屈了。 “把你们的行李,都放到机器上……”,警察行动,每个小分队,都有队长,或组长,统一协调指挥。说话的人名叫曹军,是这些警察的头头,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面色有些冷峻,严肃,手上有老茧,明显受过特殊训练,属于特种兵转正。这种人最为难缠,认死理,过于呆板,不识时务。加之多年军旅生涯,精通格斗枪械,普通人三五个也无法将其制住。 “你是在命令我吗……”,乔四的面色,有些变得铁青,行李袋中装了些什么,他清楚的很。这要是一放上去,那没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还不如直接硬闯。 “我让你们把行李放上去,接受检查……”,曹军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常年玩枪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行李中装的什么。而乔四的不配合,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腰间的电棍,随时准备动手了。不过,过度严厉的军人生活,让人变得有些盲目,他实在太高看自己了。毛主席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乔四手里有人有枪,天王老子都不怕,哪里会怕区区几名小警察。况且,袭警罪名,和携带大批枪支相比,实在半斤八两,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袭警可以大摇大摆的逍遥法外,不袭警铁定枪毙,仅此而已。 “去你吗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先发制人好了。乔四先发制人,起脚就踹。看到老大动手了,做马仔的热血一冲,眼睛一红,胡拉一大帮人就冲了上去,拳打脚踢,按住十几名警察,就往死里揍。好虎架不住群狼,所谓的以一敌百的英雄人物,相信只在传说中见过,现实中这种人是不可能存在的。曹军虽然勇猛,可也要兵对兵、将对将,才能起到作用。现在被十几个人围攻,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腰的抱腰,哪里还有用武之地,很快就被打的头晕脑胀,倒地不起。而率先起脚的乔四,则悠闲地站在一旁,点上一根烟,压根就没把这点小插曲当回事。 “都停手,我们该走了……”,见到十几名警察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乔四拍了拍手,阻止了旗下马仔过火的行为。这里毕竟不是东北,光天化日,公开杀害十几名干警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面上的事,必须适可而止,不能太过分。至于暗地里发生的事,那以乔四的为人,肯定是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了。 “想走,抓住他们……”,不要小看大陆公安,虽然他们玩不出什么孤单英雄的好戏,但架不住出名的人多势众,知法犯法啊。四面八方,闻声赶来的各小分队公安,源源不断,如此大规模的严打,怎么可能只有这一个小分队,区区十几人执行任务呢? “真他妈的,别和他们罗嗦了,动家伙,迅速解决他们,闪人……”,夜长梦多,中国公安的人海战术,可是世界闻名的。像乔四这种从小和公安打交道、经常谈心的好孩子,十分了解公安的作风,要是拖时间长了,天知道对方会来多少人,还是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比较好。 乔四这次带到广州的马仔,都是从小喋血街头,见过血,捅过人,手上有命案的亡命徒,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听到了老大的命令,二话不说,拉开背包,掏出枪就狠狠扣动扳机。中国警方,一向反对盲目牺牲,不喜欢徒增伤亡。听到了枪声,火车站出站口,立马乱成了一团,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闹声、老人的喊声,充斥着人的耳膜,让恐慌的气氛不断升级。而大批赶来的警察,齐刷刷的爬到了地上、椅子上,警察系统其实分的很细,像这种暴徒,需要防爆警、特警、武警支援解决,他们吗,看到没枪的如狼似虎,看到带枪的胆小如鼠,哪里有勇气面对枪子,当然是保命要紧。 “草,我们走……”,乔四冷冷的扫了一眼慌乱的人群,迅速带着旗下马仔,冲出了火车站。按理说,正常人下车,洗个澡、吃个饭,略作休息,是必不可少的普通程序,可乔四心有所悸,哪里有这个闲情雅致。一出站门,他就在两名早已外在等候多时的黄庭利、老婆浪八二人汇合,跳上了汽车,扬长而去。 夜色迷离,乔四到广州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广州大大小小,各个帮派老大耳中,所有人都闻到了大战前的一股浓浓火药味。山雨欲来风满楼,得知消息的新疆帮,并没有丝毫慌乱。野蛮,不代表真的傻,乔四会来,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等候乔四多时了。 第二百零一章 终极对决(1) 少数民族人的血缘关系比较复杂,有时往往一个部落几百号人,都是亲戚,都多少带点血缘关系。不过有些事,实在没有必要较劲,人类本就源于乱伦,从乱伦中开始,从乱伦中结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人吗,同一件事做的太多,难免记忆力会减弱。这就像吃饭一样,天天吃饭,谁能记得去年每天吃的什么?乔四从小到大,杀的人多不胜数,早就忘了上次他来广州,杀了多少新疆帮众。可乔四忘记了,新疆帮的人自己可没忘记。这就像还钱的总是没有要债的记性好一样。得知乔四到达广州的消息,新疆帮一票人,不但没有恐慌,反而兴奋的眼珠子都冒绿光了。终于可以一雪前耻报仇了,能不兴奋吗。大草原的汉子,都是性情中人,有仇不报不是好男儿。 …… 天空阴霾,乌云密布,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刚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即狂风暴雨。乔四点燃了三根香烟,插在奶胖坟头,然后开了两瓶白酒,一瓶撒到地上敬奶胖,另一瓶仰头一口气喝下了半瓶。其实乔四很想能一口气喝干的,无奈,酒量实在没那么好,半瓶已经是极限了。 “奶胖兄弟,我乔四发誓,一定替你报仇……”,乔四说完,把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众马仔,顿时群情激昂,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领导的魅力,就在于可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乔四刚才的一番动作,既是祭奠奶胖,同时也是在做战前总动员。这就像古时出兵,都要先进行一次盛大的演讲、祭天仪式,以此鼓舞士气。 风依旧吹,乔四没有刻意去策划什么战略,关于黑道火拼,阴谋学什么的,纯属扯淡,近代只有上海滩时帮派关系有些复杂,新中国帮会还没发展强大到那种地步。况且,人的名,树的影,当一个人被推到了顶点,许多手段,已经不方便使用了,这是没有办法的。打个比方说,许多人都有黑道背景,靠黑起家,刚出道时,别人敢打一拳,立马掏刀子就拼命,可后期功成名就,混成了政治高官,那真有人敢冲到面前打上一拳,也只能受着,决不能当场恼怒,掏刀子拼命,那纯属破坏自己的形象。当然,私下里用什么手段报复,这就不知道了。 尘土飞扬,一辆辆面包车,风驰电闪般浩浩荡荡,行驶到了新疆帮的地盘。新疆帮众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阵脚大乱,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乔四才到广州第二天,就敢找上门来。 “是你杀的我兄弟吧……”,乔四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叼着烟卷,红着双眼,冷冷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奎尼、库尔班,和一个留着长发,怀里搂着一位美丽维族女郎的中年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库尔班阴森着脸,冷冷的接过了话语,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出来混的,被人找上门了,难不成还不敢承认。 “草,还能怎样,搞你们……”,乔四冷哼一声,不甘示弱,他来广州,不是当缩头乌龟,打游击战的,干就正大光明的干,谁怕谁啊。 “什么时间,在哪里……”,中年男子忽然抬起了头,接过了话语,他是新疆帮的大哥,名西日阿洪,意为狮子。 “还能在哪,当然是在这里了,三天后晚上八点,我们准时到……”,乔四面色不善,猖狂本色尽显,丝毫不在意这是在新疆帮地盘。 “等着你们……”,西日阿洪面部抽搐,双眼射出凶狠的目光,狠狠盯着乔四。正大光明的火拼,新疆帮从来就不怕任何人。 “恩,好好等着吧……”,乔四说完,率领着大批马仔,扬长而去。 “草,好狂……”,奎尼盯着乔四的背影,大有想冲上前去,捅上两刀的意思。可是他不能,对方要是偷袭、暗战,直接火拼也就罢了。可这样正大光明的找上门来,新疆帮要是做出什么事来,就会成为示弱的表现,会被道上人不耻的。况且,乔四可不是什么孤胆英雄,他身后那大批马仔可不是摆着看的,双方要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恕难预料。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似乎老天都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广州警方,不是瞎子,关于警察全是酒囊饭袋一说,纯属虚构,土匪倒还有几分贴近。东北帮要和新疆帮大规模火拼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广州警方耳中。改革开放的前沿,代表的是国家的形象,这要是双方枪子乱飞,尸横遍野,那还怎么收尾。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过了对谁都没好处。况且,新疆帮和乔四,都没少拿警察练拳,远了不说,就在昨天,乔四刚下车时,还在火车站揍了十几个警察。他们堂堂人民公仆,不是给乔四和新疆帮练拳玩的。猛龙不发威,你当它缺腿的蜈蚣,为了警察的尊严,也该教训一下两帮人了。 大批的警车,成群结队,开始围捕新疆帮众和乔四旗下的马仔。广州一时间,陷入了白色恐怖严打当中。中国警方的实力,毋庸置疑,强大的一塌糊涂,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警方也是人,树大不可能没有枯枝的。警方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双方就此罢手,和平共处,不要给他们惹事。不过,乔四和新疆帮都不是听话的人。一方是支手遮天的土皇帝,势力庞大。另一方则是国家重点照顾的对象,少数民族,逼急了就来个爆炸、造反什么的,警察也不敢太过分。所以,其最后的结果就是,三方人马各退一步,警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新疆帮和东北帮,则不准动用任何武器,别说枪械,刀具铁棍都不行,双方凑合着用拳头解决问题吧,真男人,就该用拳头,动武器有什么意思? 风平浪静,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广州警方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世事难料,少数民族,自古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骚扰了大汉天国多少年,打得过就拼命烧杀掳掠,打不过就立马投降,来年继续抢。而乔四更是出名的阴毒之极,想让这两帮人乖乖守规矩听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李正光叼着一根烟卷,坐在卧铺上,细嚼慢咽的啃着一只烧鸡。广州就要到了,一想起那些久违的兄弟,他都恨不得能插上一对翅膀,立马飞到广州去。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快意恩仇,更加让人热血澎湃的。 刀疤眼四人,呆在火车的过道当中,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一言不发。出来混的,挨顿揍实属家常便饭。四人只是有些不太开心,准确点说,是有些郁闷。干一行,爱一行,谁不想上位,可四人只能靠在火车上乞讨强要,混混日子。这种生活,撑不着也饿不死,既不难过,也不好过。刚开始时,四人也觉得丢人,四个大男人,在火车上乞讨,强制要钱,说不丢人是假的。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但今天,他们亲眼看到了大哥,真正的黑道大哥,支手遮天,跺一跺脚,都能让哈市颤抖的乔四旗下第一金牌打手,这让四人如何还能平静。 “大哥……”,刀疤脸低着头,带着旗下三位把兄弟,缓缓走到了李正光面前,鞠躬就喊,表情严肃。机会,永远只会给那些能拉下脸皮的人。要面子的雏鸟,多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迟早会被社会磨得菱角全无。刘邦、韩信、项羽,早已用事实证明,能伸不能屈的人,只是一介武夫,得不了天下。刀疤脸可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出来混,能上位的机会并不多。今天要是错过了李正光,那恐怕他们一辈子,都只能乞讨混吃等死了。 淡淡的笑容,浮现在李正光面颊上,他很了解这些小混混,这世上,能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谁愿意跑火车上乞讨。况且,他自己也是从小混混爬上来的,要不是遇上乔四,说不定他到现在还在靠给人包扎伤口,混吃等死呢。跟随强者,乃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可丢人的。当然,正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和李正光一个想法,所以李正光永远只能屈居乔四之下。 “你们现在的生活,虽然没大出息,但至少不会丧命。若是跟了我,你们随时有可能横死街头。你们最好想清楚,现在离开,还来得及……”,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一朝认了大哥,想要退出,可就难了。 “老大,规矩我们懂,以后我们兄弟四人的命,就交给你了……”,富贵险中求,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吃饭还有人噎死呢。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事。既然跟了李正光,那他们四人的命,就是大哥的。 “好,以后只要有我李正光一口肉吃,就不会让兄弟们饿着……”,李正光倒也干脆,人力是最不值钱的,但也是最值钱的,关键看怎么用。出来混的,谁会怕马仔多啊。 第二百零二章 终极对决(2) 刀疤眼姓元,绰号疤眼狼,穷苦人家出身,家境贫寒,根正苗红,标准的三代贫农子弟。按理说这种出身,一般政府都会优先安排就业,应该生活无忧。可架不住人不是机器,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按部就班的。疤眼狼同志从小不愿念书,整日旷课,打架斗殴,父母屡次管教也管不住。到了后来,干脆放手不管了,全当没有生过这么个儿子,任他自生自灭。反正那会独生子女还比较少,多是兄弟两三个,一个儿子不行了,还有另一个希望。于是,疤眼狼小小年纪,即离开了家,一直混到现在。 面目苍白的年轻人姓卓,名仕棋,绰号痨病鬼。从名字上即可以看出,卓仕棋这个姓名,决不是小户人家能起出的。事实也的确如此,痨病鬼出身于大户人家,书本网。至于有钱干嘛出来混?这个问题有些矛盾,但也在情理之中。豪门多败类,不是每个人都是因为穷才犯罪的。许多年轻人,明明家境非常好,却就喜欢出来混。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基本除了好事,没有什么是不做的。不过年轻时犯些错误,疯狂一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老了,还拥有一份回忆。不过一入黑道深似海,能有个好下场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人,是没机会年老时回忆了。 至于其他两位,跑龙套的人是不需要过多笔墨的。这两人,一个姓付,绰号黑熊,另一个姓倪,绰号蛮牛,长相属于丢在人堆就找不到的货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力吗,高不成低不就,打不能打,也不够机灵。但出来混的,不是每个人都想当老大的,许多人无非是想混口饭吃,仅此而已。黑熊和蛮牛,胜在为人忠心,当个小弟马仔,跟着老大鞍前马后,混个温饱富贵还是不成问题的。 或许是知道了李正光到达广州,老天难得的露出了笑脸,阳光灿烂了一些。走下火车的李正光,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绝对的自信,就是绝对的实力。世上,就算是残疾人、智障人,也可以从事正当工作的,但黑道工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杀个人就感觉心里有负罪感,怕被条子抓得人,是混不了黑道的,撑死也就是个罪犯。李正光从不怕条子,论拒捕逃跑技术,他可以当之无愧的被称为中国反侦察专家。中国近些年的黑道人物,没多少能超越他的。不然也不会乔四、小克、郝瘸子等人都毙了,唯独他逃窜了那么多年,依然兴风作浪,逍遥快活。 疤眼狼四人,大眼瞪小眼,颇有农村人进城的架势。广州的繁华,不是当时生活在贫困重工业区的东北孩子能想象的。不过,出来混的,倒霉就倒霉不长眼的,四人倒也够机灵,一下车就忙碌起来,拿行李的拿行李,打听地址的打听地址。马仔,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打杂的,什么琐事都要做。难不成跟着老大,还要老大自己拿行李? “站住,把票拿出来……”,正当李正光五人想要走出火车站外时,让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疤眼狼四人竟然没有买票。想一想就可以明白,前些年,火车上经常有些当地人,上车卖些特产,或上车捡垃圾或乞讨,要是还要买票,那不是赔大了,还不够车票钱。疤眼狼四人,跑到火车上乞讨敲诈点零用,凑合着过过日子,怎么可能买上四张票。无奈的李正光,颇感面子无光,虽然说他本来就是靠打砸抢起家的,可现在身份不同了,可不会为了这几张票钱大打出手。走出火车站,李正光五人迅速跳上了一辆的士,向乔四的落脚处驶去。 …… 乔四叼着一支烟卷,坐在郊区别墅的大院中。改革开放时期,中国有钱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有富人区了,而富人区出现最早的地方,就是广州。其实所谓的富人区,无非就是别墅花园,仅此而已,但就是这么一个住处,中国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终生没有希望住上,大部分的年轻人,能买个蜗居就不错了。时间,是永远无法想象的,谁能猜到,十五年后,铁饭碗会被砸掉,当初的无业人员,街头小贩,会变大款,身份暴涨呢。当时,二战刚结束没有多少年,各国都在调整重建,像美国的富人区,清一色的高大别墅,气势威猛、富丽堂皇。而日本的别墅,则娇小玲珑,别有一番趣味。但这都没当时的中国别墅有特色,高墙、电网、狼狗、保安,不知道这是别墅还是监狱。没办法,土包子就是这样,那会中国的富人,普遍被称为暴发户,而不是企业家。 “正光来了,老三,你带几个人到路口去接他……”,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乔四早从电话中得知了李正光来广州的消息,来都已经来了,说些什么“正光,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等等,那些没用的话,太虚伪,没什么意思,兄弟之间,不需要这些做作假惺惺的客套话。随便一句你的伤势没问题吧就可以了,用不着那么矫情。 “好的,四哥……”,老三黄庭利是个明白人,聪明人,他知道乔四为什么要让他带人去接李正光。因为他旗下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扒手,常年和条子打交道,对于追踪反追踪,感觉极其敏锐,经验也比较丰富。非常时期,大战在即,乔四可不想火拼尚未上演,就被人发觉了住处,搞个偷袭。要知道,他可是一向认为,战争就要不择手段的,所以必要的防备是必须的。 小小的一辆的士,坐五个人确实有点挤了,不过没关系,还是能坐开的。坐在车前排的李正光,一上车就闭上了双眼,有些疲倦,有些兴奋,有种终于回家的感觉。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在一起,哪里都是快乐的家园,可要是离开了这些兄弟,那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人生从此再没有一丝意义。混黑道的,亲人朋友都没了,能依靠的,唯有这班兄弟了。李正光明白这个道理,他从来就不想回头,也没办法回头了。这条路,已经没有了选择,如果他回头,不但道上人不会放过他,条子也会落井下石,专捡他这样退出没有势力的软柿子捏。 “老大,不对劲,后面好像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疤眼狼的为人,极其小心,有些阴险,不过没关系。其实人无所谓好坏,关键看你是否能压住他。有些人喜欢听话的傻瓜,因为他自身就是傻瓜,够蠢。而有些人则喜欢手底下全是聪明人、精英,诸葛亮再聪明,还是被刘备吃的死死地,可见没有什么能人是控制不住的。李正光不怕旗下马仔不服他,马仔们能力越强,他越开心,一个人的心胸,代表了他能成多大气候。听到了疤眼狼的提醒,李正光的双眼,猛然睁开,用眼角的余光,紧盯着反光镜。 “别慌张,不要回头看……”,李正光属于当之无愧的反侦察专家,刚才由于疏忽大意,一上车就闭着双眼,有些松懈,所以没有及时发现。而疤眼狼四人,初到广州,农村人进了城,什么都好奇,这望望,那瞧瞧,自然而然就发现了身后紧追不舍的面包车。 “前面拐角处,把车停下……”,李正光不慌不忙,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心里怎么想。他带着疤眼狼四人,在前方路口下车,迅速一头钻向了路边的一家商场。人多的地方,最适合甩掉追踪,不过李正光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条子追他,或许他会考虑逃窜,可要是同道中人,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妈的,活腻了,老子刚下火车,就敢找上门来……”,李正光刚进入商场大门,即目露凶光,原形毕露。他压根就没打算跑,不过区区一辆面包车,能有多少人,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他麻烦。他带着疤眼狼四人,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东看看,西逛逛,一头扎进了洗手间,再也没有出来。而在面包车上的新疆帮众,并不是傻瓜,看到李正光等人下车进入商场,即以明白,自己曝光了。不过无所谓,他们是黑社会,又不是国家间谍,曝光就曝光,八个人加司机九人,干脆腰中别着刀,大摇大摆的跟在五人身后,准备来硬的了。 第二百零三章 终极对决(3) 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你可以不相信它的存在,但人确实是有运气的,点正一张彩票都可以富贵,点不正,喝口凉水都塞牙。李正光自从上次遭到司机出卖,险些命丧黄泉后,运气一直就没倒过来,背的要命。这不,刚下火车,就被新疆帮众盯上了。 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战在即,新疆帮又不是傻瓜,当然通过种种渠道,对乔四一方做了详细的调查。人怕出名猪怕肥,像李正光这么出名的金牌打手,自然受到了密切注关照。怪就怪广东帮等其余帮派太没用,拱手把火车站、三里屯等黄金宝地让给了新疆帮,害的火车站附近全是倒卖车票,强买强卖的新疆帮众。加之李正光浑身缠着绷带,长得又那么与众不同,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 清新的味道,传入鼻中,花花世界,连洗手间都搞得富丽堂皇,鸟语花香,害疤眼狼四人,都有些尿不出来了。李正光和疤眼狼四人方便完后,随意敞开了衣服,亮了亮腰中别着的长刀,正在方便的另几位男同胞,立马知趣的勒紧了裤腰带闪人。人都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愿意为了上个厕所惹来杀身之祸,英雄可不是好当的。要知道广东自古治安就很混乱的,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没那本事最好还是不要招惹是非比较好。 “卑鄙的汉人,卖钩子的,躲厕所不敢出来了……”,少数民族人的血性有些烈,脾气一向都不太好。九名新疆帮众,在厕所门外,久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李正光五人出来,难免有些心浮气躁,骂骂咧咧。没事谁愿意守厕所门口,犯贱呢。 “老大,我们是不是进去做了他们……”,一名留着平头的巴郎子,嗷嗷怪叫。而被称作老大的,则是一名头发自来卷严重,体型魁伟,个子略矮的中年人。 “做你个毛,你个牲口,其余人可以杀,那个姓李的,要抓活的……”,自来卷中年人目露凶光,在他看来,什么哈市第一金牌打手,纯属扯淡,吹出来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怕谁啊。他们人多势众,刀子一掏,什么高不高手,还不是一样捅死,难不成还有人能刀枪不入。 厕所外的人暴跳如雷,厕所内的,倒是风平浪静、安静和谐。李正光叼着烟卷,大大咧咧的坐在洗手间坐便器盖上,压根就没把门外那几个新疆帮众放在眼里。腥风血雨,大风大浪,他见多了,这点小场面,毛毛雨了。 “你就是李正光,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别找死……”,自来卷气势汹汹,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八名马仔,颇为配合的同时亮出了腰间的长刀。意思很明显,要么乖乖跟着走,要么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苦笑挂在李正光的面庞上,这年头,怎么都这么没有创意呢?本来,这些话是他准备说的,可架不住还没张口,就被新疆帮的人抢先说了,这叫什么事。看来出来混的,都一个吊样,没啥区别。 “草泥马,你算个球啊,敢这么和我老大说话……”,疤眼狼不甘示弱,立马进行反击,这可是他自我表现的大好机会。反正富贵险中求,凡事都有风险,既然已经跟了李正光,就别想那么多,闭着眼,向前冲好了。况且,他知道李正光身上带着枪,大不了掏枪解决,没啥好怕的。 “草,卖钩子的……”,留着平头的巴郎子大怒,持刀就冲向了疤眼狼,但李正光比他更快,起脚一个正踹,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将他又踹了回去。 “麻痹的,敢动手,想死吗。草,真没想到,我李正光这么有面子,刚到广州,你们新疆帮就给我接风,可惜老子不稀罕,你们给我滚,你……跟我走……”,李正光把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猛然狠狠丢到了地上,踩灭,然后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用手指指了指自来卷中年人。这年头,有钱有势用得着怕谁,别说是两鼠相遇,就算是猫捉老鼠,焉知老鼠是猎物,还是自己是猎物? “卑鄙的汉人,你脑子被门缝夹了吧,让我跟你走……”,自来卷中年人颇为不屑的看着李正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论人数,他们可是足足比李正光一方多出四人,竟然让他跟着走,当他们大草原汉子是纸糊的呢。 “说过的话,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现在给我听好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别找死……”,李正光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将自来卷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只不过,自来卷的话没有什么威力,而李正光可是伸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顶在了自来卷的前额上。冷汗一滴滴从自来卷额头跌落,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这里是商场,你在这里开枪,不会有好结果的……”,闹市商场,虽然适合甩掉追踪,逃跑。但绝非久留之地,呆时间久了,难免滋生变数。自来卷不信李正光敢开枪,节外生枝,把事情闹大,自取灭亡。 “那你可以赌一下,看看我敢不敢开枪……”,李正光笑的有些变态,有些残忍。公众聚集的地方,他当然也想速战速决。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敢开枪,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条子来了都一样杀。反正他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哪还有选择的余地,杀出个明天就好。 “汉人,你会后悔的,我们新疆帮不是好惹的……”,没有人能面对死亡,无动于衷,那些英雄,只不过是为了信仰,豁出去了,不代表不怕死,更不代表想死,能不死谁愿意英年早逝啊。结局,自然是预料中的,自来卷最终还是没能克服恐惧,乖乖举起双手投降。老大栽了,马仔们自然像斗败得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束手就擒。谁叫冷兵器遇上手枪,没半点悬念呢。可怜的自来卷,偷鸡不成蚀把米,夫人是没赔,只是把自己赔了进去,被李正光五人压着走出了商场。而跟随他的八名马仔,则被剥光了衣服,绑在一起,关在了厕所内。 风吹发舞,壮志骄阳。尘土飞扬,悦耳的口哨声回荡在车内,李正光开着新疆帮的面包车,心情大好。这年头什么稀奇事都有可能发生,平白无辜的,一到广州就有人送车、送人,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到啊。其实所谓的天堂和地狱,不过就在一念之间。刚还狂风暴雨,转眼间即风平浪静,敌人束手就擒,还白得了一辆面包车,阳光似乎也变得更灿烂了一些。或许,人生就是因为总有那么多变数,才显得多姿多彩,才有趣,不是吗?? 黄庭利带着老婆浪八、八戒、狼狗等十几名心腹,敞着车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些天,他故意躲避着浪八那灼热的目光,可大家都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躲能躲到哪去。想要交谈沟通一下,说我不喜欢你,别缠着我,可人家黄花大闺女,都给你睡了,怎么张口。黄庭利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情是没法用肉体代替的。男人喜欢女人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喜欢,浪八虽然漂亮,奈何黄庭利压根就没感觉。爱情这种事,勉强是没用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呆时间久了,有感情了,那也只是感情,不是爱情。许多人分不清感情和爱情的区别,有些可怜,也有些幸运,难得糊涂啊。 “老大,前面来了一辆面包车……”,黄庭利是极其狡猾的,乔四让他到路口接人,可他又不是交警,哪有权利私设路障。不过没关系,方法就像女人的胸脯,挤一挤总会有的。黄庭利让马仔们把两辆车连在一起,制造出撞车的假象,挡住了路口。反正,从火车站到乔四那,开车必须经过这个路口,李正光总不能步行绕圈子或走小路吧。 风驰电闪,归心似箭。李正光驾驶着面包车,猛然发现前方出现车祸,挡住了去路,第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的把手伸向了腰间。天知道这是不是新疆帮设的一个陷阱,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防一手比较好。 “三哥……”,看到了黄庭利,李正光伸向腰间的手,又拿了出来。激动地直接从车上跳下,和黄庭利来了一个熊抱。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看到久别的兄弟更让人兴奋地呢。至于说黄庭利会不会叛变,投靠新疆帮,这一点李正光压根就没想过,若是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能相信,那这个世界上,还可以相信谁。 天色渐渐暗淡,乔四旗下的精英,已经全部到齐。大战即将上演,天要变了。但这出好戏的结局,却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 第二百零四章 终极对决(4) 让一个人说话的方法很多,酷刑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恐惧。所谓的酷刑,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毛骨悚然,真要自己亲身体验,歇斯底里,豁出去也就没感觉了,疼啊疼的就神经麻木没知觉了。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豁出去的,至少自来卷大叔就没有这个魄力。乔四旗下,人才济济,精通折磨人的,可不止一两位,什么损方法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比方说大夏天的,把你用布包裹严实,呈大字型把四肢绑在院子中地面上,正面朝上,小弟弟露出,那一晚上的功夫,保证你的小弟弟奇痒无比,肿的变馒头,那滋味让你恨不得想把小弟弟切下来,比一些酷刑还歹毒,这只是一种不入流的小招数,民间流传的阴损招多了。除非你是超级铁汉,而且经过特殊训练,意志坚定,不然就算你宁死不屈,给你灌点药,迷迷糊糊的也就招了。 自来卷显然不是什么忠贞义士,不到一小时,就把能招的全招了,不过一个小喽啰,知道的有限,乔四倒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人是会变得,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不管从前多坚强的民族,都照样给你整趴下。花花世界,谁人能够抗拒。少数民族的血性,面对金钱至上的广州,被腐蚀的剩下多少,实在让人有些怀疑。加之通常人得年纪越大,胆子就会变得越小,越为怕死,自来卷招供,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年少时许多不懂得、想不通的事,等过了三十岁,自然就会明了的。 “草,老五,就知道你躺不住,想哥哥了吧,来,咱哥两好好喝两杯……”,郝瘸子酒气熏天,拉着李正光就喝起了小酒。东北人必都爱喝酒,可喝上瘾的挡不住啊。尤其是作为一个男人,年轻时喜欢和兄弟们痛饮高歌,老了喜欢独饮回味,这是一种人生享受,一种乐趣,不懂得喝酒的人,这短短的一生,活的有些亏。 李正光倒也干脆,东北汉子不矫情,什么伤还没养好,什么不会喝酒,酒量不好,这都是扯淡,朋友相聚,图的是热闹,是高兴,跟会不会喝无关。两人刚喝了三杯,闻到酒味的小克和黄庭利,就加入了战团,至于买酒买菜这些小事,自有底下人跑腿,难不成有钱还弄不到饭菜。这年头就算是穷山僻壤,只要你有钱,一样过的舒舒服服,快乐似神仙。 老大喝酒,做小弟的在一旁看眼,这是日本黑帮的作风,中国可没这么多规矩。很快,越来越多的马仔加入到了拼酒的行列,一桌坐不下,那就两桌,两桌不够,那就三桌,一条流水席很快摆了上去,所有人喝的忘乎所以,压根就忘了马上要进行的血腥火拼。乔四倒也懒得管,黑社会又不是部队,要那么多纪律干嘛,和日本黑道似地,那么讲纪律,还搞毛黑社会,谁吃饱了撑得做这行。出来混的,图的是什么,钱吗,人人都想要,不管出不出来,不管做哪一行,没听说不是为了钱的,这不是理由。之所以出来混,说白了无非是图个痛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看谁不顺眼就扁谁,看谁漂亮就上谁,想干嘛就干嘛,这才叫中国式黑道。当然,也可以称之为土包子黑道。 夜色渐渐暗淡,乔四并没有加入到喝酒的人群当中,而是独自一人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作为一名老大,众人皆醉我独醒,要学会忍受孤独、享受孤独,要学会时刻保持警惕。不过,让乔四没有想到的是,广州的夜晚治安实在太差,到处布满陷阱,尤其是偏僻点的地方,抢劫横行。至于繁华地带,除了扒手众多外,还有许多让人防不胜防的危险地带,一不小心就会让你欲哭无泪,丧失口袋中的全部家产。 “别出声,不然捅死你……”,乔四刚出小巷,即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四个年纪不大的青年,把一个打工妹逼在墙角,搜光了钱之后,上下齐手,不怀好意。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钱你们拿走,我不会报警的,求你们放我走吧……”,打工妹两眼泪汪汪,想喊又有些胆怯,大部分遭遇抢劫强奸的女人其实都是这样,失身总比丢掉小命要好,反正现代社会,男女都比较开通,婚前发生的事都没必要提。不像古代,失身就等于丢掉了性命,生不如死。 “闭嘴,老实点……”,通常,女人不楚楚可怜还好,一楚楚可怜、求饶,男人只会变得更加性欲高涨。 乔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点上了一根烟,他可不是什么英雄、正义之士,救美这种事还是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坏事他做多了,怎么可以自己做可以,别人做就不行呢。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想惹麻烦,就没有麻烦的。人得命,天注定,该有麻烦的时候,躲着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躲不掉的。 “大哥,救命……”,乔四的出现,唤起了打工妹求生的欲望,她猛然撞开面前的两名男子,疯了一样扑到了乔四面前,紧紧拽住乔四的衣角,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死不放手。乔四顿时呆若木鸡,一时无语。 “他妈的,没你什么事,不想死滚远点……”,四名年轻人气势汹汹,压根就没把乔四放在眼里,深更半夜,他们认识哈尔滨乔四是谁,天王老子惹毛了都照捅。 “草……”,乔四无奈的摇了下头,把烟头丢到地上,狠狠踩灭。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这要是换成普通人,或是脸皮厚点的,直接陪个笑脸,说句“大哥,你们继续”,也就得了,赶快闪人。要是遇上疑心病重的歹徒,那倒霉点,撑死也就是呆那乖乖看着四人行完凶后才能脱身,再倒霉点的,顶多身上的钱也被扒光,破财免灾,不会有大事。可放在乔四身上,这就不行了,他堂堂的一方老大,这要是一低头,那传出去,他还怎么出来混,还有什么脸指挥旗下马仔。 “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乔四拉着打工女的胳膊,一把把她拽到了身后,已经都这样了,想脱身也脱不了,那索性做次好人,积次德好了。打工女愣了一下,随即撒腿就跑,她又不是傻子,留下来也于事无补,还是跑为上策。 “丢你个老母,你想死……”,四名年轻人,勃然大怒。欲火烧得他们眼珠子都是红的,如今好事被人破坏掉,叫他们如何能不恼。两名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想把打工女拦下,可他们快,乔四比他们更快,街头干架,乔四都可以做他们的祖师爷了。乔四一个正踹,一脚踹在一名年轻人胸口上,接着挥拳狠狠砸向了另一人下巴,干净利落的把两人拦了下来。 “妈的,草……”,四名年轻人没有再去理会跑掉的打工妹,而是红着眼睛,掏出匕首,恶狠狠地盯着乔四,咬牙切齿。男人,不管胆子多小,只要眼睛红了,掏出了刀,都会做出杀人的事,这一点乔四太了解了。自古英雄豪杰,多死在无名小卒手中,强悍如张飞,也难逃此劫,乔四可不想步前人后尘。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跪在地上,向我道歉,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乔四的手,缓缓伸入了腰间。只要对方敢稍有动作,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对付四名小混混,本来是用不着动枪的,可今非昔比,人的地位不同,观念也会跟着转变。这就像一个满腔正气的大学生,一旦踏上社会,成为官场宠儿,那估计不出三年,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心地善良了,贪点钱那叫正常工作,算不了什么。乔四若是以前遇上这种事,肯定是橹胳膊就上,好好教育一下这四个不长眼的。可他现在是大哥,真正的黑道枭雄,一方霸主,底下还有几千个马仔等着他吃饭,命何其珍贵,怎么可以为了这点小事去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他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丰富,万一一个不小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死的冤不冤啊。 “吗B的,原来遇上个白痴,宰了他……”,乔四的话,听在四名小混混耳朵里,不亚于痴人说梦。可惜,若是平常人遇上这阵势,肯定吓得屁股尿流,遇上乔四,只能怪他们出门没上香了。这年头,死就死不长眼的,有些人可以欺负,有些人惹不得。 震天的枪响,让喝的热火朝天的郝瘸子一党人面目巨变。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乔四手中的枪,正缓缓向外冒着黑烟。一段小插曲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悬念,一把手枪,收拾四个不长眼的,太富裕了,乔四甚至都懒得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四人,可他太自信过度了。许多时候,中了一枪的人,不一定会挂,甚至说,有些命硬体格壮的人,中了两三枪,也未必会死。所以职业杀手杀人,都一定要爆头,只有爆头才是最安全的。可惜乔四不是什么职业杀手,正当他毫不在意的把枪重新插回腰间的时候,一名年轻人猛然从血泊中蹦了起来,疯了一样嗷嗷怪叫,一刀捅在了他的肚子上。人得运气,是很奇怪的,这名年轻人很走运,乔四的一枪,打在了他身上携带的ZIPPO打火机上,只是由于枪子的冲击力、惯性,所以他才倒在地上,其实压根就没受伤。 滚烫的鲜血,犹如喷泉般挥洒,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以至于乔四有些惊愕,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他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忽然笑了,笑的有些狰狞,有些自嘲,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当他笑的时候,最好离他远点,因为他笑的越灿烂,就证明心里越愤怒。而当他愤怒的时候,做事是不计后果的。其实,乔四并不惧怕受伤,像他这种从小亡命街头的人,受伤流血乃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他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他竟然伤在了一个无名小卒手中,这是耻辱。 “你真有种……”,乔四的微笑,让年轻人感觉有些害怕,有些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可他就是害怕。他恍若有种错觉,转瞬之间,面前这位弱不禁风的男子,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一头受了伤,红着眼睛,准备嗜人的野兽。 “听过血液从自己体内喷出的声音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不要着急,你马上就可以听到了……”,穷凶极恶的人,只是可怕,未必恐怖,变态的人才让人打颤。年轻人一阵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乔四抓着他握刀的手,一点点向外拔,硬是把匕首从自己体内拔了出来。然后猛然一个反拧,把匕首抢了下来,甩手就捅在了年轻人的肚子上。年轻人使用的匕首,是单刃匕首,这种匕首,除非够长,或是像三菱刀那样,多刃面,不然无法让人当场丧命。不过,乔四是玩刀的大行家,自然知道怎样才能杀人。 “声音动听吗……草泥马的,敢捅我……”,乔四猛然撕下了伪装,彻底露出了恶魔点的面孔,他握刀的手,用力向左右一拉,然后狠狠的又上下切了两下。在年轻人的肚子上,划出了一个十字。凄厉的惨叫,震得人耳膜生疼,年轻人痛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不是不想阻止乔四,可架不住乔四的双手,和钢铁般力量十足,他压根就扯不开。而肚子上中刀的人,还能起脚踹人,那体质可不是一般的好,没受过伤的人,不会了解的。 鲜血、肠子,混杂着晚上吃完,尚未消化的饭菜,和倒垃圾般哗哗涌出,跌落地面,年轻人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弥留之际,他的脑海中回荡的不是自己父母的声音,也不是自己爱人的声音,而是乔四口中那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血液从自己体内喷出的声音。他的双唇蠕动,自言自语的说出了四个字“怎么可能”,然后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离开了人世。 “快去拿纱布,给四哥止血……”,大批的脚步声响起,郝瘸子等人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老三黄庭利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就扶住了乔四。 “四哥的伤势不轻,需要马上看医生,我去开车……”,李正光好歹也卖过一阵伤药,虽然医术未必懂多少,但眼力还是有的。 “我没事,不要慌张……”,乔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死不了。大战在即,他却受了重伤,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他真的有危险,也要装出没事的样子,不然,军心要是散了,那想要在重树起可就难了。 不过,让乔四想象不到的是,人要不走运,喝口凉水都塞牙。这只是个开始,更糟的在后面呢。大批的警察,宛如蝗虫般向这里靠近,至于警察怎么来的,这个其实很简单,有些时候,好心未必会有好结果。乔四救了打工女,发自内心的让这位小妹妹快滚蛋,别烦他。可相同的话,放在不同的节骨眼上,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若是在公司,打工妹听到这话,会卷铺盖走人,失业。若是在家里,听到这话,那就代表着感情出现危机,要离婚了。可在这种场合,打工妹唯一的理解,就是好人,难得的好人。多么英勇的好人啊,竟然不顾自己的危险,怕她不走,直接开骂,让她滚,真是大好人。遇上这样的好人,她怎么能一走了之,真的不管对方生死呢。于是,她二话不说,就跑回了单位保卫科,而单位的人一听,立马打电话通知了警察。四名犯罪分子,手中还有刀,那可不是一两个警察能搞定的。按照中国警方的惯例,办案一向讲究人海战术,抓一个暴徒,都要出动大批人马,别说四个了。加上这是企业报的案,所谓人人平等,纯属扯淡,一个平民老百姓报案,警方所谓的重视,重视不到哪去,可一个知名大企业报案,那警方想不重视也不行啊。是以,警方马上派出了四辆警车,加上打工妹在单位人缘不错,保安和许多年轻小伙子,都自发组织配合警方一起抓捕,是以,一来来了黑压压一大群人,这可让乔四吐血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平生没做过好事,好不容易做了次,马上就得到了报应,看来混黑道的,就不能做好事,做了就没好下场。 “这里不能呆了,让兄弟们马上走……”,乔四说完,郁闷的直接昏了过去。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的身体变得很虚弱。可定下的战局,是不可能取消的。开始即注定结果,这场大战,想要一帆风顺可难了。 第二百零五章 血战(1) 有时候,能晕过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乔四可以一晕了之,清醒的人可没那么走运。面对大批的警察,郝瘸子一党体内的酒精,立马变成汗珠,挥发了大半。警察毕竟就是警察,不管乔四一党怎么猖狂,顶多也就消灭某些不长眼的,但灭不了头顶那闪闪发亮的国徽。不过,郝瘸子等人都是惯犯,带来的马仔,也都是身经百战,和警察打了多少年交道,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手,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即恢复了平静。 “小克带人回去收拾东西,正光领着会开车的兄弟,去把车开过来,我和二哥把这些人拖住……”,黄庭利双眸闪动着凶狠的光芒,面色不善。他从小和警察打交道,大风大浪见多了,这点小阵势,怎么可能震的住他。若不是考虑到这里不是自己老家哈尔滨,他都想直接开枪把这些人做了。 听到了黄庭利的话,一众马仔,更不怕了。老大都没当回事,还让小克回去收拾东西,他们怕什么啊。其实,这些马仔刚才只是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吓了一跳,加之这里是广州,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所以显得略有慌张,现在回过神来了,哪里还会在乎区区这么点警察。 “掏家伙,干死他们……”,郝瘸子脾气最坏,掏出枪来就一顿乱射,也不管打中人没有,其余马仔见状,纷纷效仿。不过,由于出来时比较仓促,所以大部分人身上没有带家伙。但这些火力,已经足够了。警方本来以为只是四个歹徒,也没带几把枪,哪里想到会捅了马蜂窝。这些人可不是他们能处理的,需要特警、武警、防暴警来解决。至于他们,维持下治安,多抓点出来卖的赚赚功绩,偶尔抓点歹徒也就得了,这么高难度的工作,还是留给那些需要的人,他们就不抢了。是以,听到了大面积的枪声之后,这些警察不但没有向前冲,反而迅速退后,找隐蔽地带躲了起来。双方一时僵持不下,警方奈何不了乔四一党,而乔四一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见目的达到,也没有得势不饶人,进一步紧逼。双方一直耗到小克把东西搬上车,才打破僵局。等乔四一党跳上面包车扬长而去,警察才象征性的从后面冲了出来,开上几枪,以显示自己的勇猛,这样也好跟上面交代,非是自己无能,实在是对方火力强大。现场一时只剩下晕头转向,还张大了嘴巴,摸不着头脑的打工妹一党人。悲哀的打工妹,无语问苍天,满脑袋只有一个问题:“救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乔四的伤势并不重,只是流血过多,略显苍白。而通常,流血过多的人死亡,都是因为抢救不及时造成的。但乔四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什么办手续、交钱、排队、从血库调取血液等等步骤,根本不需要。没有枪,只能靠钱来办事,可有了枪,那钱不过就是一堆废纸。至于说小诊所有没有血库,这一点不用担心,几百条粗壮汉子,一点点血液还是很富裕的。 迷乱的一夜,在秒针分针的滴滴答答声中,悄然度过。乔四的伤势并不严重,输了血,包扎了伤口,休息一夜也就醒了过来。沉闷的气氛,一时弥漫在小诊所内,大战在即,李正光旧伤未愈,乔四又忽然遭到重创,难免让人士气跌落。不过乔四毕竟就是乔四,能坐上一定位置的,都不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就像甭管好官贪官,其实都不简单一样。 “兄弟们,我乔四对不起大家。卑鄙的新疆帮,竟然派人暗杀我。虽然他们派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但我也遭到了重创。新疆帮的目的达到了,我已经无法在火拼中,和人交手。我尊重大家的意思,如果大家觉得火拼已经没有胜算,那我们就认输回家,我到奶胖兄弟的坟头磕头认错,请求他的原谅。如果大家咽不下这口气,那我们就血战到底,让新疆帮看看,我们东北爷们不是孬种……”,乔四怎么受伤的,别人不知道,郝瘸子几个把兄弟心里可清楚地很。可他们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这年头谁真傻啊,多年的兄弟,怎么会不明了乔四的目的。 “四哥,我李正光这条命是你的,谁要当孬种,我李正光第一个不饶他……”,群情激昂,哀兵必胜,刚还跌落的士气,被乔四一番无中生有的胡编乱造,彻底调动了起来。李正光作为乔四的直系马仔,颇为懂得如何表现,他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抢着表态,这样才能全力配合乔四的讲话。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附和。中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人成龙,两人成虫,几百号人被日军十人小分队压着走上一两里路,都没人敢反抗,像群羔羊一样,乖乖被人赶下万人坑等着活埋。但是,只有一个带头的,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懦弱的羔羊,立马会变成一头雄狮。乔四一党,当然不是什么羔羊,他们是狼,一群凶狠的恶狼。而一群恶狼要是有带头的,天都能捅破。 “好,我乔四谢谢大家,这杯酒,是我敬大家的,一天后,我们和新疆帮一决高下,不死不休……”。乔四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狠狠摔到地上,以示自己的决心,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假戏真做。其实,所谓的政客,也是一群表演艺术家。当然,中国的例外,因为他们不需要拉什么所谓的选票,不需要演讲讨好百姓,自己内定一下,走个形式,让所谓的人大代表投下票就好了。该是谁上任就是谁上任,早定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投票选举这一说,若是自由投票,鬼才相信每次都会这么巧合,连个票数相近的竞争都没。 残阳如血,广州建国以来,最血腥的火拼,终于将要上演了。 第二百零六章 血战(2) 每个人都应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一个连本分事都做不好的人,其所谓的理想,更多的不过是幻想罢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警察的天职,当然是消灭罪案。而黑道中人的天职,其实是捞钱,不为了捞钱,谁混黑道,有手有脚的,随便找份安稳工作,还能饿着人不成。 乌云密布,黑压压的遮住了天际。本是青天白日,却搞得和傍晚差不多。乔四面色冷峻,缓缓的坐着面包车,来到了新疆帮活动的三里屯一带。利益,是这个世上最为实在,也最让人无法抗拒的恶魔。有钱大家赚,不过是句笑话,能自己赚,谁愿意分出一杯羹,难不成还有人嫌钱多?通常,黑帮生死之战,多是利益冲突。不把新疆帮做了,广州这块肥肉,乔四如何能吞下。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事实上,乔四和新疆帮大肆火拼,还真的不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钱虽然重要,但这个世上还有一样东西,是钱换不回来的,那就是——尊严。 广州,鱼龙混杂,帮派势力众多。一旦火拼,不管乔四和新疆帮胜负如何,其结果都铁定是元气大伤。到时广东帮、山东帮、西北狼,众多数不清的帮派,肯定不会坐看乔四一家独大。但乔四却义无反顾的要跟新疆帮开战,他不是不知道开战的结果,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别说他和禹作敏是兄弟,兄弟有难,不能不帮。就是没有禹作敏这层关系,他也早晚要来广州的。因为他是乔四,无法无天,睚眦必报的乔四。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和丧家狗一样逃离广州的情景,奇耻大辱,永生难忘。仇恨,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寝食难安。所以,他一定要把新疆帮做掉,一雪前耻,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不管是东北,还是广州,甚至北京,中国都永远只有一个黑道皇帝,就是他——乔四。 …… “老大,东北帮这帮彪子,竟然敢和新疆帮那群疯子火拼,我们是不是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把他们一起做了”,烟台徐诚惠,临沂王延江,济南李平美,青岛徐恭藻,山东帮四大金刚,凶神恶煞般的并排站在林老和徐宗涛面前。说话的,正是脾气最为火爆的烟台徐诚惠。山东民风一向尚武,虽说和东北紧密相连,但两家人关系却未必见得有多好。 “不要着急,没这么简单……”,林老摆了摆手,示意徐诚惠等人稍安勿躁。身为一名大哥,其实是一种悲哀。权力越大,想的越多。底下人可以快意恩仇,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他不可以。 …… “大哥,东北帮和新疆帮火拼,乃是我们广州帮再度崛起的天赐良机,准备动手吧……”,天机堂堂主陈作隆,面红耳赤的看着广州帮大哥黄明宏,激动的双拳紧握,不能自己。想当年,他的两位好兄弟,地火堂周延樊、血杀堂佘木辉,都是因乔四而死,以至于广州帮元气大伤,沦为二流帮会,被天津帮、山东帮、新疆帮,压着打,是可忍孰不可忍。广州,自然应该是广州人的广州,岂容外人作威作福。 “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我们不能先动手……”,黄明宏目露杀机,面色不善。他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躁、容易冲动,但这只是性格使然,不代表为人智商低。事实上,黄明宏此人,极富心机。山东帮、西北狼,还有那墙头草河南帮在卧榻之侧安睡,万一广州帮先动手,最后还不知道会便宜谁。他可不想犯乔四和新疆帮的错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新疆帮和东北帮两败俱伤,也不是寻常帮派可以对抗的。 …… 石家庄的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自上次围杀乔四失败后,颇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把广州帮的周延樊推出去挡枪子不是他两的错,可被陈作隆看到了,就是他两的不对了。不管广州帮的战斗力如何低下,毕竟是当地盘踞多年的老大哥,人多势众,势力庞大。像乔四、新疆帮、天津帮这些老牌黑社会,广州帮有些力不从心,但收拾李建起合张宝林这对小虾米,还富裕的很。 至于河南帮,本来就不想掏出大把的银两给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乔四就算真的被二人做了,许诺的重金也八成是空头支票,既然广州帮要动手,那简直求之不得。加上河南帮一向是墙头草,随风倒,不可能因为两个小人物得罪当地的黑势力。广州帮下定决心要杀二人,断无拒绝之理。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天津帮和新疆帮忽然大举进攻,让广州帮乱了方寸,自顾不暇,李建起和张宝林二人,早就见上帝了。不过,李建起和张宝林也是两个狠货,要钱不要命,让他们二人灰溜溜的卷着铺盖回河北,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两。机会,永远只属于那些肯等待的有心人,两人在广州苦苦煎熬,终于等到了乔四和新疆帮火拼的大好时机,只要二人上对了船,那新仇旧恨,所有欺负过他两的黑道人物,一个都别想逃。 …… 河南帮的宋留根、梁胜利两人,正满肚子坏水的盘算着怎么借乔四和新疆帮的火拼,赚取最大利益。河南人贪钱,谁赢了对于他们而言都无所谓,关键看哪方面能给他们最大的利益。不过,让他两气愤的是,新疆帮少数民族,看不上两个汉人还有情可原。乔四一个东北土包子,竟然也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两,这让两人极度恼火。不过,两人能混成一方大哥,倒也不是无能之辈。经过仔细研究,两人决定还是抱紧了广州帮的大腿,只要乔四和新疆帮两败俱伤,广州帮就有可能再度雄起,到时,两人不怕没钱赚。 …… 西北狼的老大,是一名留着平头,瘦骨嶙峋,黑不溜秋的中年人,姓白,名宝,字军,绰号大军,为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十二岁即杀过人,十八岁即成为西北最臭名昭著的黑势力头目。西北汉子,可不是好欺负的,别看长的貌不惊人,一副农民样,手黑着呢。不过西北狼颇懂明哲保身之道,一直没有和各大帮派发生冲突。但这不代表西北狼真的没有野心,钱谁会嫌多,要是真没野心,还来广州干嘛。新疆帮,西北狼不是不敢惹,只是觉得损失太大,得不偿失,所以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西北狼已经摩拳擦掌,急不可耐了。中国人有个通病,就是爱算计,却不知算来算去,算的都是自己。西北狼抱着这种想法,坐看新疆帮只手遮天,焉知山东帮不是如此。事实上,广州黑势力如此之多,真要想把新疆帮赶走,何用乔四出手。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自古,看不见的战争才是最可怕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乔四的敌人,可不只是表面上的新疆帮那么简单。群雄并起的年代,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而想要生存,想要笑到最后,除了庞大的实力和精明的头脑外,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广州,从来就没有一家黑势力能独大长久,因为有钱的地方,就有江湖。乔四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第二百零七章 血战(3) 男人,就该用拳头解决战斗。乔四,从来都不是什么傻子,双方要是用刀的话,铁定两败俱伤,天知道最后会便宜谁。当然,若是乔四一方用刀,宰一群赤手空拳的羔羊,那乔四倒不在乎。 至于新疆帮,虽然是一群蛮夷,但也明白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两败俱伤,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新疆帮和乔四都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当然,这其中不乏警方的因素。广州警方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许双方使用任何器械。这个面子,乔四和新疆帮不能不给,也不敢不给。黑势力,即使再强大,也永远是见不得光的。不到万不得已,乔四和新疆帮都不想和警方闹得太僵,那样对谁都没好处。万一真把警察逼急了,来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那就算乔四或新疆帮势力再强大,也不后有好下场的。毕竟一个警察好解决,可警察头上那顶帽子是没法对抗的。因为那顶帽子,代表的是国家,而不是一个或一群警察。不过,人都有点小心思,乔四和新疆帮都不是什么好鸟,傻了吧唧的和英雄般公平决斗,那纯粹是脑子有病。双方暗中,都卯足了劲,准备了一些后手。当一个人,若是生死都无法左右时,那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屁话而已。 乔四精挑细选,挑出了四十名打将,这四十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心狠手辣之辈。他让这四十人,携带长刀,提前出发,埋伏在三里屯。然后又跳出二十名枪法较好的马仔,拿着AK,呆在面包车上。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一切顺利则罢,若是不顺利,那就别怪他乔四心狠手辣,大不了拍拍屁股回东北继续做他的土皇帝,总比死在广州强。大战一触即发,乔四已经做好了准备,那疯狂的新疆班又准备了什么后手呢? 天空阴霾,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乔四一党乘坐的面包车,并排停放在三里屯一处空旷的操场上,而在他们对面,则站着黑压压一片新疆帮众。少数民族,生性狂野,对于这点小雨,根本不介意。所有新疆帮众,不管是西日阿洪,还是奎尼,或是库尔班,任何一人都没有打伞,任由雨水跌落到头上。 “哼,让你们久等了,不过你们的等待,很快就会结束,永远不需要再等了……”,乔四冷冷的走下面包车,而在他身后,一名马仔打着雨伞,寸步不离,宁可自己淋着,也不让雨水靠近乔四的身体。 “你们这些汉人,废话就是多,来吧……”,西日阿洪不屑的撇了撇嘴,对于少数民族而言,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信仰就是他们的力量,而种族观念,则让他们团结在一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既然这么急着送死,那就成全你们……”,乔四的面容,慢慢变得狰狞,双眸红的快要滴出血了。 “啊……”,乔四猛然浑身颤抖,声嘶力竭,仰天长啸,随着他的啸声,早已急不可耐,摩拳擦掌的一众东北帮众,和疯了一样,冲向了新疆帮,两强相遇,勇者胜,他们相信,自己才是最强的。而在乔四背后,李正光默默地站在那里,压低了脑袋,目露凶光的盯着场上的局势。强者,自然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不然怎么能体现出强者的价值。 骨头撞击皮肉的声音响起,人仰马翻,牙齿横飞,双方辅一接触,即倒下了一片。用拳脚的战斗,比用武器更为惨烈,更让人热血澎湃。因为武器一刀即可以解决战斗,而用拳脚,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郝瘸子光着上身,抓住两名新疆帮众的脖子,像老鹰捉小鸡般,狠狠让两人的头部撞在一起。他的腿有残疾,不管怎么治疗,都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而拳脚打斗,可不是双腿会走路就可以的。失去了腿部的有效攻击,郝瘸子难免有些吃亏。不过郝瘸子从小力大无穷,两条膀子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 雨一直下,狂吼完的乔四,恢复了平静。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上的打斗,没有任何紧张、不安。人经历的多了,就不在乎了,什么事都一样。这种场面,乔四小时候就已经习惯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烟雾缭绕,很快湮灭在漫天雨水当中。丝毫没有火拼觉悟的乔四,四周望了望,干脆找了块大石头,拿出手绢擦了擦上面的雨水,坐着抽起烟来。 “草,卖钩子的,还挺会享受……”,西日阿洪恶狠狠的超乔四方向,吐了口吐沫,满脸的不屑。本来他和库尔班、奎尼,是不打算这么早动手的。大草原的汉子,对自己的同胞极有信心,他们相信,凭这些人马,已经足够收拾这群不知死活的汉人了。可乔四的表情实在太可恶了,就差没烫壶酒、弄碟花生米,鼓个掌,喊个加油了,整个一看戏的,这让西日阿洪三人,心理极度不平衡。其实,乔四倒真想上去活动下筋骨,奈何身上有伤,不被人活动筋骨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动。 “宰了他们……”,西日阿洪猛然怒吼一声,和库尔班、奎尼三人,狰狞的冲了上去。郝瘸子刚打出了点兴致,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即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 “麻痹,我是道上双拐,不服的来……”,愤怒的郝瘸子,哪里吃过这种亏,他狰狞的从地上爬起,呲牙咧嘴,暴跳如雷。习惯性的把手伸向了腰间,准备掏刀子砍人。猛龙不发威,你当他瘸腿的蜈蚣,是可忍孰不可忍。 “草……”,郝瘸子伸进腰间的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此次火拼,是用拳脚的。顿时面部抽搐,瞳孔收缩。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着面前貌不惊人,瘦瘦小小,黑不溜秋的奎尼。他知道,自己遇上强敌了。 雨,依然下个不停,这时,乔四也发觉了不对劲,坐不住站起来了。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东北混黑道的,基本都是从小捅刀子混出来的,这和东北人习惯带刀用刀分不开。而像奎尼、库尔班等人,都是从小摔跤长大的,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两方人刚动上手时,还觉不出来。可时间久了,乔四一方难免相形见绌。别说是旗下马仔,就算强悍如郝瘸子、小克、黄庭利,都有些手忙脚乱,败相渐显。 浓浓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场中已经有不少人倒在地上,抽搐不已,谁说用拳脚就不死人的。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黄庭利无关了,他的眼睛,已经紧紧盯向了前方,一眨不眨。一缕鲜血,缓缓从他的嘴角流下。他的牙齿由于用力过度,狠狠的陷入了嘴唇里。从战局一开始,他就牢牢盯着库尔班,一看到库尔班冲了上来,立马迎了上去。奶胖,就是被库尔班杀死的,黄庭利没法忘记奶胖临死时的惨叫。不杀死库尔班,他怎么对的起奶胖的在天之灵。 “都给我闪开,他是我的……”,黄庭利扬了扬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和他抢。然后缓慢沉重的迈出了步伐,来到了库尔班面前。 “上次让你侥幸逃了,你还敢上,这次可没那么便宜……”,库尔班咧了咧嘴,在他眼里,黄庭利不过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你杀了奶胖,我要你抵命……”,黄庭利的话语,开始平和,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就是一记飞膝,接着身体刚落地,就是一记右拳,狠狠的砸在了库尔班的下巴上。 雨水飞溅,库尔班遂不及防,一时被黄庭利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是大草原的王者,从小即是摔跤王,哪里有这么好对付。若是动刀,那他和黄庭利的胜负将是五五之数。动拳头吗,黄庭利还真不够格。 “去你吗的……”,趁他病,要他命,黄庭利刚想一股作气,把库尔班打倒在地。即听到库尔班的一声怒吼,接着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被库尔班一个大背丢了出去。泥水飞溅,黄庭利重重的摔倒在地。继郝瘸子之后,黄庭利也不幸做了回空中飞人。 “吗的……”,眼见自己的兄弟,接二连三的被人打倒在地,乔四下意识的捏断了自己手中的香烟,他恶狠狠的给李正光使了个眼色,准备玩横的了。什么不准用武器,要是形式大好,怎么样都行。要是形式不妙,那他乔四从来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只知道,成王败寇,只要你能成功,没有人会在意你用什么手段。因为这是中国,笑贫不笑娼,向钱看的现实社会。 第二百零八章 血战(4) 每个人,都必须勇敢面对自己的弱点,挑战它,克服它,战胜它,不然,逃避的结果,只会产生越来越多,想象不到的弱点。 乔四的瞳孔,明显有些收缩,面部抽搐。狂不代表傻,这是两个概念。广州可不是他乔四的地盘,若是在东北,火拼战败,损兵折将,无非是改日再讨回来,可这是广州,他的人,废一个少一个。所以,他输不起。好的将领固然重要,可没有将一样可以打仗,没有兵就不行了,总不能让他光杆司令一个,玩什么一人单挑群雄吧,这又不是三国。他恶狠狠地给李正光使了个眼色,命都没了,还遵守什么狗屁约定,什么不准动武器,大不了杀完人,拍拍屁股回东北,在东北,他就是天王老子,只手遮天谁能奈何的了他。 李正光微微的点了下头,示意明白。通常,电影中,正义的一方,总是到最后一秒,玩个大逆转。而YY小说中,主角则是无敌的。但现实的生死之战,非同儿戏,晚一分,晚一秒,就要多冒一分风险,多损失一丝实力。试想,乔四若是等到最后一刻,才下杀手,拿出后招,那要损失多少人,就算胜了,也是惨胜,还不如早早打道回府,回东北老家得了,免得被渔翁得利。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命丧黄泉,大好年华,从此拜拜。 “兄弟们,给我上,砍死他们……”,李正光活动了一下筋骨,猛然高喊一声,提刀就冲了上去。早已埋伏好的一群马仔,在小霸王的带领下,一看到李正光提刀冲了上去,嗷嗷怪叫,如狼似虎的冲了出来。他们养精蓄锐多时,早已热血澎湃,此时正是士气最旺的时候,凶残异常。新疆帮众虽然比汉人会摔跤,但用刀的战斗,懂点拳脚功夫,基本没什么用。还没近身,两刀就砍翻了,就算真的是什么功夫高手,赤手空拳的状态下,难不成还能刀枪不入,还不是照样捅个透心凉。 “二哥,接刀……”,李正光一记正踹,把正在和郝瘸子激斗的奎尼踹了出去,然后冷笑着把郝瘸子的双刀递了过去。残忍的笑容,浮现在郝瘸子的马脸上,有刀和没刀,那可是有本质区别。没有刀的郝瘸子,只是一个力气大的残废,可有了刀的他,天王老子都要绕道。 “吗的,小不点,爷爷要把你剁了喂狗……”,郝瘸子一向心胸狭隘,眦睚必报,刚他在奎尼手里吃了个小亏,现在一肚子火,眼睛都是红色的,哪里还会客气,提着双刀就嗷嗷怪叫,追着奎尼砍个不停。 “卑鄙的汉人,你们太无耻了……”,奎尼边跑边骂个不停,科技时代,可不是武侠世界,一个杀人如麻力大无穷的疯子,提着两把刀在那里狂砍,有那么好对付吗。让那些所谓的散打冠军上去单挑下,看看什么下场。这可不是擂台,没有规则,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有的只是生死,瞬间即可决出胜负。 奎尼身手灵活,可新疆帮得马仔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乔四旗下打埋伏的这帮人,身上少的也带着四五把砍刀,他们冲上来得第一件事,不是砍人,而是发刀。团队作战,可不是英雄主义。街头搏斗,一百个拿刀的亡命徒,和一个手里握刀的高手,谁更可怕一些,显而易见。 “卖钩子的,草你们祖宗,撤……”,西日阿洪肝胆欲裂,但却并不慌张,大风大浪,他见多了。东北人喜欢带刀子,一言不合拔刀相见,他们新疆帮也不是吃素的,论血腥场面,新疆是中国出了名的混乱之地,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点小场面,还无法让西日阿洪阵脚大乱。 听到了西日阿洪的叫喊,已经苦不堪言的新疆帮众,颇为熟练的呼啦一下分为两队,第一队由一群身高体壮,战力强悍的马仔组成,他们的任务,是拼死抵抗,疯子般的拖住敌人,给撤退争取时间。第二队人马则两人一组,抬起倒在地上的弟兄就跑。刚还黑压压的人群,啥那间稀稀落落,冷冷清清。 “哼,今天先陪你玩到这,我们改日再……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库尔班面目狰狞,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刚才,黄庭利不顾实力的差距,硬是猛打猛拼,完全一副拼命地架势,一时让他手忙脚乱,甚至落了下风,心里难免有些不顺畅。而正当黄庭利气喘吁吁,体力明显下降之时,又传来了撤退的口号,这让他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只能悻悻的离开。 汗水,一滴滴从黄庭利面颊跌落,他握着长刀,狠狠盯着库尔班的背影,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愤怒,让他的眼睛红的快滴血了,而他的胳膊,由于过度的激动,青筋暴凸,血管都快要炸开了。他在犹豫,是不是该冲上去,不死不休。不过,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他不是一个鲁莽容易冲动的人,他现在气已失,力已疲,贸然不顾生死,只会自取其辱,其结果不但报不了仇,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他可不会做这种白痴的事情。越是仇深似海,越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命都丢了,还谈什么报仇。不过,他怎么感觉库尔班临走之际说的话,话里有话呢。难道新疆帮真的这么不堪一击,一见血就退缩了,这明显不太可能,也不符合少数民族人的血性。可新疆帮能有什么后招呢? 冷笑,挂在乔四面颊上,通常,两军交战,占了上风的一方,心情总是特别清爽。可乔四很快笑不出来了,他不是白痴,白痴也成不了雄霸东北的黑道大哥。当他看到新疆帮真的在撤退时,他感到了一股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这种怪异的感觉,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性命。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只有自己的感觉,才是真的。乔四明白,自己绝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错觉,他的瞳孔收缩,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但出于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心理,他还是让一部分马仔,拿出了车中的枪械,散布在他四周警戒,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不过,人啊人,算来算去,其实算的都是自己。乔四还是大意了,他似乎忘记了禹作敏是怎么惨败的。在他的潜意识当中,黑社会就是黑社会,始终没有和政治挂上边。新疆帮众,可不是单纯的黑社会分子,他们的另一个名字,才是他们一出生就有的身份,这个名字就是恐怖分子,当然,恐怖分子在中国,也分业余的和专业的,专业的叫东突,像他们这些业余的,只是些民族激进分子。其日常主要还是以黑势力抢钱为目的。但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圣战、为了独立,献出自己的生命,向任何阻拦他们的人下手。 李正光带着小霸王等一群王牌打手,不依不挠的紧追不舍,想要乘胜追击,斩草除根。但却被一梭子子弹挡了回来,暴怒的李正光,嗷嗷怪叫,立马让马仔回车里拿枪。新疆帮有枪,他没有嘛,谁怕谁。愤怒,会让人丧失理智。冲动的李正光,压根就没想过,既然新疆帮带了大批枪械,如何会一触即逃,丝毫没有做像样的抵抗,南不成变守法公民了,警察不让用枪械,就真的那么听话? 狼的子孙,崇拜英雄是不假,可那是指单挑,他们崇尚战力勇猛、狼一样的男人。但群体作战,少数民族自古就是狡猾的代名词。你刚退,他就来,你一动真格的,他就跑,而且以战养战,根本不需要多少后备物资,来如风,去如松,抢完就跑,让你苦不堪言,防不胜防。以至于只能用坚壁清野的政策,让他们什么都抢不到,得不到,只能悻悻而归。后世有位著名的伟人,发明了不咬人,恨死人的游击战术,就是以少数民族的狼群战略做基础原型的。 “再见……”,跳上面包车的西日阿洪,透过车窗,冷笑着向乔四的方向挥了挥手,随着汽车的发动、远去,一声巨响,泥土翻飞。乔四只感到一股巨力,把他高高抛了起来,他的眼睛、鼻孔、耳朵,都在流血,他的大脑,嗡嗡响个不停,什么都听不到。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发黑,他只依稀看到,乱、好乱,到处是残肢断臂,白的、黄的、黑的,各色液体,混杂在一起,满地横流。血液,一点点渗入泥土,成为了大地的主流颜色,数不清的人张大了嘴巴,抱着头,痛的满地打滚。乔四虽然听不到,但他知道,那些人嘴中发出的,是痛苦的哀嚎,是绝望的呻吟。 “哈哈哈……卖钩子的,让你狂,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不知何时,本已离开的新疆帮,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再次掉头,杀了回来。而现在的乔四,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日阿洪,手握长刀,恶狠狠地一点点靠近。 “保护四哥……”,李正光呲牙裂嘴的带着小霸王一党人,疯了一样扑了上去。有时离敌人近点,自己人远点,也有好处。这不,大部分人都遭殃了,反观他这个带人追敌人的,一点事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至于这个惊吓能有多少作用,那就实在不得而知了。李正光可不是胆小如鼠,只会哭泣的小丫头,这点惊吓,毛毛雨了,惊不着他。 “来的好……”,西日阿洪不怒反喜,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之所以回来,就是想要把乔四一党人斩尽杀绝。李正光既然不顾着逃跑,反而自己送上门来,那他求之不得。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零九章 血战(5) 一口淤血,从乔四的口中喷出。急怒攻心,英雄末路。肉体的痛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的折磨。他牙关紧咬,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只换来更大的痛楚。肉体的创伤,并不是单靠毅力就可以战胜的,所谓的毅力,不过是开发透支了自己体质的潜能,若是没有潜能,那一个失去双腿的人,还能靠毅力长出两条腿来不成。 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了肉里。乔四无奈的仰望蓝天,缓缓闭上了双目。血液,在从他的体内流失,从他混黑道以来,他从没败得这么惨过,若不是李正光侥幸逃脱,拖延了时间,恐怕他早就见上帝了。 风,有些轻柔,有些宁和,但却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刚还活生生的几百号人,如今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不足百数……李正光的眼睛有些红,鼻子有些抽搐,这都是活生生,昨天还在一起吃酒喝肉,放声大笑的兄弟啊。他默默地站在乔四面前,盯着西日阿洪的眼睛,一动不动。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信仰,哪怕这个信仰,只是为了多吃一块肉,多买一件衣服。没有信仰的人,不需要活在这个世上。李正光的信仰,就是保护乔四,宁死也不让开半步,想要杀乔四,就要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看你也是条汉子,只要你交出乔四,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有钱大家一起发,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少数民族一向尊重强者,西日阿洪也不例外,讲个人战力,他未必能比奎尼或库尔班厉害,但首领,不是只懂得打打杀杀就可以做的。乔四单挑,也未必能打的了李正光,可李正光敢还手吗。 “草泥马,废话少说,想要杀我大哥,先杀了我……”,李正光也豁出去了,要么背叛,要么拼命,没有第三个选择,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真不愧为哈尔滨第一金牌打手,我成全你……”,西日阿洪使了个眼色,暗示奎尼和库尔班同时上,最快速度联手把李正光做掉。战争,就要不择手段。西日阿洪崇拜强者是不假,但并不迂腐。时代不同了,英雄主义成不了大事,猛将再猛,永远只是猛将,当不上总统。 “哼……”,库尔班撇了撇嘴,明显有些不太高兴,强者的尊严,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伤害自尊的事。既然已经占了上风,那应该公平的和李正光来个单挑,一对一决斗。这种手段,他发自内心的抗拒、不屑。即使西日阿洪是首领,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性情。奎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他的为人,本来就有些阴险,二打一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 “别他吗的想欺负人,我们还没死光……”,小霸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是标准的亡命徒,暴力狂,除了李正光,谁都不服,危难之际,方显男儿本色,只能打顺风仗,遇上扎手的就各奔东西,那是街头混混,不是黑社会。 “别啰嗦,条子很快就会赶到,速度解决他们……”,西日阿洪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不管是谁,只要混到了一定位置,都多多少少有点官威,不喜欢被底下人公开顶撞。不过,西日阿洪不是个心胸狭隘之徒,库尔班敢公开顶撞他,这说明库尔班是真性情,这种人最适合当马仔。手底下有这种人,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不然,若全和奎尼一样,整天野心勃勃,妄想取代他,那他这个大哥,还怎么当。 先下手为强为强,后下手遭殃。奎尼率先凌空就是一记飞膝,顶向了李正光,而库尔班则迎向了小霸王,四人顿时打成一团,难舍难分。两方交战,决定胜负的因素,可不只是战斗力那么简单。泰森当年公认的战力第一,还不是一样被人用战术黑掉。本来,先发制人这种事情,是李正光最拿手的。但他现在要牢牢守护乔四,难免受到了各种不利因素的干扰,不能正常发挥,所以只能任由对方咄咄逼人。而西日阿洪也没闲着,在他眼里,那些小罗罗,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对他影响不大。最主要的是,乔四必须死,若不能亲眼看到乔四咽气,那他日后恐怕觉都睡不清闲。他可不是街上那些小朋友,深知某些人,要么别惹,惹就一定要弄死。不然,让他缓过气来,他能活活咬死你。 不过,西日阿洪很快就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李正光带领的这一百人,全部是由骨干精英组成,每个人手上都沾染过多条人命。从乔四刚起家开始,就随着乔四南征北战,血腥厮杀,意志极其坚定。是乔四旗下专门冲锋陷阵、出奇制胜的一股恐怖力量。一个人实力强,确实改变不了大局,代表不了什么。可若是一百个实力强悍的人走到一起,齐心协力,那将是一股可怕至极的恐怖力量。人生,总要有无数次的选择。当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外人给予的时候,那谁敢动这个外人,就等于杀了他的再生父母,断了他一家老小的奶粉钱。所以,他们不能不拼命。因为他们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大哥,这么大方,对他们这么好。 “吗的,卖钩子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围住他们,用枪扫……”,西日阿洪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困兽之斗,尤其凶残,他已经占了上风,何必冒险呢。乔四家在东北,担心损失过大,会被渔翁得利。他们的家,则更为遥远。所以,西日阿洪也损失不起,一旦损失过度,往日那些表面唯唯诺诺,退让的各方势力,立马会撕下自己伪善的面皮,露出锋利的牙齿,把他们重新赶回新疆,这是他们决不想看到的。钱,确实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即使他们有真主阿拉保佑,也吃不上丰盛的肉食。甚至说,在新疆许多地方,十二三岁的娃娃,脚上还穿着有破洞的鞋子,而当地市政府却建的富丽堂皇,出入全是高档轿车,不炸能行吗。当然,那是好久以前,现在七八年没去过了,不做评价。 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专一,不能分心。李正光人虽然和奎尼打成一团,可心却都系在乔四身上,难免落了下风,吃了暗亏。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起码耳朵比较好使,可以清楚地听到西日阿洪的命令。新疆帮和乔四一方的枪支,大部分都放在车里,听到了西日阿洪的吆喝,一些战力欠佳的马仔,立马向面包车的方向冲了过去。可新疆帮人手充足,乔四一党可没这么多人。总共不到一百人,对付四五倍的人数,已经是在玩命拼命了。要是在分出一些人去拿枪,那恐怕枪还没有拿回来,便会因人员分散,遭到各个击破,全军覆没。往常这种生死一刻,都有乔四在下达命令,可如今乔四生死不知,李正光又明显指挥欠佳,一时之间,打红眼的,压根就没在意西日阿洪喊什么。耳朵好使人机灵的,又怕一跑会引起阵脚大乱,彻底完蛋。因为小聪明就等于蠢,还不如没有。真正聪明的人都明白,越是危险时刻,越要小心翼翼,每一步选择,都有可能万劫不复,不能草率。 “正光和小霸王去抢车,其余人保护好四哥,向面包车方向撤……”,正当李正光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时,一个久违的声音传了出来。黄庭利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剧烈的爆炸,他被浪八狠狠地用身子压在背上。而八戒看到浪八有危险,又压到了浪八背上。是以,黄庭利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而浪八也只是轻伤。至于八戒,皮糙肉厚,虽然受了不小的伤害,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这种事,只属于少数现象,毕竟就算亲兄弟,遇上这种事,能甘愿牺牲自己,保护对方的也不多。 听到了黄庭利的命令,李正光和小霸王,立马撂下奎尼和库尔班,撒腿就往敌人人群里钻。他们二人,论头脑指挥不咋地,但论实战经验,都可以出自传小说了。强者间的对抗,一方想逃,另一方铁定会追。有个不亚于自己实力的高手在背后跟着,那可就危险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往人群里钻。至于往人群里钻有没有危险,李正光和小霸王不是软弱的绵羊羊,老虎永远都是老虎,一头凶残的老虎,钻进了狼群里,没那么容易被吃掉。 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世界,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不会有好下场的。羊皮杨德光,双手在身旁的一名马仔身上搜了半天,拿出一串钥匙,把自己手上的链铐打开。然后扯下这名马仔的衣服,包了下拳头,干净利落的把车窗的碎玻璃清理干净,从车下爬了出来。乔四一党乘坐的面包车,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爆炸的影响,损伤严重。有些干脆就直接被气浪震翻,不巧的是,羊皮杨德光乘坐的面包车,恰巧离爆炸地带比较近。不过,大哥就是大哥,永远不是那些马仔能比的。即使暂时落魄,羊皮仍然无愧为当年叱咤风云,和乔四较量多年的黑道枭雄,他一把拽过了那名看管他的马仔,用这名马仔当了挡箭牌。羊皮的为人,出名的阴狠毒辣,除了自己的兄弟卷毛,根本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在羊皮的心里,小弟就是用来挡枪子的。 “嘿嘿嘿嘿……”,阴冷的笑容,浮现在羊皮面容上。被困的恶魔,一旦脱困,只会变得比从前更凶残,因为他们的心理,是不能用正常人标准来衡量的。他们不会去检讨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被困,只会怪自己不够狠,不够狡诈,让敌人有机可乘。羊皮,就属于这种人。乔四已经身负重伤,生死未扑,其余人,死的死,残的残,势力大打折扣,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只要他能回哈尔滨,联络各方被乔四打压的势力,再加以内部分化、收买,他就可以让乔四苦心经营、只手遮天的黑道势力,立马瓦解。不过,一个人经历了失败,想再次东山再起,其实并不容易,远比想象中要困难的多。至于失败是成功之母,纯属扯淡,世上能有几个人和史玉柱一样。 第二百一十章 血战(6) 烈焰,在羊皮的双眸中燃烧,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段屈辱的回忆,他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苟且偷生,终于等到了机会的降临。老天,带他不薄,那个雄心壮志、万丈豪情的羊皮,又回来了。 “乔四,我不会让你再在这个世界上,留有一丝痕迹,因为就算是骨头,我也会把它塞进嘴里,嚼的粉碎……”,仇恨,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狂,羊皮并不害怕乔四一方会发现他的逃脱。因为乔四等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但是,世事无常,羊皮想得是没错,乔四确实没有精力理会他,可新疆帮不是来看戏的,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架不住那也要知道才行,难不成要羊皮拿个喇叭,高声解释一下,我是乔四的敌人,不要杀我,放我走,那估计羊皮不是黑社会大哥,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杀了这个汉人……”,羊皮刚从几名死去的马仔身上,搜出了点钞票放进口袋,准备开溜,即被两名新疆帮众围了起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搜刮死人钱,可是个好买卖,可如今竟然有人敢公然抢生意,那不是老虎口中抢肉,找死吗。 羊皮暗骂了一声“倒霉”,他本想不知不觉,偷偷摸摸的溜走,奈何社会主义国家,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即使他是黑社会大哥,没钱吃饭一样要被保安群殴,所以,自然而然的,要发点死人财,捞点回家路费。而新疆帮众,对于除了乔四以外的破鱼烂虾,本来是不想斩尽杀绝的。但这有个前提,就是不要抵抗,乖乖逃跑。羊皮虽然没有抵抗,但竟然敢公开抢钱,这比反抗性质更恶劣,大家拼了命,流了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保住地盘,维护生意,多捞点钱吗,没钱,谁吃饱了撑的,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天天玩拼命。 “妈的,想要钱吗,给你们……”,羊皮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对方人多势众,一旦拖延时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果断的掏出怀中的钞票,洒向空中,然后趁着两名新疆帮众,被白花花的钞票吸引住眼球的时候,掏出刀子就是狠狠几刀,把两人捅了个透心凉。久违的血腥味,让羊皮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他真的很想提着双刀,疯狂的厮杀一场,把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全都发泄出来。不过,他毕竟是一方大哥,不是未经历风雨的雏,他知道,越是这种生死时刻,越要保持冷静,不能冲动,因为冲动的惩罚,会让他落入万劫不复的凄惨境地。至于新疆帮,他也没什么好感。若是有朝一日,他羊皮要征战广州,他会毫不犹豫的和新疆帮决一死战,但现在不行,他可不会为了乔四去卖命。 “抓住他,抓住他……”,人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倒在地上的两名新疆帮马仔,并没有马上死去,反而大声嚎叫起来。少数民族人,是极其团结的,听到了两人凄厉的呐喊,附近的新疆帮众,眼珠子立马变红,朝羊皮冲了过来。 “草……”,羊皮不愧为一方霸主,心狠手辣,听到两人的嘶喊,二话不说,抬脚朝着两人伤口上就是一顿狠踹,直接把两人送回了老家。不过,他的行为,更引起了新疆帮众的狂怒。倒在地上的,是真主的子民,是他们的兄弟,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岂可续。 长刀,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惊得羊皮出了一身冷汗。从小玩刀的人,对于刀的特性极其了解,多能把普通匕首当飞刀用。不少新疆帮众,看到羊皮夺路逃跑,直接把手中的刀丢了出去,这可把羊皮同志害苦了。他本就受到了一段长时间的非人折磨、虐待,体质变得大不如从前,加上虽然他反应快,拉了个小弟挡枪子,没有被炸死,但多多少少也受了点伤。如今穿梭在刀光箭雨当中,难免力不从心。不过羊皮就是羊皮,大场面见多了,实战经验岂止丰富,都可以出书写自传了。他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二话不说,朝着一辆未被炸翻的面包车就冲了过去。他知道,这些面包车都没上锁,车钥匙就插在上面,只要到了车里,他就可以扬长而去,根本不用怕对方的围追堵截。 人在绝境当中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一个心黑手辣,精通厮杀的人,在绝境当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疯狂的羊皮,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硬是任由他逃到了车上。一上车,羊皮那颗快蹦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深深的松了口气。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羊皮的面颊上露出了难得的真心笑容。那是一个男人奔向幸福、获得自由时才有的面孔。可惜,好事多磨,老天总是不会让人轻易如愿。一连串的枪响,让羊皮的美梦顿时落空,他的车轮胎,已经被打爆,无法驾驶了。 “草泥马……”,羊皮咬牙切齿,暴跳如雷。任由谁忽然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心情都好不到哪去。可他没有时间去抱怨老天不公,因为四面八方的新疆帮众,正在向他冲来,不到片刻,他就要被剁成肉酱。可是,他还不想死,在这一刻,什么恩怨情仇,什么钱财势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吗的,谁要我命,我就要谁全家的命……”,羊皮面目狰狞,彻底发了狠。他怕什么,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了。他拿起车上的AK,抓起一把弹夹塞进口袋,疯狂的拉开车门,就是一梭子子弹。或许,羊皮应该感谢乔四,因为若是乔四没有把大量枪支放在车上,估计他现在就要见上帝了。可现在他有了枪,那一切都不同了,用枪的战斗,不是说人多就可以解决的。 愤怒的火舌,不断咆哮,羊皮杀红了眼,和个疯子般见人就杀。反正新疆帮也好,乔四也罢,都是他的敌人,没必要手下留情。疯狂的羊皮,已经忘记了该往哪里逃跑,只知道杀、杀、杀。按理说,遇上这种疯子,正常人理应有多远闪躲远,没必要和个疯子拼命。可事实恰恰相反,羊皮的拼命,反而引来了更多的新疆帮众。因为新疆帮众根本不怕死,死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因为他们死后会上伊斯兰的天堂,可以在那里得到永生,所以,他们不但不怕死,反而会为英勇牺牲感到光荣。当疯子遇上疯子,那唯一的结果,就是有一方彻底倒下。 血,渐渐染红了大地,羊皮的拼命,无意间反而减轻了李正光一方的压力,胜负的天平已经无法逆转,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战(7) 人活着,就要有活下去的意义,哪怕要饭,哪怕备受欺辱,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然后在其中找寻自己生存的价值。能活着,并不容易,要尊重生命,不要等到失去时,才晓得,原来每天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能看到灿烂的太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羊皮的双手,已经有些麻木。子弹,早已打光,对一个愤怒的人而言,一梭子子弹,不过是旦夕间的扣动扳机。羊皮的肩膀,被开了两道口子,正在潺潺的冒着鲜血。现在的他,全凭一股求生的欲望,和两把刀刃都崩卷了的砍刀,在和敌人对抗。人,宛如蝗虫般,一层层围了上来,仿佛永远杀不完。一次又一次的剧烈碰撞,震得羊皮头发炸立,虎口迸裂,血和喷泉般的狂涌。他的气力,在点一点的流失,不断衰竭。好虎,是架不住群狼的。羊皮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被乱刀劈翻在地,身首异处,再也回不到那熟悉的土地,再也看不到那些往日的兄弟。他不甘心,他不想死,可是他却别无选择。因为,他是在夹缝中间存活的人,无论是新疆帮,还是乔四,都不是他的朋友。但,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要好。新疆帮已经占了上风,他即使投降,估计也难逃一死,毕竟地上躺的那些尸体,可都是他的杰作。而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像李正光靠拢,大家怎么说都是老乡,都是东北人,若是用政治立场分析,他和乔四的争斗,那属于家事,一家人窝里斗,而新疆帮,则属于外敌。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乔四一党都不会再这个时候,拒绝他的靠拢。打群架,不是人多一方就铁定能赢得,一个人确实打不过十个人,但一百个人,未必胜不了一千个人,这就是团结的力量,配合的力量。 人,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下定决心的,仿佛瞬间恢复了体力,变得更加疯狂起来。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双眼,当生存的欲望成为了主导,什么恩怨情仇,什么滔天恨意,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被人当成一条狗又如何,食不果腹又如何,至少他还可以活下去,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他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由于用力过度,已经崩断。可他毫无知觉,他猛然一把拽下了破烂的上衣,疯狂咆哮,完全不防守的拼了命挥舞着双刀,大开大合,向李正光的方向杀去。一道道血箭喷洒,砍刀切入皮肉的声音,在凄惨的呻吟声中,是如此清晰,又如此动听,羊皮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当年的他,也是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只是岁月的打磨,变得阴险、奸诈。因为世界本就黑暗,而他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又坚持不了自己的原则,那就只能被这个世界同化。 一夫拼命,万夫莫挡。李正光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然会是羊皮。不过,李正光等人,倒也不怕羊皮在背后捅刀子,大敌当前,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和谁计较,有事秋后算账,现在保住性命才是王道。 时间,就是生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黄庭利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也没读过什么兵法,但知识本就来源于生活,他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绝非那些纸上谈兵的人能比的。他明白,必须趁着李正光等人气势如虹的时候,一鼓作气冲过去,否则,延误一秒钟,都有可能大事去矣。他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乔四,带着上百名打将,宛如一把利箭般,撕开了敌人的防守,狠狠的插入敌人心脏,而李正光,就是那箭头。 “拦住他们,你们这帮牲口、卖钩子的,一群废物,速度拦住他们……”,眼看李正光等人越来越靠近面包车,西日阿洪撕下了冷静的面孔,面目狰狞,凶相鄙陋,再也没有了初时的沉稳。作为一名领导,可以什么都不懂,但一定要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用人。自己不懂不要紧,可以让懂的人来做。第二件事,就是大局观,你可以放手让底下人去做任何事,但大方向一定要把控在自己手中。西日阿洪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他知道,今天这梁子,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解是解不开了,既然如此,那索性斩草除根,一不做,二不休,决不能放虎归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对方留在这里。因为西日阿洪知道,像乔四这种类型的人,你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就能活活咬死你。或许,老天总喜欢开玩笑,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最亲密的爱人或朋友,而是敌人。其实,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不是按时间长短去衡量的,西日阿洪虽然和乔四接触不深,但他就是懂得乔四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人,睚眦必报、看谁不顺眼都要杀人全家的人。 风,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血,一滴滴从匕首上滑落,黄庭利眯缝着瞳孔,弯着腰,宛如一把上了弦的箭,时时刻刻准备着嗜人性命。随着匕首的闪动,一蓬蓬鲜血如春雨般挥洒。黄庭利就像是碧落中的黄泉,麻木的,面无表情的收割着贫贱的生命。 人无远虑,必有近失,黄庭利让李正光抢车,表面上看是为了逃跑,但其真正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逃跑那么简单。逃跑,乃是下策,只会被敌人追着杀,损失惨重。最好的方法,是把敌人镇住,大摇大摆的离开。本来,乔四这边带了大量枪支,即使落了下风,只要一动枪,相信新疆帮的火力,不可能超过乔四手中那大量的AK,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新疆帮竟然动用了炸药,现在乔四一方的面包车,都被炸翻,车上的枪取出来很麻烦。而且就算有了枪,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两败俱伤的局面,一样还是走不掉。而对方则不同,对方的车完好无损,车上枪很多,却没几个人看守。所以,必须抢车,每抢到一辆车,一把枪,那自己一方的实力就壮大了一分,而对方实力则消弱了一分。此消彼长下,可不是壹加壹那么简单。 “快把车开走,快点……一群驴蛋……”,黄庭利知道抢车的好处,西日阿洪又怎么会不明白车被抢的后果。他的面部,由于极度的愤怒,已经变得铁青。眼看着李正光和小霸王一党亡命徒,越来越靠近面包车,他集中生智,立马下达了让人把面包车开走的命令。可是,已经晚了,乔四一方虽然损失惨重,可还有一百来号真正的精英打将,一旦让这些人受中国有了枪,那双方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血战(8) 生死时刻,比拼的就是速度。通常,两军对垒,不是实力人数占优势的一方获胜,而是掌握了战斗节奏的一方取得胜利。胜负的天平已经逆转,新疆帮完全被李正光等人打乱了节奏,变得手忙脚乱,没有了头绪。 “去死……”,一名新疆帮马仔,把面包车玻璃打碎,伸出了枪管,想要阻止小霸王和李正光等人抢车。可是,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少数民族才会用刀,汉人一样精通此道。一道寒光,划过天际,小霸王手中的长刀,宛如流星赶月般,狠狠从那名新疆帮马仔的口中插入。血,犹如不要钱的雨水,满天挥洒,这名马仔,想要凄厉的呼喊,奈何却发不出声来,只能悲惨的被钉在车皮上,蹬着两条无助的小腿,抽搐不已。而李正光也不甘示弱,他是公认的超级金牌打手,虽然纵情于酒色,但毕竟从小练武,底子厚。他最先赶到了面包车前,一脚踹飞了拦在面前的一名马仔,起刀干净利落的放翻了四周冲上来的人群,一把拽开了面包车门。 黑洞洞枪口,从车里伸出,李正光刚拉开车门,迎上的就是一把长枪。不过,艺高人胆大,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李正光既然敢率先打头,就不怕对方拼死一搏。他身子往斜侧一歪,左手一把握住枪管,用力向前一拉,把握枪的那名马仔,从面包车上拉了出来。 然后右手长刀顺势一抹,割断了这名马仔的喉咙。 大势已去,见到李正光等人,已经抢到了一辆面包车,西日阿洪明白,今天这场火拼,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是别想把乔四一党留在这了。有了车,就等于有了隐藏掩护的屏障,而且车上有大量枪支,就算把面包车车胎打爆,其结局也不过是逼得乔四方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而这种结果,是西日阿洪决不想看到的。作为一名头领,他深深地明白,倘若要付出惨重代价,那即使把乔四一党留在这,也等于输了。因为少数民族自古就知道,汉人一向最喜欢做得,就是窝里横,欺软怕硬。遇上强龙,遁地三尺。若是遇上的是落水狗,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人人争先恐后,争着痛打,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可是,要是不把乔四等人留下,那新疆帮在广州的霸主地位虽然暂时无忧,但后患无穷,究竟该怎么办呢?? 人生,总是行走在三岔路口,难以抉择,一步错,百步歪。连一向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西日阿洪,也难以逃脱这弄人的命运。拼着两败俱伤,把乔四留下,那估计没多久,新疆帮也难逃乔四的下场,其它黑势力,是不会坐看新疆帮继续霸占广州这块肥肉的。可放虎归山,日后再算账,西日阿洪不知道下一次火拼,是否还有这样机会,能致乔四于死地。可是,西日阿洪似乎忘了,战场之上,是不能犹豫的。正在他难以决断,迟迟没有下达命令的时候,护送着乔四到达面包车的黄庭利等人,已经拿起了枪支,疯狂扫射,密集的子弹,让蜂拥而上的新疆帮众慌忙后退。黄庭利等人,趁机又抢下了身旁的两辆面包车。 不过,西日阿洪毕竟久经风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下令一众马仔,立刻向其余面包车靠拢,用面包车做屏障掩护,取枪还击。双方一时枪声大作,血肉横飞。不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西日阿洪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警方并非无能,而是无利不起早。如果真的牵涉到了自身利益,那中国警方的实力,毋庸置疑。如此大规模的火拼,警方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搞成了子弹横飞,血流成河,那警方想不过问都不可能了。太平盛世,改革开放的前沿,撒野也要有点限度吧。是以,警方派出了大批警员,彻底发怒了。 “我们走……”,眼见事已不可为,西日阿洪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命令一出口,他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打下去,天知道双方要死多少人。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而黄庭利等人,虽然被鲜血染红了双眼,但头脑尚清醒。现在可不是算账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走为上策。不过,三辆面包车,想要挤进百八十号人,这太有难度了。幸好新疆帮走的较快,给了黄庭利一定的时间,他立即组织人手,把自己一方,破损并不严重的面包车,重新发动,顺便把那些AK全搬到了车上,慌忙逃窜。所幸,普通警察并不想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表面上示警,实际等着防爆部队和武警、特警动手解决,给了黄庭利等人,逃窜的机会。而黄庭利、新疆帮两伙人马,在街头小巷,遇上一两名警察,倒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这种场合,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碰触警方的底线。双方相安无事,上演了一出有惊无险的好戏。 逃亡的滋味,并不好受,黄庭利、李正光和一众骨干坐在车上,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压抑的气氛,笼罩在面包车内。失败的结果,就像在寒冷的冬季,喝了一杯冰冷的水,让人从里到外,发自内心的颤抖。乔四身受重伤,生死未扑,小克被炸得皮开肉裂,伤势严重。而旗下马仔,死的死,伤的伤,大部分都是凭着一股气在拼命。现在终于安全了,伤势的疼痛立马袭来,叫苦不堪。失去了乔四的东北帮,就像没有了眼睛的盲人,不知所措。不过,东北帮并不是只有乔四一个龙头,幸好黄庭利安全无恙,只要黄庭利在,所有人就不用担心没方向。一切,自有黄庭利安排。自古,贩夫走卒、街头扒手,多熟悉地形,精通隐匿之道,黄庭利也不例外。他虽然只来过几次广州,但良好的职业习惯和素养,让他对于广州的地形,快速了解掌握。在他的指挥下,众人来到了一家黑市诊所,通常,这种诊所医疗设备都不怎么先进。但是,治疗外伤不是治疗癌症,只要会止血输血,消毒接骨,再配以合适的药物即可,并不复杂。至于能不能救活,那生死只能各安天命,看运气了。反正出来混的,早晚都有这一天,怕死就回家种地,别出来混。 乔四的伤势,在李正光、黄庭利的枪口下,勉强保住了。为什么说是枪口下呢,因为李正光和黄庭利两人,用枪顶着医生的头,保不住乔四的性命,那就给乔四陪葬。而看过电锯惊魂系列的人都应该明白,人在生死关头的潜力是非常可怕的。倘若把这个方法用到中国的医院里,那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免于死神的召唤。 乌云密布,暴风雨即将来临,乔四的性命保住了,那新疆帮就永无宁日了。因为以乔四眦睚必报的个性,一旦苏醒,必血洗广东,不死不休。 第二百一十三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阳光明媚,暖洋洋的挥洒在病床上,让人感觉很暖,很温馨。可乔四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他只是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冷的浑身发抖,双手打颤。肉体的伤痛,远无法和失败的打击相提并论。一闭上眼,那些往日朝夕相处的兄弟,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帘,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仿佛就在昨天,如梦似幻…… 乔四,已经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警车的呼啸之外,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预料中的相反,新疆帮并没有派出大批人马,斩尽杀绝,反而安安静静地呆在三里屯一带,连往日的嚣张跋扈,都收敛了不少。这当中,当然少不了警方的功劳,但更多的原由,却是归功于各大帮派的步步紧逼。 墙倒众人推,就在乔四和新疆帮火拼的当天晚上,西北狼率先忍不住动手,接连横扫了新疆帮两处赌场,一处歌舞厅。而广州帮亦不甘示弱,大清早的就率领大批人马,把新疆帮买卖刀具、饰品的一条街砸了个稀巴烂。敌人,是永远杀不光的。在少数民族眼里,所有不信奉伊斯兰教的人,都是敌人,都是亵渎者,都应该被钉上十字架,活活烧死。可新疆帮能杀光所有的汉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那面对各大势力的咄咄逼人,西日阿洪只能局部加以还击,用以震慑、威慑其余势力。 人,是一种奇怪的高级动物。小聪明,等于蠢。真正精明的人,往往属于大智若愚型。西日阿洪并不蠢,相反,在容易冲动的少数民族当中,他算智商比较高的。许多强者,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往往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疯狂还击,杀光一到两股反抗势力,以此杀一儆百,展示自己的实力,让四方惧怕不已。其结果,往往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若是放在古代,放在乱世,还好说,灭了一方势力,大量的败兵、土地、人口,可以迅速弥补其损失,确实是可以起到预期效果。可这年头,谁怕谁,死一个少一个。赢了又如何,输了又能怎样,无非是意气之争。汉人确实叛徒很多,但这只不过是黑道火拼。既然出来混黑道的,就是受不了国家的管制,受不了警察的约束,怎么会是乖乖听话的人。绝大部分的黑势力,是不会心甘情愿投降的。败了顶多也就是回老家,至于给少数民族卖命,散兵游勇,虾兵蟹将可能经不住诱惑,会做。但他们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利益,出卖自己。况且,无数的事实早已证明,越为凶残的民族,越瞧不起叛徒,不会把叛徒当人。西日阿洪,毕竟不是个汉人,他和各大势力的火拼,多少含了点民族冲突的味道。若是他一意孤行,那新疆帮最终付出的,只能是马仔越来越少,所以,西日阿洪的做法是明智的。局部加以适当反击,已经可以展示自己的实力未受多少损伤,也可以清晰地把他意图、目的,传达给四方。而四方的黑势力,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挑明了说,大家心里有数。各方黑势力已经明白,新疆帮的势力未受到多少损害,也不想引起大规模的冲突。但别逼人太甚,若真的把西日阿洪逼急了,到时鱼死网破,拖着同归于尽,他也会拉上一两股黑势力赔葬。枪打出头鸟,能混到一定位置的人,都是老成精的狐狸,谁愿意牺牲自己,便宜他人呢。当然,乔四例外,因为他是乔四,中国唯一一个能被称为黑道枭雄的男人,模仿是模仿不来的。 “四哥,吃点东西吧……”,老婆浪八端着一碗米粥,坐在乔四跟前,不停地用勺子舀起碗中的米汤,吹散着热气。可乔四毫无反应,宛如没有听到浪八的说话。失败,就像一把无情的钢刀,慢慢的切割着他的意志,让他消沉,让他不想吃饭,不想看见阳光,只想睡觉。只有睡着了,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心安。人,过于清醒未必是件好事,因为醒着的人,远比熟睡中的人要痛苦。 “四哥……”,见到乔四毫无反应,老婆浪八欲言又止,只能把稀粥轻轻放在床头桌子上面。每个人,都有痛苦伤心的时候。安慰,不过是一种逃脱的方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其结果,只是让伤痕深埋心,其实根本没有愈合。心结,只能自己解开。可人,往往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乔四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独自躲在黑暗的角落,轻舔伤口,不知何时才能痊愈。或许,他真的感觉累了,好累,这条路,没有尽头,没有方向,他只能自己摸索着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郝瘸子坐在小克床前,和李正光两人,大口吃着烧鸡,大口喝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泄方式,有的人会朝着大海咆哮,有的则会默默在心中流泪,还有的,会找人狠狠打一架。但不管哪种方式,都是天性使然,都是一种性格的缺陷。当然,谁都不是圣人,世上也没有完美的人,普通人遇上烦心的事,想要发泄的时候,适当克制一下即可。 黄庭利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一言不发。男人,应该对自己狠一点,但没有必要对自己太苛刻。他虽然从小即忍饥挨饿,但绝对不是一个肯节省,苛刻自己的男人。通常,混黑道的人,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女人了,就到酒吧抓一个。他现在很想喝酒,非常想喝酒。可他一滴酒都不敢沾,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喝醉,哭出声来。因为他怕自己喝醉了,会害兄弟们出事。只要乔四一天躺在床上,他就要保持一天的清醒,负起一天的责任。男人,不是为自己而活的。这不是男人的悲哀,而是一种幸福,成熟男人的幸福。当一个男人懂得了责任两字,他也就从男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四哥还是吃不下东西……”,黄庭利看老婆浪八闷闷不乐的从乔四房间走出,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很平稳,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他是属于那种越是非常时刻,越为冷静的男人。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发泄、犯浑,唯独他不行。 “恩……”,浪八轻轻的点了点头,支吾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言语。人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这层纱捅破了,却未必见得会幸福。自从浪八和黄庭利发生了关系之后,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温柔淑女。而黄庭利就有些过分,按理说,他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第二天一早醒来,怎么也要表下态,说些什么我会负责,我会娶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可他不但一句话没说,反而经常故意躲着狼八,见面了,也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这让老婆浪八,颇为尴尬。女孩子所谓的喜欢谁,不过是把自己交出去,哪怕明知道没有结果,也会把自己心甘情愿的交出去。至于男孩子喜欢谁,则一定要学会甜言蜜语。男女之间,千万不能讲究实事求是,若是连甜言蜜语都一定要反复思量、考究、验证,才敢说出口,那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你忙吧……”,黄庭利面无表情的打发了浪八,拿起一根烟轻轻点上,狠吸了两口。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生得全、赵凡木他们,也该到了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黄庭利是一个颇有远见的人,他不爱权利,不在乎是不是大哥,甚至说金钱,他也只是够用就好,可他偏偏独爱偷窃。偷窃,就是他的生命。但这不代表黄庭利不具备大哥的头脑,事实上,酒囊饭袋也当不上全国偷盗业霸主。早在乔四养伤期间,他已经拨打了电话回哈尔滨,准备举城之力,把新疆帮灭掉。因为,一世人两兄弟。黄庭利知道,乔四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当乔四站起来时,肯定会丧心病狂的不顾一切报复。所以,他这只是在为乔四的疯狂做准备,提前通知在哈尔滨的九个分舵主,让他们带人马速度赶到广州。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黄庭利不愧为乔四从小玩到大的把兄弟,想的没错。再次站起的乔四,确实会变成一条疯狗,丧心病狂、不顾一切。人的性格,七分天定,三分养成。他的血液里,天生即含有暴力因子,又遇上了那么个无法无天的老爸,性格已经定型,无法更改,哪怕是国家领导人,他都照样敢冲撞。这次,他下广州,看似带了不少人,其实只带了四个分舵出来,远没有伤及到根本。在哈尔滨,他还足足有九个分舵的人马,和大小地主两员猛将。而少数民族,自古最缺的就是人马和粮食。复仇,就一定要彻底,不然还不如不做,乔四是不会犯心慈手软这种低级错误的。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痛苦挣扎,更开心的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杀胡令(1) 阴暗,没有一丝阳光。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床帘。桌上,摆放着冰冷的稀粥,和一些纱布。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和男性特有的味道。乔四他躲在黑暗中,面色苍白,混身颤抖。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甚至说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知道,自己的兄弟死了,活生生死在他的面前。输赢的打击或许沉重,但重头再来就好。可那些兄弟,那一个个忠心耿耿兄弟,是不可能重生的。或许,在外人、在普通人眼里,那些人不过是些走卒罢了。但在乔四心目中,这些走卒,都是他的兄弟,可以为他、为他死的兄弟。虽然,有时候乔四也会为了保全自己,而被迫牺牲掉几个兄弟,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还没点小心思,他又不是圣人。但是,乔四从来不会让这些马仔白白送死。这次火拼,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他的错,他早该想到的,新疆少数民族不断搞暴乱、闹独立,最喜欢用炸药,他早该明白,这不是一场单纯的火拼,这是种族之间的战争。战争,是要不择手段的。或许,在绝大多数老百姓眼里,乔四是一个黑社会,是一个恶魔。可在那些马仔心中,乔四就是神,真正的一尊神。他们可以为了乔四一句话,赴汤蹈火,死而无憾,因为乔四是他们的大哥,因为年轻就是冲动盲目的代名词。那个年纪的崇拜,是不需要过多理由的。 人,不可能长时间不和人说话,这会容易精神出问题,变的疯疯癫癫神经错乱。乔四最近两天,常有种错觉,老是觉的方天凤在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就像一个女神,那么亲切,又那么遥不可及。这种感觉,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终于有一天,方天凤的影像慢慢消失,乔四蹒跚的走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温暖的阳光,让他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执念、心魔,看似可怕,其实瞬间即可清醒。可这个瞬间,看似很短,其实很长,非常漫长。乔四不知道自己在床上到底躺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有一秒钟。但不管如何,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两团烈焰,在乔四的双眸中开始燃烧,乔四的双拳,慢慢紧握,青筋开始暴突,那个叱咤风云的乔四,回来了。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乔四醒了,广州也就别想太平了。疯狂的人,是不会把任何法纪放在眼里的。现在的乔四,即使面对广州警方,也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因为正常人,是无法用惯性思维去推敲一个疯子想法的。乔四那久未见阳光,略显苍白的面孔下,藏得是一个恶魔的面孔。现在,他要把自己这最为凶残、血腥、嗜血的一面,彻底展现给新疆帮,任何人惹了他,都要付出十倍代价。 一世人,两兄弟,乔四刚苏醒,大小地主和生得全、赵凡木等九个分舵的人马,已经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广州,这当然要感谢黄庭利,谁叫他了解乔四的性格,料事如神呢。诊所的面积,是塞不下多少人的。早在大小地主这些人来之前,黄庭利已经用重金,租下了诊所周边的房屋。这年头,无非就是个价钱问题,只要肯给钱,给大把的钱,自己住宾馆,把把房子腾出来给别人住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稀奇事。这个世界,哪有明知道占便宜,有钱还不赚的?就算有,也是少数。 “新疆帮不守道义,在我们下车的地方埋了炸药,害我们损失了好多兄弟。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乔四的话其实有些问题,如果说不守道义,恐怕他也没有遵守。双方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好鸟,不过乔四旗下的马仔,却觉得乔四说的话,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坏毛病这个东西,一旦习以为常,养成了习惯,那任何毛病都会成为本能下意识的一部分,变成了正常的事,这是天性使然,乔四亦不例外。他自己不遵守道义,那是天经地义,可别人不遵守,那就是十恶不赦了。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迅速扫掉新疆帮所有的地盘,见到新疆帮得马仔就开枪杀,我要广州血流成河……”,乔四的话语很平静,但却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颤抖。见人就杀,这是什么概念啊。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乔四怕什么,他在广州又没地盘,来去一阵风,想杀就杀,想跑就跑,可新疆帮能吗,地盘是什么,那是钱啊,难不成把这些地盘拱手让人,啥也不管,直接找地方躲起来等乔四决战,或干脆回老家?这明显不符合实情,不为了钱,他们这么大老远跑广州干嘛?况且,人都有自尊,能出来混的,哪一个是好欺负软弱的主。只是乔四这招太阴损了,见新疆帮的就杀,这分明是下了杀胡令,少数民族能和汉人长得一个模样吗,那不是种族灭绝,等于见少数民族就杀吗。反正乔四又不是警方,看到少数民族冲上去一梭子子弹好了,管他到底是不是新疆帮的,难不成还要挨个调查审讯一番。乔四的这招丧心病狂,可把新疆帮以及全体新疆少数民族害惨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乔四旗下的这些马仔,深受乔四的影响,都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惯了,和乔四一个德行。而持久战比拼的是什么,是财力,乔四他财大气粗,根基雄厚,挥挥手哈尔滨的天都会被遮住,根本不怕打持久战。新疆帮这些人家里可穷,就是因为穷才到广州的,让他们把生意无限期停止,等着和乔四决斗完了再重新开张,他们耗不起,哪怕明知乔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们也只能加强看场的人手,配备上枪支,照样开业。尤其可怕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新疆帮不是傻子,知道乔四会叫人,但他们想不到的是,乔四把哈尔滨的整个势力整个搬了过来。他可是号称小弟好几万,精英马仔数千。传闻,难免有夸大其词的概念,但再怎么夸大,人多势众肯定是错不了,哪怕只有上万小弟,并排站那,也够壮观吓人了。 霓虹灯闪烁,一条条洁白的大腿,一个个诱人的娇躯,在半黑的夜总会中,格外诱人。台上,是大眼睛、扎着两条辫子,波大屁股大的新疆妹子,在疯狂扭动腰肢。台下,则是数不清的青年男女,晃动着脑袋,迷乱、激情,热血澎湃。青春的汗水,在这里挥洒,儿时的梦想,在这里泯灭。这里是坠落者的天堂,你可以在这里尽情放纵,可以大声告诉自己,这只是休息,只是玩耍一下,放纵一下,调解一下。你可以正大光明的挺着胸膛高声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也可以振振有词的解释,我是为了生活才出来卖的。但,不要让它污染你的心灵,一旦你迷恋上了这种灯红酒绿,那耀眼的天堂瞬间就会变成地狱,结束你的生命。或许你会说,这不可能,我活的好好地,长命百岁。那你可以在坟墓上写道,死于十八岁,葬于一百岁,因为你的你的灵魂,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夜色温馨,一湾明月,高挂空中。今夜,和往常一样,新疆帮的马仔,照例巡视着舞厅的治安情况。舞厅、夜总会这种场所,发生点醉酒闹事是很平常的事。通常,面对这种情况,对方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不会出现大事。即使新疆帮不喜欢汉人,也不会做的太绝。客人就是客人,哪怕是混黑道的,也不想砸了自己生意,和气生财吗。但今晚注定新疆帮别想好好睡觉了,因为乔四是不会让敌人有个好梦的。两名有些瘦小,看上去异常机灵的人,忽然跳到了舞台上,把肩上的背包狠狠朝那些跳舞的美女掷出,背包落地,一条条不停蠕动的蛇,爬了出来,与此同时,舞厅内也传来了尖叫声,四周顿时乱成一团。其实,这些蛇是无毒的,即使被咬两口也没事。可陷入混乱的人,是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的,他们只是随着自己恐惧的本能在四处逃窜,刹那间走了个干干净净。但与此同时,更恐怖的尖叫声传了出来,一个面目丑陋,一瘸一拐,满脸麻子的暴戾之徒,正在撕扯着一位维族姑娘仅有的一点衣服。信奉伊斯兰的女性,贞洁高于一切,甚至说直至今日,许多阿拉伯地区,未婚女性面孔都不能给人看。在古代,婚前失去处女之身的女子,会等同于婊子、荡妇,被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现在没那么封建了,但在少数偏远地方,还是要挨鞭子抽或受酷刑的。当然,金钱至上的年代,在新疆只要你肯花钱,维族堕落女性,也不在少数。但这会是八十年代,连汉人都保守的很,别说伊斯兰教女性了。这些美女,只不过是家境贫寒,出来跳舞赚钱罢了,根本不是现在人想象中的那种舞女。她们跳舞,是因为喜欢,维族女孩从小就是舞蹈家,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舞蹈就像是一种病毒,融到了她们骨子里、血液里,祖祖辈辈即没有停歇过。 “该死的汉人,放开她……”,少数民族男人,绝对的好色,性欲也比汉人强,他们自己干坏事倒罢了,但绝对不允许一个汉人碰他们的女性。因为任何伊斯兰教的女性,都是伊斯兰男性教徒的资产、财产,可以说,这是极其不公平不道德的,直到现在,即使乌鲁木齐开放同化那么多年,大部分维族人家,还是不允许自己家闺女嫁给汉人,他们极其有民族情结,保持着血统的纯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维族男孩娶汉人女孩就可以。可惜,汉人女孩可不喜欢找个黑不溜秋,浑身膻味和的维族蛮夷做老公。 “草泥马的,老子就是草她,你咬我啊……”,郝瘸子面目狰狞,压根就不管对方如何愤怒,只是脱下裤子,狠狠两巴掌把胯下女孩扇的鼻口渗血,挺枪就上,强暴异族女性,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至于少数民族女性注重贞洁,那好啊,使劲反抗吧,不反抗怎么有乐趣,越挣扎他越舒服。而在他屁股后面,迎接那些愤怒新疆马仔的,是漫天的子弹。杀人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有这个胆量,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杀人王…… 烟雾弥漫,并不算多宽敞的空间,挤满了叼着烟卷,满头大汗的赌徒。这是少数民族人开的赌档,或许,少数民族人性格有些豪迈,但在这个改革至上,没钱就要过苦日子的世界,任何性格淳朴的年轻人,都会被逼成一头头恶狼。新疆帮不是傻子,赌钱当然来钱快,况且,少数民族自古也即喜欢赌博,敌对的族长,常常会以族里勇士的较量做赌局,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文雅的手段罢了。十赌九诈,开赌场的,哪有手干净的,想在那里赢钱,除非你玩一次就跑,不然多少钱都不够你输得。可今晚出现了奇怪的事,两位珠光宝气的中年汉子,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赌桌旁,负责看场的独眼,一见肥羊来了,立即使了个眼色,让赌桌之上的人,见机行事。要是对方小赌怡情,那就让对方适当少赢一点,放长线叼大鱼,人得贪欲是无止尽的,这次赢一千,下次就像赢一万,这是许多赌场惯用的手法,许多赌徒,就是这样上钩倾家当产的。但若是这两人一掷千金,是来放纵拼命豪赌一场的,那就不客气了,一刀宰到底,赢光后再借高利贷,然后再赢光,再借,这样就等于无本万利,把对方的钱借给对方,再拿回来,再借回去,里外里一倒,想不发财都不行,兴旺的赌场,是比任何行业都要赚钱的。因为挖金矿,总有个能力限制,可赌场,不管你有多少钱,就算李嘉诚来了,一样可以一局定胜负,五分钟把几千亿输光。可今天仿佛中邪了,两名肥羊,运气好的一塌糊涂,两人赌的数额并不算小,但没有一把失手,轮流必胜。渐渐地,发牌的人额头上冒汗了,照这么赢下去,他这个庄做得要输死了,把这个赌场输过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两位手气不错,我们到那边赌桌上,一局定胜负如何……”眼见不对劲,独眼走了过来。独眼人如其名,只有一只眼,可这独眼龙犀利的很,是真正的赌道高手。刚才他们赌的是骰子,骰子这玩意,用不着动手脚,也没几个人能猜中点数,庄家很少赔钱的。可这两只肥羊,猜的出奇准,这就不是正常现象了。其实,真正的赌场,也不是来个人就要动手脚黑一下的,那谁还敢去,只有小赌档才会那么干。大赌场,对于那些数额较小的散客,还是比较公正的,有有赢有输,全凭技术和运气,不过数额大的就没这种待遇了。 “好啊,求之不得……”,两名中年人缓缓站了起来,跟随着独眼,走向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起来,好久没有这种精彩对决了。这种场面,只有赌场在遇到高手时,才会出现,可谓是千载难逢。 “来者是客,我们赌什么……” “客随主便,我们只是出来玩玩,无所谓……” “那好,不如我们就赌梭哈吧……”梭哈,是流行于西方的一种扑克牌赌博方式,其输赢规则,有些像五张牌的诈金花。独眼提议赌梭哈,是有原因的。赌骰子,虽然摇筛子的罐子里边有玄机,但胜负仍可能出现微小误差,有运气的成分。但纸牌就不同了,发牌的,都是他的人,还不是想发什么就发什么。梭哈有许多亮牌方式,有扣两张牌的,有扣一张牌的,有扣最后一张牌的,也有先扣第一张牌的,而独眼玩的方式,是前面四张牌亮开,最后一张牌扣掉,每发一张牌,点数大的一家,即可以下一次注,发五张牌,共有五次下注的机会。两名肥羊得到的牌,分别是同花小顺,和同花大顺的牌面。而独眼自己得到的牌,则是三张9,一张10,这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底牌是既不是10,也不是9,那么对方一条龙顺子即可赢他,如果底牌是10,那对方单纯的顺子也输。而若是他的底牌是9,那对方必须是同花顺。他之所以给两只肥羊同花顺牌面,是为了诱惑两人,让两人在前四张牌即梭哈,这样,他就可以稳赢了,因为发牌的人,是他的人,他不相信对方有赢得机会。事实也确实和他预想的一样,对方果然经不住诱惑,在第四张牌时,即互相望了一样,梭了,因为两家搜一家,概率也高啊,两副牌只要有一副赌上了,就赢了,而独眼只是一副牌,按照常理说,概率比对方低,只有三分之一,对方则是三分之二,可赌博二字,是不能用常理去想的。 “我是四条9……”,既然梭了,就要亮牌。作为庄家,当然要有点风度,率先亮牌。况且按牌面来说,当也该他先亮牌。阴冷的笑容,浮现在独眼脸上,让他的面目,说不出的猥琐。他已经赢了,赢定了,五分钟就宰了两头肥羊,狠捞了一笔,能不高兴吗。 “真不好意思,我是同花大顺……”一名肥羊忽然抬起头来,掀开了底牌,赫然竟然一张黑桃A,冷汗哗的一声从独眼额头上流下。他知道,自己遇上高手了,对方出老千。 “吗的,你们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出老千,不想活了……”独眼暴跳如雷,对方确确实实是出老千了,这毋庸置疑,因为底牌是什么,他早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出老千……”,这名肥羊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咧嘴一笑,独眼立马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我知道你底牌吗,那不是明告诉别人,他也出老千,虽然来玩的,都知道十赌九诈,可要是把事情挑明了,那味道就变了。 “你别以为我们少数民族就好糊弄,我要搜你身……”,少数民族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一没有道理可言得时候,就会把种族歧视拿出来,一口咬定对方侮辱他的民族,这一点很讨厌,别说没有,就侮辱你了又怎么样。老外还瞧不起中国人呢,也没见谁那么有气节的拒绝外企,都巴不得进去拿份高工资呢。 “你当你是谁,搜我身,你也配……”,两名肥羊的话,让独眼那唯一的一只眼睛,都变红了,他算看出来了,这两人是来找茬的,他狰狞的掏出刀子,就准备让这两名肥羊知道点厉害。 “你们到底是谁……”,独眼的声音,有些阴狠,他已经准备动手了。 “哼,输不起来硬的了,正好,那就告诉你我们是谁,我是……来要你命的……”,肥羊的回答,差点把独眼气吐血。可他还来不及发作,小克即掏出枪,一枪就打爆了他的脑袋。四周顿时一片混乱,所有的赌徒,抓起桌上的钱就跑。而看场的新疆帮马仔,也彻底傻眼,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不知道,没有关系,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开枪的这名肥羊知道就好,因为他是小克,叱咤风云的小克。哈市三巨头,小克是靠赌发财的,他的太阳岛赌城,是中国建国以来最大的赌博场所,规模堪比拉斯维加斯。而另一名肥羊,则是小克旗下赌博第一高手,超级大老千。赌博这玩意,害人不浅,少数民族那榆木疙瘩脑袋,还是少玩为妙,玩不过汉人的…… 血腥的屠杀,在每一个新疆帮的地盘上演,乔四旗下的人,都秉承了乔四疯狗的狂性,根本不知道胆颤为何物,即使见到警方,也是照杀不误。一次、两次,新疆帮倒可以承受,可要是次数多了,开始是愤怒,但当愤怒过后,还是无法阻止对方之时,那这股愤怒,就会转化为深深地恐惧。这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共同的情感过程,这种恐惧,不是说抗拒就可以有的。好戏,才刚刚开始,这已经不是胜负地盘的问题了,不把新疆帮斩尽杀绝,乔四咽不下这口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杀胡令(2) 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东西。西日阿洪仿佛看到……狂风袭来,整片森林都在颤抖。乔四,他并不害怕,一山难容二虎,这条路,他和乔四都没有选择,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直到一方跌倒。竞争是无需害怕的,在这个人吃人,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害怕竞争,就意味着失业、饿肚子。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谁能一点坎坷都没有呢?那些所谓的二世祖,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过是比普通人少了些风雨罢了。西日阿洪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经历过风雨,异常淡定的人。区区两帮人厮杀火拼算什么,少年时,暴动他都参加过,那才叫真正的恐怖。可现在,他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因为他感到了一股危机,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这股危机,不是来自乔四,而是源于内部。许多马仔已经开始担忧,有些害怕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人心若是散了,想要再聚合可就难了。 “头领,乔四欺人太甚,见到我们维族人就杀,根本不管是不是我们帮派的,这是对圣教的侮辱,我要杀了他……”,奎尼的双眼,闪动着凶狠暴戾的光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牵涉到自身利益,谁又能心平气和呢。奎尼的为人,阴险狡诈是不假,可他更是一个朝圣者,作为伊斯兰的虔诚教徒,看到自己的同胞一个个惨死,即使他明知这是一场战争,仍忍不住歇斯底里,有些发狂。 听到了奎尼的请愿,西日阿洪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奎尼稍安勿躁。他拿起了桌上用砖茶、牛奶熬制的奶茶,仰脖咕咚喝了一大碗。然后抹了抹嘴,掏出一袋磨合烟丝,卷了根烟卷,吸了起来。浓浓的磨合烟香味,飘散空中,让人忍不住喉咙一阵难受。西日阿洪不是抽不起好烟,只是那会,新疆巴郎仔很穷,多喜欢用磨合烟丝卷烟抽,因为磨合烟丝便宜,几分钱一大堆,但味道却出奇的好,很香,只是毒害太大。不过要是烟瘾大,抽习惯了,那再抽别的烟,就会颇感无味。忘记传统,就等于背叛。不管伊斯兰教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但总比大部分的汉人,连儒家、道家都不了解要好的多。 至于奶茶,这是少数民族自古就有的饮料,而且正宗的奶茶,只用那种价格低廉的砖茶熬制。关于这一点,还有个典故。据说,当年少数民族常年吃肉,没有蔬菜清理肠胃,不喝茶就要生病,所以,诞生了许多靠走私贩卖茶叶起家的大富豪。其中有位茶商生意做得极大,只手遮天,霸占了运送茶叶的道路。一年到头把最差的一些碎茶沫,制成砖块,以惊人的天文价格,贩卖给少数民族,捞足了银两。后来,他晚年吃斋念佛,颇感自己罪孽深重,于是命令儿子,把砖茶换成了气味芳香,最为上等的极品碧螺春,以此弥补自己的过错,减轻罪孽。岂料,少数民族不但不领情,反而勃然大怒,因为他们喝惯了砖茶,再喝这种和娘们似的茶叶,丝毫对胃肠不起作用。所以,他们认为,这个奸商实在太坏了,敢黑他们金子,竟然用这种廉价的垃圾茶叶替换砖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位茶商满门老少,没有一个看到了明天的太阳。这个典故,已经无法验证真假,但其中可以领会的道理,恐怕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如果乔四看到这个典故,相信他所学到的就是,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死都不要后悔,好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磨合烟抽完,西日阿洪站起身来,不停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敌暗我明,形式不妙,可他偏偏还没想到有效地方式,阻止乔四这条疯狗。其实,任何难事,只要静下心仔细一分析,把所有的选择列出,划掉绝对不可能的,那最后剩下的,就是答案。摆在西日阿洪面前的,不外乎五种选择:第一种,打道回府,走为上策。乔四是绝对不敢带人到新疆报仇的,那意味着他要和所有伊斯兰教徒为敌,这不亚于冲进弹药库自杀。可回新疆,就等于是向乔四投降。就算西日阿洪肯,其余人也未必会答应。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哪有战前认输的道理。第二种,停止一切生意,扎堆聚集,互相照应。干脆学乔四,化明为暗,逼乔四决斗,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可要是把一切生意都停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吃喝拉撒,什么不要钱。难不成是大款,跑广州度假?如果不但无利可图,还要赔钱,那还不如早早回新疆老家。要知道成年人之间的争斗,争得是利益,不是小孩子的意气用事。乔四例外,他眼睛一红,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第三种,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这种方式,委婉点用好听点的话来说,那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后发制人。用难听点的话,这叫坐以待毙,等着对方打上门,被人杀个精光,显然也不可取。第四种,让乔四来一批人就死一批,死上两三批人马,乔四自会变得老实。可西日阿洪人手有限,不可能掐指一算,知道乔四今晚要袭击哪里。想要达成这种效果,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几个圣徒,浑身绑满炸药,乔四的人不来则罢,只要敢来,立马冲上,同归于尽。不过这种方法,代价也不小,乔四的人是死了,可顾客和生意场所,也都炸没了,等于两败俱伤。第五种,查出乔四隐藏的地方,然后趁乔四人马分散的时候,一网打尽,斩尽杀绝。这是最可靠的办法,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想到了解决的方法,西日阿洪露出了阴狠的笑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是不会让自己寝食难安的。不过,茫茫人海,想要找出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容易事。好在乔四不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话,随便找地方一藏,警察都难找,可一千个人,几千个人,怎么藏啊,广州毕竟不是阿富汗。况且,西日阿洪也不是自己在找,他旗下那近千名马仔,可不是摆着看的。 …… 夜色漆黑,广州帮大哥黄明宏的别墅内,灯火通明。今夜,他有一个神秘的特殊客人,非常特殊,特殊到他很有一种想把这个客人掐死的欲望。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四爷。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利可图,任何仇人都可以变成朋友。黄明宏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他是不会和乔四成为兄弟的,但这并不妨碍双方暂时合作的可能性。至于仇恨吗,合作完了,大家照样可以算账。而与此同时,西北狼、山东帮、河南帮、河北帮、天津帮,也都不约而同的,和乔四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在这个敌人的强势下,他们不得不暂时做出妥协,忘记以往的仇恨。因为不把这个敌人除掉,大家都不好过。不过,在中国,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乔四亦不例外,为了和各方达成共识,他不得不作出让步,把自己那份利益,吐了出来。他答应各方,灭掉新疆帮,他会带着马仔们回哈尔滨,有生之年,他的人,不会再沾染广州这块黄金宝地。这世上,有些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改不了那满腔热血,容易冲动的本性。愤怒中的乔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钱,他有的是,他不在乎。可他在乎那些用钱做不到的事,钱不能让时间倒转,也买不回他那些兄弟的性命。 黑夜,一分一秒的度过,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西日阿洪苦心积虑,却不知,人啊人,算来算去,其实算的都是自己。乔四为了一口气,甘愿放弃利益,那西日阿洪,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许多人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件事,别人努力做出了成绩,自己也付出了同样的努力,却落得失败的下场,难道真的是天分问题,运气问题?原因吗,当然有很多,运气、天分,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但有一点一定不要忽视,那就是,当你努力地时候,别人同样在成长。这也就是说,你付出和对方一样的努力是不够的,你必须加倍努力,才有超越对方的可能。至于运气这东西,确实存在,但不要去相信他,只要你有梦想,心不灭,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百一十六章 灯火阑珊(1) 成功要付出代价,不成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乔四为达目的,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但是,倘若失败,那他损失的,将不止是利益,还有他自己的生命。世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哪怕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也不例外。 淡淡的酒香,飘散空中。一盘冷切牛肉,一壶烫热的高度白酒,一盘咸菜,一碟花生米,外加一张香喷喷的鸡蛋饼,和一碗散发着米香的小米稀饭。黄庭利的晚餐很简单,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或许是年龄的缘故,他的饭量,大不如从前,每顿饭喝上两杯酒,已经觉得很涨了。长期处在紧张状态的人,需要减压,不然很容易崩溃。乔四醒了,黄庭利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现在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休息两天。吃完这顿饭,他会找个澡堂,泡下池子,然后让位老师傅,搓搓背、松松骨,全身按摩一下。北方人没啥特别的爱好,不如南方人会享受,满街都是敲背洗脚店,泡池子是许多北方男人的唯一乐趣。 “老板,您的菜已经上齐了,还需要点些什么……”,广州的女孩,喜欢叫人老板,不管怎么说,讲服务态度,还是南方的好一些,不过价格也高一些。黄庭利吃饭的这家酒店,价格不是打工仔吃的起的,看似不经意的几样小菜,要比小饭店贵出好几倍,并且还要格外给服务费,这在上海广州并不稀奇,不过在北方,要给服务费的饭店就比较少见了。 “不用了……”,黄庭利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可以出去了。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有钱不花,等于没钱,黄庭利可不会为了省钱,坐在嘈杂的大厅吃饭。他出来就是为了享受的,自然要坐最好的包厢。至于菜点的少,是因为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而且大鱼大肉他吃多了,肚子不缺油水,既然不吃,点它做什么。 “等下……”,刘小玲刚想出去,黄庭利忽然抬起头,双眸闪烁着火花,又把她喊了回来。 “老板,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我好像认识你,你不记得我了……”,黄庭利的目光有些灼热,让刘小玲脸有些烫,不敢直视。不过,被黄庭利一说,她还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刚下火车,遭人抢包,救她的那个凶恶男子吗。 “你,原来是你,那天谢谢你了……”,刘小玲有些脸红,又有些害怕。那天她不顾一切的跑掉,连声谢谢都没有说,事后也颇感后悔。可她一个良家少女,遇上那么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怎么能保持平静。 “你记得我,坐下一起吃饭怎么样……”,黄庭利挠着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感情,是没法用概念价值来衡量的。论个子长相,刘小玲不过中庸之姿,万万不及老婆浪八。可男人娶一个女人的理由,只会是我喜欢,而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漂亮。美女,黄庭利玩多了,但能让他一见钟情,今生今世想永远在一起的,只有一个,唯有一个。万千花丛均不爱,独爱路边一枝花。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能和客人一起用餐,您慢用……”,刘小玲有些惶恐,有些害怕,她慌忙向黄庭利解释,开门准备离开。人得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也非常难以改变得。黑道中人,大部分的女友,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干脆找个小姐做女友。没办法,爱情不是只有肉体的,有些事情用不着在意,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两人之间的感觉才是真的。小姐再差,至少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不同世界的人,想要在一起,要付出许多汗水和努力,谈何容易。 “等下,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黄庭利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有些可怕。他伸手抓住了刘小玲的胳膊,仔细观察着刘小玲的面部。打女人,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不合适就分手好了,动手太没风度了。黄庭利一向不喜欢打自己女友的男人,尤其是这个女友,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黄庭利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郝瘸子、小克等暴力之徒,强暴的是无关紧要,根本就不认识的女性。若是郝瘸子动手打自己的女友、老婆,恐怕不但黄庭利会制止,乔四也看不下去。 “没,没事……”,刘小玲说完,遮掩着面庞,强行挣脱了黄庭利抓住胳膊的手,跑出了包厢。只剩下黄庭利一人坐在那里,悠闲地心情,完全被破坏,饭也没有胃口了。刘小玲脸部涂了厚厚的一层粉,以至于黄庭利开始竟然没有一眼认出他朝思梦想的女孩,可不管极力掩饰,还是靠化妆掩饰,都很难瞒住一个经常和伤痕接触的男人。凭黄庭利多年研究人体的经验(主要是研究怎样揍人体),还是发现了刘小玲被人扇过巴掌。他太熟悉这种伤痕了,论受伤挨揍,他从小就是专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心中的女孩被人打了,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能吃的下。 夜色慢慢降临,黄庭利吃完饭,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在酒店的门口,转来转去。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无数。有种感情,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每个男人一生,都有一眼就想娶对方,照顾对方一生一世的遭遇。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几人又能真正娶到自己梦中的女孩呢。黄庭利知道刘小玲不适合自己,知道没有多少希望,可只要努力过,只要表白过,就没有遗憾。许多男孩子上学时,手里拿着花,站在雨中,只为心爱的女孩,能多看自己一眼。还有许多男生,毕业的时候,唯一做的事,就是临走前,向心中的女神表白,然后告别。人生,有许多憾事,但求无愧于心,能不能得到,其实并不重要。 人来人往,广州的饭店,打烊有些晚,直到半夜一点多,刘小玲才慢腾腾的从饭店走了出来。黄庭利二话不说,把烟头丢到地上,狠狠踩灭,跟了上去。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对方的事,因为对方是他喜欢的女孩,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怎么这么晚回来,上哪去了……”,浓浓的酒气,即使黄庭利呆在窗外,都闻到了酒精的味道。屋内,一个长相文文弱弱,皮肤细白,有些帅气的男孩,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冷冷盯着刘小玲。 “我……今晚我值班……”,刘小玲有些发抖,有些唯唯诺诺,这更加增添了男子的怀疑。通常,对于疑心病较重的男子,你越是害怕,他就越会认为你做贼心虚,越会胡思乱想。 “啪……”,清脆的耳光声,让黄庭利的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恨不得马上冲进屋子里,把这个男人宰了喂狗。可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进屋,估计刘小玲不但不会感激他,反而会大喊大叫,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吗的,你这个婊子,又和谁勾搭上了,草泥马,一天不接你,你就和人勾搭,看我不宰了你,你说,到底上哪了……”,小白脸勃然大怒,一把把刘小玲推到了墙上。疑心病重,尤其喜欢喝酒揍老婆的男人,说什么都没用的,不说更严重,他会更生气。总之,说不说都是错,最好的方法,早早脱离火坑。而像刘小玲这种女生,通常受了委屈,只会哭,不停地哭,根本就不会解释。因为相爱的人,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你说不说,到底是和谁……”,小白脸有些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其实,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乔四受伤开始。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黄庭利遍地寻找刘小玲的影子,却不知,刘小玲一直就在他身边。外地打工的女孩,找个男友很正常,这和品行无关。或许,打工仔的恋情,多半不会修成正果,可那又有什么关系。陌生的城市,茫茫人海,能有个相爱的人,总比寂寞要好的多。即使明知没有结果,可寂寞空虚的滋味,要比任何酷刑都可怕。何必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就好,想那么多干嘛。 刘小玲,毫无疑问是个好女孩,她来广州是不打算找男友的,可这位小白脸,和她在一个单位,人长得帅,又会讨她欢心,刘小玲虽然嘴上一直没有点头答应,可心里已经动摇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感情劫数,是没办法抗拒的,哪怕明知那一刻是火海,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不过,若不是出了那次的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还不至于发展的那么快。 刘小玲那次下夜班,被几个流氓堵住,眼看就要受辱,失去贞操,恰巧乔四路过,救了她一次。而刘小玲是个胆子虽小,却知恩图报的人。慌忙回单位叫了一大群自报奋勇的男同胞,和许多警务人员。岂料,形势逆转,堵人的流氓不过是小混混,救人的才是真正可怕的亡命徒。一场枪战,死伤无数。无论是警察,还是单位里自报奋勇的男同胞,都被乱飞的子弹伤了不少。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按理说这件事和刘小玲无关,她只不过是一个受害者,可中国人一向喜欢把责任推给那些弱势群体,甚至有红颜祸水一说,单位领导为了平息那些愤怒的家属,只能把刘小玲开除。可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孩,一旦失去工作,在广州那片寸土是金的鬼地方,房租都交不起。不要问打工的钱去哪了这些幼稚问题,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出来打工,当然是为了寄钱给家里,要是为了享受,直接傍大款或干脆出来卖才是上策。尤其有过外地打工经验的人都知道,北京、上海、广州,看似遍地是黄金,其实工作难找的很,就算找到了,工资也并不高,甚至说,扣除房租伙食费,还不一定比在家里赚的多,这一时半会,让刘小玲上哪里找工作? 女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尤其一个受伤的女人,更需要一个男人。这可是男人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通常,帅哥的感情经历都比较丰富,这位小白脸也不例外,明显是个风月老手。危难之中显真情,他毫不犹豫的取出了自己的存款,赞助了刘小玲,并且在不断地安慰下,迅速虏获了刘小玲的芳心。可这还不够,一天没有发生过关系,一切都尚是未知数。若是这女孩不是第一次,那其实很容易,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女人已经张开腿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但第一次是有难度的。 不过,这难不倒这位小白脸,在刘小玲搬进新住处的那天,他买了酒菜,故意拖延时间,和刘小玲聊到很晚,而刘小玲又不能翻脸赶他走,最终相信了他的那些什么“我只是想守着你睡,我保证不会碰你一下……”之类的话语,世上最假的话,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说“我晚上保证不碰你”,这怎么可能,是男人就不可能不碰,不碰的铁定有问题,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刘小玲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可她不在乎,这位小白脸在乎。因为刘小玲没有流红,这让他感觉很恶心,很上火,花了那么多钱,结果找了个婊子,能不恼火吗。加上刘小玲又太天真了,紧紧解释了一下,就没有在意。她确实是第一次,可处女膜其实并不牢靠,尤其一个出来从事高体力工作,又发育成熟的女性,很容易就会不小心碎掉。但她相信对方爱她,不会怀疑他。却不知男人比女人更多疑,不过有过痛苦,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有几个女孩,一生只谈过一次恋爱呢?即使因为家庭的教育,强行忍住了欲望,那思想呢,肉体处不处,有什么关系。 当一个男人怀疑一个女人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尤其这个男人自身还有过不少风流韵事,那就更恐怖了,因为一个好人,通常也会把对方往好的地方想,坏人则完全相反。可这一切,刘小玲这样的小女孩怎么会明白?古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这位小白脸后悔花了那么多钱,玩了个不是处的女孩时,由于上班精神力不集中,出了事故,也被开除了。两个没有工作的人在一起,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柴米油盐可是会把任何英雄打败。 人,尤其是男人,不能无所事事的,越无所事事,越没钱,越会胡思乱想,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疑心病重的人。打工的女性在广州难找工作,但其实比男性好好多。男性打工仔想要找一份工作,确实有些困难。在两人同居了几天后,刘小玲率先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而这位小白脸却依然无所事事。开始的两天,这位小白脸还天天接送,可时间一久,他就和附近一些无业人员混在一起,整天泡在麻将馆,靠暗号作弊分些钱。但这也不能保证天天都赢,输的时候还是很多的。有一次,小白脸输红了眼,半夜去找刘小玲拿钱。岂料,恰逢刘小玲下班,一位厨师怕夜太黑出事,送她回家。这本是好意,即使有些爱慕之心,也可以理解。但被撞个正着,就很尴尬了。一切都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越疑心就越会出现更多问题。这位小白脸勃然大怒,第一次打了刘小玲,自此,变本加厉,几乎每天都要找茬对刘小玲施暴。赢了要和兄弟喝酒,喝的大醉回家揍老婆。输的时候,更要喝酒,超老婆发泄。甚至威胁刘小玲,倘若她敢离开,不但要杀了她,还要到她的家里,杀了她父母、弟弟。刘小玲不是没想过报警,可这种事在中国有许多,有几个中国女性会报警的?家庭暴力的噩梦从此伴随着刘小玲,不知何日会停歇。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得命早就定下了,逃不掉。 “他吗的,你说不说,不说是吗,好,你不是喜欢偷男人吗,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折磨女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单纯的打骂,而是在打骂后,脱下自己的裤子,这会让对方的精神和肉体,受到双重折磨。因为女性在根本不想的时候,被人强行插入,会有许多痛苦,甚至会撕裂流血。而男人折磨女人,最喜欢用这招,精神肉体双重折磨。然后酒醒了后,在痛哭流涕道歉,然后下次继续再犯。若是女性相信了这种道歉,那真的是傻子。这不是感情出轨,不是第三者插足,这是家庭暴力,很难根除的。不过,既然自己傻,就别怨天尤人,其实若不是和自己有关,根本不值得可怜。 第二百一十七章 灯火阑珊(2)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不如意、不开心的事情。要么忍,要么残忍,没有第三个选择。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乔四一样,为所欲为,看谁不顺眼就杀人全家的。如果,这个世上没有法律约束,相信不管是谁,都总有几个自己痛恨,看不顺眼的人吧。 黄庭利的指甲,由于狂烈的暴怒,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他的瞳孔收缩,牙齿咬的嘎嘣响。一声声“不要……求你”犹如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血液上冲,眼珠子变得血红。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按理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算什么。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有些事可以冷静,有些事没法冷静,也不应该冷静,要是每个人遇上什么事都保持冷静,那人类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那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激情,会有真爱。 “住手……”,黄庭利怒发冲冠,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房门,闯了进去。刘小玲住的房子,其实准确点来说,只能算是个窝,算不上房子。穷人,是租不起小区楼房的。相信不少到北京、广州打过零工的人,一定都住过那种简易的工棚,几张破铁皮堆起的垃圾房,比集装箱环境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冬冷夏更热,没住过的人可以体验下,一定终身难忘。 “我要你命……”,没有多余的言语,黄庭利的怒火,已经燃烧的快要把自己烧成灰烬了。他抓住小白脸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把他从刘小玲身上扯开,然后起脚狠狠把对方踹倒在地,拳打脚踢。鲜血一丝丝流淌,可黄庭利还是觉得不解气,他狰狞的掏出了弹簧刀,面目变得凶残、可怖,对于一个残暴的人而言,最好的解气方法,就是把敌人变成死人。 “不要杀他,求你不要……”,刘小玲忽然冲了上来,衣衫半裸,两弯晶莹洁白的大白兔,若隐若现,说不出的诱惑。黄庭利顿时满腔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朝思暮想的女孩,即使是心如钢铁、英雄一世,也难免会化成绕指柔肠。 “这个人根本配不上你,跟我走吧,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黄庭利言语恳切,爱情,其实就是着魔,而着魔的男女,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有娶不到老婆的男子,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男人,只要你想要,总能找到好的。女人,只要你有钱,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可是,人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真爱,是没法替代取代的。 “吗的,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有种别跑……”,不知何时,小白脸趁着刘小玲拉住黄庭利的时候,偷偷爬到了屋外,撒腿就跑。他好恨,看来他的怀疑,是正确的,都勾搭回家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不过,他是不会放过这对男女的,他怕什么啊,平日里那些称兄道弟的混混兄弟,跟他们借钱,他们未必有,也未必肯借,但喊他们打架,他们保证来。分手吗,可以,先把男方的腿打断,然后把分手费,和医药费给他,他就考虑一下…… “你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你快走……”,刘小玲倒也没成为爱情的傻子,还明白事理,知道黄庭利是帮她的,不想看到黄庭利受到伤害。不过,黄庭利的脾气有时也挺倔,怎么会这么走呢。 “你跟我一起走……”,黄庭利一把拽住刘小玲的手,就向屋子外走去。可刘小玲是那种比较传统,单纯的女孩,在她的老家,女人的第一次是非常重要的。既然,她的第一次已经给了对方,那她只能幻想对方会变好,只能自己骗自己。或许,没有黄庭利的出现,一眨眼,也就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再坏的男人,等有了孩子,孩子长大了,也就改脾气,变老实了。只是,为了一份贞操,艰难熬过几十年,是否值得? “我求求你,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眼见黄庭利不放手,刘小玲痛哭流涕,干脆做了下跪的动作,跪在地上求黄庭利。这不是YY小说,黄庭利也没什么王八之气一发,女孩就征服,马上跟着走了。现实世界,除非女孩倒追,送上门,或双方情投意合,否则,真要追一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梦中女神,谈何容易,又有几人能如愿。 黄庭利似乎有些生气,他冷冷的盯着刘小玲,久久不发一言,然后掉头就走。他不是一个下贱的人,就算他曾经受尽白眼,可他的心很高傲。三百六十行,任何一行能成为龙头的人,自尊心都是很强的。黄庭利不会苦苦哀求,做出那种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事。他不是小孩子,他知道,强拧的瓜不甜,勉强是没用的。若只是为了肉体,把对方留在身边就成。那只要花上小小的几百元,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去玩。可他要的是真心,若不是真心,还不如嫖娼去呢。 寒风萧瑟,或许是心理作用,黄庭利感觉身上有点冷。他昏昏沉沉的一步步向前走去,刚走出小巷,一辆疾驰的面包车和他擦肩而过,险些撞着他。 “草泥马,想死啊,会不会开车……”,梦游的黄庭利,破口大骂,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辆面包车让他从低迷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头脑恢复了冷静,一个女人而已,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是,黄庭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个小白脸出去喊人去了,而他已经离开了,找不到他,那不是会把满腔怒火全部发在刘小玲身上?想到这里,他急冲冲的转身就向回跑,他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来害人的。好心办坏事,可不是他黄庭利的作风。 “草泥马,你这个臭婊子,烂货,我今天要宰了你……”,小白脸呲牙咧嘴,那张被黄庭利狠揍了一顿的面庞,再也没有往日的潇洒,变得有些狰狞。而在他身后,站了四个獐头鼠目,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我说兄弟,你马子不错啊……”,一位留着胡子的小个子,色迷迷的盯着刘小玲的乳房,眼睛一眨不眨,一看就不怀好意。而其余几位,也都想分上一杯羹。深更半夜,被人拉来打架,怎么也要有点好处不是。 “我说兄弟,咱们哥几个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看,你被人欺负了,我们几个马上替你出头,你有这么好的货色,可不该自己享用……” “咱们几个是哥们,这种货色,哥几个要是有兴趣,尽管玩……”,小白脸的双眸,闪动着冷酷的光芒。她不仁,我不义。本来就不是处女,现在干脆把奸夫都勾搭回家了,这种烂逼,还在乎他干嘛,兄弟们想玩就玩吧。玩完了,找个敲背地方,让她卖去,还能捞不少钱。至于他自己,这边收着刘小玲的钱,那边再找一个女学生不就得了。 听到了小白脸的话,四个混混,顿时眼冒绿光,他们都是街上的小混混,平常打架斗殴,聚众赌博,弄点生活费勉强糊口。其实都穷困潦倒,虽然偶尔也调戏下妇女,欺骗下无知的女学生,但一年到头,轻易也开不了几次荤。既然小白脸都开口了,他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他们四个,可是经常看一些不健康多P的影片,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做做实验,今夜总算可以学有所用了。 “孙金晓,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人……”,刘小玲捂着胸口,浑身颤抖,悲愤的大喊大叫。她一直忍受着这个小白脸的各种折磨,幻想对方有一天会变回她初识的那个男人。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她连最后一点幻想都没有了,这有些残忍,但这就是现实世界。很快,她就叫不出声来了,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四个混混一拥而上,把她按在墙上,伸手就开始乱摸起来。眼看刘小玲就要受辱,极不和谐的鼓掌声忽然从门外传了出来。 “很好,很好,我长这么大,无耻的人见过不少,可比你无耻的,实在罕见,很好,非常好……”,黄庭利一脚踹开了房门,鼓着掌走了进来。他的面色很平静,没有了初时的激动。冷静的黄庭利,是极为可怕的。警方可以抓捕乔四、小克、郝瘸子、羊皮卷毛,独独就是抓不到他和李正光,可见二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李正光是极其精通反侦察,加上人面广,交际网强大。而黄庭利靠的,就是冷静。 “吗的,刚才就是这个王八蛋……”,小白脸咬牙切齿,在他印象当中,五打一,稳赢,什么厉害的货色,都干躺了。可惜,他只是社会最底层的一个小混混,连黑道分子都算不上。在黄庭利眼里,几个小混混就想做了他,开什么玩笑。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羊再多,也是羊,怎么会是狼的对手。这些小混混都是打架赌博,弄点小钱的人,顶多掏出刀子吓唬一下别人。黄庭利可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红眼即杀人的人。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大点声……”,鲜血,从小白脸的嘴中一丝丝冒了出来,他的心脏已经破裂,胸口血流不止。凶狠的黄庭利,没有那么多废话,也不想手下留情,他现在很愤怒,极度愤怒,他的弹簧刀,正插在小白脸的胸口,而他握刀的手,上下左右用力一切,在小白脸肚子上开了个十字星,血液肠子哗哗直往下落,掉的满地都是。四个小混混,顿时吓得双腿打颤,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啊。而刘小玲,则宛若未见般,傻傻的坐在地上,双眸无神,一言不发。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痛苦至极,受刺激过度,即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这对于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大哥,大哥,我们和他不熟的,一场误会,我们这就走……”,四个小混混抬腿就想向外走,可黄庭利怎么会给他们机会。这不是打架,若是打架,说不定黄庭利对付五个人,还真不好过。但现在是杀人,那就不同了。一方是打打架混饭吃的混混,一方却是杀人如麻的亡命徒。五个人又怎样,杀死一个就少一个,现在不是变成四个人了吗,只要在眨下眼,马上就会变成三个的。 “想走,可以,把你们摸过她的手留下……” “大哥,不用那么绝吧……”,留下一只手,那不成了残废,四个小混混自然不会这么听话,可小胡子的话才说到一半,黄庭利的弹簧刀已经插在了他的喉咙上。而另外三名小混混,想要拼命,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个笔挺不甘的尸体。血顿时流满了狭小的破屋,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黄庭利面庞上挂着冷笑,有些不屑的超小白脸的尸体吐了一口。他杀的人,虽然没有乔四几人多,但也不少,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既然如此,多杀几个又能如何。至于有枪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一是对付几个小混混,不到真需要的时候,还是不用枪比较好。二是用刀杀人比较残忍、血腥,也比较痛快。因为用刀会给对方造成极大地痛苦,而有什么能比看着敌人痛苦更开心的事呢?若不是黄庭利怕夜长梦多,事有变故,他甚至都想把这个小白脸绑回去,慢慢用刀活刮了。 杀完人,黄庭利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其实,他真的不是好人,在他潜意识里,即使这个小白脸非常爱刘小玲,百依百顺,他也不会让他活着。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是不择手段的。 “警察就要来了,跟我走吧……”,黄庭利把枪重新放回怀里,半蹲在刘小玲的面前,有些爱怜,有些期盼。他在等一个答复,一个可以让他今生无憾的答复,无论刘小玲是走还是留,他都不会勉强,因为他已经做了该做的事,这就够了。可麻木的刘小玲,已经关闭了对外的一切意识,像是一个丢了魂的女人,又怎么会给他答案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战(1) 老婆浪八的面色,一变在变,其杀气,让人浑身打颤,不寒而栗。八戒等一众扒手,吓得远远躲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成了替罪羔羊。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乔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等人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恭喜?他们早把浪八当成了黄庭利的老婆,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把刘小玲当弟妹。反对?貌似包办婚姻的年代早已过去,现在讲的是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人家黄庭利愿娶谁就娶谁,他们管得着吗。可这算怎么一码子事呢,放着貌美痴情的贤内助不要,着魔般的爱上一个残花败柳,这不是犯贱吗。乔四有些无语了,他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晚上,害他被迫英雄救美的那位。他也想起来了,在第一次下广州车站的时候,他见过刘小玲一面,但那会只是惊鸿一瞥,压根没仔细看清长啥样,是以那天晚上没认出来。 “该死的爱情……”,郝瘸子叼着烟卷,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回房间,继续喝酒,他一向不拿女人当人,在他眼里,一切爱情都是扯淡,只要老子有钱有枪,什么女人还不是乖乖跪在地上舔他二哥。 “三哥,我支持你,男人就该三妻四妾……不过玩玩就算了,别惹嫂子生气……”,小克前面的话让黄庭利颇感欣慰,可后面的两句,让黄庭利郁闷的差点吐血。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套,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做少说,日子久了,大家自然会接受刘小玲。 静,静的连呼吸声都那么的清晰。乔四坐在一张原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的面前,是一张方桌,桌子上摆了四样小菜,和一瓶好酒。而在桌子对面,坐着同样低头不语的羊皮。气氛有些尴尬,曾经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坐到了一条船上。大家都不是圣人,想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以前的羊皮,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杨馒头……”,羊皮人虽然阴险狡诈,但成大事的人,普遍喜欢直接,讨厌磨磨唧唧,拐弯抹角。羊皮倒也干脆,以前的事只字不提,一张嘴,就干净利落的表明了立场,颇有一笑眠恩仇的架势。 “好,不愧为我乔四多年的对手,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有我乔四一口吃的,保证少不了你那份……”,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有钱大家花,乔四为人一向极其大方,不然也不会那么多高官,都甘愿替其卖命。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给羊皮和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然后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喝完了酒,他拍了拍手,喊过一名马仔,让其去把郝瘸子、小克、黄庭利、李正光等所有绿军装骨干成员,都喊进了屋里。 “从今天开始,羊皮就是我的亲兄弟,任何人对他不敬,就是和我乔四过不去,大家喝了这杯酒,以前的恩怨,不准再提……”,乔四发话了,底下人只有遵守,小克倒无所谓,李正光也耸了耸肩,只有郝瘸子有些不快,他为人心胸狭隘,极度记仇。不过,乔四一天是老大,还轮不到他说了算。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只能把杯中酒一口喝干。 有了羊皮的加入,乔四顿感实力又壮大了几分。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明白,人际关系就是钱,只要你有人际网络,就不怕没钱。羊皮雄霸一方多年,是真正的大哥。虽然现在树倒猢狲散,但威信尚存,一旦重新号召,还是能网罗不少旧部、马仔,有了他的加入,那就等于乔四旗下,又多了一批马仔。乔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他准备把原本的十三个分舵,扩大到二十五个,羊皮、卷毛、小霸王、大小地主,各任一分舵舵主,其余分舵,日后组建。 “四哥,外面一帮人来势汹汹,恐怕不怀好意……”,正当乔四哥几个,把酒唱欢之际,一名马仔颇为扫兴的走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竟然能找到这来,不简单吗……”,乔四有些吃惊,他为人狂妄是不假,可并不笨。狡兔三窟,为了防止自己的住处被人发现,他几乎每隔一两周,就要带领一众马仔,换一个地方居住,可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人发现了。 “乔四,你不会不记得我们两人了吧……”,客厅中,两位魁梧的汉子,轻轻把压低的帽子摘了下来,赫然竟是石家庄的李建起和张宝林。 “原来是你们两个,不知找我乔四有何贵干……”,乔四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相信这两个亡命徒是仰慕他,前来投奔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两喜欢直接。一句话,我们需要钱,只要给钱,让我们兄弟做什么都行……”,张宝林大大咧咧,张口就是满嘴铜臭。不过,乔四喜欢这样的人,钱只不过是数目,毫无意义,只要手中有枪,钱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妈的,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敢和四哥这么说话……”,李正光上次被两人夹攻,差点命丧黄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听到两人这么猖狂,立马火冒三丈,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正光,稍安勿躁……”,乔四挥了挥手,示意李正光先坐下,来者是客,凡事问清再说。 “我旗下打将如云,根本不差你们两个,你们能为我做什么?我乔四可不需要没用的人……”,乔四的话有些尖刻,听的张宝林面色巨变,而李建起双手狠狠抓着座椅,差点忍不住要站起来暴走。 “乔四,别太过分,我们兄弟不是吃不上饭……”,张宝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小胳膊扭不过大腿,现在的乔四,不是他这种亡命徒能对抗的,他只有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慢着,走可以,先说出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乔四话落,李正光和小克两人,已经拦住了张宝林和李建起的去路。而大小地主两兄弟,颇为有眼色的站到了乔四背后,随时准备动手。 “我要是不说呢……”,张宝林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雏,被人威胁两句就害怕,还怎么混。 “我这人,说话从不喜欢重复第二遍……”,乔四冷笑不止,缓缓把茶杯举向张宝林,然后轻轻一松手,啪的一声,水珠四溅,茶杯跌的粉碎。而随着乔四茶杯落地,李正光率先动手,凌空就是招牌式的两脚连踹。 “草,等下,乔四,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建起一见不好,闪身躲过李正光的两脚,手伸向怀里就想掏枪,可乔四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这可是乔四的地盘,若是在自己地盘上让人做了,那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乔四,我们并不想和你为敌,我们这次来,其实就是要告诉你,你的住处已经暴露了……”,冷汗一滴滴从张宝林、李建起的额头流下,被六七把枪指着脑袋的滋味可不好受。好汉不吃眼前亏,眼见不妙,张宝林立马松口,先保住性命再说。 “你们的马仔,在外出的时候,被河南帮发现了,他们正在和新疆帮讨价还价,准备把你的住处卖给新疆帮。我们在河南帮里,有不少朋友,是以知道了这个消息……”,张宝林的话,让乔四浑身一个冷战,瞳孔收缩。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新疆帮真的知道了他的住处,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试想,夜黑风高,一群马仔在睡梦中,被人用AK扫射,那会有什么结果。偷袭,可不是按人数、按实力高低决定胜负的。 “吗的,河南帮这群杂碎不想活了……”,乔四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他现在还不想和河南帮翻脸,那是摆明了告诉新疆帮,你们的阴谋已经被我识破。其实,他早厌烦了和新疆帮的持久战,既然对方想一局定胜负,那他不如将计就计,把新疆帮一网打尽。至于张宝林和李建起两兄弟,他只不过是想给两人个下马威,灭灭二人的锐气。猛将,当然是越多越好。既然想做黑道皇帝,就不能拒绝别人的投靠,那会让天下英雄寒心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战(2) 奎尼穿着一件军大衣,坐在车中,一言不发。车里很黑、很静,只有淡淡香烟的火光,忽隐忽现。 夜长梦多,兵贵神速。新疆帮在知道了乔四的住处后,并没有仔细去研究部署,而是马上派了奎尼和库尔班两人,率领一百五十名骨干,快速偷袭。西日阿洪则留在新疆帮的老巢,等着奎尼和库尔班凯旋归来。因为偷袭?讲的就是速度,不需要倾囊而出比人数,人多了反而麻烦。 时钟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时间,在萧瑟的气氛中,一分一秒的度过。凌晨四点,正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候。闭目养神的奎尼,忽然睁开了双眸,冷冷望向车外。这次偷袭,他是指挥者,即使库尔班满腔的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的听从命令。作为一个头领,西日阿洪无疑很称职,知人善用,明白像库尔班那种人,是不能做指挥者的。至于说让两个人互相配合,共同指挥,那库尔班面子是有了,也会感激西日阿洪,但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知道了。西日阿洪不是白痴,下达这种白痴命令的头领,要么别有用心,要么铁定成不了大事。一场战役,指挥的人只能有一个,多了铁定要出事。 “啪……”,打火机的火光,映出了奎尼冰冷的面孔。随着他的香烟点燃,二十名体型矫健,目露凶光的巴郎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的刀具,轻轻拉开面包车门,缓缓走下车去。他们,是负责打头阵地敢死队,他们的任务,就是探听虚实,顺便拔掉乔四旗下守夜的马仔。小心驶得万年船,奎尼的为人,阴险狡诈,极度谨慎,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同胞。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无论河南帮卖出的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派人先去探探路。若是乔四旗下的马仔,和往常一样有人守夜,那说明乔四并不知道他们要来。若是没有,那就说明消息有可能走漏,说不定有埋伏。 鲜红的血,瀑布般的从喉咙喷洒而出。奎尼旗下的敢死队队员,都是长期经过锻炼,手上有多条人命的年轻亡命徒。体格壮,力气大,敢打敢拼,实战经验丰富,尤其精通暗杀割喉。四名守夜的马仔,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机会发出,即被捂着嘴,一刀割断喉咙,命丧黄泉。 “大哥,没有埋伏……”,一名留着小胡子的巴郎子,在仔细检查,确定所有守夜马仔全部死光后,向奎尼汇报了消息。可狡猾的奎尼,还是不放心。他命令这二十名敢死队员,先进到院子里,确定一下里面是否有人,乔四等一众骨干是否在房中,再大举进攻动手。偷袭失败的后果,是难以想象,恐怖异常的。或许,偷袭确实可以轻松消灭强大自己数倍的敌人。但一旦消息走漏,中了别人的埋伏,那么凶恶宛如恶魔的偷袭者,立马会变成待宰羔羊,任人切割。奎尼可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所以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哼,真他吗没用,你干脆等到乔四起床了,再进去杀好了……”,库尔班面色不善,冷嘲热讽。两个本就互不顺眼,恩怨不断地人,不但要一起共事,其中一人还要听从另一人的指挥,相信心理能平衡没有反应的,不是圣人就是脑残。不要说有仇的两人,就算是身份相等的好朋友,忽然一方变成了另一方的顶头上司,那这份友谊还能维持多久,能剩下多少,真的不好说了。 “白痴,这么想杀人,那你就带着你的人,先进去吧……”,奎尼不屑的撇了撇嘴,让自己的人,把乔四居住的地方,围了起来,然后冷笑看着库尔班带人,闯入了乔四居住的四合院。 “给我杀,让那个杂种看看,他有多软弱……”,库尔班咬牙切齿,发了狠的提刀就率先冲向乔四等人居住的房中,一脚踹开了房门,挥舞着砍刀朝床上的被子就是一阵乱捅。 “草,上当了……”,棉花絮乱飞,犹如飘舞的花瓣。被子下,塞得是枕头,根本没人。库尔班的心,刷的一声跌到了谷底,他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中计了。 震天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奎尼和旗下的马仔,正等着库尔班的人带回消息,一股大力,把他震飞了出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眼角,都在往外潺潺流着鲜血,他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痛苦的抱着头,狠狠的望向已被炸成废墟的乔四住处。 刺眼的灯光,映的人有些睁不开双眼。巨大的探照灯亮起,映亮了天际。四周房顶上、地上,忽然齐刷刷的钻出大批的人马,乌黑的枪口,散发着寒气,冷冷瞄准着奎尼等人。奎尼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草,狗娘养的,你们不是喜欢玩炸药吗,现在被炸爽了吧……”,黄庭利叼着烟卷,缓缓从巷子口走出,他的身后,跟着石家庄的李建起和张宝林,以及大小地主和小霸王等人。乔四,是一个龇牙必报的人,新疆帮既然用炸药差点把他炸死,那这个场子,他怎么也要找回来。所以,他安排了一出好戏,等着新疆帮自己送上门挨炸。至于说死掉的那些守夜马仔,乔四不是一个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地人。他不喜欢让旗下马仔白白牺牲,但若死掉少量马仔,却可以让其余人都不必受伤送命,那这笔生意合算。战争,总要有人付出生命。这些马仔都是自愿牺牲的。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家里都是兄弟姐妹一大堆,非常穷困,若是遇上什么生病、考学的大事,立马就要卖房子卖地凑钱。乔四承诺,会多付十倍的安家费给他们。为了钱,也为了他们心中敬仰的四哥,他们愿意把这条命交出去,死而无憾。 “哈哈哈哈,好,我认栽了,你们赢了,开枪吧……”,短暂的不甘后,奎尼迅速恢复了冷静,他的瞳孔收缩,冷冷望向四周的人群,忽然放声大笑。 “你们这帮卑鄙的汉人,真主安拉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奎尼笑容,渐渐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狰狞的把手伸向了腰间,掏出了手枪,准备负隅顽抗。其实,他是在求死,逼黄庭利等人开枪杀他。因为他是大草原的英雄、摔跤王,就算死,也要死的有点气节,像个男人。当然,事实是,奎尼心里清楚,无论他说什么,黄庭利等人都不会放过他。就算暂时不杀他,把他关押起来,也只是为了给他更多的侮辱和折磨。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弹壳横飞,漫天雨点,挥挥洒洒。眨眼之间,奎尼和他旗下的马仔,即被打成了筛子,惨不忍睹。而与此同时,乔四正带着大批的人马,赶到了新疆帮的老巢。新疆帮的老巢,与其说是老巢,不如说是新疆少数民族聚集居住的小区,比较准确。人吗,只要活着,哪怕居住在深山老林,只要想找,总有办法能找出来。乔四属于外来户,暂时打打游记,所以可以躲藏,若是真的霸占了广州的地盘,早晚也是要找一片地方,建立自己大本营,长期居住的。新疆帮住的地方,从来就没有对外隐瞒过。只是新疆帮的警戒工作,做的极其到位,偷袭是不成的,若带人直接冲过去,那就是摆明了公开的决定,即使胜了,也要损失不少实力,而乔四一方,死的人够多了,乔四实在不想再有太多人牺牲。现在,就不同了。少了奎尼和库尔班两帮人马,新疆帮的势力,已经去了大半,不足为虑。是以,乔四带着郝瘸子、小克、李正光以及从哈尔滨分舵赶来的兄弟,气势汹汹的直接闯入了新疆帮居住的地方,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只要不是汉人,通通的杀。 第二百二十章 决战(3) 风声、嘶喊声、求饶声、呻吟声,以及刀子切入骨头和血液从体内喷出的声音,组成了世上最诡异,也是最动听的一篇乐章,这是生命的乐曲,用鲜血谱写绽放的生命之花。世上或许没有所谓的地狱,但今夜,新疆帮的男女老幼,已经看到地狱了。 血花绽放。乔四左手握着五四手枪,右手拿着一把砍刀,迈着轻快地步伐,穿梭在血海当中。凄厉的嘶吼,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一名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巴郎子,刚举起了弯刀,即被他一枪爆头。滚烫的血,溅到了他的眼睛里,也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衫。他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后狰狞的对着这位巴郎子的尸体,狠狠的扣动下扳机,把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到了这位巴郎子身上。鲜血,会让善良的人变成魔鬼,会让恶魔变成疯子。所有人都疯了,甚至有人享受的张开嘴,露出阴森森的牙齿,把对手的血肉,一片片狠狠撕下。或许,当战斗结束后,他们会呕吐,会拼命用牙刷刷牙,几天吃不下饭,但在这一刻,人就是畜生,和野兽没什么分别。 郝瘸子和李正光,明显有些兴奋过度,如果有人眼睛好使,可以看出,他们的底下,明显帐篷高举。暴力,确实可以给人快感,这是一种病态、变态,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暴力的因子,只是没有激发出来。如果有人学过心理课程,应该会明白,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心理其实都有一定的问题,不可能完全正常。 “乔四,乔四……”,西日阿洪,一刀砍翻了一名近身想要偷袭的马仔,歇斯底里的大声呼喊着乔四名字,找寻着乔四的身影。他是新疆帮的头领,可他更是一名圣教徒,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要疯了。潮州人说过,家里人被捅了刀子,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 “你他吗的给我闭嘴……”,乔四换上了一个弹夹,超西日阿洪所在的位置,就狠狠放了两枪。今天的乔四,穿着有些特别。他的上身穿了一件笔挺的白衬衣,下身则是黑色板裤,配上他那有些瘦削的体型,颇有些绅士白领的风范。再加上衬衣上那点点梨花,和手中握着的刀枪,给人一种既奇特,又新鲜的妖艳感。艺术本就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不是吗。 王者的对决,不应该让小人物参与。因为死在小人物手中,对敌我双方都是一种侮辱。英雄,就应该死在同类人手中或自杀,这是一种尊敬,一种骄傲,一种荣耀。人群自动向两旁分开,西日阿洪低着头,宛如一匹受伤的狼王,拖着沉重的脚步,恶狠狠地迎向了冷笑不已的乔四。 “乔四,你毁了我的家……”,西日阿洪由于剧烈的激动,嘴唇都咬出了血来。家,多么陌生又熟悉的词语。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对于一个中年男人而言,家的重要性,胜过自己生命。因为中年男性,不是为自己而活的。 “废话真多……”,乔四不屑的冷哼一声,起脚就踹。新疆帮的溃败,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战术的失误,让他们一子错,满盘皆输,除非……西日阿洪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只要杀了乔四,新疆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许,他该感谢乔四,给了他这个机会,而不是直接下令群殴。当年的汉人,没什么自由,在家看个毛片都提心吊胆,担心公安会抓,而少数民族,则一切都为了自由,而这一切都是扯淡,很可笑,不是吗。 刀光闪过,带起一片寒芒,西日阿洪出刀速度极快,加上少数民族得弯刀,设计要比汉刀科学合理,在灵敏方面,乔四手中那把大砍刀,显然不占上风。不过,乔四也不是吃素的,每种武器都有自己的特性,乔四手中的厚背砍刀,只要发挥得当,一样可以成为杀人利器,轻松劈开西日阿洪的脑瓜子。 “白痴……”,乔四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他不躲不闪,左手掌按住刀背,猛的把砍刀向上一抬,利用砍刀厚重的特性,砰的一声把西日阿洪手中的弯刀磕飞,然后一脚把西日阿洪踹了出去。 “你这个没有的废物,起来,继续……”,要折磨像西日阿洪这种类型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没有自尊,没有骄傲,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打败他,让他痛不欲生,万念俱灰,因为世上有些人,确实是荣誉即吾命,你可以说他们傻,但没有权利嘲笑他们,因为你连荣誉的资格都没有。 弯刀落下,插在地上,乔四用脚一踢,把弯刀踢到了西日阿洪的面前。西日阿洪愣了一下,然后狰狞的张开了嘴,露出了凄厉的笑容。这是一种侮辱,赤裸裸的侮辱,他拾起弯刀,看着乔四,猛然把刀狠狠插向地面,赤手空拳的重新冲向了乔四。真男人,绝不会靠敌人的施舍可怜存活,他西日阿洪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丢掉大草原汉子的自尊。 “好……”,顽强的敌人,是值得尊敬的。这就像当年的日军,表面器重汉奸,其实从心底鄙夷。反倒是像杨靖宇那类宁死不屈的军魂,倒让日本人由衷敬佩。乔四甩手把刀掷向地面,原地跳起一个正踹,一样赤手空拳的,和西日阿洪扭打在一起。不过,少数民族人,最拿手的就是摔跤,别小看摔技,或许摔没有格斗那么暴力精彩,可极其实用。不然,中国的散打早改名叫被打了,只是不明白,为啥不干脆把散打直接叫摔跤呢? 哀兵必胜,人在极度的悲愤中,爆发的潜力是无穷的。西日阿洪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嘴巴发干,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极慢,乔四的出腿在他眼里,仿佛和慢动作差不多。他的上半身往右侧一拧,躲过了乔四的正踹,右手一记刀手,砍在了乔四踢出的腿腕上。然后顺势用肩膀向前一撞,狠狠的和乔四扭打在一起。近战,比拼的可不单只是功夫,还有体质。韩国多少跆拳道高手,空中连踢华丽震撼无比,结果遇上欧美大块头,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海扁,空有一身本事却使不出。乔四这瘦弱的体型,想要战胜西日阿洪,可有不少难度。 “草……”,乔四的眼睛,慢慢变红了。本来,他胜券在握,心情轻松地很,压根就没想过要冒险和西日阿洪拼命,可困兽之斗,尤其凶残,乔四有些狂妄过度,轻敌了。如今他被西日阿洪压在身下,不但生命受到威胁,而且面子尽失,这让他极度愤怒,他可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哪怕输人输钱,都输不起面子。所以,他的牙齿瞬间咬得嘎嘣响,陷入到了暴走边缘。可西日阿洪的力气极大,又颇为精通摔跤,乔四已经处于劣势,想要反击颇为不易。 阴森的磨牙声,让人不寒而栗,乔四的牙齿由于用力过度,已经咬到快要崩断。他想要咬住西日阿洪的手指,把它活生生咬下来,可西日阿洪也是从小街头干架干大的,实战经验并不亚于乔四。他只是用双手狠狠掐住乔四的脖子,根本不给乔四反击的机会。窒息的感觉,让乔四的眼眶外凸,西日阿洪的一双大手,就像铁钳般生了根,任凭乔四用尽了办法,都无法脱困。乔四渐渐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头开始发晕,眼前一片空白,危急时刻,他松开了西日阿洪的手腕,放手一搏,两只手的大拇指用力向上一插,清脆的爆裂声,红黄白各色液体喷了他满头满脸。揪心的疼痛,撕心裂肺,西日阿洪猛然凄厉的惨叫一声,捂着双眼,痛苦呻吟,而乔四趁机一脚把他从身上踹了出去。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脱困的乔四,没有功夫理会西日阿洪,他只是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良久后,狰狞的抬起了头。而此时西日阿洪也已经克制住了疼痛,他知道自己完了,可他不甘心,他还想拉上乔四垫背。他疯了一样趴在地上,双手四处摸索,一把拾起了插在地上的弯刀,竖着耳朵,想要垂死一搏,看能不能一刀把乔四宰了。可四处只有震天的厮杀声、嘶吼声,他一个刚瞎的普通人,想做到和武林高手一样耳听八方,不亚于痴人说梦。 “乔四,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西日阿洪挥舞着弯刀,不停地乱砍,宛如一个疯子。人之将死,要么其言也善,要么更加疯狂。世界本就是两个极端,柔到极致就是刚,刚到极致就是柔。 “我会想你的……”,正当西日阿洪陷入疯狂之际,乔四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响起,他惊恐的急急想要转身,可是已经晚了,血喷三尺,一道血箭,冲上云霄,硕大的头颅跌落,在地上滚个不停。乔四双手握住刀柄,凶狠的一刀,直接把西日阿洪的头砍了下来。而此时,库尔班也在李正光和郝瘸子两人的夹击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第二百二十一章 归期(1) 兵败如山倒,不管新疆帮有任何借口,输就是输了,没有任何理由。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失败者没有资格得到尊敬。苹果总裁两次被比尔盖茨逼得破产,宁死不屈,不肯卖掉苹果品牌,有谁同情过?可当他东山再起,只手遮天的时候,一夜之间,多少人满嘴的敬佩。 “四哥,我们是不是……”,李正光的右手,狠狠的在空中削了一下,做了一个斩尽杀绝的手势。出来混的,别讲什么仁慈,明明是坏人,却硬要装高僧,结果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恶劣。斩草是一定要除根的,不然迟早是要还的。 “放他们走好了……”,乔四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笑的李正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不是乔四肚中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乔四想什么呢?或许,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是马仔,而乔四则是大哥。 库尔班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瞪着两只眼睛,麻木的望着天空。郝瘸子和李正光两人,没有杀他,只是挑断了他的脚筋。不过,有时候能活下来,未必是一种幸福。郝瘸子和李正光,标准的刽子手,杀人如麻,根本不可能善心发现。两人之所以强忍着没下杀手,实是因为黄庭利千叮万嘱,要把库尔班押到奶胖的坟头上,剥皮剔骨,以告慰奶胖的在天之灵。 天色渐渐发白,忙碌了一宿的乔四一党人,叼着烟卷,互相搀扶,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居住的地方。胜利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即使是不苟言笑的郝瘸子,也呲着牙,露出了残差不齐,有些发黄的牙齿。广州之战,圆满结束,至于新疆帮那些残余余孽,其余帮派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农民翻身做主人,只会比地主更加残忍、狠毒。广州的各大帮派,长期受新疆帮打压,怒火已化为了刺骨的怨恨,一旦爆发,会比乔四可怖十倍。况且,利益可以让任何人变成疯狗,痛打落水狗,趁机捞一笔可是不错的买卖。新疆帮雄踞广州良久,不可能没有点好处,就算现金都被乔四搜刮光了,有人就有钱,新疆帮的刀械、女人,异族风味,可是很受汉人欢迎的。 篝火阑珊,映的人满面通红。熊熊的火焰,烧烤着一头头新鲜的乳猪。乔四旗下的一众马仔,围在篝火旁,光着上身,把一头头散发着香气的乳猪上下翻滚,边翻滚边往上涂抹上盐巴。香气弥漫,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好男儿,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郝瘸子捧着一只猪蹄,啃得不亦乐乎。乔四也斯文不到哪去,一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大哥,是不可能长久的。其实,乔四根本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他的性格有些复杂,是标准的多重人格,外在行事猖狂张扬,本质却喜欢安静、独处。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作为一个好的头领,要恩威并施,该发狠的时候,绝不留情,该笼络人心的时候,决不能露出半点不快。 工作时,莫谈风月。享乐时,莫谈工作。许多公司组织活动,大家开开心心一起图个高兴,结果张口闭口谈的全是工作,这很让人崩溃,也很让人反感。新疆帮解决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可乔四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气氛。作为一个团体,未必需要采纳众意,独裁不见得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像部队、黑社会或一些小公司,往往需要的就是一个声音,一人做主就好,意见多了反而添乱。乔四自然有乔四的打算,他既然答应其余帮派,不会在广州分一杯羹,就决不会反悔,他会带着人离开广州,回到哈尔滨。广州虽好,却不是他的家,他有些想家了。可在临走之前,他要好好和河南帮以及广州帮算算旧账。息事宁人,那不是他乔四的作风。得理不饶人,才是他乔四的本色。任何人惹了他乔四,都要付出代价。 夜色,在冲天的酒气中黯然消逝。天色渐渐发白,醉醺醺的黄庭利、郝瘸子一党人,狰狞的拽着库尔班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丢上了车,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奶胖的坟前。黑道,就要有黑道的道义,不管暗地里怎样两面三刀,但层面上,每个人都要遵守,都必须遵守。因为,若你现在不遵守,那等到将来你老了,就没人会在尊敬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少年时别太得意,老了都要还的。 血,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一种妖艳的魔力。库尔班直到死,都不能相信,新疆帮会败得这么惨。至于那些漏网之鱼,不出乔四所料,其余帮派,颇喜欢痛打落水狗这种勾当。有钱大家赚,若是乔四吃独食,反而会引起不满。解决了库尔班,乔四等人跳上了车,浩浩荡荡的向河南帮的地盘挺进。 河南帮居住的地方,有些偏僻,离市中心很远。所在之地,有些脏乱,像是贫民窟。走进河南帮的地盘,乔四厌恶的揉了揉鼻子。一群靠组织儿童乞讨,拐卖妇女起家的黑帮分子,或许呆在这种贫民窟最方便吧。像这种贫民居住的地方,基本除了严打时外,警察都懒得光顾。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两名年轻人拦住了乔四的去路,青天白日的,一群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忽然来到,若是能开门迎接那才是怪事。 “我要见河南帮的宋留根和梁胜利……”,乔四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既然,他来了,那么见不见都要见,他是不会给河南帮第二个选择的。 “等我通报一下……”,乔四明显来者不善,年轻人不敢大意,慌忙想通风报信,可乔四哪里有等人的习惯。他大步向前走去,两名年轻人想要继续阻拦,被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起脚踹飞。 “有人来闹事,抄家伙……”,能作为看家护院的马仔,通常实战经验都比较丰富,两名年轻人躺在地上,扯着喉咙大喊。听到了他两的喊声,四面八方,不断钻出一群群马仔,可乔四压根就没在意,旁若无人的继续前行。至于这些人,杀鸡焉用宰牛刀,自有小霸王等人解决。 宋留根和梁胜利居住的地方,是非常宽敞的一套四合院,外表上破破烂烂,和小巷中其余住户没什么不同。但一走进屋里,就截然不同了。屋子的正中央,挂着一幅清代的春夏秋冬套图,明显是真品,价值不菲,桌椅看似老土,实则红木漆成,整套住宅,内部装潢的很有品位,显然是有高人(风水先生)指点过。 “乔四,你来这做什么……”,宋留根刚听到喊声,提上裤子从女人身上爬起,出内屋就碰到了面色不善的乔四。 “你说呢,我要回哈尔滨了,特意前来问候问候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或许是做贼心虚,宋留根的面色变的有些难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乔四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不过,宋留根毕竟是一方大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四哥,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和小弟说声,让小弟准备两桌酒席,好好和四哥喝两杯……”,宋留根也是混出来的,知道怕也没用,论场面话,嘴皮子功夫,河南人天生就有一套,宋留根更是此道高手,不会出现冷场尴尬的局面。 “吗的,四哥也是你叫的,你要叫四爷,知道不……”,李建起和张宝林,早就恨透了河南帮,哪里还会给什么面子,掏出刀来就想给宋留根放血,这可把宋留根给吓着了。他可是知道,面前的这群人,可不是街上喝醉拿把菜刀吓人的小混混,这是真正的黑道精英,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乔四不敢杀他。 “四哥,四哥,有话好说,小弟哪里做错了,给您赔罪还不行……”能屈能伸,乃是大丈夫必须的。不过,貌似河南帮的帮众,一向能屈能伸惯了,纯属性格原因。 “嘿嘿……”乔四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他的双眸,散发着寒芒,冷冷盯着宋留根,盯得宋留根心底打颤、浑身发毛。 “刚才你没有听到我兄弟说的话吗……”,乔四的一句话,让宋留根的一颗心,彻底坠入冰窟,他知道,今天这场事想要了结,是难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归期(2) 日上三竿,梁胜利摇摇晃晃的从情妇家走了出来。男人吗,没钱想坏,有钱更坏,梁胜利也不例外。胜利胜利,无往不利。他的名字,是老妈起的,本意是想让他一帆风顺,事业有成。奈何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此名字起的是没错,只是梁胜利不是在事业上胜利,是好勇斗狠,在一场场火拼中胜利。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梁胜利坐在车上,远远就看到自己老巢一片狼藉,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小心使得万年船,梁胜利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就算是也不要紧,通常,男人到了一定年龄,经过社会这把无情钢刀的打磨,都会变得圆滑谨慎。至于青春的热血激情,纯真理想,不过是昙花一现,尚未绽放就枯萎的花朵,没有谁能永远保留。他让司机停下车,却并不熄火,派了个保镖,远远走过去打探下消息。常年出来跑的人,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梁胜利已经决定,一旦见势不妙,立马开车走人,至于可怜的保镖和尚在老巢的宋留根同学,生死各安天命,自求多福吧。 “老大,乔四到了……”,乔四不是警察,不可能把河南帮所有人都抓起看管起来,梁胜利底下的人,只要小心一点,很快就能打探到消息。 一听是乔四,梁胜利一颗高悬的心,有些落了下来。乔四凶残,但总比警方好,若是警方真下决心要收拾他,那他才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乔四在东北势力庞大,只手遮天,不是他和宋留根惹得起的。他迅速拿起电话,拨打了广州帮大哥黄明宏的电话。梁胜利相信,河南帮有事,黄明宏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黄明宏极有野心,他想一统广州黑道,需要有人支持。虽然梁胜利的为人,也不耻河南帮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但有条听话的狗跟着,总比一头随时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狼要好的多。况且,宋留根喜欢赌博,欠了黄明宏不少钱,若是宋留根出什么事,那这个钱谁还?所以,黄明宏迅速纠结了大批人马,气势汹汹的向河南帮地盘进发。在他想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乔四人多势众,但新疆帮一战,难免产生一定损伤,不足为惧。 血,顺着宋留根的嘴角,慢慢流淌,别指望乔四底下这群亡命徒能温文尔雅的讲道理,本就不是斯文人,有什么好装的。李建起和张宝林两人,都恨透了河南帮这帮叛徒,哪里还会留手,两人拳打脚踢的把宋留根放翻在地,硬是按着他的头逼他跪在乔四面前。不过,宋留根或许怕死,但他是绝对不会在自己马仔面前,喊乔四四爷的,因为那等于让他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 阴冷的笑容挂在乔四面颊上,他的为人一向极端,恩怨分明。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若敢打他一拳,他就要杀你全家。对敌人,他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他的右脚,缓缓抬起,猛然一记狠抽,抽在了宋留根的太阳穴上,把宋留根抽倒在地,但这只是个开始,乔四的脾气有些倔,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类型。他不相信人没有缺点,就算是铁汉,他也有办法让他张口。 “乔四,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宋留根不想死,可他知道,落在乔四这些人手里,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好。 “想死?哼……你放心,我还没有玩够,怎么会舍得让你死……”,乔四的脚,狠狠踩住宋留根的头部,面目狰狞。杀人,那不是他的目的,所有不喜欢他的人全都是他的敌人,他能杀多少人,把所有人杀光,怎么可能?想要别人听话,杀人未必是最好的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别人害怕,发自内心的颤栗,只要别人怕你、畏惧你,就会和狗一样乖乖听你的话。至于什么仁者无敌、以德服人,那是对于志同道合的同志才需要的,若是跟日本人这种狼讲这些,最终的结果,就是南郭先生,咎由自取。 乔四的面孔,越来越狰狞,他给李正光使了个眼色,他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没有弱点的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只要你一击命中,大罗金仙也要匍匐在你脚下。 “爸爸……爸爸……”,一名五六岁大的男孩,被李正光抓着衣领,从屋子里揪了出来。这名小孩子名叫宋德康,是宋留根唯一的儿子。他被李正光举在空中,蹬着两只粉嫩的小腿,吓得嚎啕大哭。电影中的黑道分子,往往为了什么道义兄弟,为了怕连累爱人,感情总是那么多波折,难以成家安稳,现实中则恰恰相反。通常,越是黑道分子,成家越比较早,而且都是明媒正娶。因为中国人的父母,只要发现孩子长大了不听话,管不住了,立马想到的就是给孩子找个老婆管起来。加上黑道分子年纪轻轻就出来混,那方面的事接触的比较早,难免遇上一两个合眼的,结婚是必然的。 “你们想干什么,乔四,别太过分……”,宋留根一见自己的儿子落入李正光手中,面色巨变。不过貌似乔四一党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亡命徒,恐吓威胁对乔四是没用的,只会换来更惨烈的报复。 “你们河南帮不是最喜欢把小孩弄成残废,沿街要饭吗,今天我成全你。正光,把眼睛给挖出来,小心别弄死了……”,乔四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在说吃饭去一样。失去光明的人生是痛苦的,你可以感受到光,想象到光,但陪伴你的,永远都只有黑暗,唯有黑暗。 “不要,乔四,我草你祖宗……”,宋留根的眼睛,红得快要滴下血了。他激动地想要挣扎起身,奈何好虎架不住群狼,乔四身边可是猛将如云,他如何能反抗的了。挣扎良久后,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彻底丧失了锐气。留根,留根,当然要留住根了。宋留根前两年,由于纵情于风花雪月,染了一身花柳性病,已经没有再生的能力了。现在老宋家,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若是被乔四挖掉了双眼,那他真的就等于绝后了。 快要被挖眼的人不好过,可动手挖的,也好受不到哪去。李正光艰难的咽了口涂抹,挖人眼这种高难度的工作,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可关键挖一个小孩子的眼睛……这个吗……他又不是河南帮的变态,专门制造童乞,这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正光,你心太软了……”,眼看李正光犹豫不决,郝瘸子不耐烦的走上前来,掐着小孩的脖子,一把拽到自己身前,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就要动手。 “四爷,四爷,我错了,四爷,我错了……”,冷静下来的宋留根,眼看自己的儿子就要变成瞎子,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哥风范,跪在地上,磕头不已。他的口才,本来极好,可在这一刻,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认错。人生,总有许多无奈,口才对于乔四这种人,是不起作用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乔四掏了掏耳朵,冷笑不已。什么宁死不屈,什么铁打硬汉,都是扯淡,和他乔四斗,找死。 “四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该死,求你放过我儿子……”,人一豁出去,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宋留根红着双眼,大声的呼喊着四爷二字,声音传出屋外,传到了一个个马仔的耳朵里,河南帮的马仔,有的低下了头,有的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有的则毫不在乎。还有的,则更绝,不屑的超屋内望了望,转身就离开。没办法,人和人是不同的,世上确实有种人,天生就是一身傲骨,这种没骨气的大哥,他们瞧不起,也不配他们跟随。 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黑暗,是遮不住阳光的。正当宋留根万念俱灰,跪在地上磕的满头是血的时候,黄明宏带着大批人马终于赶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归期(3) 胜者为王,乔四冷冷的看着宋留根,没有一丝怜悯。不过,他是不会杀掉对方的。河南帮不是一个小帮派,势力虽然没有东北帮庞大,但做的太绝,难免人急生疯,狗急跳墙。而且他和广州帮也没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不像和新疆帮,到了不死不休无法化解的地步。目的既然达到,宋留根已经服软,那乔四一方也该收手了。不过,贼不空手,河南帮既然屡次不安好心,以乔四的性格,想这么了事也不可能。乔四平静的掏出了一包烟,点燃,然后给李建起、张宝林两兄弟使了个眼色。 “宋留根,还记得当初许诺给我两兄弟的好处吧……?可我们兄弟两到现在一毛钱都没看到,你当我们兄弟好欺负是吧。告诉你,当初的钱连本带利,现在翻倍了,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别怪我们兄弟两不客气……”,李建起凶神恶煞的抓着宋留根的衣领,大有一言不合,立马拔刀宰人的架势。凡事,都有个利益关系,有人哭就有人笑,乔四不是开慈善中心的,也不是变态杀人狂,他大老远的来一趟广州,不捞足银两,怎么打道回府?难不成是来杀人玩的。 “钱,给你们……”,少说话,就少受点罪。宋留根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知道现在不是玩性格的时候。乔四可不是普通的黑道大哥,在他面前,说什么今天我栽了,钱拿走之类的言语,只会让自己受更多的苦。所以,宋留根很痛快的就把钱交了出来。钱到手了,那乔四也算给兄弟们有了个交代,既然有了交代,那一切都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吗。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乔四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黄明宏带着大批的人马赶到了。 “这是唱的哪出戏?乔四,别太过分,你最好马上离开广州,别以为你打败了新疆帮就可以在广州横行了,我们广州帮不是好惹的……”,能成为一方霸主的,绝非等闲之辈。广州鱼龙混杂,治安混乱,能坐上广州帮头领这把交椅的,可不是常人。黄明宏根本就不怕乔四,事实上,若不是知道新疆帮都是疯子,一旦火拼,死伤惨重,黄明宏早就忍不住动手了,哪里会等到乔四来解决。 “草,你算老几,敢跟四哥这么说话……”,按理说,大哥之间的谈话,做马仔的没有资格插言。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乔四一向狂傲护短,无法无天,底下人全跟他学的一个德行。乔四底下的马仔,基本除了乔四自己,压根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黄明宏的话刚说完,小霸王、李正光一党人就面色不悦、出言不逊了。听到了小霸王的话,黄明宏气的差点吐血,你说他要是和小霸王争辩,那简直是自降身价。若是不争辩,都被人当成小混混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妈的,大哥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乔四,你该好好管管你的小弟了……”,梁胜利站在黄明宏身旁,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河南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是天生的,见到黄明宏有些尴尬,梁胜利立马接过了话茬。不过,黄明宏并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反正挨揍的又不是他广州帮,意思意思,把宋留根救下也就得了。真要和乔四翻脸,把事情闹大,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乔四又不抢他地盘,没好处的事打什么。 “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乔四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没有和黄明宏说什么多余的话语,只是掏出枪来就顶在了黄明宏的脑门上。这下,黄明宏一方,彻底傻眼。 “乔四,你疯了……”,黄明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来可以和平解决的一件小事,乔四竟然一言不合就拔枪,根本不在乎把事情闹到不死不休。错误的估计,造成了无法收拾的后果。黄明宏实在太低估乔四的疯狂程度了,像乔四这种人,只要自己爽了,做事从不考虑计算后果。这种变态的性格,让他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根本没有人敢和他抗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他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乔四话说完,甩手一枪就打在了黄明宏的左腿上。血,犹如喷泉般挥洒,黄明宏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朝着乔四开骂,更没有跪地求饶或吓得尿裤子。他只是狠狠的咬住牙齿,艰难的用手支着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钻心般的疼痛,让他的额头上,出了一片冷汗。他冷冷的望着乔四,一言不发。一子错,满盘皆输,是他估算失误,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境地,怨不得别人。或许,今日之后,他黄明宏会成为广州道上的笑柄,带了大批的马仔,竟然全成了摆设,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上。不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家走着瞧,只要人还在,一切皆有可能。下次,他是不会给乔四机会的。 “是条汉子,我们走……”,乔四收起枪,双手推开拦在屋外的广州帮马仔,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天机堂陈作隆,手放在腰间,机敏的望着黄明宏,只要黄明宏一个眼色,他立马就会拔出枪,和乔四一方不死不休。不过,乔四可以不计后果,他黄明宏不可以。广州,是他的家,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乔四惹了一身麻烦,拍拍屁股走人,他还要在这继续生活下去的。黄明宏摆了摆手,示意放乔四一党人走,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算闹大,也不是今天,不是在这。乔四和新疆帮的火拼,已经让广州警方暴跳如雷,若是在这离闹市街区如此之近的地方,大白天公然爆发枪战火拼,那就算广州警方再软弱,也要给上面一个交代。到时,就不好说了。 “宏哥,就这样放乔四走了……”? “闭嘴……”,梁胜利颇为不甘,不过,黄明宏可不是他的马仔,不会听他指挥。乔四,黄明宏是绝不会放过的,他这人虽然个子大,小时候外号就叫大个,可心胸却未必见得有多宽广,属于睚眦必报那种类型的人,和乔四有不少共同点。人,总是在风雨中成长。乔四的一枪,把黄明宏打醒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么昏昏沉沉的活下去。人,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才能认清自己,才能知道生命的宝贵。其实,广州帮并不好惹,若是全盛的广州帮,即使乔四和新疆帮联手,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可广州帮上面还有潮州帮,广州帮的大部分好手,都被潮州帮抽走了,剩下的都是下小虾米,战斗力低下。黄明宏早就有打算,暗杀潮州帮大哥郑煌,取而代之,只是一直没有痛下决心。现在,不同了,经历了刚才那一段事,黄明宏仿佛有一种新生的感觉。他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珍贵。他看开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对付疯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比对方更疯狂。黄明宏知道,不飞到最高,自己一定会后悔。所以,他已经决定,杀了郑煌,取代潮州帮,让广州帮恢复到鼎盛时期,然后一统广州黑道,傲视群雄、雄霸天下。到时,乔四不过是一跳梁小丑而已,逃不出他的魔爪。 第二百二十四章 深圳小夜曲(1) 理想这东西,在大部分的成年人眼里,往往和扯淡没什么区别。黄明宏想要杀了郑煌,吞并潮州帮,固然只是一个想法,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会慢慢打消。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不是每个人都会被时间磨去菱角。正因为有太多数的平凡人,所以才能凸显那少部分人的不平凡。黄明宏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心,宁死都不肯回头的人。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那郑煌必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杀一个人,杀一个熟悉的人,实在太简单了,唯一的困难之处,在于敢杀或不敢杀而已。不过,让黄明宏想不到的是,他算准了过程,却料不准那结果,潮州帮势力通天,难惹得很。郑煌虽然死了,可像潮州帮那种大帮派,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决定命运的。事实上,潮州帮的任何决定,都有那些元老的影子,元老是必须要受到尊重的,一旦元老决定下来的事,大哥都要靠边站。大陆黑社会之所以被人称作土包子、混混,实在是因为太过忘本,完全没有一点章程家法和信仰。而没有家法和信仰,帮派就不可能长久,那些所谓的大哥也不可能老了受人尊重。拜关二爷,可不只是封建迷信保平安,这是一种统治手段。让黄明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豪气冲天,结果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郑煌虽然杀掉,但自己也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他旗下本来连名字都没人知道的一小混混,却一跃成龙,一统广州,完成了他的梦想,让广州重新回到了广州帮的怀抱。至于这个小混混是谁,毋庸置疑,正是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周广龙。 “四哥,广州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家吧……”,肥头大耳的李正,如今变得消瘦了不少。广州毕竟不是哈尔滨,不管乔四如何强势,都不可能改变外来人这个事实。离开家园的雏鸟,怎么可能不经历风雨呢。 “这样也好,我们是该走了,不过不是回家……”,走不代表惧怕,乔四从不怕任何人,他有人有钱有枪,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血战到底,有何可俱,天王老子他都不怕。他走,是因为该走了、想走了。因为想走,所以就走,这就是理由,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霸道。 李正眯缝着小眼,眉头微皱,他能看透郝瘸子的心,能猜中小克的想法,能分析出黄庭利的目的,独独就是看不懂乔四。通常,聪明人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讨厌一切不尽在掌握,李正也不例外。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野心这东西,在共同对抗外敌时或许会暂时掩埋,可一旦天下大定,即会慢慢浮出水面。少数民族一向喜欢把矛盾转嫁给外族,只要对外的战争一天不停止,他们就能团结在一起。而汉人的帝王将相,则比较极端,喜欢斩草除根,诛人九族,从古代帝王到老毛同志,都做得比较干净利落,事后给个平反,安慰敷衍一下老百姓,也就得了,杀都杀了,这又不是苏联,鞭尸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深圳,作为改革开放前沿的特区,表面上看治安比广州好了不少,其实肮脏的交易,见不得光的事、多着呢。深圳红色黑社会,全国闻名,比之东北贫困之地,有过之而无不及。乔四早就听闻深圳红色黑社会的大名,一直没有机会拜访。如今已经来到了广州,当然不能错过。况且,弟兄们跟着他亡命奔波多日,也该轻松一下了。当然,乔四没有忘记给禹作敏打了一通电话,变态的禹作敏,虽然心理严重扭曲变形,但坏人也是有原则的,禹作敏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他没有说过多感激的话,更没有提什么要给乔四好处费之类的话语,兄弟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兄弟之间都需要说那些虚假的客套话,那叫什么兄弟啊。 广州离深圳并不远,决定要走的乔四,并没有拖泥带水,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钻入人群,化整为零,分批溜进了车站。不过,那几年的深圳,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进特区要有特区证,没证的人,根本不让进。乔四这么一大党人,而且多有案底,本来是绝对办不下证的。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次乔四下广州,控制的那批警察,虽然是两面派,收多方的黑钱,两面都不得罪,并没有帮上乔四什么忙,可世上钱没有白拿的,有些人不管如何,都是有利用价值的,乔四不差那点钱,也不会像普通公司那样拼命压榨员工,就怕员工闲着,成大事者不惜小费,那些土包子,即使走运,发家致富了,也永远是土包子、暴发户,成不了大人物。 “都听好了,这次到深圳,是吃喝玩乐的,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惹事,老三,让你的人管好自己的手……”,工作就是工作,玩乐就是玩乐,别说什么黑社会也叫工作,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只是生活方式不同。乔四不想在游玩的时候,和人打打杀杀,也不想看到因为小偷小摸的行为,遭到群众围堵,警察狂追,他可丢不起那人。事实上,乔四、郝瘸子、小克等人,压根就没瞧得起扒手这个行业,关于这一点,黄庭利心知肚明,大敌当前的时候,可能还显不出来,可太平盛世,就越发严重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黄庭利不怪乔四等人,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分道扬镳已迫在眉睫,这一点黄庭利想的很清楚,也看的很开,他有什么看不开的,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无数次被人追打,差点饿死街头,还能有什么看不开的。或许,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全世界人类无法避免的悲哀。试问,当年上下铺的校友,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少年,毕业后,随着各自事业的不同,当年的热情还能剩几分? 离开的心情,总是快乐又略带悲伤地。乔四等人,喝了两瓶啤酒,吃了几袋脱骨扒鸡,很快就抵达了深圳。此时,深圳的街道上,到处张贴着当时歌坛一姐毛敏(化名)举办演唱会的海报。八十年代,毛敏就是中国的天后,万众瞩目的巨星,连乔四一党都不能免俗。只不过,他们想的有点龌龊,单纯的听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唯有把毛敏压在身下,才能让他们充满快感。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偶像偶像,就是用来意淫的,少男喜欢蔡依林,为啥喜欢,还不是把她当成梦中情人,梦中遗精的情人。其实,毛敏长的未必有多漂亮,两只大眼睛,一点没神,挺吓人的,关键架不住,玩弄的就是个身份,再丑的公主,也有平民抢着搞,感觉不一样。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假的,唯有你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哪位是乔四爷,我们是常胜(化名)大哥派来的……”,两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开了一辆宝马,忽然停在了乔四面前。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乔四如何霸道,对方给足了他面子,开口就是乔四爷,那他肯定也要笑脸相迎。至于常胜是谁?当然是深圳红色黑社会的大哥,也是深圳的市长了。红色黑社会,自然是指政府内部的败类,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事实上,近些年中国反贪抓捕打掉的许多高官,大都有黑社会背景,只是有的比较严重,有的没有牵扯太多罢了。像广州,大部分的官员都不是什么好鸟,包括部队那些所谓的领导,天下乌鸦一般黑。 “真没想到,我乔四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刚下火车,常胜就派人来请我,好啊,带路……”,乔四的话有些不敬,有些狂妄,因为他直呼了常胜的名字,这让两个年轻人面色有些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办法,乔四的性格他们早有所耳闻,想让乔四称呼常胜哥,不是不可能,要他心甘情愿才行,乔四可不是那种为了讨生活,会看人脸色讨好人的小老百姓。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深圳小夜曲(2) 常胜,常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常胜的年纪不算小了,四十出头,头发稀疏有点秃顶,身材略微发福、臃肿。官吗,当然要有点官威,常胜也不例外。人到什么位置,就应该有什么气势,不然是没前途的。他挺着凸起的肚子,皮笑肉不笑的坐在宴会厅主盆位置。作为一名领导者,常胜不会傻到在市政府下属饭店招待乔四这种人,红色黑社会,红在前,黑在后。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不法分子,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他看来,人拿之我拿之,大家都贪,为何他就不能多弄点钱,至于关于黑社会一说,更是子虚乌有的虚构,他这是为了维护社会的治安,牺牲自己。因为许多法律做不到的事,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可以解决,就是这么简单。 乔四走进包厢,常胜并没有起身相迎,这让乔四有些不悦,他的脾气,属于标准的顺毛驴,吃软不吃硬,一方官员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就是天,可在他的眼里,当官的又怎么样,一刀捅进去,还不是透心凉。黑社会,讲的就是亡命义气,杀当官的,确实要枪毙,可留着大批的马仔小弟是干嘛的,还不就是挡枪子的吗。看谁不顺眼,找个小弟塞把枪,再把安家费掏了,那还不是守法杀人,想让谁死谁就要死。 “早就听说深圳红色黑社会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常胜市长好大的官威啊……”,乔四话里有话,明显言语不善,他根本不在乎常胜敢对他不利,他人多钱多,怕谁啊。况且红色黑社会毕竟红色才是根本,办事不能不有所顾虑,不到万不得已,常胜是不会亲自参与像火拼杀戮这种事的。 “哈哈哈,乔四兄真会开玩笑,我也早听说东北乔四的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常胜当了多年官,别的不一定拿手,官场的逢场作戏、两面三刀,还是非常精通的,场面话、转移话题,那是中国官员的看家本领啊。 中国人喜欢边吃边谈,人已到齐,自然要在酒桌上聊,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一道道精美的特色粤菜,端了上来,酒,当然是国宴茅台。只是桌上的人仿佛都得了厌食症,没什么食欲,一盘盘上佳的菜肴,只是夹了几筷子,即原封不动的放在那,无人问津。连一向胃口上佳的郝瘸子,也不能免俗,只能饿着肚子,干瞪着眼吞口水。 “大家别客气,都是些家常小菜,没什么好东西,让乔四兄见笑了……”,做官的,可以没多大本事,但一定要精通看人。常胜做了多年官,什么人没见过。短短几句话,就摸透了乔四的脾气。他明白,像乔四这种人,是不会溜须拍马,看人脸色的。而他和乔四之间,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犯不着义气用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乔四人傲,但不迂腐,见常胜有意拉拢示好,也不愿多生枝节,双方一时相谈甚欢,不过,中国的官员是最会享受的,光吃饭,没有点乐子怎么成。常胜拍了拍手,在一名服务员耳边嘀咕了两句。不大一会,两名年轻的女性走了进来。进门就开始脱衣服,吓了乔四一跳,在饭桌上做这个,他乔四还真没试过,也没兴趣试,这也太猴急节省了吧。但事实却并不是乔四想的那样,女人没有了想要,可若是太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常胜女人玩多了,哪会有这心情,跑饭桌上当众表演,他好歹也是个市长,那种事就算要做,也不能让人看到。 “几位老板,你们想看什么表演……”,两名女子并不知道常胜等人的身份,只是饭店老板说了,要满足这几位客人的一切要求,并且千叮万嘱,千万不能得罪。有过一些经验的人都知道,刚出来做的,胆子不大,态度比较好,可出来时间长的,那就要看人了。若是人合适,自然态度也会不错,可若人不合适,那客人就不是出来玩了,纯粹是出来找气受,放炮都放得不舒心。 “全套……”,东北毕竟就是东北,即使乔四是东北的阎王老子,土皇帝,也改变不了东北贫穷的事实。别说曾经,即使现在,哈尔滨怎么能跟深圳比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常胜问乔四想点什么节目,乔四怎么知道,他又没遇到过这种事,不过,这倒难不倒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这种事,直接点全套就好了,反正又不在乎钱。 “好的,老板……”,有钱赚,当然开心,两名小姐都是常年出来跑的,多多少少都有点眼力,对面的客户,看气势就不同凡响,而且价钱都没问,张口就直接点全套,那不是凯子就是位高权重,压根不在乎这点小钱。她两的表演,其实放在现在,也没什么稀奇的。一个表演BB抽烟,一个表演BB开酒瓶,然后把酒瓶捅进,酒倒入,一顿畅饮满后,喷出足有近一米。表演完这两项后,两个妹子其中一个拿出一根黄瓜,另一人拿出一根香蕉,开始用舌头舔(以下情节少儿不宜)…… 乔四的眉头,有些微皱,他好色,但这种庸脂俗粉,低俗的表演,他实在提不起兴趣。郝瘸子倒是看得两眼放光,不过不是因为美色,再好色的人,女人玩多了,口味也会变得刁起来。他双眼放光,是因为他忽然想到,可以把这种表演复制到自己的夜总会,那到时还不是晚晚爆满,钞票和雪花一样漫天飘啊。 “看来乔四兄对这种货色不太满意,那换个明星如何……”,常胜不是瞎子,看到乔四的面色即知道,这种货色乔四看不上眼。不过,这难不倒他,堂堂市长,又是黑社会头子,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既然这两个货色不满意,那就换明星了,中国的一线大姐大,毛敏不是正在深圳开演唱会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深圳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皇帝,由不得一个明星装纯洁。明星,还不就是给有权有势的人玩的吗。 “好啊……”,乔四看着常胜,知道对方这是向他炫耀自己的实力,权高位重。不过,明星乔四还真没玩过,凡事总要有头一次,不知道镶钻的金B,会有什么感觉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深圳小夜曲(3) 站在十字路口,你能感受到那风,当狂风来袭,整片森林都在颤抖,而我们,永远都只是一棵小草,随风摇摆,不知明天,会倒向何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有些话,说出了口,是收不回来的。常胜本是一番客套话,岂料乔四张口就答应,丝毫不知客气两字怎么写,这可让常胜有些头痛。毛敏毕竟是中国歌坛的一姐,不是街上需要养家糊口的小妹妹,哪里是想碰就能碰的。不过,男人,可以输掉一切,决不能输了面子,尤其常胜位高权重,更要一诺千金。话既然说出了口,那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就是要让乔四明白,什么叫有权有势,财大气粗。至于毛敏?这里是深圳,是他常胜的地盘,毛敏想做也要做,不想做也要做。装纯洁,就别混娱乐圈,既然出来混,就别把自己当人,两腿一张,捞足了钱,找个豪门嫁了就好。像徐怀钰、蓝洁瑛那种性格的女人,能红一阵已经是奇迹了。 幸福,其实很简单。黄庭利抱着刘小玲,幸福的心情不言而喻。女人,是一种非常感性的动物。当一个女人没有多少选择的时候,她会很容易的轻易爱上一个男人,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当然,时代不同了,现代的女性选择太多,所以男性被甩的概率,已经远远高于了女性(指婚前)。刘小玲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了黄庭利,说实话,一个良家少女,遇到黄庭利这种人,不害怕是假的,但对于一个视贞洁如命的保守女人而言,刘小玲已经没有了太多选择。起码,黄庭利是真心爱她,真的对她好,这就够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法律,不过一张白纸。人情,恐怕比纸还要薄。人其实就像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笑,镜子中只会有笑脸。哪怕黄庭利是畜生,是魔鬼,那是对别人,和刘小玲有什么关系?国家爱你,你才能爱国,国家要是让你吃不上饭,快要饿死,那谁给你饭吃,你就该有点起码的尊重。 夜色慢慢降临,酒气熏天的郝瘸子,疯了一样在女人身上发泄冲刺,然后彻底发狂,嗷嗷怪叫的抓着两名女生的头发,把她们赶出了门外,继续对着酒瓶,疯狂豪饮。没有人敢靠近发狂的郝瘸子,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发狂。这一夜,没有合眼的,不止乔四一人。极端的郝瘸子,一个不被大众所接受的残疾人,谁又能真正懂得他的痛苦。不是兄弟吗,既然是兄弟,为什么明知他的嗜好,呆在门外的却是他。一个女人而已,郝瘸子不在乎,他从来没有把女人当人,他在乎的是那份自尊、那份被人忽视的自尊,既然是从小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什么不把毛敏送给他?变态人得思维,常人不是不能理解,是不能想象,一个连别人看一眼自己瘸腿,都要持刀追杀几条街的人,其实很可悲。因为外表的光鲜、霸道,掩盖不住内心的自卑。别人的一举一动,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都会引起极端人的无限遐想。 “你为什么要混黑道……”,天色发白,洗漱穿戴完毕的毛敏,忽然问出了一句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话。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她是不该和客户有太多内心接触交流的,那样对她没好处。她毕竟是一个公众人物,要保持形象。许多事,大家都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找到证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成龙和陈冠希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无法证实,一个证据确凿。 “你为什么今晚会来……”,乔四没有正面回答毛敏的问题,但毛敏已经懂了。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戴上帽子、墨镜,趁天还没彻底亮,转身离去。对于她而言,这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她甚至不会再记得乔四的名字。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四哥,你的电话……”,毛敏走后,乔四本来想倒头睡一会,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中年男人,每天睡得很少,想睡也睡不着。电话是远在广州的小弟打来的,乔四不是傻子,他离开了广州是不假,但不代表不会留下一些马仔当眼线。小心驶得万年船,弱肉强食的黑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不想伤人,不代表别人不会伤你。 “很好,你知道该怎么做,我看好你,我给你机会上位……”,打电话的,是一名叫金城的小弟,乔四看中他,让他留在广州主持大局,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广东人,是乔四第一次下广州时收的马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做大哥的,要一碗水端平,既然有能力,他就会给机会。金城报告的消息,和广州帮有一定关系,今天早上,广州帮的大哥黄明宏,亲自去机场接了一批香港人,其中有一人,颇似当初追杀乔四的猪头细。乔四的为人,极度记仇。眦睚必报可不是用来喊口号嘴上说给人听的。不过,乔四不会亲自动手,他不怕和广州帮翻脸,重燃战火,只是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香港新义安的另一名话事人,屯门大哥跛荣,已经出狱,正在疯狂追杀猪头细。猪头细和跛荣,本是拜把的兄弟,一起打下屯门的地盘,猪头细由此闯下屯门之虎的称号,而跛荣则由于在火拼中杀了人,抗下了黑锅,进了牢狱。现在,跛荣出狱了,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弱肉强食的黑道,想要上位,就要清除一切挡在前方的人。凭什么好处都让猪头细占了,黑锅却要他来背,屯门扛把子的位置,理应属于他才是。或许,猪头细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还不够狠,他不该让跛荣活着从监狱走了出来。 “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跛荣的皮肤有些黑,又高又瘦,身上纹着狰狞的夜叉图案,目露凶光,冷冷看着忽然到来的不速之客。他得到消息,猪头细已经逃往了广州,没想到刚下飞机,就遇上了等候他多时的金城。 “我们老大听说你要找猪头细报仇,特意让我们来帮忙……”金城温文尔雅,一点不像是一个小混混,倒像成名多年的一方大哥。有些人,无论你把他丢在哪里,都早晚会发光。金城,天生就和那些只为混碗饭吃的小混混不同,极有头脑,办事干净利落、心狠手辣。乔四去后,南金的名号,可是在日后享誉广东的。 “哼,告诉你,这是我和猪头细的家事,你们老大的好意,我心领了……”,潮州人,自古就极为团结排外,潮州帮,其实就是新义安,郑煌能在广州为所欲为,让黄明宏看尽了脸色,不是因为他势力通天,是因为他背后有新义安做后盾。 “你们的家事,我们老大没兴趣过问。但这里是广州,猪头细有广州帮罩着,没有我们帮忙,你寸步难行。我知道,你和猪头细一起在关二爷面前发过誓,结果拜,是多年的把兄弟,真要动手,你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可出来混的,就别讲什么仁义,你今天不把他弄死,明天他一定会弄死你,你自己考虑清楚……”金城不卑不吭,颇具大将风范,他的强势,让跛荣为之动容。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利益点相同的时候,任何人都能成为最好的兄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跛荣妥协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猪头细命不该绝,他通过金城,买通了杀手,在KTV包厢,打了猪头细两枪都没能将其打死,事后,他没有办法,又从香港派了四名杀手,到老挝暗杀养伤的猪头细,岂料却遇上了警方的盘查,功亏一篑,致使猪头细保住了性命,回到香港。而跛荣的下场……金城说的没错,出来混,就别讲什么仁义,今天你不弄死他,明天他一定会弄死你。至于猪头细,09年因和另一屯门大哥纹身忠,联手杀了尖东黑霸王李泰龙,通缉跑路,下落不明。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黄昏(1)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永恒不变的,乔四以前从不喜欢打麻将,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实在不明白麻将有什么好玩的。但现在,他非常喜欢赌博,常常一掷千金。因为人生,就像一场赌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刺激。幸运的是,他从不会输,赢得一方总是他,因为他不喜欢输,不管是赌博或是人生,他都要赢。 常胜有个外号,叫雀神市长,作为一个领导,山珍海味吃多了会吐得。女人,没有了想要,要是玩多了,恐怕性取向都会出现问题。毒品,常胜是不碰的,好歹他也是个高官,有些东西,他玩不起。所以,他学会了赌博,日夜通宵赌博,人生,就要赌,愿赌服输,能赢得,虽然是少数,但输的,也用不着泪流满面。能曾经赌过,尝试过,未尝也不是一段难忘的回忆。人命如草芥,大部分的普通人,一辈子可能连搏一下、赌一下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常胜这个人,也不喜欢输,因为从来没有人想让他输。麻将可是好东西啊,既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拉近群众的距离,比方说,某某想请常胜办件事,直接送钱给他,那叫受贿,可在麻将桌上输掉几十万给他,就算日后有人盘查起来,顶多就是拘留几天,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想,总有办法的。 “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乔四兄可不要怪我赢得太多啊……”,常胜的笑容有些古怪,胜的一方总是受人关注,谁又会在乎哭的一方呢。他送乔四一份大礼是不假,可不代表他就要哄着乔四。政治,是最黑暗,最复杂肮脏的。慈禧曾有四个字,是她治国管理的法宝,就是恩威并施,光给别人恩是不够的,人都有劣根,欺软怕硬,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毕竟是少数。所以,恩要给,威更要施。 “钱,不过是数目,无所谓,可我这个人,不喜欢输,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要赢……”,乔四的话有些霸道,昨天,他刚收了常胜一份大礼,打包送上门的女明星,按理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乔四该投桃报李,示好才是,可区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让乔四低头,不管是谁想要和他交往、拉拢,都要在平等的前提下进行,他可没见着有权有势的人,就认大哥的习惯。 火药味弥漫,惊心动魄的赌局,往往比生死之战,更能吸引人的目光。乔四起手的运气,并不太好,连输三把,但没有关系,赌之一字,先赢是纸,后赢是钱,只要赌局还在进行,一切皆是未知数,能把钱装进口袋拿走,那才叫真正赢了。 “这样玩法,玩到天亮也赢不了多少,我们加码如何……”,麻将赢输,基本不会太离谱,不像梭哈,输多少都有可能,乔四要加码,常胜求之不得。不过,常胜太自以为是了,乔四一党,可是在太阳城开了当时中国最大的赌城,怎么会不精通赌博。十赌九诈,靠运气,天下的赌档都要关门了。 麻将的价码,越加越高,甚至到了最后,干脆允许加飘,但常胜,并没有和寻常赌徒一样,输红了眼,他的面容,始终带着微笑,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天下的钱,多的是,可若是丢了面子,再多钱也买不回来。 “乔四兄果然厉害,情场赌场双得意,今天我们就玩到这吧,我做东,大家吃夜宵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在抗日救国,那是勇者,可用在赌博上,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蠢材。能成为一市之长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普通人,他已经发觉到不对劲,干脆不玩了。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钱输就输了,但若是执着于输掉的那点钱,只会让自己倾家荡产,连做人的尊严都输掉。 “好,佩服……”,乔四鼓着掌,对常胜刮目相看,输钱很平常,但能做到保持冷静,及时松手,很困难。他甩手把自己面前小山高一样的钞票,推到了常胜面前,面带微笑。兄弟之间,玩玩而已,要什么钱啊,谈钱,那就不是兄弟了。 “哈哈哈哈哈……”,真心的笑声,回荡在屋里,乔四和常胜,颇有些识英雄重英雄的味道。赌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真面容的,乔四通过赌局,对常胜刮目相看,竖起了大拇指。而常胜对于乔四把所有钱都退还了给他,也非常欣赏。混黑道,确实就是为了钱,但太看重钱的人,不能交。乔四的举动说明了,同钱相比,他更在乎兄弟义气,在乎那份友情,这样人,可以做真兄弟,做一辈子的兄弟。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深圳一行,让乔四多了个好兄弟,猪头细的旧账,也得到了清算。虽然说猪头细没有死,但中了两枪,有什么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乔四不想为了以前的事,过多参与新义安的家事,那就犯了江湖大忌。回家的列车,是幸福的,乔四坐在车中,忽然感到人生仿佛失去了点什么,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三十多岁的男人,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在东北,他就是天王老子,就是天,全国所有黑道,都要给他面子,没有人敢惹他。可同时,他也失去了许多。当一个人太有钱了,就自然而然的会去追求精神层面的价值。乔四失去的,其实是奋斗的目标和乐趣,过程确实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可当有了完美结果的时候,那过程就会成为难忘的回忆,美好的回忆。 “四哥,您终于回来了……”,乔四刚下火车,哈市市长、公安局长,大大小小的官员,集体迎接。乔四走的这段时间,哈市刑事案件,急速上升,现在乔四回来了,他们也就可以放心了。因为乔四说过,只要有他乔四在的一天,哈市任何街道,没有人敢闹事。所以,哈市的政府官员,都松了一口气,天下终于太平了。 “四哥,你走了之后,二哥旗下的那些马仔,经常惹事生非,根本不听劝告,您看……”,乔四听着旗下马仔的报告,面色变得阴沉起来。名义上,郝瘸子确实应该听他管制,可这毕竟是郝瘸子的家事,他不方便直接插手,替郝瘸子教育一下那些马仔。毕竟,大家都长大了,不是当年可以穿一条裤子,用一个酒杯的少年了。 “我会处理的,你下去吧……”,乔四摆了摆手,示意底下人离开。他点了根烟,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小时候,他不明白毛主席为什么要来一场特殊时期,与人斗,其乐无穷,纯属放屁,他恨毛主席,恨那场革命,因为那场革命,让他失去了自己最尊敬的父亲。可现在,他懂了,高处不胜寒,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当你守天下时,你会发现,当初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有可能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郝瘸子羽翼,有些太丰满了,丰满的已经有些过分了。可这毕竟是黑道,不是政治,大家是求财,谁做这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吗。想要上位,就要清除挡在面前的绊脚石,扯淡,谁规定这话能成为黑道铁律的,什么规矩规定,他乔四不在乎,他看重这份兄弟情义,他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四处征战,不就是为了能和兄弟们一起痛痛快快的傲笑一生吗。 不过人生,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站在十字路口,总有那么多的无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可以永远得意,大运总会过去的。大运一过,形式逆转,衰神降临。乔四仿佛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走向高峰,但现在,这只手正在离开他。他忽然感觉有些冷,他不怕任何敌人,哪怕再强大的对手,他也有信心战胜,可他害怕兄弟反目,虽然他知道,反目是早晚的事,因为这里是黑道,做大哥位置久了,底下人会着急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黄昏(2) 风继续吹,这个世上,只要有利益冲突,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歇。所谓的和谐社会,其实就是告诉那些普通老百姓,甘心点,乖乖受穷,别反抗。乔四一党人回到了东北,该强拆的强拆,该开舞厅的开舞厅,该聚众赌博的赌博,日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乔四从原来的十三个分舵,急速扩张为三十个分舵,而羊皮也成为了他的属下,整个东三省,省长都不敢试其锋芒,声势一时无量,到达了巅峰。不过,有钱谁都想插一腿,改革开放,可不是为了把钱全给中国人的。 一九八七年,苏联的政治局势动荡不堪,经济下滑,许多违禁的极端主义,纷纷露头,其政治的勾心斗角,最终导致了苏联的解体。自古,压的越狠,反弹越严重。曾经的共产主义国家,按理说无论如何,都不该崇拜法西斯,可大量的年轻人加入了光头党,把纳粹的标志,纹身在自己的臂膀,穿着皮夹克牛仔裤,残忍的屠戮外国人,极端排外,但光头党的组织极其松散,而且其性质准确点来说,不能算是黑社会,应该是恐怖分子才对。他们,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极具头脑,组织严密的俄罗斯黑手党。 俄罗斯黑手党,属于标准的后起之秀,由于前苏联政治局势的不堪,趁机吸纳了大量经受过战争洗礼的退伍军人,更为恐怖的是,许多资深的克格勃精英,由于忽然退伍,不满政府的安排,为了高额利益,竟然也加入了俄罗斯黑手党,这使得俄罗斯黑手党的势力,一跃成为世界最恐怖的黑帮之一,甚至凌驾于意大利黑手党之上。因为意大利黑手党需要贿赂官员,而俄罗斯黑手党则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成员,本来就在政府中任要职,偶有反抗者,那就直接暗杀掉好了。 当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讲血腥还是墨西哥毒枭第一,讲嚣张,没人能比得了日本雅库扎,因为在日本,黑帮是合法团体,是需要注册,经社会法律承认的,日本是世界上唯一承认黑社会的国家。而雅库扎则是日本百年黑帮,亚洲最大的帮会,它的名字可能许多人不太熟悉,但它内部三个最大的组织,山口组、稻川会、住吉会,名气可是享誉国际。尤其山口组,成员清一色黑西服,带着名片,小手指少了一截(加入山口组必须进行效忠仪式,切下自己的一截小手指,以示效忠),其名片比警察可是好用多了。 俄罗斯黑手党,主要靠贩卖人口、毒品、军火,以及做杀手赚取经费,在俄罗斯,药头丸、麻黄素等毒品价格较高。一粒摇头丸可卖到500元到800元,一粒麻黄碱片的价格在5元到8元之间,而海洛因价格远低于东北,这使得俄罗斯黑手党迅速发现了商机,把海洛因卖到中国,把中国的摇头丸等毒品卖到俄罗斯,只要边境互相递几个包裹,大笔的钞票就会和雪花一样飞舞。而且,中国的女人在俄罗斯是非常受欢迎的,一个十八岁的中国女人,起码可以工作十五年左右,钱赚够了,器官还可以卖掉。其利润,远不是俄罗斯本地妇女可以相提并论的。加上中国军火管制过严,而俄罗斯黑手党贩卖军火那是世界闻名,无论你要导弹甚至原子弹的材料铀,都可以给你搞到,只要你有钱,一切皆不是问题。但一群洋鬼子是不方便在中国跑来跑去的,他们需要在东北建立一个据点,由当地有势力的人和他们密切配合,这个人,毫无疑问,非乔四莫属。 “去东北,告诉那里的中国人,让他们和我们合作……”,这就是伊万科夫对可哈桑和佐藤下达的命令。伊万科夫本是一名业余摔跤手,因为女人,犯了伤害罪,从此走上黑道,并最终攀上了犯罪系统权力的顶峰,被俄罗斯黑手党加冕为王,成为了“法外之贼”(俄罗斯黑社会最高级别的代号),他是那个时代真正的地下皇帝,名副其实的霸主,由于他天生长着一副亚洲人一样的脸,故绰号“小日本”。在他被狙击手暗杀后,俄罗斯黑手党陷入了一片混战,新的帮派如春天的竹笋般忽然冒出,陷入了百家争鸣的局面,这是后话。 收到了命令的可哈桑和佐藤,没有多做停留,迅速带上一批保镖,分批来到了东北,准备拜见乔四。在可哈桑等人眼里,区区中国黑社会,不入流的帮派,有这种好事送上门,还不是乖乖立马合作,可是,这个世上,并不是一切都和预想中的那么美好。可哈桑,俄罗斯黑手党著名教父之一,本名阿斯兰·乌索扬,和伊万科夫情同手足。而佐藤,则是前日本黑社会成员。在日本,黑道绝非中国人想象中的那么痛快,正相反,许多黑道成员,因为借不到钱,完成不了帮派下达的命令,只能自杀。日本黑道的残酷,世界闻名,完成不了任务的黑帮分子,要么切手指,要么干脆被直接踢出社团,而被踢出社团的成员,会成为笑柄,没有任何团体会再接收他们。等待他们的,要么是忍受耻辱,找份工作艰难的活下去,要么远走他乡。而大部分则变成了街头流氓、混混,老死在监狱中。 乔四左手支着下巴,冷笑看着前来拜访的可哈桑和佐藤。钱,他当然不会嫌多,有钱谁不想要,可这个钱,他不能要,也不想要。边境交易毒品军火人口,可不是简单的犯罪,也不是东北高官可以左右的案件了,这牵涉到国家利益。这个世界上的钱,多的赚不完,他不是街头的亡命徒,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而动用关系网络,保证安全,那赚取的利润,大部分都分给那些贪婪的官员了,得不偿失。 况且,把东北妇女以海外工作,实是拐卖的借口卖到俄罗斯,这么缺德的事,乔四实在做不出来。东北女孩确实非常开放,许多女孩为了钱,都会主动出卖肉体,可赚再多的钱,也要能拿的回来,乔四不是笨蛋,知道这些女人会是什么下场,黑社会,只是道不同,所谓的狠,只是对敌人,不代表一定要丧尽天良。而且,不管是哈市市长,还是东北三省的省长,都不会傻到支持这种和国家硬碰硬的买卖,乔四不是傻瓜,连仔细考虑都没有,直接一口拒绝了可哈桑的建议。不过,可哈桑和佐藤倒也没有恼火,乔四不愿意,那就换别人了,可让他们两没想到的是,在东北,乔四就是天王老子,他若不点头,没人敢跟他们合作,那是找死。因为乔四有乔四的规矩,哈尔滨有他一天,任何黑道分子,想要把枪,想闹点事,都是和他过不去,不给他面子,乔四是谁啊,地下秩序的王者,没有他的同意,可哈桑和佐藤的东北之行注定失败。 “既然你不想和我们俄罗斯黑手党合作,那我们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我们会找别的帮派,希望日后,我们双方会有合作的机会,再见……”,佐藤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他懂中国话,这也是伊万诺夫派他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乔四根本就不想有外来势力插手东北黑道。 乔四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冷笑着忽然开口说道:“等等,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回俄罗斯,如果你们是来游玩,那我乔四欢迎,一切费用,我乔四招待,但是,若是你们想在这里进行交易,那我可以告诉你们,在东北,我不点头,没有人敢跟你们合作……送客。” 乔四的话极其霸道,让佐藤面色巨变,听了翻译后的可哈桑,也目露凶光,他是俄罗斯黑手党著名的头目,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乌云弥漫,平静的日子终有尽时,俄罗斯黑帮,可不是好惹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黑帮,敢不断暗杀政府高官,一个是墨西哥毒枭,另一个就是俄罗斯黑手党,这两个帮派,在国际上,都以暗杀之名,声名显赫。尤其是俄罗斯黑手党,收钱做杀手乃是他们经济来源重要的一项工作,经验极其丰富,乔四的强势,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尤其是当外来利益和本土利益发生冲突时,总有人会经受不住诱惑,中国自古就不缺汉奸。东北是乔四的,他当然要考虑到请神容易送神难,引狼为患这个因素。而其余人,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反正他们本来就不是东北的地下皇帝,能借助俄罗斯黑手党的势力,把乔四除掉,自己做老大,何乐而不为,至于以后的事,何必管,就算东北成为俄罗斯黑手党的天下,那也是遥远的以后,中国人,最在乎的是现在,比如说“郝瘸子”。比如说,张口就问你家里有无房子存款的中国女人。别提什么以后,中国人是最实际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黄昏(3) 你是否曾尝试,半睁着眼,独自躺在床上,傻傻的看着天花板,任由泪水从面颊滑落。你是否曾有过,心仿佛被千万只黑色的蚂蚁一点点吞噬,明明痛不欲生,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夜色宁静,老婆浪八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冷冷的拿着一把象牙梳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世间事,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悲伤。没有落榜者的眼泪,哪来中榜者的欢笑。黄庭利要结婚了,男人,不管是浪子也好,公子也罢,终究要有个家的。所谓的不想结婚,害怕围城,说白了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能让自己神魂颠倒,无法自拔的女人,遇上了,也就结了。 泛黄的灯光,淡淡摇曳,老婆浪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镜子中的她,依然高傲美丽,高贵不可侵犯,宛如世间的公主。可这位公主,拒绝了所有追求她,爱她的男性,偏偏选了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甚至故意躲着她的男人。知否,命否,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见到黄庭利的那一刻起,一切已经注定,这是命。 胭脂铺面,老婆浪八打开化妆盒,对着镜子,仔细的化起妆来,人靠衣装马靠鞍。化妆的女人和没化妆的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世上其实没有丑女孩,只有不会打扮的女孩。画完妆的浪八,眼神有些忧郁,有些哀怨,别有一番风情,她仔细的盯着镜子,仿佛想要把自己的模样,牢记于心,这是她最后一次照镜子了。因为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对着镜子化妆了。 绣花针的寒芒,在微弱的灯光下格外刺眼,老婆浪八盯着镜子,有些不舍,有些不甘,泪水夹杂着血水,冲开粉色的胭脂,划出两道红线。老婆浪八缓缓的把绣花针送向了自己的眼睛。高傲,代表着性格极端,越高傲,受到挫折时,越会歇斯底里。老天给了她一份礼物,动人的美貌加精明的头脑,可这份礼物,却没有让她幸福,如果,她的样子能普通一点,如果,她的心能甘愿平凡一点,那么今天一切都会不同,起码她不用承受这种比死更难受的打击。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无法忍受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子结婚,也无法承受对方不爱她这个事实。她更不会卑贱的低下头颅,去做人情妇。所以,最好的方法,永远的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为净。光阴似流水,为了一份得不到的爱情,毁掉自己的一生,值得吗?不值得吗?爱情究竟是什么?飞蛾扑火,焉知飞蛾不快乐? 沉闷压抑的气氛,犹如乌云般笼罩在黄庭利一众人心口。那个高傲、直接、眼高于顶的美女、梦中情人,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伤心失明,被人抛弃的傻丫头。乔四几人的心情,有些难过,有些悲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乔四和郝瘸子一众人的眼里,浪八才是黄庭利的妻子,才配做黄庭利的妻子,而小玲儿根本就不适合黄庭利。可爱情的世界里,没有适不适合,有的只是愿不愿意。浪八瞎了,婚礼一样还是要继续,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更改婚期,不吉利,大凶。 喜庆的大红色,遍布礼堂,黄庭利指挥着一众马仔,忙里忙外。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黄庭利并没有直接探望老婆浪八,他只是在病房外,独自坐了一夜,他不想让老婆浪八知道,自己去看过她,因为他不想让老婆浪八重新燃起希望,情之一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犹豫不决的结果,只会让大家都痛苦。他嘱咐了八戒等人把浪八照顾好,然后坚定地离开了医院,从此,他的生命中,不会再有浪八这个名字,他要幸福,要开心,不是伤心。三天后,就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将再也不是那个姥姥不要,舅舅不疼的孤家寡人了。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应该有个家,至少在自己累了的时候,可以转过身休息一下。这个世界上,总有一扇门,是永远为某个人敞开的。 风和日丽,大地一片祥和,乔四一个人,没有带任何保镖,独自走在街头。黄庭利结婚了,小克和郝瘸子也不甘寂寞,竟然要来场集体婚礼,而最应该结婚的李正光,却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无法和黑玫瑰走入礼堂。至于郝瘸子和小克的新娘,对于他两来说,抓两个好女孩就可以结。什么感不感情的,太幼稚,太假,都是年轻人满嘴的胡话。女人上多了,就不会相信感情,不会谈恋爱了。别太认真,就那么回事,随便拉个合适的,结了就好,至于有没感情,不重要,该出去玩还是要出去玩的,郝瘸子和小克两人是不会因为某个女人去改变的,只要暮然回首,有扇门是为自己守候,能可以让自己休息就好。兄弟们既然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宿,那做哥哥的,怎么也要意思意思,红包礼金,那是情理之中。在这之上,乔四决定每人送一套别墅,作为结婚大礼。 一世人,两兄弟,为了表达这份兄弟情谊,乔四没有让手下去挑选房屋,而是亲自来挑选。亲手挑选的房屋送给兄弟,和让手下人安排,这可是两个概念。许多事,不是放在嘴上说的,也不需要做的多夸张,平平淡淡才是最真,一些小的细节,就可以看出真感情。可让乔四大吃一惊的是,他来的很不是时候,一群老百姓,正手里举着白布,坐在他兴建的别墅前,静坐抗议。 “同志,请在这上面签名……”,一名戴着黑框近视镜的女生,错把乔四当成了前来静坐抗议的老百姓,竟然拿着纸笔就走上前来。这让乔四有些哭笑不得,呆愣的站在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毕竟不是影视明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样子。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种事既然已经遇上了,那就不能当做没看到。有钱人其实挺无聊的,好玩的好吃的,都玩遍了,吃遍了,他倒想见识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了。他接过女生手中的笔,大笔一挥写下了三个字,宋永佳。 第二百三十章 黄昏(4) 静坐仍然在继续,乔四躲在人群当中,压低了头,以免被人认出。危险游戏,固然危险,可当中那份刺激,不是追求平淡的人能体会的。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重要,都是虚幻,只有你的感觉才是真实的。乔四感觉很好,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一个太有钱有势春风得意的人,已经很难真正得到快乐了。乔四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能吃上一片肉就很高兴了,至于飞来艳福,那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的美妙事情。可现在,鲍鱼鱼翅吃多了一样会吐,美女艳遇太多,也就没感觉了。男女之间,不过就那么点破事,不值一提。 枫叶飘落,如梦似幻,秋天,总让人精神飒爽。不过,秋天就要过去了,寒冬即将来临,乔四喜欢冬天,他对于雪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冬天好啊,坐在屋子里,烧着木头,烤着暖炉,喝上一壶烫酒,那种滋味,不是在炎热南方生活习惯的人能体会的。乔四有时候,真的很怀念那些年少轻狂,无知无畏,几元零钱,一点点酒肉就可以满足的时光。可惜,人是会长大的,当你长大时,你会发现,人生本来就是受苦的,那些美丽的时光,不过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永远不会再有了。 盏茶的时间过去,两辆警车呼啸而来。乔四低着头,默不吱声。这种伎俩,他太了解了,先软后硬,先白后黑,恐吓不成,马上来狠的。说白了,政府还不是站在他这边,和他一伙,要是没人支持,他就算再无法无天,也不能随便拆人楼房啊,那不是逼人造反。可是,没有强拆就没有新中国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并没有错,因为现在出台的关于强拆的规定,属于马后炮,该拆的都拆完了,政府的目地已经达到,是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了,当然要出台,一定要出台。 “各位群众,你们反应的问题,我们已经如实上报,要相信党,相信政府,你们的问题,政府一定会尽快解决……”,一名警察,拿着扩音大喇叭,打着官腔,只字不提如何解决问题,啥时候解决,张口就是托辞,和没说一样。 “反应,反应,你们警察别当我们老百姓好欺负,每次都说会尽快解决,可你们什么时候解决过……”,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有些激动,涨红了脸大声呐喊。不要逼老实人发火,人逼急了,谁都会成为亡命徒,不顾一切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告诉你,非法煽动群众集会是犯法的,把他抓起来……”,杀一儆百,这是警方惯用的招数,老百姓是好欺负的,只要给他们点颜色,再适当来几句软话,最差的结果,大不了推出个替罪羔羊,接受个处分,开除个党籍,天下是党的天下,钱是党的钱,地是党的地,不是老百姓的。 “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中年汉子的家人,显然不能任由警方抓走家里的顶梁柱,不过,在中国,妇女耍泼,老人抗议,是没用的,因为这里是中国,一名警察一把推开了老人,起脚朝着妇女的肚子上就踹,边踹嘴里还念念有词:“敢妨碍我们办案,再找死连你一起抓起来……” 乔四揉了揉鼻子,连女人都打,实在太没有风度了。这种场合,他实在不该出现的,好歹他现在明面上是哈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怎么也要注意点影响,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自己也蹚浑水,卷进来,跑明面上给人看。 “住手,你们不要再逼我……”,见到老婆被打,中年汉子眼珠子发红,猛然狰狞的掏出一把刀来,东北人生性野蛮、亡命,骨子里就带着那股狠劲,凌辱妻女那种事东北人是不会做的,他们会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你不让我活,那大家就一起死,谁都别想活。 极其不和谐的冷哼声从乔四嘴里传出,他有些无奈,老实人,实在太笨了。要么,你就别掏刀,老老实实的装孙子。既然掏了,就不要那么多废话,上去就捅,捅死一个算一个。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算什么,怕不被人抓?拿刀威胁公安,这不是纯等着被人收拾吗。 “把刀放下,你敢袭警……”,所有人的双眼,都盯着握刀的男子,没有人发现乔四冷哼了一声。中年男子有些激动,有些害怕,普通老百姓,毕竟不是黑社会分子,掏出刀子拼命,需要多大的勇气。可一套房子,就是他们的一切。如果说没有强拆就没有新中国,那么,没有强拆一样没有乔四,中国唯一的黑道大哥。 在警察的威吓下,中年男子的家属率先战败,和警察一起劝阻中年男子,最终,老实的普通人放下了屠刀,乖乖的被带走,至于他的命运,毋庸置疑,这是中国,持刀和警察作对,是犯了重法。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拆迁用暴力那叫处置不当,公安城管那叫方法过激,行为不当,为啥老百姓保卫下家园就成犯法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一词,在新中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压根就被遗忘,没有任何人提起过。 人被带走了,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静坐还在继续,警方走了,剩下的事,就是乔四一方解决了。乔四自深圳回来后,一声令下,迅速把组织由十三个分舵,扩张为三十二个分舵,每个分舵都有自己掌管的地盘,和主要经营的生意。而负责管理这片别墅区的,不是别人,正是新近被提拔为舵主的小霸王。小霸王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老婆有了,地位也提升了,由原来李正光的跟班,摇身一变,变成了分舵舵主,水涨船高。出入都有大批马仔跟随,好不威风。警察刚走不到十分钟,他即气势汹汹的乘坐两辆面包车赶来。 “吗的,都不想活了吗,知不知道这片别墅是谁盖地,信不信老子活埋了你们……”,长期做强拆生意的人,早就视人命如草芥,在当年,确实没多少人因为这种问题拆迁,一个是因为当年的人还比较傻,房子也没那么贵,一切都有政府安排,大锅饭年代嘛。再一个是因为,敢反抗的,基本都被铲车直接活埋了。那会埋就埋了,没有记者敢披露、敢报道,也没有网络这个东西,可以供老百姓申诉。有的只是上访,前提还是别被人知道,不然被精神病那年头是不多的,但小黑牢非常严重,没人管的。其实,在那会就算上访,也是自取其辱,根本见不到官员的。 小霸王今天明显喝了酒,通常喝酒喝得正高兴地人,突然被这种事拉出来,难免一肚子火。而火气这东西,憋在心里,是非常伤身的,混黑社会,图的就是痛快,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火不发,怎么可能,又不是政治家。小霸王嗷嗷怪叫,起脚就踹飞了一名老大爷,然后狰狞的命令一帮马仔,手持木棒,拳打脚踢。这让乔四的脸有些发烫,他没想到,底下人都是这么解决问题的,实在是太丢人,太没风度了,就算要打,也不能这么打吗,暗中先整死一个带头的,杀一儆百,不行再等到夜黑风高,来个集体收拾,这算什么,太野蛮了,老人妇孺都打,怪不得广东人叫他们土包子,确实够土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生活,这是命,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他们的悲哀,有谁能明白,一套房子,一点存款,就是他们的全部。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利益,流点血根本就不算什么,即使付出性命,能幸福下一代也是好的。嘈杂的尖叫声,充斥着人的耳膜。静坐的人毕竟不是高僧,棍棒加身不可能不乱。有的妇女在地上打滚,耍泼,年轻人则不甘的还手,更多的则是直接被打倒在地,血流不止。 李梦丽第一次见到乔四时,根本不知道乔四是谁,事实上,直到两人认识良久,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当时的她还是一名抱有纯真幻想,天真的小女生。由于家里遭受了强拆,她无奈的随着父母一起静坐。本来,父母是不让她来的,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缠,还是同意她来了。不过,父母和她约法三章,一发生什么意外,她必须马上离开。于是,带着黑框大眼镜的李梦丽,拿着纸笔,出现在了静坐的人群当中。当警察来的时候,她被父母拖到背后,没有露出头来。可当小霸王气势汹汹带着一帮人手持木棒行凶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忍受。她无法抛弃父母,独自一个人躲开。当她那瘦弱的背影,挡在父母身前时,乔四的眼睛,莫名的有点湿润。模糊之间,他仿佛依稀看到了方天凤的影子,同样的不屈,同样的傲气。原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影子。乔四可以忘记孙悦,忘记古再阿依,忘记一切,却永远忘不了那个替他挡了一枪,把一切都献给他的方天凤。 第二百三十一章 黄昏(5)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那一幕幕卷帘的画面,不停浮现在乔四的脑海当中,宛若昨天。每个人都可以变成暴徒,无论是好人或是坏人。杀一个人,其实并不困难。只是有些人杀了人,会变得惊慌失措,懊恼后悔,而有些人,则毫无反应。乔四,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人生,总有一些不得不做,必须去做的事情,他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因为当他没有饭吃的时候,当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看不到公义在哪里,他的公义,是靠他用拳头打出来的,所以,他决不后悔…… 小霸王扬在空中的手,迟迟无法挥下,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酒气都化成了冷汗,顺着面颊流淌。当一个人,在某一个领域做到极致的时候,即会被神化,会变的高高在上,让人敬仰。乔四,现在正处在这么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对于乔四集团的成员而言,四哥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只要乔四不倒,他们即无所畏惧。因为万事都有四哥抗着,只要跟着四哥走,女人钱要什么有什么,闯下多大的祸,四哥都能摆平。人,是不可能完全做到无私的。爱国爱党的前提,是衣食无忧,有车有房,能多给自己一点工资的老板,要比满嘴口号的政治家可爱的多。 “四……四……”,小霸王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仿佛大白天见到了鬼。乔四的身影像是一座高山,挡在李梦丽面前,他不会怪小霸王无法无天,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黑社会大哥,去怪小弟太不守法,那不成了笑话了。 “你谁啊,想死是吧……”,乔四在当时的哈尔滨,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信息封闭的年代,连网络都没健全,乔四又没上过春晚,哪会被那么多人熟知。甚至说,许多刚入道的小弟马仔,都尚未有资格一见真容。加之这种场合,谁又会想到鼎鼎大名的乔四,会混在一群示威抗议者当中。 “他吗的,你想死,敢和四哥这么说话……”,小霸王反应极快,一脚即把这名刚跟了他的马仔踹倒在地。不过,乔四今天没有什么心情去计较这些小事,他摆了摆手,示意小霸王一党人速度离开。然后落寂的一个人,独自行走在羊肠小道,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这是李梦丽第一次见到乔四,看着乔四的背影,她有种感觉,这个人一定很有故事…… 男人,没钱的时候想要肉体,有钱的时候却又想要真爱,这就是男人,矛盾复杂的动物。兄弟们的成家,让乔四更加显得形单落影,他徘徊在街头,漫无目地的一直向前走去,不知道该到哪里。不知不觉中,他走回了自己年少时的学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当初的校园,如今已经拆除,变成了居民区,而在原本教室的位置,则开了一家游戏厅。游戏厅的空间很狭小,人却非常多,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道,看着沉迷于游戏中的欢笑少年,乔四忽然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老了,真的老了,有些跟不上时代了,想当年,他们那批人,小时候唯一的乐趣,就是打个弹珠掏个鸟窝什么的,哪里见过这些东东。乔四忽然很想看到孙悦,哪怕只见一面也好。乔四知道,相见不如不见,见面了,对两个人都不好,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不应该在一起的。可回忆的味道,是最美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急冲冲的出了游戏厅,招手拦下一辆车,即向孙悦家的方向开去,他期待着能在多年后,再次看到孙悦的模样,但现实是残酷的,孙悦搬家了,根本无人知道搬向何方。他打听了许多人,可没人知道孙悦的去向,或许,回忆这两个字,正是因为再也不知何年相见,才越发显得珍贵吧。孤寂的乔四,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女人堆里,左搂右抱,看似风流快活,却掩饰不住眼里那一丝悲伤。老天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东西,必让你失去一样东西。或许,这才是乔四应该过得生活。或许,这就是混黑道的下场吧。 夕阳斜下,月色悄悄降临,日出日落,潮起潮涨,人生的跌宕起伏,会打磨一个人的菱角,再坚强的人,面对生活的残酷、无奈,也会低下高贵的头颅,丧失了锐气。天色刚刚亮,放纵了一晚的乔四,从醉梦中醒来,睁开了双眼。四周很静,没有一点声音,他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一眨不眨。肉体的放纵,确实可以让人获得短暂的轻松,但放纵过后,剩下的只有空虚,唯有空虚,无尽空虚……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乔四的前半生,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是与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运气会一直好下去,天上的幸运星,不是乔四的眼睛。或许,乔四自己都想不到,当他南征北战,满手血腥的时候,没有人能与之抗衡,法律也没有制裁他。可当他功成名就,安心做大哥的时候,厄运却缠上了他。出来跑,迟早要还,这是宿命的因果。 烟雾缭绕,烟灰缸内,插满了烟头。郝瘸子的眼睛,和乔四一样,布满了血丝,红的吓人。想一件事,和真要做一件事,完全是两码事。许多普通人,都曾幻想过抢银行,想一夜暴富,可真要实施,做个抢劫犯,那需要的可不单只是胆量了。郝瘸子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取代乔四,成为哈市黑道的大哥,可想归想,始终没有付出实际行动。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若是为了当上将军,不择手段,排除异己,甚至杀掉挡在前方的绊脚石,那不知还能不能算是好士兵。郝瘸子的异心,由来已久,只是一方面几兄弟从小玩到大,说没感情是假的。另一方面,这些年乔四一党强敌环伺,南征北战,枪口一致对外,没空搞些内杠。可现在不同了,乔四的势力,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在东北,根本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与之抗衡,政府都要靠边站,郝瘸子如何能不动心。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最佳的机会,一个可以取代乔四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俄罗斯黑手党已经找上了他,要求和他合作,郝瘸子不是傻子,他不会傻到让外人跑自己家门口插支旗,他只是想借助对方的力量,让自己达成所愿。甚至说,登上国际犯罪舞台。至于俄罗斯黑手党,过河拆桥这种事,在中国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大事。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管郝瘸子有多么想取代乔四,可当他真要下定决心的时候,还是不能免俗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人生,总有不得不抉择的时候,是安安心心的做老二,郁郁而终。还是拼死一搏,杀出自己的一片天,这是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 淡淡的烟雾,从郝瘸子嘴中喷出,一整晚的时间,他抽掉了两包多烟,还是不能让自己平静。他打开了一瓶二锅头,仰头狠狠一口气喝下了半瓶、浓浓的烈酒,如一团烈火,燃烧着他的身体,他猛然把酒瓶狠狠摔到地上,任酒水和玻璃渣飞溅。自古,成王败寇,出来混就是为了上位的,这是黑道德法则,任何挡在前方的绊脚石,都要除掉。既然想要做大哥,就不要追求什么兄弟情义,太感性的人,成不了枭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决裂(1) 成片的烟花,映红了天际,锣鼓、鞭炮,震得人耳朵一阵轰鸣。郝瘸子、小克、黄庭利,三人同时结婚,不得不说是震惊黑白两道的一件大事,哈市从市长到普通官员,无一不抽出空来参加婚礼。而整个东北大大小小的黑道头目,也都提前赶来。甚至说,许多地方上的黑势力,都派人递来了贺礼,没有人敢不给四爷面子。乔四的羽翼,已经成型,能称呼其四哥的人,已经不多了。大部分的人,只能卑躬屈膝的称呼其一声,四爷。 “他妈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谁婚礼,拿这么点贺礼也敢过来,你是混哪的,想死啊……”,上阵不离亲兄弟,郝瘸子等人结婚,乔四是不可能奔前忙后的,只能李正光等人吃苦了。李正光和小霸王以及杨馒头,负责接待各路黑白两道分子,登记、接收红包贺礼,以及负责相应的维持秩序等一系列琐事。 “对,对不起,最近手头紧,没弄到钱,我马上再去借……”,说话的,是一名穿着休闲装,留着小胡子,体型有些偏瘦的年轻人。他的手中,拿着三个红色的盒子,每个盒子装着一个金坠,按理说,礼轻情意重,况且三个金坠也可以了,虽然贵不到哪去,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过,他参加的婚礼档次有些太高了,基本签到的来宾,都是一打一打往外拿钞票做贺礼,鲜有低于上万的(每位新郎一万)。当然,乔四集团的成员,是不需要签到的,也不需要掏礼金,不但不需要,还能拿到新郎新娘给的红包,谁叫待遇不同呢。再说,来参加婚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高官大哥,难不成小混混也有资格来参加婚礼?乔四又不是开救济院的。 “算了,正光,让他进去吧……”,乔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李正光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小胡子可以进去了。人吗,都有手头不宽裕的时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必要做的太绝。 “谢谢四爷,谢谢四爷……”,小胡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但平常也是霸占了几条街,在地方作威作福惯了的主,可遇上了乔四一党,只能乖乖做马仔,谁叫形势比人强呢。 酒气熏天,一箱箱白酒,和不要钱的雨水一样端上,北方人喜欢喝酒,越冷的地方越喜欢喝。喝酒,可以活络血脉,有助于人抵抗寒冷。而且喝酒,还很利于拉近感情,北方人喜欢在酒桌上高谈阔论,谈事、谈生意、吹牛皮,这会拉近彼此的距离,即使素未相识的两方人马,喝完酒后都有可能会直接变兄弟。所以,北方人的喝酒,其实已经形成了一种酒桌文化,而像遇上过年喜庆等喜事,当然更是要千杯不够,不醉不休。 “四哥,我们敬你一杯……”,敬茶,理应先敬父母。敬酒吗,当然要先敬大哥了。乔四今晚喝了许多酒,喝的比新郎还要多,凡是敬酒的人,他是来者不拒,甚至让许多人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郝瘸子、小克、黄庭利,率先向乔四敬酒,敬完了乔四,才是市场,然后一桌桌轮下去。 疯狂的酒宴,一直持续到下半夜,才渐渐散去,乔四喝的酩酊大醉,拒绝了马仔的护送,恶狠狠的一把推开了两名贴身保镖,跌跌撞撞的上了车,只让司机随行。夜已深,寒风呼啸,秋天已经近尾声了,冬天随时有可能降临,乔四坐在车上,双眸昏昏沉沉,一片发黑。有钱人,喜欢住别墅,乔四也不例外,其实别墅挺不方便的,只能盖在偏僻的地方,路途太远,而且住那么大的房子,一点都不温馨,根本就感觉不到家的温暖,乔四其实宁可住小时候的小木屋,烤着通红的炉子,和三两兄弟把酒唱欢。可惜许多事,由不得当事人。人到了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态。你不能当了市长,确穿着破碎的袜子,把脚放在桌子上,抠脚丫子,这和你的身份不符。 乔四感觉有些热,他解开了脖领处的衣服扣,活动了下脖子,惬意的靠在真皮坐垫上沉沉谁去。不过,他喝得实在太多了,随着汽车的左摇右晃,他很快无法忍受,让车停下,打开车门,狂吐起来。然后仰头喝了不少水,继续吐。一连吐了几次的乔四,略微有些清醒,半眯着眼靠在坐垫上,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回家的路,总是最熟悉的,不管是有钱人或是穷人,乔四每天都要早晚开车好几趟,对于回家路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寸土地,都非常熟悉。虽然他喝醉了,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条路有些奇怪,不像回家的路。 “铁龙,你是不是也喝酒了,开错方向了……”,乔四的司机,姓吴,名铁龙,虽没有多大本事,但跟随乔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之其为人忠厚老实,对乔四忠心耿耿,是以深得乔四信任。而且,乔四为人处事的作风,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没有真凭实据,他从不会怀疑自家兄弟。 听到了乔四的话,吴铁龙一时语塞,他坐在驾驶的座位上,脑门壳子上汗水直冒。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浑身颤抖不已。猛然,他转过头,冲下了车,对着乔四就跪下了。 “四哥,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吴铁龙声泪并下,让乔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喝了太多的酒,反应力明显下降,不过,他毕竟从小饮酒,对于醉酒有一定的适应能力。加上刚喝了不少水,反复吐了几次,迅速恢复了一丝神智。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吴铁龙,有些淡然,有些怜悯。人,经历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面对大风大浪,乔四明显已经波澜不惊了,没有任何感觉了。 “知道寒冬为什么这么美丽吗……”,一片雪花,缓缓从空中飘落,秋天终于离去,冬天来了,在不经意间,哈尔滨迎来了他的第一场雪。乔四张开手,任由雪花落到了自己的掌心。嘴中自言自语,像是在和吴铁龙说话,又像是压根就没在意还跪在地上的吴铁龙,他的无法捉摸,反而让吴铁龙更加害怕。在复杂的人,接触时间久了,都多少会有些了解。吴铁龙跟随乔四多年,深深了解乔四的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越是笑的灿烂,内心的怒火越恐怖。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坦白,当他面对乔四,真要按计划下手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极度恐惧。对于他而言,乔四就是神,超越了理智,是不可战胜的,长期的威慑,并不单是勇气就可以克服的。 “四哥,我知道我该死,是我该死,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四哥可以杀了我,我只求四哥救救我的老婆孩子……”,吴铁龙边说边不停地磕头,任凭额头鲜血淋漓,血流不止。可乔四依然无动于衷,他只是望着天空,看那雪花一片片飞舞,看的出了神。良久后,他缓缓低下头,忽然目露凶光,狠狠盯着吴铁龙的双眼说道:“是谁想杀我……”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决裂(2) 乔四的眼睛,闪动着妖异的光芒,此刻,他既想知道,是谁想做掉他,但潜意识里,又有些害怕知道真相。有人曾问过,人最害怕什么?失恋?被人强暴?生离死别?都不是,是背叛,亲人的背叛、爱人的背叛、朋友的背叛、兄弟的背叛、同事的背叛。如果一个男人,为了钱可以背叛一切,甚至爱人和父母,那即使再多钱,又有什么意义。男人的钱,不是为自己赚的。 吴铁龙的身体,有些颤抖,豆大的冷汗和雨点般落下。跟了乔四这么多年,他很了解乔四几兄弟的性格,他知道,自己说不说都只有一个下场,死。如果他说出真相,那乔四未必会马上和郝瘸子翻脸,很有可能会杀掉他,然后装作不知道实情,单纯的和俄罗斯黑手党开战,等着郝瘸子自己露出马脚。若是他不说,那乔四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查不出来,况且,乔四旗下人才济济,有的是办法让他张口。吴铁龙甚至都怀疑,乔四已经知道了是谁做的,只是想从他的嘴里,亲口证实罢了。可惜,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正在他犹豫不决,考虑说还是不说的时候,埋伏在前方的佐藤一党人,已经悄悄的赶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佐藤和郝瘸子的计划是,佐藤一党提前埋伏好,乔四如果不回家,那今晚的行动取消。如果回去,郝瘸子会在乔四上车的时候,发短信通知佐藤。杀一个人很容易,可埋伏暗杀,是一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收到了郝瘸子发出的信息,佐藤一党精神抖擞,却久等没有看到人影,顿感不妙。他们早计算过路程,提前反复驾车跑过几遍,已经算出乔四大概多长时间后会来到这里,甚至连中途呕吐方便的时间都考虑进去了,可乔四现在没有出现,那铁定就是出事了。于是,佐藤一党迅速沿路开车奔来,远远即看到了吴铁龙跪在乔四面前,顿时知道出事了,当即掏出枪,对准了乔四的身体。而乔四对此毫无知觉,反而是跪在地上的吴铁龙,发现了异常。 雪花,一片片落在吴铁龙发丝上,然后化成雪水,缓缓流下。此时,他有两个选择,第一个,装作没看到,不过估计就算乔四死了,郝瘸子也不可能放过他。出卖老大,背叛兄弟,是道上大忌,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郝瘸子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不会相信一个活人。第二个选择,推开乔四,替乔四挡上一枪子,这样做的话,他几乎马上就会死。他怕死,非常怕,但他更怕自己的老婆孩子会死。他跟随乔四多年,忠心耿耿,本来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这种事的,可郝瘸子抓了他的老婆孩子,这让他没有了选择。如果乔四死了,可以换回他的老婆孩子,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把乔四送进地狱,根本就不会下跪。关键是,郝瘸子是出了名的心理变态,残忍暴戾,相信他还不如相信乔四,至少吴铁龙知道,乔四虽然疯狂,但对自己人,从不斩尽杀绝,极有道义。如果只他再替乔四挡下枪子,乔四不死,必会给他一个交代。所以,为了老婆孩子,他必须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次。 “砰……”,鲜红的血液,瞬间绽放,吴铁龙和一条失去了骨头的爬虫般,缓缓瘫倒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抱住乔四,转了个身,用自己的后背替乔四挡了一枪。乔四的反应也不慢,多年的厮杀不是白混的。他立马躲到了车背后,掏出枪来,小心翼翼的望向远方,压根就没管躺在地上的吴铁龙。乔四从来就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吴铁龙替他挡了一枪,他自会给一个交代,但痛心疾首什么的就算了,对于叛徒,他没有亲自动手就不错了。任何事,不管过程如何,都改变不了结果。老婆孩子被人绑架,这成为不了背叛的理由,这就像一个女孩,不管如何和老公解释,都改变不了她曾和多位男友有过关系的结果。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阻隔了人的视线。乔四小心翼翼的仔细观望,然后机敏的一头钻进了车里。他的身体压的很低,根本看不到路,他只能凭着方向感,猛然一脚踩向了发动机。他从来就不是甘心坐以待毙的人,他在冒险,与其坐等对方包围,杀死自己,不如拼上一把。奔驰轿车,如同闪电般射了出去,乔四的驾驶技术不错,加上运气比较好,并没有偏离方向,撞向路边,也没有遇上过往车辆,有惊无险的和一众杀手甩开了距离。不过,俄罗斯黑手党这次派来的,是真正的杀手、精英,哪里有那么好对付,要知道,做杀手可是俄罗斯黑手党的一项重要收入,全球闻名。既然打不到人了,那可以打车胎啊。乔四刚跑了不远,车胎即被打爆,奔驰轿车像失去了眼睛的盲牛,一头撞向了路边的一棵大叔。 “草……”,乔四摸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有些恼怒。北方人本来就没系安全带的习惯,加上匆忙逃窜,更来不及多想,是以,乔四的额头结结实实的和车玻璃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不过,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没有心情去理会这点小伤,他拉开身前放东西的盖子,从里边拿出一把手枪,子弹上膛,把枪别在腰后。这样,他就有两把枪了,即使遇上对方,也有一拼之力。好的习惯,往往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乔四,不是意大利黑手党,世代传承,生来就是大哥,他是从血肉堆里杀出来的,不管到哪里,甚至是睡觉,都要在枕头底下压上一把手枪才能安心。所以,他从来都是枪不离身的。 夜已深,天气变得异常寒冷,寒风夹杂着雪花,开始疯狂肆虐,乔四咬着牙逃命不好受,可追杀的一方,也未必见得有多舒服。佐藤带着两男一女,三名俄罗斯杀手,死死盯住乔四地背影,疯了一样紧追不舍,大有不杀死乔四,誓不罢休的架势。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管理架构极其严格,完不成任务的人,会受到异常恐怖的惩罚,而完成任务的人则有重奖,是以,蜂蜜加大棒,佐藤根本就没有选择和退路,只能杀死乔四,完成任务。一旦打草惊蛇,被乔四逃脱,那日后,想要再杀可就难了。 “他已经受了伤,跑不远,我们分头追……”,佐藤看了看地上的几滴鲜血,面色有些发青,未来中国之前,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乔四的势力会如此庞大,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在东北招兵买马,只能从俄罗斯调集人马。他这次带来的三名杀手,两名中年男子,是前克格勃成员,一名在克格勃中代号为雨,另一名则代号为狼,而金发碧眼,体型丰满惹火的年轻女性,是一名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女杀手,名玛格丽特,由于小时候曾遭受过许多虐待,被多人施暴过,是以性格有些变态冷酷、极度渴望男人的鲜血。她对于射击,天分极高,枪法是四人当中最准的,刚才开枪打爆车胎的,就是她。 听到了佐藤的命令,四人迅速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他们耗不起。信息时代,有权势的人只要动动手指头,轻轻拨个电话,大批的人马即会赶到。不过佐藤也不是一点没有准备,为了以防万一,此时此刻,郝瘸子已经从洞房中走出,正在拉着李正光、小克等一众骨干分子,陪他疯狂饮酒,不醉不休。蛇无头不行,失去了各自的头领,那底下人就像一堆乱哄哄的苍蝇般,找不着方向。乔四的电话即使打到,短时间内,也很难有人赶到。人,要靠自己,乔四不怕死,但他不想死。所以,他只有让对方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决裂(3) 风吹雪舞,大地一片萧瑟。乔四的逃跑经验,极其丰富,当初数十人也无法置他于死地,区区四人,他怎么会害怕。逃跑,一定要冷静,不能惶恐的闭着双眼,朝着一个方向撒丫子猛跑不已,那样和碰运气没什么区别,一不小心即命丧黄泉,永世不得超生。乔四不是刚出来混的雏,什么不懂,他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大哥大,边跑边观察地形,准备选择一处适当的地点,来个伏击。因为逃是逃不掉的,大雪纷飞,人得双脚踩在雪上,会留下脚印,若是身后无人紧紧跟随,那随着雪花的落下,可以很好的把痕迹掩盖,可若是身后有人紧追不舍,那想要逃掉,可就难了。乔四从小出生在东北,不是常年见不到大雪的南方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俄罗斯,比东北还要寒冷,在那里生存的人,更是懂得如何在雪地里追踪猎物。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乔四有些恼火的骂骂咧咧,说了几句脏话,甩手脱下上衣,把大哥大包住,然后狠狠丢到一旁的一棵树下。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乔四相信,佐藤一党一旦发现他的衣服、电话,不可能不停下勘察。而追杀,对于逃跑的一方,时间就是最重要的,能让敌人多耽搁一分钟,就多出一份保命的机会。 雪花,落到乔四的面颊上,混杂着汗水,化成甘露,静静流淌。乔四瞄准了前方一座山头,就猛冲过去。对方是四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但这不代表乔四没有任何优势。现在是对方追着乔四跑,对方占据了主动权,可若是乔四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环境,来个绝地大反击,那立刻就可化被动为主动,喧宾夺主。因为当伏击变成了追杀,对方只能无奈的按乔四选择的环境进行战斗。居高临下,借助有利的地形,拼死一搏,可是任何敌人都非常头痛的一件事。当初狼牙山五壮士,不过区区五人,即可将敌人牢牢拖住,并且杀敌无数,靠的可不是侥幸运气好。 乔四爬上的这座山头,是城市中很常见的那种土山,面积不大,属于小山头。山上种着一些树,和一些发黄的枯草。跑上了山,乔四脚步不停,一鼓作气的冲到了山的最顶端,然后忽然停下脚步,诡异的倒退,顺着刚踩出的鞋脚印,返回了离刚上山时位置稍微远出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人得肉眼,毕竟有限,不是机器,加之血腥追杀,难免不可能每一段脚印,都耗费时间去过度研究。就算遇上小心谨慎之人,追到这时候,也已经有些松懈,不会再去怀疑脚印了。 淡淡的阴狠笑容挂在乔四脸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把枪插向腰间,然后背着身,向着一片小树林倒退过去。边倒退,边蹲下,把刚踏出的脚印,有手抹平,不仔细观察的人,很难能轻易看出其中的端倪。到了树林下,乔四趴到了地上,甩手把两把枪全掏了出来,一把放在自己右手旁边的雪地上,一把握在手中,全神贯注的盯着山口。 乔四的准备工作,虽然速度极快,可也需要时间的。按理说,佐藤一党紧追不舍,不可能给乔四腾出这么多时间布置准备。可事情的发展,和乔四预想的一模一样,四人虽然朝着四个方向追,可发现了脚印后,很快又聚集在了一起,当发现了乔四的衣服后,自然而然的就停下了脚步。疑兵之计,利用的就是对方精通追击,若是遇上了眼神不好,只会冲动追着脚印跑的普通人,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乔四的衣服丢在不远处的树根下。可克格勃是做什么的,世界闻名的组织,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没有犹豫,快速走上前,拾起了乔四的衣服,拿起了衣服中的大哥大,然后四处张望勘察。 追击与反追击,其实说白了,斗得是心理,至于技术层面,对于没研究过的人没办法,若是研究过,其实就那么些东西,无非看谁用的好,谁能摸透对方的心理。用手把脚印抹平,这种伎俩不是什么神来之笔,乔四知道,佐藤一党一样知道,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佐藤一方没有顺着乔四通向前方的脚印继续追击,反而因为担心这是乔四逃跑的诡计,停下了脚步,在衣服手机四周,仔细勘察,直到确定乔四没有用手抹平脚印,朝这个方向逃走,才继续向前方紧追不舍。 追到了山脚下,佐藤一党已经隐约明白了乔四的用意,居高临下,占据有利地形,未必不能背水一战,将四人一网打尽,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为了以防万一,四人在仔细观察,确定山头没有人影后,还是各自分开,并排往山上跑,索性,这只不过是座小土山,并不陡峭,踩着泥土碎石,就可以跑到山顶,不然,若是陡峭的高山,那四人只能顺着台阶排着队往上爬,如果是那种地势,估计乔四就真的会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一路风平浪静,四人很快聚合在靠近山头的位置,克格勃不愧为间谍中的精英分子,明白像这种山地地形,刚登上山头站住脚时,是最危险的。因为通常,上山的路都只有一条,若是有人在山顶埋伏,等于是守株待兔,露头一个杀一个。试想,一方毫无准备,刚把头露出来,还不知道咋回事,迎面就来了一梭子枪子,能不危险吗。不过,这招对于克格勃是不管用的,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们自己就是埋伏暗杀的大行家,怎么会阴沟翻船,那么轻易被杀死。 两名克格勃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突然左右分开,从小路的两旁位置向上冲,刚踏上山头即顺势抱头来了个前滚翻,就算真有人埋伏,除非埋伏的人多,子弹密集,不然很难伤到他们。即使伤到了,也只能伤到一人。而在两人站起身之际,佐藤和玛格丽特已经冲了上来。 雪依然下个不停,天地间,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听不到一丝生物的呼吸,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警惕,然后观察了一下脚印,继续向前方追赶。可就在四人刚刚跑出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乔四动了。伏击、暗杀,就是要在敌人最松懈,最想不到的时候开枪,不然那叫火拼明杀。乔四之所以不选择伏击刚上山时的落脚位置,就是因为知道,许多看似绝佳的伏击点,其实都是公开的,他未必有机会。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有胆到东北追杀他,那怎么也有两把刷子,不是省油的灯。 乔四的枪法,准确点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准,和狙击手、神枪手什么的比较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可他毕竟从小开枪杀人,常年玩枪、练枪,远距离不一定能打准,近距离还是没问题的。尤其对方又不是警察,执行任务时身上不会穿着防弹衣,用不着非枪枪爆头不可,打身上就可以了。 火舌怒吼,淡淡的硫磺味弥漫空中,几缕黑烟从黑洞洞的枪口钻出,迎风消散。年纪有些偏大,早已过了黄金年龄的退役克格勃雨,应声倒地,胸部一股血液迅速渗出,染红了衣襟,侵湿了纯净的白雪。他有些不能相信的哽咽着喉咙,右手死死捂住伤口,想要阻止血液过度流出,却徒劳无功。如此寒冷的天气,虽然延缓了血液流失的速度,但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助,大量失血的人很快就会被冻死。尤其雨的年龄是四人中最大的,已经近四十五岁,生命力没有年轻人那么旺盛了,挨不了多长时间。但佐藤几人,是不可能为了救一个同伴冒险的。别说乔四还没有被杀死,就算被杀死了,三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给雨补一枪,然后掉头就走,返回俄罗斯,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因为,救一个人,要比杀一个人困难的多,他们可不想为了一个同伴,冒险承受中国警方和乔四马仔的疯狂围捕。 战争,比拼的就是心计和实力。乔四的算盘,打的很响,一对四,显然没有优势,但对方的人数,并不是不可以接受,杀一个就少一个,能抢先先干掉对方一两人,那再借助地利,双方的实力基本就持平了。用枪的战斗毕竟不同于刀械,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杀四个人说难很难,说简单其实就是几秒钟的事。若是用刀或拳脚,那一对四,相信除非练武多年的高手,或街头打架经验丰富的亡命徒,方有希望,不然普通人是一点胜利的希望都没有的。 雨死了,克格勃的另一名退役人员狼,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克格勃曾是一个国家的骄傲,世界闻名的间谍组织成员,若不是生活所迫,相信雨和狼都不会甘心加入黑手党。也许有人会说,这不是理由,又不是缺吃穿,明明是贪财,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追求金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凭什么别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住别墅,搂着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他们就要省吃俭用的过日子。狼从来就没有后悔加入黑手党,至少还有那么多的老兄弟陪着他,可现在,雨就死在他面前,他的兄弟又少了一个,这让他倍感孤独、无助,随即是深深地侮辱。一个街头流氓、无赖,一个卑微的黄皮狗,竟然杀死了他的同伴,这简直是对克格勃的侮辱。即使他们退役了,可多年克格勃的生涯,骨子里那股骄傲,是抹不掉的。他愤怒的趴到雪地上,拿着枪,狠狠的瞄准了乔四所在的位置,双眼散发着冷酷的光芒。现在,已经不单是执行任务那么简单了,同大笔的奖金相比,仇恨的力量往往可以让人变得更恐怖。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决裂(4) 雪一直下,夜色有些黯淡。双方在进行了短暂的枪击后,陷入到了僵持的局面。乔四是因为子弹有限,若是盲目开枪,后果不堪设想。人的双手,是绝对无法对抗子弹的。而佐藤三人,则是因为以目前的角度,靠一把手枪想要打中乔四,难度太高,几乎不太可能,若是起身射击,那三人当中,铁定要有一人中枪,而且一旦起身,必须快速开枪,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仔细瞄准,到时,夜晚的光线必定会对射击造成一定影响,凶多吉少。而三人若同时站起,那就等于是在碰运气,看乔四打哪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死,佐藤三人不是革命烈士,暂时还没有为了任务献出生命的打算,只能无奈的遥遥相望。 时间在轻微的喘息声中,悄然流逝,佐藤顿时有些趴不住沉不住气了。乔四离开酒宴的时候,已近半夜三点多钟,经过路上这一番折腾,目前已经是四点十五分。东北那边的人起床相当早,一般早上五点左右,就能看到路人了。尤其是像这种土山头,是一些早起的退休老人,打打太极拳,练练嗓的好地方,若是双方继续僵持下去,那佐藤的暗杀铁定失败。等待他的,将是乔四无止尽的怒火,和黑手党极其残虐的帮规。 淡淡的香烟缭绕,乔四悠闲地趴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佐藤等人的身影。他的身上,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嘴巴里则叼着一根香烟。能在如此危险、恶劣、寒冷的环境中,美美的抽上一根烟,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不过,这也差点让乔四命丧黄泉。因为在他大意挪动身体掏烟的时候,头部习惯性的略微抬高了一些,虽然这个动作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对于精通暗杀的职业杀手,已经足够开枪射击一次了。于是,一颗呼啸的子弹,贴着乔四的发丝,狰狞的擦过,惊得乔四出了一身冷汗。随即清醒,对方当中,显然有枪法极其可怕的高手。 乔四有心思抽烟,佐藤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天色一亮,他身体下的这片大地,将很有可能成为他的葬身之地。他此次的东北之行,将彻彻底底的变成危险之旅。中国有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敌人。佐藤一方,对于乔四集团,做了详细的调查,太了解乔四有多可怕了。在哈尔滨,只要乔四一声令下,不管白道黑道,都会齐齐的把枪口对准他,只要一天没离开哈尔滨,无论他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安全的。所以,佐藤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乔四围杀。他给狼使了一个眼色,狼顿时会意。地球是圆的,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绕,早晚可以回到原点。佐藤的计划很简单,他和雨从左右两个方向,慢慢匍匐前进,绕到乔四的身体两侧,形成夹击状态。而枪法最准的玛格丽特则从正面牵制住乔四,玛格丽特的枪法,毋庸置疑,女人如果能保证手腕部得力量,射击要比男性有天分的多。刚才那让乔四一身冷汗的甩手一枪,就是玛格丽特的杰作。 见到佐藤两人开始移动,想要包抄,乔四顿时失去了抽烟的兴趣,随手把烟头丢到一旁,紧紧握着手枪,两只眼睛狠狠盯着对方三人的身影,思考对策。逃跑,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对方不是傻子,显然把枪法最准,最难缠的射击高手,留在正前方,咬住了他的身影。而不逃跑,一旦让三人形成夹击之势,那等待乔四的,只有死亡。可惜,时间不等人,千钧一发之际,乔四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只能本能的,用最原始最笨的办法,挪动着身体,一点点的向后蠕动。见到乔四动了,无奈的玛格丽特,也只能匍匐着身体,慢慢爬动,追击。四人一时之间,像四条大爬虫,谁也不敢冒险率先站起。僵持的局面一时被打破,变成了地上爬行竞赛,乔四不敢停下,佐藤一方更不敢停止,双方顿时又陷入了另一个尴尬的境地,索性,地上有厚厚的一层雪,不至于让人的身体跟干燥的山土泥地相摩擦,减低了不少痛苦。 悲哀的拉锯战,乔四的额头,汗水越来越多,不是每种地势,都能保证,趴在地上就轻易不会被击中的。乔四的形势,对他很不利,他看不到身后的方向、地势,也无法判断自己会落入怎样的一个环境。尤其是,职业枪手和黑道大哥,枪法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四人之间的土地高低层次稍显分明,那死的铁定是乔四。事实上,俄罗斯黑手党的暗杀,甚少失手,一般都会根据情况,做详细的部署。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俄罗斯,大量的外国人,并不利于暗杀的进行。加之中国武器管制极其严格,即使仍有部分黑枪流通,但大型武器想要偷渡进来,难度和风险都是非常高的。不然,佐藤一方早就动用火箭筒,直接把乔四乘坐的汽车炸上天了,连出卖乔四的司机吴铁龙都不会放过,直接帮郝瘸子杀人灭口。 不过,或许佐藤自己都无法预料到,他也早被列入了灭口名单,郝瘸子早已准备了一队忠心耿耿的精英骨干分子,会在事成之后,把佐藤等人干净利落的全部枪杀,以此让郝瘸子置身事外,顺便告慰一下乔四的在天之灵。因为郝瘸子压根就没打算让俄罗宋黑手党跑东北插支旗,请神容易送神难,郝瘸子没有乔四那么阴狠,没有黄庭利那么精明,但不是一个傻子,更不是一个信奉道义肯守承诺的人,而且,快速找到杀死乔四的佐藤几人,既能彰显郝瘸子的大哥能力、实力,也能很好的展现郝瘸子的兄弟情义,对于郝瘸子的上位,十分有利。当然,这种计策不是他这种脑筋不灵光的人能想到的。李正早有想做集团二号核心人物的野心,只是一直在等待机会,他和郝瘸子两人称兄道弟多年,互相颇为了解,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一朝天子一朝臣,助郝瘸子杀死乔四,成为新一代黑道枭雄,那郝瘸子自然会扶持李正成为大哥。 至于俄罗斯黑手党会不会恼羞成怒,李正早分析过,天高皇帝远,对方的触角根本伸不过来。而且行凶动手的佐藤一方又都被杀死,郝瘸子大可说俄罗斯黑手党含血喷人,无中生有。至于俄罗斯黑手党为什么要说是郝瘸子出卖的乔四,那理由更充分。敌人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郝瘸子替乔四报了仇,杀了佐藤一党人,俄罗斯黑手党怀恨在心,却对郝瘸子无可奈何,只能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让乔四集团的一众头脑自相残杀。不过,关于俄罗斯黑手党为什么要有杀死乔四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那只能在上次乔四拒绝佐藤和可哈桑这件事上做文章。郝瘸子相信,只要俄罗斯黑手党不是废物,乔四能生还的机会渺茫。事实上,若不是考虑到自己人动手太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和自己心中那尚存的一丝情义,郝瘸子根本就不会借助俄罗斯黑手党的势力来暗杀乔四。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乔四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每一段路,都是一次生死考验,都在验证乔四的运气。乔四知道,越往后地势越高,他的身形,早晚会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即使他奋力还击,杀死对方其中的一人,可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他一时有些后悔,不该大意,拒绝了保镖的跟随。以至于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被这么几个外来的爬虫欺负。 佐藤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他已经看到,乔四身后的地势明显偏高,只要乔四在往后蠕动一段距离,就是乔四的死期。他冷笑著抓过手边的一把雪,一口塞到嘴里,狠狠的嚼了两下,吞进肚里,顿感浑身一个哆嗦,倍感精神,清凉。而在乔四正前方的玛格丽特也没闲着,她从自己深深的乳沟当中,掏出一个小酒壶,酒壶贴身存放,还是温的,有着淡淡的体香,玛格丽特拧开盖子,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一股燃烧的火焰,从她的小腹升起,一路破荆斩刺,驱散了寒冷,直冲大脑,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握了握戴着手套的拳头,活动了一下手指。射击高手,非常注重双手的灵活程度,和握枪的手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能让子弹离靶心的最中间位置更近一点点,看似相差不大,实则极难做到,这就是高手和普通人的区别。玛格丽特的酒量非常好,一大口高度酒,只会让她的身体变暖,而不会延缓她大脑的反应程度。至于狼,则没有任何动作,依然是不紧不慢颇有规律的保持着体力,向乔四靠近。俄罗斯人,最喜好白酒,这是可以理解的,通常,越冷的地方,白酒销量就越好,像新疆,基本当地消费者饮用的都是高度白酒,低度酒在此的销量,并不理想。俄罗斯男性,一般在寒冷的野外作业,身上都有装个小酒壶的习惯,冷的身体受不了时,即会喝上两口驱寒,狼在很久以前,也有这个习惯,可自从他加入了克格勃之后,许多看似无关紧要的习惯,都会成为不利于执行任务的危险因素,即使现在退役,多年养成的自律,是很难改变的。 一滴滴晶莹的冷汗,随着寒风的呼啸,蒸发到空中,乔四忽然停止了蠕动,面色恢复了平静,再次把口袋中的香烟,重新拿出,点上了一根。身后的地势,他虽然看不清,但他不是死人,能感觉的到。他清楚的知道,地势已经明显开始偏高,他的处境十分危险。而对方的动作,更加印证了他的感觉。与其继续蠕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不如节省一点体力,抽根烟放松一下,等着对方靠近,背水一战。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决裂(5)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一生中最怕的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难以抉择,以致延误了时机,竹篮打水一场空。路,是人走出来的。倘若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或根本就没有路,那就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哪怕这条路充满了荆棘黑暗,哪怕这条路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只能顽强的走下去。至少,走自己的路,即使输了也不后悔。而走别人留下的路,即使见到光明,也永远只能看着别人的背影,成为替代品。 乔四,大口的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缓缓的从嘴中吐了出来,他面色平静的有些吓人,冷冷的观察着佐藤三人的位置,露出了阴狠的表情。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不反抗铁定要死,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既然如此,在生于死的挣扎中,还有什么是放不下,丢不掉的。往日的一幕幕,犹如卷帘的画卷,呈现在他的眼前,金钱、女人、权利,不过都是浮云,只要能活下去,即使散尽家财又如何。当然,就算明知必死,他也不会束手就擒的。杀一个不陪,杀两个赚一个,黄泉路可是很寂寞的。 狰狞的笑容,浮现在乔四的面颊上。他猛然把烟头弹向空中,然后身体向旁边一滚,一个猛子从地上窜了起来,宛如一条欢快的鱼儿。愤怒的火舌,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眼,一颗颗咆哮的子弹,夹杂着怒火,狠狠的射向了从左方靠近的佐藤。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乔四亡命喋血的经验极其丰富,知道士气的重要性,先杀掉带头的,势必会让对方士气大跌,阵脚大乱。不过,乔四的如意算盘虽然打的不错,但结果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职业杀手是没有感情的,他们的天职,就是杀死目标。任何代价,都无法改变他们完成任务的决心,即使只剩下一人,他们仍会顽强的继续任务,不死不休。因为,生命可以放弃,荣誉决不能丢弃。 佐藤鞠律着身子,有些遂不及防。人的主观意识,往往会把自己逼向绝路。他不是没有看到乔四停止了后退,而是太相信玛格丽特的枪法了。对于他而言,有玛格丽特在对面紧紧盯住乔四,他压根就不相信乔四还能动得了。这就像从小玩到大的两兄弟,一方毫无保留的信任另一方,把所有的资产都交给对方搭理。结果,一旦惨遭背叛,即使痛苦不堪,不能相信所发生的事情,也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只能怪自己太傻。玛格丽特的枪法确实很准,可再准的枪法,也不可能做到弹无虚发,人生,总有失手的时候,没有人能永远成功。玛格丽特不是打不中乔四,而是被乔四使诈分了心。刚她发觉乔四停止了蠕动,于是拿着枪,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盯着乔四趴的位置。谁知,一个红点忽然飞向空中,迎空朝它所在的方向飞来,烟头是飞不了多远也伤不到人的。但玛格丽特多年养成的反应、习惯,使得她的双手根本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同意,甩手就是两枪,完全就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大脑尚未来得及思考,子弹已经射出去了。高手之争,一秒钟就可以决出胜负。乔四早就算准了她会这么做,趁机起身快速袭向佐藤。现代战斗,不是古代挥舞着大刀,你来我往的砍上半天。也不会像电视中那么你一抢我一枪,子弹漫天飞,结果全都是放鞭炮,死的全是跑龙套。真正的枪战,胜负只在一念之间,一秒钟的时间,足够让敌人永别了。 肉沫横飞,近距离的射击,让佐藤的胸口,多了两个热气腾腾,冒着鲜血的口子。子弹的威力,要比想象中厉害的多,尤其是近距离射击,往往可以把人头盖骨都打飞,脑浆四射,也就是传说中的爆头。不过,乔四可没那好枪法去玩什么个性,他的要求不高,能把敌人打死就可以了。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跌落地面,染红了纯净的白雪,佐藤用手捂着胸口,眼神有些迷茫,不甘的缓缓倒下。他的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害怕,甚至连一丝对于生活的眷恋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点点的惊讶,和对于没能完成任务的不甘。日本黑帮分子,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为社团献身。佐藤是一名从小在山口组地盘中混迹长大的中日混血,在佐藤的观念里,他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中国人的血统,因为作为中国人,他感觉不到有任何可以骄傲的地方,而作为一名日本人,至少他可以融入这个民族,日本人可是非常团结的。 佐藤的一生,是标准的黑帮人生。从小即加入了帮会,成年后,更是切下了自己的小手指当拜帖,加入了日亚洲最大的社团雅库扎,弱冠之龄,即成为山口组的一名小组长,年少轻狂,得意不已。不过,花无百日好,年轻人锋芒毕露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日本黑帮,之所以能闻名全世界,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人多势众,武器精良。而是纪律、忠诚、荣誉,作为一名黑帮成员,其终身职责,就是保护社团,为社团献身,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无上光荣。或许,在外国人眼中,黑帮和流氓没什么区别,但在日本,它代表的是一种职业,一种骄傲的职业,每一名加入社团的黑帮分子,其最大的荣誉,就是为社团献出自己的生命。当初,佐藤被赶出山口组的时候,也想过用枪自杀,可最终没能扣动下扳机。这倒不是他怕死,实在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欠下了好多赌债、风流债,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不负责任了,可一名被帮会开除的黑帮分子,其下场是惨不忍睹的。现在,他终于解脱了,或许,那个曾经春风得意,笑口常开的佐藤,在离开山口组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失去荣誉,在别人的嘲笑鄙视下苟且偷生,对于骄傲不可一世的黑帮分子而言,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四打中佐藤后,并没有像普通人般立马回头,和玛格丽特以及阴险毒辣的“狼”对拼,那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常人见到面前发生了命案,伙伴被人打死,难免会惊恐一下,即使手中有枪,也会下意识的愣上几秒钟。但像狼和玛格丽特这种常年刀头舔血的职业杀手,见惯了大风大浪,血腥厮杀,反应极快,根本就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乔四若是真的转头,恐怕眼睛刚看清两人的位置,就被打成马蜂窝了。所以,他在击中佐藤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直挺挺的向前倒去。因为无论转头,还是向前跑,其下场都是死,只有马上向前倒下,方有一线生机。 尖锐的呼啸声,穿透了空气,划破了夜空,贴着乔四的脊梁飞过,乔四顿感后背一阵火辣辣剧痛。顿知,自己受伤了,他慌忙用手摸了一把伤口,触手满是鲜血,幸好鲜血流的虽多,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骨头。不然,在如此危险地环境下,乔四一旦中枪,凶多吉少。 狼和玛格丽特的枪口,黑洞洞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他两的眼睛,有些发红。痛失伙伴的疼痛,并不好受,饶是他两冷血动物,也感觉到一阵阵寒冷。当然,一点点感情还不至于让两名冷血的黑帮杀手失去冷静,两人之所以红着眼睛有些暴走,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感觉到了耻辱。四名杀手精英,联手对付一个瘦不拉几的黄皮狗、土包子,竟然接连被对方干掉两人,这是耻辱,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中国人真的都会什么功夫不成,或是说面前之人表面是黑社会,其实身份不简单,经受过特殊训练?两人边扣动扳机,边禁不住的胡思乱想了一下,但两人都是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高手,只是瞬间功夫,即有效控制了情绪,恢复了平静。杀手的天职就是完成任务,干掉目标。不管乔四是什么身份,其结局都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枪子可是不认识人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决裂(6) 漫天雪花,迎风飘舞。乔四顾不上后背的伤口,连滚带爬的翻滚着身体,不顾一切的向山边滚去。生与死的边缘,稍有分心,即有可能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玛格丽特和狼,都是难得的射击高手,专业人士,不是业余爱好者能比的。乔四明白,面对如此高手,唯有不停挪动你的身体,方有一线生机,倘若一旦停下,等待他的,必是一颗颗愤怒的子弹。所以,他疯狂的向山边滚去,亡命徒本色尽显,压根就不管自己会不会摔死。或许,现在的乔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的亡命徒了。岁月改变了他的模样。靡乱的生活,消磨了他的意志。大笔的金钱,让他变得有些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沧海桑田,他骨子里的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那股炙热而又疯狂的亡命气息,从未消失过。这是他天生的,是老天给他的唯一礼物。即使天崩地裂,日月颠倒,傲气不灭。 从山头滚向山脚,看似遥远,实则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关键看你有没有胆量,敢不敢放开你的身体,任由它越滚越快,丝毫不加控制。乔四已经豁出去了,勇者无惧,他已经没有选择了。顺着山坡滚下去,不一定会摔死,可只要他的身体稍微停顿一下,铁定命丧黄泉。人生,总要搏上一把,该出手时就出手,优柔寡断的人成不了大事。 子弹,一颗颗落在乔四背后,他身体滚过的每一寸地方,无一幸免。这让本就疯狂的乔四,更加的不顾一切,幸好,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给他减低了不少痛苦,不然,光是山面上那些菱角不平的小石子,就足够让他遍体鳞伤了。许多男孩子,小时候都试过从山顶向下冲的感觉,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若是不适当控制下速度,任由双腿越跑越快,可能最终的结果,会让自己腿部骨折,甚至再严重点,当场变麻花断掉。乔四的做法,虽然可以暂时躲过背后的枪子,却无异于杀鸡取卵,得不偿失。不过,面对敌人的疯狂和愤怒,乔四唯一能做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让他缓过一口气来,他非把这些红毛鬼抽筋剥皮不可。 乔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狼和玛格丽特,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乔四,两人甩开脚步,边开枪边追,根本不再顾忌自己的安全,是人都有三分怒气,不把乔四亲手杀死,难消他两心中的怒火。不过,他两的这招还真把乔四制住了,他们几人实在太高估乔四了,以乔四的枪法,几人早就可以一拥而上,将其乱枪打死,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是,以至于给了乔四可乘之机,不断反击。 天旋地转,乔四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睛根本看不清东西,大脑整个麻木,翻滚成了一团浆糊。可是,即使大脑停止思考,他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惯性,没有停下。因为他的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那就是“活下去”。是的,活下去,简单却又单纯的信念,却让人无法抗拒,不敢忘怀。信念,可以让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甚至创造奇迹。乔四并不怕死,可他不想死,更不想这样窝囊的死。 大蓬的雪花,从山顶落下,乔四的身体,终于滚到了山边,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的继续滚了下去,顺着山路横冲直撞。可狭小的山路,怎么能容纳一个横向翻滚的人。乔四的身体,很快受到了撞击,出于本能,他把身体蜷成一团,抱着头,想要如同皮球般的一直滚下。可惜,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不是非专业人士能掌握的。他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横向翻滚,滚出了山路,跌跌撞撞的压倒了不少枯枝野草,滚到了山脚下。鲜血,宛如不要钱的雨水,从乔四的五官涌出,他的身上脸上,全都是鲜血,宛如一个血人。衣服裤子破破烂烂,依稀可以看到鲜血淋漓的皮肉。最严重的是,一段枯萎的树杈,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小腿上,鲜血直流。不过,外伤只是表面看起来比较狰狞,实际除非特别严重,不然甚少能让人丢掉性命。要人命的往往是那些内伤,那些让你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内伤。乔四半闭着眼睛,双眼有些无神,头晕乎乎的,他很想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最好能美美得睡上一觉,可他没有时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狼和玛格丽特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杀手,没有亲眼看到他死掉,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从乔四的嘴中喷了出来。他的五脏六腑,由于受到了震荡,已经略微移位,体内大量的污血无法排放。最悲惨的是,没有救护车会来送他去医院。甚至说,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大脑尚未从翻滚中清醒过来,又要悲哀的艰难爬起,继续逃跑。因为他的背后有两条愤怒的疯狗,在紧追不舍,一旦追上,别说他还没死,就算真的死了,也会遭到鞭尸,挨上两颗枪子。对于经验丰富、心狠手辣的杀手而言,目标只要头部未被击中,就无法确保一定死亡。所以,通常职业的杀手,在执行暗杀时都是射人头部。当然,世事无绝对,像墨西哥毒枭,最喜欢的暗杀报复,就是忽然一辆轿车停在路边,然后车门打开,冲下两人端着冲锋枪就是一顿扫射,把目标打成马蜂窝,然后再跳回车内,扬长而去。他们就喜欢这么干,这几乎已经成了墨西哥毒枭的招牌动作,闻名全球。 世上有享不了的福,但没有吃不了的苦。求生的欲望,让乔四咬紧牙关,狰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艰难的拖动着自己受伤的腿,一步一蹒跚的向小树林中走去。滚烫的鲜血,淅淅沥沥的洒落在洁白的雪上,宛如梅花般娇艳动人,一路盛开。乔四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有些人,天生倔强,宁可死都不会甘心认命,哪怕有一丝希望,乔四都不会放弃生存的权利。他的打算很简单,穿过这片小树林,就是大路,天色已经渐亮,路上应该有车了。若是运气好,拦下一辆车,他的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面对四名职业杀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了。毕竟职业杀手不是街头那些乌合之众,兵贵在精而不是多,若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佐藤一党早可以将乔四乱枪打死,根本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剧烈的疼痛,从乔四的腿部传来,树枝依然插在腿上,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折磨。但乔四不敢把树枝拔下来,一旦拔下,鲜血肯定会和瀑布般狂涌,他可不是超人,血流多了就算信念再坚强,也一样要挂,可他不想死,他必须要逃。哪怕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逃脱这里。这是一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社会。如果他死了,天知道有没有人会替他报仇,替他哭泣。但是,如果他还活着,所有人会跟疯了一样到处追杀这些红毛鬼,这就是人性。或许说,这就是现代人的人性更为标准一点。 黑暗当中,一丝曙光映亮了乔四发白的面孔。乔四忽然有一种禅定般得感悟,阴阳交替,日月轮回,黑暗遮不住骄阳,光明终要到来。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但不管怎样,他都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恢复了冷静。冷静下来的乔四,是异常可怕的,他仔细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明白以现在的状态,恐怕还没有穿过小树林,即会被追上杀死。逃跑,不是最佳的防守。最佳的防守就是进攻,虽然他现在受了伤,可是,他占据了先机和地利,只要善于利用地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决裂(7) 身体,已经残破。精神,已经疲惫。精气神,已经随着鲜血,散落到了洁白的雪上,越来越弱。乔四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严重透支的地步。可他不能倒下,哪怕千疮百孔,哪怕体无完肤,求生的欲望不灭。因为,只要倒下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光明了。 一个黑社会头子,却想要看到光明,是否有些可笑?不,一点都不可笑,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光明,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当一个坏人,歇斯底里的亡命逃窜,终于逃脱了追捕,跑路到国外安全的地方时,当他踏上外国国土,彻底安全的那一霎那,阳光肯定是最美的,光明,其实很简单,其实来源于我们的心中,而非表象。 雪依然下个不停,东北的大雪,领略过的人一定终身难忘,尤其是曾经的曾经,全球污染尚未那么严重,气候没有持续变暖,每到冬天,真的会让人有一种快要冻死的感觉。玛格丽特跑到了半山腰,喘着粗气,狠狠盯着前方,并没有继续向前追赶,反而停下,从她那深深的乳沟当中,掏出酒壶,狠狠的仰头喝了两口。欲速则不达,乔四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快,也跑不远,她毕竟是一名职业杀手,即使有怒气,会爆发,但很快就会恢复冷静,不像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时,通常都是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失措过度,只知道拿着枪拼命追、射击。这样往往会出现戏剧性的结果,下山可不是在平地上跑步,要适当注意控制速度的,不然,双腿吃不消的,万一要是点背再摔倒跌落山下,那就真成笑话了。而在克格勃工作多年的“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面无表情的走到玛格丽特身边,伸手就把酒壶拿了过去,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仰头就呼呼喝下半壶。一股烈焰,在狼的体内熊熊燃烧,迅速驱走了寒冷,让狼感到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如此寒冷的夜晚,在雪里摸爬滚打了几个小时,可不是开玩笑闹着玩的。即使穿的衣服再多,身体也很难承受这种寒冷。尤其是女性和老人,更是难以承受。狼毕竟老了,不然也不会退役,而玛格丽特,不管枪法再准,女人就是女人,永远不可能和男人一样强壮。乔四,已经受了重伤,是跑不掉也跑不远的,杀手杀人,是一种工作、任务,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要是冻出什么伤病,那就不好了。即使没有冻出伤病,能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点,状态好一点,那杀死目标的概率,也会相对大一点。 乔四的双眼,散发着坚定地目光,他有些无力的四处张望可以埋伏躲藏的地方,却徒劳无功,但他必须搏一次。人,愿赌就要服输,路都是自己选的,即使输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乔四现在的心情,颇有些壮士断腕、背水一战、不成功就成仁的架势。勇者无惧,他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怕也没用,该来的总要来,躲不掉。他也不是玄幻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什么战意不灭、化血大法、灵丹妙药,他没这些好东西,也不会特异功能,面对生死存亡,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因为活不下去,所以他才会转头毅然想要杀死追击他的狼和玛格丽特,要是能活下去,他早逃跑了,都这个样子了,能跑不跑,非要和对方来个决一死战,那不是疯子也是不正常,黑帮暗杀就是黑帮暗杀,当抗日战争呢。就算抗日,讲究的也是游击战,不是堡垒战,一样要跑。 血,仍未停止跌落,一滴滴的染红了洁白的银装,乔四明白,顺着血迹,狼和玛格丽特很快就可以轻松地一路找来,到时,他将无所遁形。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猎人,可以追击猎物,杀死猎物。可猎物,一样可以仗着地理位置,制造陷阱,埋伏伏击,化被动为主动,把猎人吞进肚里。乔四,现在是标准的猎物,带有引诱性质让人流口水的猎物,猎人会顺着他的血迹,紧追不舍,直到自己把自己送到猎物面前,决一死战,这是猎人的悲哀,也是乔四唯一的优势。即使狼和玛格丽特真的命丧黄泉,他们两人也不会后悔,甚至说即使重来一次,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继续追杀。因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好处,谁没事跑上万里远的陌生国度杀人玩。这个世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利益到了,道德不过就是一坨狗屎,法律说白了也就是几张白纸,区区一点点风险算什么。高风险,高回报,才有高档次的生活。怕风险,就当一辈子穷人,混吃等死,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好了。 长长的白气,从乔四的嘴中喷出,他感觉到很冷,非常冷,冷的浑身打颤,健全的大汉尚且顶不住如此寒冷的黑夜,他一个血流不止的伤残病号,哪里能抗的住。他明白,他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仅有的一次机会。如果不能干净利落的把对方全部杀死,那死的,铁定是他。甚至说,对方都无需动手,只要拿着枪和他对峙,耗上一段时间,他自己就会因为流血过多,活活冻死在雪地里了。所以,他没有第二次机会,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陷阱,之所以成为陷阱,就是因为不被人发现,发现了,那就不叫陷阱了。 乔四从残破的衣服上,撕下两块破布,把流血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故技重施,开始向右手边倒退,边走边抹掉血迹和脚印,他已经进入了小树林的深处,树木虽然有些光秃秃的,但胜在非常高大。乔四的计谋,其实很简单,说白了一点也不复杂,甚至说,他在山上时就用过这一招,可同样的计谋,稍微加了一点点变化,就可以让人再次落入陷阱。就像三十六计一样,虽然只有简单的三十六计,其实却包含了数百上千种变化,无数种组合,以及不同情况下该如何快速适应,加以灵活运用。战略,实际说白了,就是换汤不换药,大家都是将军,看的都是同一本书,你会三十六计我也会,你学过孙子兵法我也学过,那玩的不就是看谁更会换汤吗。总不会说,因为两人都学过,就变平手了吧,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是战争,就一定有人哭有人笑。短暂的僵持,不可能成为永恒,早晚会有一个结果。 乔四向旁边倒退了一段距离后,已经远离了他逃跑的路线,然后又开始向身后倒退。说的直观一点,就是在原本逃跑的路线上,向右在向后,画出了一个正方形路线,只是这个正方形,最底下的一条线,没有划上。至于乔四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很简单,在山上的时候,由于天色乌黑,加上他选择的地段方位占了优势,所以可以有效伏击,杀死一个敌人。可现在,天色已经渐亮,没有海外专业的雪地作战服装武器,他藏不住,即使趴在树根下,侥幸趁对方发现的时候,杀死一个敌人,他势必也会被另一人杀死,可他要的是保住性命,不是杀人。所以,他必须要有完善的策略,一次性把对方全部杀死。他向右倒退,偏离了逃跑的路线,就等于让顺着血迹脚印寻找他的狼和玛格丽特,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影子。他又向后倒退,这就等于说,如果狼和玛格丽特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会顺着血迹脚印一直向前追下去。当然,狼和玛格丽特不会蠢到连个人都发现不了,小树林的空地,就这么大的地方,除非乔四能上天,不然能逃到哪去,还不是一眼望去,就能一览无遗,除非乔四真能飞到天上去。可乔四能上天吗?当然不能,因为他不会飞。不过,不会飞上天,不代表不能爬上树啊。这片小树林,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树木都是参天大树,虽然冬天难免叶子落光,可胜在高啊,这就是优势。乔四不会傻到,退到小树林外围部分,爬上高树,那样的话,狼和玛格丽特,一下山不经意间就会看到他,实在太明显了,简直是迎风招展,就怕别人看不到啊。可若是进入到了小树林里,顺着血迹一路向前追去,那四周树上是否有人,真的很有可能会大意没有发现。即使发现了也不要紧,因为有这时间,足够乔四开枪的了。可计划不代表实际,乔四想的是没错,施行这个计划,也确实有希望杀死狼和玛格丽特。关键是,他小时候经常爬树是不假,可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他能坚持住爬上去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决裂(8) 乔四看着眼前的大树,有种想要自杀的冲动。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小时候别说电脑,连游戏厅都没见过,能打个弹珠掏个鸟窝,就算不错了,饭都吃不上,哪还有心思去玩乐。所以,对于爬树他并不陌生,甚至说,小时候他绝对可以当之无愧的称自己为爬树高手。爬树,是一门技术活,不会爬的上不去,会爬的,则轻松地很。乔四从小体型削瘦,而体型瘦的人,在敏捷程度上是占有一定优势的。加上那时他整日吃不饱饭,面黄肌瘦,肚里严重缺油水,掏个鸟窝,找两个鸟蛋,弄点野菜,加点粗面,那可就是一盆美美的粗面汤,也算是开荤改善生活了。重利诱惑下,当然见树就爬,看到鸟窝必掏,几年下来,熟能生巧,不管多高多粗的树,原地一蹦,三两下就可爬上。可是,不管他那时的身体状况有多差,至少那会乔四没有伤痛,现在他连走路都费力,要爬上这么高的大树,这不是逼他创造奇迹吗,他怎么可能爬的上去?再说,万一不小心,爬到一半摔下来,那估计就算狼和玛格丽特大发慈悲,饶他一命,他也只能躺在雪地里出气多,进气少,等着死亡降临了。 狂风依旧吹个不停,肆意的富农着乔四的头发。他看似凝冷静的思考半天,实际只考虑了短短的几秒钟。他是一个成大事的男人,深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他倒想有时间能好好考虑,可关键身后还有两条疯狗,红着眼珠要找他拼命呢。时间是不等人的,他总不能忽然变出部手机,拨通电话说声,喂,后面的,一会再过来,我还没准备好呢,那不成了无厘头喜剧了,当拍电影呢。 长长的白气,从乔四嘴中喷出。他喘着粗气,狠狠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双眸渐渐抛弃了无奈的眼神,变得坚定,变得血红。越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越能考验一个人的真实能力和潜力。乔四清楚地明白,能不能爬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有退路吗?还有选择吗?不错,当一个人没有选择,没有退路的时候,那就不需要犹豫,更不需要去考虑。不管可不可能,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必须爬上。因为爬不上的结果就是死,而人的求生欲望是无止尽的,在生与死的痛苦煎熬挣扎徘徊中,相信只要有一丝希望,没有人甘心接受死亡。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是可耻的,是不配存活于世的。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只要自己尽力了,那也就死而无憾了。乔四的牙齿,咬的嘎嘣响,眼珠子红的快要滴血了。他已经决定,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死,也要搏一次。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失败。只要勇敢地和命运反抗,和逆境斗争,即使失败,也无怨无悔。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不管做任何事,只要尽力了,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或许,这确实是个以成败论英雄的世界,但无需在意别人的嘲笑讽刺,对的起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雪花,一朵朵的落下,染白了乔四的头发。他从地上抓起了两把白雪,塞进嘴里,狠狠咽下。然后握了握双拳,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任何犹豫的牙关一咬,跃上了树干。钻心的疼痛,让乔四眼前一黑,喉咙一阵腥甜,可他不敢把血吐出,他不想因为任何一点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导致自己功亏一篑,命丧黄泉。而且,吐出一口体内的污血,虽然对他的身体有好处,可势必会让他马上元气更伤。所以,他只能又把血吞了回去,依旧艰难的向上爬去。他的做法,或许从医学角度出发,极为不智,把到口的污血,再吞回去,只会让他的伤势更加不堪。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命尚且不知能不能保住,在乎什么伤啊。血液的腥味,充斥着他的嘴巴,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肉体的伤痛,固然痛苦,可只要咬紧牙关,物极必反,疼到麻木,也就不疼了。可怕的是五脏六腑内在的揪心疼痛,每一次剧烈的震动,乔四都感觉到一阵天眩地暗,每爬高一些,他就要硬生生的把涌到喉咙的那口鲜血,再次给吞回去。当他终于爬上顶部树杈的时候,他整个人虚脱,趴在树杈上,坐都坐不起来了。而此时,狼和玛格丽特也快要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人创造奇迹的话,那毫无疑问,只有信念,唯有信念。当一个穷小子爱上了富家女,他会爆发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力量,一跃成龙,这就是信念的力量。乔四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身体趴在树杈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从树上落下。可是,事到如今,怎么可以功亏一篑。真男人,不行也要行,关键时候,岂能掉链子,哪怕死,也要先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好再死,这才是真男人。成就成,败就败,大不了就是把命送上,有何所惧。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甘心失败,接受失败。纵观今古,能成大器者,无一不是拥有大毅力的人,而非什么所谓的宿命。乔四从不会认输,哪怕面对自己的天敌,都从没低下高傲的头颅,谁说老鼠一定怕猫,只要你够狠,一切皆有可能。他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双手有些冻得僵硬,无力,甚至说,枪都握不稳,这种状态,如何能打中敌人?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凡事,总有解决的方法。至于乔四的两把手枪,如今只剩下一把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乔四虽然狂傲,但从来就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早在准备滚向山坡的时候,他就把两把手枪的保险关掉,放进了衣服里。虽然,剧烈的滚动,还是让他丢失了一把手枪,不过杀人,不需要那么多子弹,够用就行,如果两枪不能杀死狼和玛格丽特,即使子弹再多,也没机会用了。 微弱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乔四的掌心,令人作呕的淡淡焦肉味,弥漫在空中,但很快又随风飘散。火焰虽小,但却可以让人感觉到温暖,看到希望,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乔四的香烟,早已断裂的支离破碎,幸好打火机还没有坏,也没有丢,进口的Zippo打火机,果然不是街边五毛的一次性火机能比的。不但没有摔坏,而且还具有防风功能。乔四,从来不是一个爱好自残的人,如果说有爱好,那也是摧残别人。他用打火机,烧自己的手,当然有他的目的。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根本不可能杀死狼和玛格丽特的,所以,他只有摧残自己,不顾一切。人的手掌手指,集中了大量的穴道,用火焰烧手,既可以让他的双手,快速恢复灵活程度,也可以让他借着这股疼痛的刺激,适时的恢复一点点清醒。虽然,这种清醒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类似于回光返照,只会让自己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命保住了,多重的伤他都可以慢慢养。他还年轻,时间有的是,只要他有钱,伤势总会治好的。 玛格丽特和狼,在刚冲到山下的时候,不是没有打量过四周的环境。只是,乔四不是傻子,根本没有躲藏在外围的树上。而当玛格丽特和狼,顺着乔四的血迹和脚印,走进树林当中之时,如何能想到,一个重伤的人,竟然能躲藏在旁边的大树上呢。不过,杀手的眼睛,通常都是非常好用的。不管乔四如何小心翼翼,他的伤口在爬树过程中,还是流下了许多痕迹和鲜血,甚至说,即使他做的天衣无缝,干净利落,经验丰富的狼和玛格丽特,也会边走边四处观察,早晚会找到他的。但是,乔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想要躲过两人的追杀。他藏在树上的目的,无非是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他就能扣动扳机,亡命搏一次,至于开过枪后,对方到底死没死,那已经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剧烈的枪响,震得树枝一阵抖动,成片的雪花洒落。乔四终于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安静的闭上了双眼。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接近了死亡的边缘,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不省人事。黑暗,像无边无际的潮水涌来,遮住了光芒,乔四仿佛像进入了一个永不停止的噩梦,梦中的他,在黑暗中拼命反抗,挣扎,拼命地想要冲出来,却只是徒劳无功。他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哭,却没有眼泪。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又或许,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来。又或许,这场梦永远不会有完结的那一天。但求生的欲望不灭。乔四,已经陷入到了昏迷当中,失去了知觉,但他的潜意识,还在拼命的呼喊,挣扎,顽强的想要活下去。他仿佛听见一个声音,不断地在自己耳边说,不能睡过去,一睡过去,就再也没有机会醒了。可人,是肉做的,不是神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能掌控的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死,甚至说,在扣动完扳机后,他都没有看清,到底打没打中狼和玛格丽特。不过,打没打中,都已经成为了事实,无法改变,打中了,那是命,打不中,那也是命,听天由命的滋味让人很无力,但再强悍的人,也总有无力的时候。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罪的。 第二百四十章 劫后余生(1) 狂风、白雪、猩红,勾画出一副震撼人心的唯美画面,犹如铿锵怒放的鲜花,一种诡异妖娆的美。这是用生命谱写的史诗乐章,仿佛是在诉说苍天的无情,又仿佛是在为生命的脆弱而哭泣。 乔四静静的躺在雪地里,没有了往日的霸气,有的只是一份安详、宁静。他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而在他不远处,躺着背部中枪,不停抽搐的狼和玛格丽特。古语有云,困兽之斗,尤其凶残。野兽在垂死挣扎临死前的奋力反扑,是最歹毒,最具有威慑性的。乔四不是野兽,可他比野兽更凶恶,人本就是万兽之首,地球的主宰。当他利用疼痛刺激,回光返照开枪的那一霎那,他的精气神,体内最后的一点气力,全部被集中到一起,灵光闪现,心无杂念,用生命的渴望,狠狠地扣动下了扳机,其准确度自然惊人,狼和玛格丽特到死都不能相信,一个共产主义社会的土老大,竟然有这种枪法,干净利落的一枪一个,把他们送进地狱。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乔四还拥有那么一点点运气。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但没有人可以留你到五更,也没人能让你提前一刻死。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得手,在左右着一切事情的发展、布局,恶事做的太多,不是不会有报应,是时候未到。 生命的精华,随风消散,一点点的从乔四体内流逝,他的伤势严重,幸好外伤主要在腿部,伤口虽然只是用布简单包扎,但总算有些效果,没有血流不止,普通的外伤只要能止住血,是死不了人的。而内伤,想要马上死人其实也不是很容易,若是抢救及时,只要加以调教修养,虽然好的慢一些,但也未必不能康复。但是,寒冷的天气,是会要人命的。不要说一个内外皆伤的人,即使正常的健康人,在东北那种刺骨的寒冷下,也撑不了多久。支撑乔四活下去,尚剩一口气的,全凭一股信念。人得求生欲望是无穷的,他不怕死,但不想死,尤其是不想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死。身体,可以失去知觉。意识,可以麻木。但渴望活下去的心,从没冷过。求生的意识,早就化成一粒种子,深深埋在他的心里,不管他深陷何种境地,都顽强的发芽成长,在最卑微的角落,开出花来。他在倒下去的时候即知道,天色已经亮了,马上就会有早起的老人,跑到小树林和山上,锻炼身体,练嗓,只要他在坚持一会,马上就会得救。人,其实不管处于任何逆境,有多危险,都不怕,都能顽强的坚持顶住,只要还拥有希望,就没有受不了的苦。因为黑暗总会过去,光明终会普照大地,所以再苦再累再痛,都可以忍受。倘若失去了希望,那人就失去了在逆境中挣扎的动力,如果处在逆境痛苦挣扎的人知道,自己将一辈子如此,没有半点希望和机会,那如何能顽强的坚持下去。生命,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如果没有鲜艳盛开的那一天,如何忍受狂风暴雨,还不如早死早托生。 雪停了,阳光越来越明亮,均匀的洒在皑皑白雪之上,晶莹琉璃,如梦似幻,让人有种置身于仙境中的感觉。乔四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没昏迷多久,即有晨起的老人发现了他。老人的心一向是软的,看到这种事,不会袖手旁观,装没看到。若是年轻人,就不敢保了,时代不同了,所谓的雷锋,那都是浮云。还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宣传目的的浮云,现代人生,黑与白并不重要,天理和正义也可有可无,重要的是,你要有钱,非常有钱,钞票才是硬道理,只要你有钱,大把的香火钱一掏,佛祖都会饶恕你的罪行。至于别人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牵涉上自己就好。 可怜的乔四,饶是英雄一世,也无法和生命的无情相对抗,当把他送进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身体几乎和死人没区别。像这种病号,人民医生通常的做法就是通知家属,准备后事。可乔四是谁,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风云人物,每次受伤,都是前呼后拥,嚣张霸道至极,医院从院长到底下护士,哪一个敢不认识他。既然乔四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那倘若一会他底下众多的马仔兄弟来了,结果没气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那不是逼着乔四的兄弟马仔发疯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古皇帝大臣,自己不检点得了绝症治不了,却总是把气发泄到医生身上,拿医生开刀。乔四一党找不到元凶,当然会先拿医院泄泻火,以慰乔四的在天之灵。 不过,医生也不是什么好鸟,成年人都知道,所谓的医院,就是要不了你命得病,给你拼命开药,能宰就宰。大病一看不妙,能治就治,不但往里死宰,还要提前告诉你的家属,情况不妙,准备后事。至于为什么要告诉准备后事呢,那很简单,因为这么说,那就算病人死了,也和他们无关,也不关他们的事,无损于医院的名誉。而万一治好了,那就说明他们医术超群,创造了奇迹,红包什么的,这个就不用说了,感动的痛哭流涕,送面锦旗,那也是常事。可事实是,要是换成国家领导、当官的,那除非是病入骨膏,大罗金仙都救不活的症状,不然他们只有拼了命的治,许多病未必治不好,只是老百姓治不好而已。 抢救在紧张的进行当中,乔四的状况很糟糕,虽然及时做了手术,可仍在危险当中,保守估计,最少要三天才能度过危险期。倘若三天之内,发生任何不良症状,都有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就算度过了危险期,能不能醒来也尚未可知,植物人在新中国并不是什么新鲜词。不过,医院的医生已经非常满意了,这毫无疑问,是一次高水平的发挥,证明了他们医院的医术,又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至于乔四死不死,那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反正现在乔四没有断气,可以等到他旗下众多的人马到来。医院也算是对乔四的一众兄弟,有了交代。至于医药费吗,这个都好说了,乔四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不差这点钱,就算不给,也无所谓,穷什么行业也穷不了医院,你想合法抢银行吗,只要当上院长你就会体验到那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还有大批的美女护士任你潜,让你成为合法流氓,因为现在大医院的护士,待遇是非常高的,多少女孩想转正都没机会,加上医生护士常年学习人体,基本都是职业流氓,非常开放,甚少例外。 郝瘸子一党喝到天色发亮,才各自被马仔搀扶下去,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好好地春宵一刻,就这样无聊的变成了拼酒大会,一个个东倒西歪,不醒人事。甚至说,旗下马仔报告乔四出了事,都压根没醒过来,醉的一塌糊涂。幸好,几位大佬醉了,还有一帮分舵舵主可以做主,他们紧急的率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医院,横冲直撞,咬牙切齿的冲到了乔四病房外。然后抓着医生护士的衣服,就是一顿威胁恐吓,大意就是知道里边躺的是谁不,给我小心点,要是出半点差错,剥了你的皮。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乔四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那些兄弟们,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哈尔滨搅了个底朝天。刚过了午时,醉酒醒来的黄庭利、小克、郝瘸子、李正光等人嗷嗷怪叫,勃然大怒的一边赶到医院,一边命人全力调查死掉的那几个外国人身份。这世上,只要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不管什么样的杀手,都不可能来无踪,去无影。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李正光等人不相信几名外国人能在哈尔滨横行无忌,肯定有人跟他们接头,给他们带路,帮他们打点一切。不然,以乔四集团的势力,几名外国人想封锁消息,在这里为所欲为,畅行无阻,根本不可能。杀手,不过是工具而已,幕后接头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郝瘸子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他不是影帝,不会表演,不像某明星那么会在媒体面前做戏、背台词。或许,他已经尽量装作惊讶、愤怒、震惊,可还是无意中被黄庭利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在黄庭利的印象当中,以往的郝瘸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属于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今天,医院里漂亮的女护士,扭动着性感紧俏的臀部,他竟然毫无反应,这明显不合常理,难道是因为刚结婚,改邪归正了? 黄庭利的问号,只是在脑中惊鸿一瞥,即闪过消失,来的快,去的更快。他和乔四郝瘸子一党人,都是从小玩到大,比亲兄弟还亲的干把子,他们可是在神灵面前发过誓的,怎么可以在没有任何理由证据的前提下,只因为一点日常小事就随便怀疑自己的兄弟呢?乔四已经倒下了,兄弟间要是再疑神疑鬼,互相怀疑窝里横的话,那不是逼着乔四集团四分五裂,彻底瓦解吗。他很快把这种根本没有理论性,没有任何依据的念头抛到一旁,命令旗下马仔全力调查这四名外国人都到过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接触过、说过话,哪怕是在哪里上过洗手间,都要给他调查清楚。而李正,则悄悄的来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一把拽过医生的衣领,询问起乔四的详细情况,然后故意把衣服整乱一些,面部装作悲痛的表情,又回到了大厅。 杀人,不要轻易去尝试,可一旦做了,就一定要做彻底,决不能半途而废。不然那不叫杀人,叫自杀,简直是没事找事,害人害己。他已经知道乔四伤势的详细情况了,乔四的伤非常严重,就算度过了三天危险期,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醒来。甚至说,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这让他高悬的一颗心,踏实了不少。他宁愿去广州和人火拼,也不愿面对醒着的乔四,因为那将是他毕生的噩梦。所以,乔四一定要死。不过,乔四刚受伤,正是所有人最紧张的时候,现在想动手,那是精神不正常,和自首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是自投罗网。但当乔四度过了危险期的时候,众人就会松了一口气,就会变成轮班防范,到时机会就来了,那是他和郝瘸子唯一的机会。敌人,当然是尸体最保险。虽然说乔四有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但这种事,不看到乔四死,李正和郝瘸子是不会放心的。一旦乔四真的醒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恐怕到时他和郝瘸子,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当然,乔四要是渡不过危险期那更好,那说明天都在帮他和郝瘸子。乔四坐龙头的位置,坐的够久了,该换人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劫后余生(2) 车来车往,熙熙攘攘。乔四尚在昏迷当中,前来探班的各路人马,已经把医院挤了个水泄不通。成年人,三十岁之后即会懂得,不怕没钱没势没运气,就怕人际网络淡薄,许多白手起家的人风光如意发大财,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能力或运气好,是因为他们在三十岁之后,想要立业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认识这么多人,有这么多的好朋友。 懂八字的人,常喜欢对前来求心安的人说,你今年会有灾病,运气不好,至于怎么看出来的,这点无从所知,也毫无道理可言。可这话,只是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老百姓得病受伤当然不好,即使有劳保,也难以承受那巨额的医疗费用。可要是当官的得病了,或丈夫是当官的,自己得病了,那就不同了。一场病下来,左算右算,不但医药费一个子没花,还收入一大笔,让眼红的穷人,恨不得能天天替人生病,不就是生病吗,只要身体早晚能康复,那躺在床上吃好的喝好的,总比在太阳底下搬砖当民工好吧。处在昏迷中的乔四,收到的礼品红包已经多的数不清,以至于记礼品名单的马仔,从两人暴涨到八人,才勉强能把所有前来探视的人和礼物记清。 机会,往往是人自己争取的。不要怪人太势力,只能怪社会主义太资本化,比资本主义还资本,不伦不类。在这个社会立足,好人坏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学会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生性木讷,只会埋头苦干,却不懂得交际的人,是绝对没有可能成大器的。得知乔四重伤的消息,东北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马,闻风而动,不管乔四究竟能不能醒,先把面子功夫做好再说,关系好的、合作过的、吃过饭的、只见过一面的,五花八门,凡是能和乔四扯上点边得人,都大包小包的前来探视一番,实在来不了的,也打发人送来了大量礼品和花篮。人际关系是需要维护的,即使你明知道乔四有可能醒不来,即使你明知道这种探视,拉近友谊的概率微乎其微,和没送一样,可你还是要送,因为如果乔四醒来,如果别人都送了,独独你毫无反应,那探视过的人或许得不到什么好处,可没探视过的,铁定要被抛弃。 乔四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身边的一切,他没有醒来,但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或许非常奇怪,或许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体会当中那种怪异的。像是灵魂出窍,又像是梦游,总之,不要以为昏迷中的人就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大错特错了,他知道的,可能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乔四已经经过了手术,体内的淤血,都被排了个干净,外伤也包扎处理好,并且经过了输血,面色红润多了。按理说他的头部,只是在滚下山的时候,由于两条护住脑袋的胳膊偶尔会被撞开,不小心和地面吻了几下,留下了一点伤痕。其伤势,撑死也就是个脑震荡,没有要变植物人这么严重吧。可医生那张嘴,一向喜欢把问题严重化,上下嘴皮一翻,就能让患者家属悲痛欲绝。由于乔四脑部经过撞击,产生少量淤血,加上身体受伤后不但没有获得及时治疗,还呆在寒风中和人继续亡命追逐,致使脑部缺氧,所以醒不来的可能性是有的,只是这个概率极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脑部的那点淤血,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只要多修养一段时间,人体自会吸收多余的血液,当然,前提是淤血不能太多。 不过,医生是做什么的,当代医生不是救死扶伤行侠仗义的,而是维护医院的形象,赚取大把的奖金,和医院分赃拿提成的。对于有危险地病人,夸大病人的病情,不但可以在万一出现意外的时候,撇清医院的责任,还更有利于赚取大把的钞票。乔四凶名在外,人见人怕,可这些医生并不是故意想黑他那点银子,有些人的钱可以赚,有些人的钱,给都没人敢要。实际上,医生们只是习惯性的讲解病情,当一个人养成了一种习惯,那他就会自然而然的让这种习惯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并且感觉不到有任何不妥。这就如同现在的日本,当年女性保守的让人无语,可现在,若是新婚夜发现自己妻子是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怀疑对方是不是性冷淡,或是发育不正常,或是……?人就是这样,只要大部分人都赞成,都在做的,那就是正确的,真理毕竟永远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 三天的时间,紧张而又漫长,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是一种折磨,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三天不过眨眨眼睛而已,根本没有影响。不过,不管怎样,无数双闪烁着不同光芒的眼睛,还是不约而同的紧紧盯住了乔四的病房,有祈盼乔四早日苏醒的,有希望乔四不要醒的,更多的马仔则是无所谓,反正醒不醒他们一样是混日子,就那么回事。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自甘颓废的,一些有心计的马仔已经在考虑,万一乔四要是醒不来,谁会成为新一代龙头,那自己是不是该提前做点什么,快人一步总是能抢到肉吃的。其实,人都有私欲,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生说白了就是一出戏,若是想要知道生命中,谁对你好,谁对你别有企图,谁对你虚情假意,只要你装作得了绝症,无法离开医院,并需要大笔的医疗费,马上就会看清所有人的嘴脸。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都有其两面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乔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你绞尽脑汁,也不敢公然行凶。三天的危险期一过,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紧接而来的,就是分工明确,轮流守夜值班,直到乔四苏醒,或是没有可能醒来。因为若是长时间未醒,那龙无头不行,一旦外面变了天,那乔四就没有任何用处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有人希望到嘴的肉,又还给别人,为了权力,那恐怕许多人会希望乔四永远别醒了,甚至说就算不醒,只要一天还活着,睡觉都睡不香的。 郝瘸子明显有些紧张,一回到别墅,就倒了满满一大杯威士忌,一口灌进了肚子里。老鼠怕猫,是因为老鼠的实力不够,不见得是真的怕,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把一群老鼠关在一起,饿上一阵,丢个活人进去都能给啃成白骨,一只猫算什么。郝瘸子不在乎伤害别的人,是因为他知道伤害就伤害了,能怎么样,谁会害怕踩死一只蚂蚁。可若是面前是一头雄狮,踩它一脚试试,恐怕吓得裤子都是湿的。所以,郝瘸子想要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的紧张不是因为良心不安,不是什么所谓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是对于绝对实力的恐惧、畏惧。实际上,只要你的实力够强,最好来个女鬼,捉了还可以让兄弟们开心下,说不定还能搞个演出展览,出个特殊表演什么的。 一杯酒下肚,郝瘸子即迫不及待的把李正叫到家里,商量对策。以他的智商,玩点心狠手辣,狠毒变态什么的倒是可以,可若是玩暗杀夺权,勾心斗角这种高智商的游戏,难免有些不够用。按照他的意思,既然轮班守夜,那就等到其余分舵值班时,派出自己高价聘请的亡命徒,忽然持枪闯入,以最快的速度,把值班的人和乔四全部杀死,干净利落的斩尽杀绝。什么谋略不谋略的,做这种事,最主要就是快、狠、准,不是有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吗。杀完人立马跳上车直接开到外地火车站,然后转乘火车,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躲一阵,等待大权落定,他已成为龙头,那一切事情,都会过去,都不重要。可他的意见,遭到了李正的坚决反对。首先,李正认为,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既然想要暗杀,那就要做好失败的打算,只准备一批亡命徒太不保险,应该暗中把一些心腹,拉到这条船上,一旦暗杀失败,立刻把这批亡命徒杀死。外人毕竟靠不住,就算成功,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出来混,讲的就是兄弟义气,没有人会死心塌地的佩服一个反骨仔。其次,在别人值班的时候进行暗杀,这是常人的逻辑思维,惯性思维,这等于是在告诉别人,杀手不是值班一方的人马。所以,不要在别的分舵值班时动手,为了撇清嫌疑、制造假象,要等到自己分舵人值班时进行暗杀。虽然,到时死的都是自己的马仔,甚至有可能说是追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老人,可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不归路,那就不要装什么仁慈,老人更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成功则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明明心里恶毒,却非要装出一副清纯慈善的面孔,只会让人觉得更卑劣。李正的计划,不得不说,还是有其一定水平的。高明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狗头军师,但对于一帮黑帮分子,已经算比较严谨阴毒了。不过,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当你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往往是你最脆弱,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他还是太小看乔四了,事实上,乔四那些伤势,严重是严重,流那么多血怎么会不严重呢,可全世界受伤流血的人多了,脑部没有受到重创的人,变植物人的概率,和中彩票一样高,怎么可能会落到乔四身上,医生只是说有可能,可没确定乔四一定醒不来,怪就怪李正太不了解当代医生的伎俩了,话都听不清楚意思?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尔虞我诈(1)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抢劫,有抢劫的原因。杀人,有杀人的动机。当然,神经病患者和少数变态例外,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黑与白,全凭喜好行事,为所欲为,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理由借口,只要自己高兴就成,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 阳光明媚,雪后的天空,总是特别的晴朗。乔四躺在病床山,鼻孔插着氧气管,胳膊上打着吊针,面色虽然仍略显苍白,但明显有了一丝血色。三天的输血、治疗,让他的伤势逐渐稳定下来,危险期自然无惊无险的顺利度过。不过,虽然说乔四的伤势,变植物人的概率极低,几乎不太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要点背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可能,喝口凉水都塞牙。脑死亡可是比任何伤势都更加恐怖的一种病例,那是活生生的死人,还不如残疾人幸福。按医生的估计,乔四脑死亡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一周内没有醒来,那就不好说了,所以医生建议,让黄庭利李正光等人,白天轮流呆在乔四的床前,和乔四说一些他没受伤前感兴趣的话题。 听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刚松了一口气的李正光等人,立马又变得紧张不安起来。人往往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天性乐观的人不是没有,毕竟是少数。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天生的富二代或官二代,有几人能逍遥自在,凡事都想得开,无欲无求呢?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李正光等人有多紧张,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乔四醒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醒,那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因为人是没有选择的,靠回忆过不了日子,人必须向前看不是吗? 人生,总有那么多的风雨,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即使你是天之骄子,也总会有悲痛欲绝,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因为这个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作为李正光、小克、黄庭利等人,心情虽然沉重,却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各自心里开始盘算起来。黄庭利自然不用说,他的志向,压根就不是搞什么黑社会,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的扒手集团,也属于非法性质的黑帮团伙,但可怕的是,做一个坏人不可怕,可做一个认为自己不坏的坏人,确实有难度,黄庭利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坏人过。李正光面色深沉,一言不发,对于他而言,乔四醒不醒都没多大区别,虽然他很喜欢大哥的位子,可这个位子还轮不到他做,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小克叼着烟卷,手里不停翻转着昂贵的Z打火机。他对于所谓的权力,兴趣不大。环境,往往决定了一个人日后的性格和走向,小克小时候呆在农村,实在穷怕了,他最喜欢的就是钱,只要有钱赚,谁当老大都一样。杨馒头表面悲痛,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对于他而言,乔四几人只是利益关系,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兄弟,若不是明知大势已定,乔四集团羽翼太丰,根本无法取代,他早就落井下石,趁机来个窝里反火拼了。 至于说表面一副无所谓,实则内心极度恐慌的罪魁祸首郝瘸子,其实倒并不是真的那么热衷于权力。当代社会,有钱就可以做个快乐的土皇帝,大把的钞票在口袋里装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去哪就去哪,美女醇酒任你享用,何必活的那么累,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岂不逍遥自在。可金钱买不到他想要的自尊、面子,买不到他那种变态的满足感,试想,一个叱咤风云、横行东北,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犯罪集团,龙头竟然是一个残疾人,何等威风,何等气势,这是任何钱都买不到的。不过,他想要实现这最后一步,就必须挪开挡在他面前的这座大石乔四,若是乔四不死,那他恐怕睡觉都睡不安稳。 一日为大哥,终身为大哥。不管事情的结果会怎样,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何况乔四的伤势远没那么严重,只是可能罢了。经过了一阵简短的商议,李正光等人迅速达成共识,做出了决定,由各分舵轮流值班,每个分舵值班一天,严加防范。黑道,有黑道的规矩,黑道中人行事,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既然有了第一波暗杀乔四的杀手,那铁定就有第二波,只要乔四没死,对方就铁定不会甘心。李正光等人虽然智商未必见得有多高,但能安然无恙的混到现在,决不是一点真才实学没有。黑道中人的行事作风,他们心中清楚地很。所以每个分舵都会加派一些好手,携带枪支守夜,以防不测。至于由谁来贴身照料乔四,这个肯定是请专业得看护人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轮班。因为乔四现在陷入了昏迷,日常排泄都完全失去了控制。而他旗下,都是清一色纹着身的大老爷们,哪里会干这种伺候病人的细活。至于护士,中国的护士可没那么多周到的服务,就算有,也不是老百姓看病的地方能享受到的。 夜色慢慢降临,乔四集团的一众骨干早已散去,各自去打点着自己的生意。白天熙熙攘攘的病房门口,刹那间变得冷冷清清,只有黄庭利和七八个留下守夜的小弟,拿着报纸无聊的东张西望。本来,李正光想要安排他的分舵守第一夜,可黄庭利借口这些天有事,要陪老婆回趟娘家,空不出时间,所以把第一夜的重任主动揽了下来。对于这种日常小事,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可细节决定成败,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往往是左右最终结果的决定因素。黄庭利从来就不是一个分不出轻重缓急的人,乔四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里会有心情回娘家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黄庭利、小克、李正光,都不属于嘴皮子灵光的那种类型,所以,白天遵照医生嘱咐,陪在乔四病床前,和乔四聊天说话的,只能是黄庭利了。谁知,病房内的护士刚刚离开,乔四的手背忽然翻转,手心朝天,露出了一团揉成球的白纸。饶是黄庭利机智多变,反应能力出众,也差点叫出声来。幸好,他的为人,极其谨慎,精明异常,决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粗鲁鲁莽,他的嘴巴张的虽然很大,但并没发出多大的声响。病房外,正在互相交流线索的郝瘸子等人,压根就没察觉有什么异常。而病房内,空空荡荡,除了乔四和黄庭利,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乔四显然早有预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黄庭利愣了一下后,马上察觉到了乔四的意图,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加上从小和乔四等人一起长大,彼此十分了解,知道乔四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个纸球玩。他的面容,迅速恢复了正常,然后快速的一把抓住纸团,塞进了口袋,然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病房。 病房外,依然嘈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黄庭利的心,却异常平静、平静的有些冰冷,犹如坠入万丈深渊。他对四周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仿佛脱离尘世,老僧入定。他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但又不敢确定。他躲进了洗手间,掏出了纸团,把它伸展开。纸团只是一张普通的包裹药片的药方纸,只是上面多了一个“四”字。聪明的黄庭利,机警的黄庭利,立刻明白,乔四是让他半夜四点到病房。至于为什么找他,答案已经非常清晰,乔四既然明明醒了却装昏迷,显然就是怀疑或清楚地知道,内部有人出卖了他。所以,事情一天未水落石出,所有人都有嫌疑,都不能相信。只是,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从小立誓要当贼王的黄庭利。这个社会,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只要有了利益冲突,亲兄弟都能拔刀相见,别说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凡事都要有个动机,若是没有实际的利益,谁会无缘无故的和俄罗斯黑帮联手,搞什么暗杀。而黄庭利是唯一一个既和乔四一起长大,亲入兄弟,又不牵涉半点实际利益冲突的把兄弟。如果说,乔四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精明人,替他安排一切,那只有黄庭利,唯有黄庭利。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尔虞我诈(2)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乔四想要引蛇出洞,郝瘸子又岂是易于之辈。在李正的帮助下,郝瘸子深更半夜,把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一批老兄弟叫到一起,美其名曰,喝酒谈心。 老大请客,当然要给面子,不喝白不喝,白喝谁不喝,不大一会功夫,三十名面目丑陋,相貌凶恶,宛如凶神恶煞般的男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了郝瘸子的别墅。这三十号人,最大的三十四五,最小的也有二十六七,虽然体型高矮胖瘦不一,但清一色的纹着身,目露凶光,一看即是心狠手辣之辈。俗语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郝瘸子残忍变态,他带出的手下,又能好到哪去。这三十来号人,时间最短的也跟随郝瘸子六七年了,长期的耳闻目染,早就从一名普通的犯罪分子,晋升为色情狂、虐待狂、杀人狂。暴力是会让人上瘾的,当一个人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即会变成暴力的信徒。因为世上没有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国与国之间,最终的解决方案,即是刀兵相见,何况一群意志不坚的黑帮分子。所谓的和平谈判,不过是建立在强大武力的基础上才能实施,若是没有警察,那法律可能连张卫生纸都不如,擦屁股都嫌太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正装作喝醉,摇摇晃晃的忽然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就开始说起了糊话:“兄弟们,我们敬老大一杯……”,听到了李正的话,所有人起身,举着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集体坐下。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李正今天酒量欠佳,耍起了酒疯,喝完即把酒杯摔到了地上。他的举动,让这三十多号人吓了一跳,刚还嘈杂的宴会,刹那间鸦雀无声,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所有的人,都有些傻眼,不知道李正这唱的是哪出戏。要是换成普通马仔敢当着老大的面这么放肆,恐怕这二十多号人早就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可李正是谁啊,那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吗。 “老大,我实在为你不值,以你的能力,早该坐上龙头的位置了。他乔四,论能力,论资历,哪一样能比老大你强……”李正的话还没说完,即被郝瘸子义正言辞的强行打断。 “李正,你发什么酒疯,四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怎能做出对不起四哥的事,喝多了就去睡觉,不要胡言乱语……”。 黑道,最讲究义气两字,背叛大哥,那会被所有人不耻。以郝瘸子的为人,本来打算来个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但被李正制止了。收服下属,让人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光靠威胁和利益是不够的。今天你威胁我、恐吓我,不从就要死,而从了就有大笔的钞票,那我跟着你混,听你的。那万一明天有人出更多的钱,让我背叛你,甚至杀了你,你说我做不做?所以,有点文化底子的李正决定效仿宋太祖赵匡胤,演一出戏,出师有名,黄袍加身。只是这个提议有些难为了郝瘸子,他平常口才就不是很好,演技更是差得一塌糊涂,为了演这出戏,他一个人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了好多遍,背了一晚上的台词,才勉强过关。幸好一般来讲,领导是不用写演讲稿的,不然估计以郝瘸子的文化水平,这篇稿子啥时候能写完,都还没准呢。 “老大,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兄弟们想想啊,乔四已经陷入了昏迷,能不能醒尚未可知,龙不可一日无头,除了老大你,谁还有资格做上大哥这个位置?我李正第一个带头支持老大你上位,谁敢不服,我和他没完……”,李正的话告一段落,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即会发现不对劲了。按理说,郝瘸子既然义正言辞,就该让人把李正拖下去,阻止他继续说,可事实恰恰相反,这等于是给众人传达了一个信息,虽然这个信息还不算明确,可在场的亡命徒,都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了野心的味道。 “李正,你不用多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四哥的事情,今天的话,我就当你喝醉了,胡言乱语,大家都散了吧……”,做戏要做足,李正才刚表态,郝瘸子就点头同意,那也实在太假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戏当然要观众跟着一起疯,观众要是没反应,那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老大,我觉得李哥说的有道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考虑下我们这群兄弟。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老大你上位了,那我们也能有个好的前程,老大,你就答应了吧……”,说话的是一名个子不高,体型瘦弱,留着一头卷发的三角眼汉子,他声泪俱下的恳求郝瘸子上位,甚至夸张的刚说完,即跪倒在地,而在他跪下后,他身后的两名壮汉,颇为配合的也跪了下去。有了带头的,就好说了,中国人最喜欢跟风,一套提案,第一个张口的人若是赞同,那基本就是一面倒的赞美之词,若是第一个张口的人反对,那十有八九凶多吉少。既然有人跪下了,那其余的人会觉得自己站着也不是个事,反正愿不愿意都是老大自己说了算,先表明忠心跪了再说。刚还喝酒吃肉的一群亡命徒,呼啦一下跪倒了一大片,剩下几个站着的,不是因为不能跪,是喝多了,反应有些慢,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混黑道的,凡事不需要那么多理由,随大流跟着混就行了,至于谁昏迷谁上位,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钱拿,所以,唯一站着的几个人,也慌忙跪了下去。 李正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丝阴险的笑容一闪而过,消失无踪。一出好戏,要有主角,有配角,有群众演员,才算完整,光两个主角有什么意思,当演小品呢。这三十位亡命徒,早就被李正暗中收买了一部分,所以才会那么配合的该跪就跪。他们这一跪,等于是在逼郝瘸子上位,众意难违,郝瘸子一时有些飘飘然,明知一切全是计谋而已,却还是不能免俗的入了戏。剩下的情节,就有些老土了,郝瘸子先是感谢众兄弟的好意,许下了一堆莫须有的空头承诺,然后拿出了大量的钞票,作为大家的安家费。但人心隔肚皮,仅仅如此郝瘸子还是不放心。所以,为了进一步拉拢这批骨干分子,郝瘸子不惜自降身份,和这些人拜了把子。黑道中人,对于自己的把兄弟,是非常重视的,一旦拜了把子,即是一家人,亲兄弟,而不是大哥和马仔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跪下的亡命徒,都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郝瘸子走到底。富贵险中求,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上位,为了发财吗,乔四已经昏迷,机会就在眼前,既然有机会,那就要好好把握,怕死混什么黑道?人生总要搏一次,你不搏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尔虞我诈(3)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人为了钱财疯狂起舞的时候,和魔鬼没有任何区别。郝瘸子野心勃勃,乔四也不是一个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肯牺牲自己利益的人。半夜四点,黄庭利来到了医院,他的到来,让守夜的七八个马仔吓了一跳。不过,白道有领导视察,那黑道搞个突击检查,也不算过分,要与时俱进吗。所以,这么马仔虽然吓了一跳,但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剩下的事就比较自然了,既然深更半夜前来检查,那自然要进病房看看乔四,这才显得尽责尽职、兄弟情深。 灯光有些昏黄,黄庭利看似漫不经心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乔四病房,实则内心极度紧张。他先是找了个“要和乔四单独说说话,看能不能对病情有所帮助”这个理由,把看护的中年妇女打发出病房,然后小心翼翼的立刻把门锁死。按理说,关上了门,除非谈话声音很大,或有人居心叵测故意监视,不然病房外不可能有人听到,可黄庭利还是打开了电视机,把声音稍微调大。他是一个极度小心谨慎的男人,外表的野蛮粗鲁,只是一种掩饰。通常,能被看出来的聪明那叫蠢,真正的聪明人,巴不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傻子。 “四哥,现在已经很安全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黄庭利的话说完,乔四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黄庭利以为可能声音太小,乔四没听见。于是,他把嘴巴凑到乔四的耳朵旁,重新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可乔四还是毫无反应。这可让黄庭利纳闷了,他用手推了推乔四的身体,又在乔四耳边喊了几声,可乔四还是和死人一样,这让黄庭利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会错了意,这只是个巧合?有人不经意的把纸团掉到了乔四手上,而乔四恰巧在他面前,无意识的翻转了一下手臂,可这也说不过去啊,太巧合了吧?要不,难不成乔四刚醒来,又晕过去了,那倒还真有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黄庭利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既然乔四没有醒来,那他也不方便在病房内呆的太久,免得引人怀疑,正当他站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乔四的双眸,缓缓睁开,射出两道寒光,让黄庭利吓了一跳。他顿时有些明白了,不是乔四没听见他的呼喊,而是现在的乔四,压根谁都不相信,这只是一种考验,仅此而已。这种感觉,让黄庭利有些伤心,有些不舒服,毕竟从小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把兄弟,如今互相怀疑,难免有些痛苦。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他处在乔四的位置,恐怕比乔四还要多疑,人活一世,最为悲哀的不是没钱,没女人,而是忽然发现,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信任。 乔四的面容有些憔悴,身体显然尚未复原。但他的双目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睿智、冷酷的感觉。他看了看黄庭利,然后微微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有些自嘲的说道:“老三,不要生气,我刚才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盹而已……”,乔四的话说的蛮风趣,是啊,他只不过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差点命都没了。这话明显一语双关,话里有话,而且自嘲调侃味十足,让本来面色有些紧绷的黄庭利,无奈的笑了,自己兄弟,实在是没法生气,伤不起啊。 ЖЖЖ 人与人斗,其乐无穷。许多人,能在外敌肆虐的情况下,紧紧抱成一团,不离不弃,出生共死。可当最终打跑外敌的时候,自己人却为了利益战果窝里反打了起来。糖衣炮弹的威力,绝对比原子弹要可怕的多,因为原子弹只是要人命,而糖衣炮弹,要的是人心啊。 电视机里,正放着无聊的老电影,一男一女两位金发碧眼的主角,正抱在一起,啃个没完。黄庭利把耳朵凑到乔四嘴边,听着乔四叽里咕噜的嘱咐了半天,然后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站了起来。而说了一会话的乔四,似乎有些累了,继续闭上双眼,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而黄庭利则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的从病房走了出来。 “啪……”,黄庭利甩手一巴掌糊在一个剃着光头,手里拿一本黄色杂志,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年轻人后脑勺上,然后恶狠狠的说道:“都他妈的给我精神点,四哥要是出了一点事,我拨了你们的皮”。 “是,是,老大……”,黑帮团体,等级制度森严,刑罚恐怖,动不动就是挑脚筋手筋,废胳膊废腿什么的。尤其扒手集团,更为血腥残忍,歹毒异常。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要指望人类会学会自觉两字,要是人类都这么有素质,那还需要法律干嘛。其实,上到国家城市,下到团体小队,其统治手段,无非就是八个字“恩威并施、相互制衡”,钱可以调动起人的积极性,但却会让人变得更加贪婪不听话,光靠钱是管不住这群亡命徒的,男人,该狠的时候不狠,那叫瞎仁慈,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诺大的家业土崩瓦解。 灯光依旧昏黄,黄庭利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该让哪些马仔参与比较合适,文革时期讲究的是根红苗正,三代贫农,黑社会办事,也讲究资历和血统。血统这东西,是意大利黑手党最为看重的,不适合中国黑帮,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看资历了。经过了慎重考虑,黄庭利最终决定,让狼狗、八戒、老高丽等一批口风紧、资历深、实力雄厚的人作为乔四暗中部署的棋子。乔四的计划很简单,既然你想杀,那就满足你,看看谁够狠。乔四这次也是发了狂,彻底愤怒了,宁可拿自己当诱饵,也要把内奸揪出来,千刀万剐。不过有些事,了解了真相未必会开心,人有时候难得糊涂,千万不要寻根问底,那只会让彼此受到伤害。犹如现代社会,如果你不慎爱上了一个女子,请记得不要问女子的过去,知道真相未必是一种幸福,人要向前看,彼此相爱就足够了。 黄庭利低着头,满腹心事,肥头大耳的李正其实也不好受。领导的困难,通常都是助理受苦,女助理也有自己的用处。郝瘸子虽然拉了一批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做自己的杀手锏,可吃亏就吃亏在他所进行的事,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一旦暴漏,他将会受到整个黑道人唾弃。这就造成了郝瘸子空有大量人马,却不敢公开调用,只能躲在暗处,像一条眼镜王蛇一样,盯着猎物,随时准备趁对方不备放放冷枪,搞搞暗杀什么的。不过,这难不倒李正,毒蛇有毒蛇的好处,蚂蚁有蚂蚁的用处,不要小看任何一种动物,大象可以踩死老虎,一堆蚂蚁一样可以杀死一头大象。李正是极其阴险的,他先是安排了一批马仔,化装成杨馒头旗下的小弟,到偏远的东北山区,去招收一批亡命徒,然后又派人去接俄罗斯派来的第二批杀手。 李正的为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稳,男人其实不能太稳,太稳即缺少冲劲,但太稳的人,通常都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而不稳的男人,或许真能冲出一番自己的天下,但失败的更多。李正办事,喜欢滴水不漏,虽然世界上任何事都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但可以尽量减少风险。他让人冒充杨馒头马仔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把这趟清水搅混,水至清则无鱼,水混了才好浑水摸鱼。一旦这些网命忘徒失手被抓,他们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杨馒头这三个字。而乔四的为人,一向生性多疑,知道杨馒头有可能对自己不利,势必会采取一些措施,到时乔四注意力分散,会给真正的罪魁祸首郝瘸子创造一定的时间和机会。可单单如此还是不够保险,乔四可不是吃素的,即使睡着的老虎,也是野兽之王。单靠这些花钱请来的乌合之众,就想杀死躺在医院的乔四,还是略显单薄。所以,李正又把郝瘸子旗下这三十位金牌打手,全副武装,作为后背力量。而真正动手的,其实既不是这帮花钱请来的乌合之众,也不是三十来名穷凶极恶的金牌打手。而是一男一女,两个俄罗斯黑帮派出的国际杀手。 暗杀,人多是没有用的,黑帮有黑帮的规矩,乔四杀死了暗杀他的四名俄罗斯黑帮杀手,使得俄罗斯黑帮高层集体震动,将此事件视为奇耻大辱,四名一级杀手,竟然没能杀死一个共产主义的黑社会大哥,简直不可思议。所以这次,他们派了更为可怕的国际杀手前来执行任务。当然,悲哀的俄罗斯黑帮高层,太不了解中国人了。若是他们知道,即使杀死乔四成功,四名杀手也要被郝瘸子生撕活剥的话,相信他们一定会了解到中国黑帮有多么的没有原则。郝瘸子所谓的精诚合作,可是和放屁没有区别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按规矩办事的人,论残忍变态程度,他可以说比乔四有过之而无不及,论背信弃义,相信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不过,变态不等于白痴,里外郝瘸子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在郝瘸子的眼里,他和乔四的争斗是家事,借用外部的力量无可厚非,但想在东北插支旗,没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尔虞我诈(4) 夜色迷惘,黄庭利和李正,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在暗中勾心斗角,积极备战,为了那个看不见得敌人,处心积虑。通常,看不见得敌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究竟做了什么。不到真正狭路相逢的那一刻,一切都只是个迷。这种一切不被掌握的感觉,就像驾着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在变幻莫测又凶险诡异的深海,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什么又都有可能不发生。总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是绝处逢生还是命丧黄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提着一颗高悬的心,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紧张等待,等待敌人的出现,等待一切真相大白。 阳光普照,病房内鸟语花香。乔四的呼吸,非常均匀、平静,他睡的很安详,仿佛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成功的人,往往需要自信,极度的自信,可自信并不是建立在盲目的基础上,而是绝对的实力。乔四既然敢睡的香,就肯定有他放心的理由。他是一个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男人,把赌注压在一人身上,那叫孤注一掷,是穷人亡命徒搏命的办法,而他乔四现在命多值钱,怎么能冒一点点险呢。所以,在黄庭利走出病房后,没过几天,又有一人进了病房内,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正光。李正光是乔四旗下公认的第一打手,其掌管的分舵,也主要是负责火拼杀戮,旗下全是些好勇斗狠之辈,穷凶极恶之辈。专业人当然要做专业事,硬是逼着一个兽医去医人,那不是逼人死马当活马医吗。乔四可是亲身体验到对方杀手的强悍,若不是他侥幸运气好,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让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群以偷窃为生的扒手身上,那实在太冒险了。兄弟,就是用来卖的,就算不在乎战力,那万一黄庭利也靠不住怎么办,虽然黄庭利的理想不是混黑道,可利益所至,又有几人能顶住诱惑,两帮人马总比一帮人马保险吧。女人,千万不要以为年少时认识的男子,中年后还是和从前一样。男人在不同的年纪,行事作风完全就是两个人。如许多男人,年轻的时候凑在一起,两杯酒下肚,就喜欢高谈阔论开了哪个妹妹,搞了多少美女。中年时则变得除了钱就是钱,张口闭口就是怎么赚钱,有什么好买卖,有什么钱赚。人在年轻的时候,通常太傻太天真了,等到成熟了就会明白,只要你有钱,有足够的钱,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中年的乔四,变得有些多疑,不是少年时那个意气用事的乔四了,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会把赌注全压在一人身上。 李正光叼着烟卷,一根接一根的抽个不停,说实话,乔四一党中,若论长相,李正光绝对可以拔尖,帅的一塌糊涂,不然也不会逃亡路上,黑玫瑰都死心塌地的紧随不舍。他不是一个智商非常高的人,但也不像网上许多无知幼子说的,又傻又狂妄。男人狂妄一点不是错,至于傻,李正光确实智商不见得有多高,可一个被公安追捕了多年,依然逍遥法外的男人,怎么会真傻,乔四一党被枪毙的时候,他可是活的好好地,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风流快活的不亦乐乎,这绝不是可以用侥幸来解释的,这就是水平。或许,他不如黄庭利狡猾,但绝对不是昏庸之辈。他明白,自己是绝对没有当龙头资格的,而不管谁上台,都不见得能比乔四对他好,说不定第一个打压的就是他,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吗。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迅速找到了小霸王等一党好手,暗中开始积极布置,等待对方的出现。而这一切,黄庭利都不知道,事实上,黄庭利连李正光在做着他同样的事都不知道。同样,李正光也不知道在他之前,黄庭利也和乔四谈过话,这就是乔四的高明之处。统治之道,最佳的方法,就是永远不要让人认定你在做什么,会怎么做,一个事事都能被奴才们料中的主子,不是昏君就是废材。 月色,不断在太阳西沉后降临,郝瘸子每一天,都活在恐惧当中,却始终没有动手。这倒不是他决定放过昏迷不醒的乔四,而是时机未到,毕竟三十三个分舵轮班,一时半会轮不到他。乔四是一定要杀的,不然他睡觉都会惊醒,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急。不过,他不急,那乔四也不见得沉不住气,因为乔四明白,该来的总要来,躲不掉。暴风雨前,总会有片刻的宁静。加上,一个人若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另一半到底有多爱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躺在病床上装昏迷,到时,若是真爱,另一半自然会不惜倾家荡产,此生不渝。若爱的不够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单方面解除恋爱关系,换目标了。乔四之所以会等,除了因为诶知道对方一定会来这一个原因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在他昏迷后,谁会兴风作浪,图谋不轨。 乔四的想法是不错,事实上,树倒猕猴散,人确实都有私心,每个人心里其实最在乎的是自己利益,这和好坏无关,好人坏人都要养家糊口,都要吃饭的。郝瘸子确实曾想过趁乔四未醒来,干脆先把龙头占了再说,可一个是他不敢,乔四一天未死,他就不可能彻底放心。再一个是凡事都有动机,乔四刚昏迷不醒,他就跳出来,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件事和他有关吗,因为受益人是他,别人想不怀疑都不可以。所以,他只有等,等到众人彻底绝望,认为乔四不会醒了。等到众人提议选一个龙头,主动建议让他上位。至于其他人,中年人不喜欢幻想,明白什么事有可能,什么事无可能。小克等人因为各自的原因目的对龙头不是很敢兴趣,而其它人干脆没抱希望。这使得乔四集团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实则波涛汹涌,乌云密布,一旦爆发,必狂风暴雨,惊天动地。这一点,乔四明白,郝瘸子也明白。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郝瘸子现在不敢明目张胆,是因为他尚未暴露,可当他暴露的时候,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答案毋庸置疑。或许,铁血枭雄远比唯唯诺诺的懦夫要可爱的多。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兄弟相残(1) 天色阴暗,刺骨的寒风,疯狂咆哮,刮个不停,却就是不见白雪落下。乔四躺在病床上,有一种压抑慌乱、喘不上气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难受,却并不陌生,每次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他知道,对方要动手了。或许,正常人很难相信这种第六感,但这是真实存在的。常年刀头舔血的人,对于危险,都有一种特殊的感应,这种感应,往往可以让人化险为夷,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在远方的郝瘸子,红着眼睛,坐在黑暗中,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咬牙切齿。杀人,尤其是杀自己的兄弟,也是需要勇气的。今晚,终于轮到他的分舵值班,他把那些年龄有些相对偏大,甚至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派了过去,为的就是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乔四的死亡和他无关,而他事后则会按照李正的吩咐,痛哭流涕,把乔四死亡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说是因为自己不好,没有保护好乔四,这样一来,相信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可是,那些毕竟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啊,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养条狗时间长了,还有真感情呢,何况是人。火红的烟头慢慢变淡,逐渐熄灭,像是预示着一条生命的结束。窗外,寒风刺骨,郝瘸子的头上,却冒出了一片汗珠。如果这是一条不归路,那为了权利利益,有多少人会经得住诱惑?黑与白,其实并没有绝对,不管是从政或是进入演艺圈,不管追求的是权力或是知名度,说白了都是一种对于利益的追求,古代为争皇位,亲兄弟父子血腥厮杀,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使是纯洁的爱情,若失去了利益的支撑,也将会布满荆棘,成为一条看不见阳光的不归路。 冷汗一滴滴的划落,时钟滴滴答答的转个不停,郝瘸子、李正、黄庭利、李正光、乔四,都默默的盯着转动的秒针,一言不发。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却在做着一样的事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可人是没有选择的,犹如时间永远不会为了某个人停止,甚至倒流。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是疯狂的罪犯,或是年幼无知的少女,都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买单,这是一个看似不公,实则非常公平的世界,总有你意想不到事,意想不到的折磨,意想不到的代价。 时针指向三点,郝瘸子紧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焦急,有些坐立不安。越是关键时刻,越磨炼人得意志。他和李正约好的是三点一刻,准时动手,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乔四。他紧张的看向窗外,却徒劳无功,他是不可能亲自参与露面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漫长的等待。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做好准备。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管乔四如何恐怖,他都只能勇敢地面对。因为他知道,乔四绝不会念在兄弟一场,放他一马。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而不是你的朋友,乔四是什么样的人,郝瘸子心里太清楚了。他可不想东躲西藏的过一辈子,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既然做了,就没有退路,一不做,二不休,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搏一次他未必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成功就在眼前,距离目标,只有一步距离,只要跨过这一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地之大,任我逍遥。 人得一生,想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有时候确实由不得自己,这是命。黄庭利表面陪老婆回娘家,实则把老婆送回了娘家后,秘密的又回到了哈尔滨,日夜守护着乔四。而李正光,则二十四小时的安排人马,守候在医院附近,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向他报告。暗杀,是最为危险地,为了能最大限度的保障乔四的安全,李正光和黄庭利,不约而同的同时出手,将乔四附近的病房全部包下,并让几个面生的马仔,故意弄伤自己,住了进去。一切都在掌握当中,但一切又出乎意料,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绝对保证的。 乔四的房间,挂着厚厚的窗帘,自从乔四一周内未苏醒后,窗帘就一直没拉开过。当然,乔四不会亲自下这种命令,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昏迷的病号。这种命令当然要李正光替他执行,其目的,无非是害怕有人透过玻璃,给他来上一枪,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病床上。不过,他的担心倒未必没有道理,事实上,俄罗斯黑手党派出的两名金牌杀手,确实有备而来。真正的高手,永远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暗杀,讲究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若是端着枪冲进医院,那不叫暗杀,叫火拼。 三点十五分,A和B两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黑色皮箱,走上了医院对面的楼顶。作为真正的国际杀手,他们两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有代号。和平社会,或许很难有人相信,世界上还存在着传说中的雇佣兵,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任何道理可言。A和B是一对黄金组合,两人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在越南老挝一带,受过最残酷的雇佣兵训练。真正的杀人机器,必要先痛到骨子里,痛到心里,彻底心碎,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潜力。A曾经被人踩在脚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B,在一个个粗壮的黑人身下,痛苦呻吟,那种滋味,让他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但他没有哭泣,只是疯了一样的训练,只为变得更强。三年后,他和B杀死了教官,背叛组织,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了所有人。然后迅速消失,摇身一变,成为了俄罗斯黑手党的金牌杀手。而这一切,乔四不知道,甚至连郝瘸子都不知晓。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永远不会是正常人。一个没有舌头不会说话的哑巴,和一个受尽侮辱的女人,毫无疑问,将会是所有人的噩梦。或许,郝瘸子自己都想不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请回了两个真正的煞星。本土黑社会,不管多牛,毕竟不能和国际黑道组织相比。 黑色的皮箱拉开,里边赫然是折叠式的火箭筒,和两枚炮弹。为了杀死乔四,传说中的狙击枪已经不保险了,而且隔着帘子,也看不到乔四的身影。所以,小面积杀伤力极强的火箭筒,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上次,由于黑手党内部考虑不周全,致使四名杀手,只携带了手枪即赶到东北。这次,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当然,从俄罗斯带过来武器实在太麻烦,可不是还有个超级内应郝瘸子吗。不管郝瘸子安得什么心,事实是,上次四名杀手全部死在乔四手里,而不是郝瘸子。所以,一天没有露出自己的獠牙,郝瘸子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兄弟相残(2) 风依旧吹,却怎么也吹不尽那满地的鲜血。璀璨的烟火,映亮了夜空,宛如世间最美的花朵,令人夺目。只是,伴随这一美丽时刻的,是凄厉的嘶吼和痛苦的呻吟。 A和B的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表情。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杀人狂,只要你尝过仇恨的味道。对于A和B而言,他们的一生,本就是个悲剧,能活一天,生与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要在一起,哪怕死也要在一起,因为只要对方还在,他们就有家,就有家人,若是对方不在了,那这个世界,也就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黑洞洞的火箭筒,散发着浓浓的硫磺味,A和B不慌不忙的把火箭筒拆装,重新放入皮箱,压低了帽子,平静的走向楼下。夜色深沉,街面有些混乱,没有专人维持秩序的老百姓,就像无头的苍蝇,跑来跑去,蹿个不停。但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正义女神的双眼,永远不会蒙蔽。深更半夜,寒风刺骨,两名外国人行走在冲天的火焰下,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关键是,这里是中国,老百姓哪里有什么权利去执法,自卫防身的情况下,都有可能被倒打一耙、拉出去枪毙,别说多管闲事了。早年的共产主义,早就在长期的霸权制度下,变得腐败不堪,百姓丧根本没有话语权。即使明知面前两人有重大嫌疑,谁又会自讨没趣。不公平的事已经太多,自己能不被人欺负,就算是烧高香了,打抱不平的人,通常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正光的眼睛,有点发红,面色铁青,宛如一匹受到了伤害的独狼。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即使真的打遍东北无敌手,也不过一介武夫,不值一提,赢不得别人的尊重和敬佩,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高级打手。但李正光不同,他不但人长的帅、功夫好,而且非常有义气。男人出来混,没有诚信、义气,是长久不了的。即使这种所谓的诚信义气,只是表面的假象,可有些事私下里明白,和表面上知道,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黑刀子人人都会捅,关键要够黑才行。坏人要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好人要察言观色、忍辱负重,坏人奸好人要更奸才可以。因为作为一名好人,远比当一名坏人要痛苦危险的多。 李正光双拳紧握,由于用力过度,青筋暴凸,身上散发着赤裸裸的杀意,牙齿咬的都快断了。他是一名特别重情义的人,声名远扬。有一次,他旗下马仔在外边收了个小弟,名叫李卫鑫,按理说,这种街头刚毕业的小混混,靠敲诈男学生,动员女学生出来坐台为生的三流货色,李正光应该没有机会也没有兴趣听说才是。可偏偏这李卫鑫有点狂妄,有些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架势,结果闯了大祸,得罪了表面憨厚,实则心狠手辣的小克同志,小克哪里会客气,二话不说,就把人抓起来,准备留点纪念品。 中国本土黑社会,不像老外那么多规矩,也不像日本黑社会,动不动喜欢切手指送人。翻来覆去无非是废条腿了,剁只手了,挑个脚筋手筋什么的,一点创意都没,小克也不例外。他不想为了点小事搞出人命,剁只手下来教训教训就得了。不过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李卫鑫虽然狂妄倒也不傻,知道除非自己大哥的大哥,李正光出面才能摆平。立马自报家门,含含糊糊的往李正光身上拉关系,小克一听和李正光有点牵连,怕伤了兄弟和气,立马派人询问。本来,这种事李正光完全可以不管,又不是他收的马仔,可李正光得知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赶到,他只和小克说了一句话,“用我这只手代替他吧”。结果小克愣了半天,立马放人。这种性格,让李正光赚了不少人情,声名远扬,这也是为什么乔四最后倒台,他却能逃窜多年的主要原因之一。 街上依旧混乱,但愤怒的李正光,眼中除了A和B,什么都看不到。或许,老百姓会因为一时的恐慌,丧失了判断力,可对于李正光这种见惯了腥风血雨,又精通侦察反侦察的人而言,怎么可能发现不了A和B。他可清楚的很,乔四就是拜俄罗斯黑手党所赐,才躺进了医院。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红着双眼,一步步向A和B走去。乔四,是他的大哥,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人,多多少少谁都会有点小念头、私心,这是可以理解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老婆孩子过好了,管别人死活干嘛。李正光不是不想做大哥,也不是没有想过做大哥,但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是,好人的私心一闪而过,只是偶尔想想,就算想要实施,也只是去完成一个理想目标。坏人则将私心彻底付诸行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同军人说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总不能为了当将军,就杀掉竞争对手、干掉老将军,甚至抢夺兵权,公然造反,不择手段吧。李正光的一切,都是乔四给的,没有乔四,就没有现在叱咤风云横行东北的他。做人的大道理,他确实说不出来,但他明白一件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任何人杀了他的大哥,都要死。 眼泪,不争气的从黄庭利眼角滑落,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天还面目安详的乔四,转瞬之间,即天人永隔,再也没有了相见的机会。敌人太狠毒了,为了杀死乔四,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实在太丧心病狂了。他好恨,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什么都敢做,当他们这些所谓的土包子好欺负吗?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乔四就会这么轻易地走了。多少次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他对乔四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信心,不见到乔四的尸体,他是不会认命的。他红着双眼,带领狼狗等大批好手,咬牙切齿的拼了命往医院里冲,火箭筒的威力,炸间病房是大材小用了,可要想把一座医院炸毁,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医院里医生护士病号,长年都是人满为患,发生了这种事,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往街上跑,和没头的苍蝇一样,一窝蜂冲了出来。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黄庭利想要带人往里进,可一下冲出这么一大堆人,那简直就是寸步难行。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心急如焚的黄庭利,接连被几个病号家属撞得东倒西歪,勃然大怒。铁青着脸二话不说,掏出长刀,一刀就把挡在前方的人脑袋砍飞了半边,跟在他身后的狼狗八戒等人纷纷效仿,齐刷刷的长刀,寒芒四射,格外夺目,瞬间让前方的人恢复了冷静,并明白了一个道理,留在医院内未必会死,可若是继续向外冲,铁定没命。人,都是吃软怕硬,不吃亏不长记性。鲁迅先生在阿Q一文中曾提到,外国人不会国文,却能在当时的中国畅行无阻,靠的只是手中那绅士棍,语言听不懂不要紧,棍子会让对方明白要做什么。中国人的奴性确实非常严重,若不是有了电脑和网络,试问现实当中,有几人敢于反抗,即使反抗了又有何用处,只是让自己更加凄惨而已。 冲天的火焰,乔四的病房以及四周,已经化为一片火海,几名保安,正拿着灭火器、水龙头喷个不停,黄庭利脱下外套,在水龙头下淋湿,披在身上就想往火力闯,但被狼狗等人死死抱住了。如此大火,就算铁人都烧化了,还看什么看啊。乔四已经去了,要是黄庭利在为此送上性命,那不是得不偿失吗。黄庭利虽然关心则乱,但毕竟生性冷静、久经风雨,在众马仔的劝说下,很快调整了心态,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作风。人不能永远侥幸,即使侥幸也要有个限度,若是乔四不在此病房中,尚有可能躲过一劫,可门口有郝瘸子的大批人马看守,乔四根本就没出来过。不管如何不能相信,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除非…… 信息年代,最大的好处就是人人都可第一时间得到想要的情报。乔四刚走,李正即兴冲冲的拿出了大哥大,一个电话,顿时让焦急的郝瘸子心花怒放,喜上眉梢。他立马给李正下达了命令,如果李正光没有留下A和B,立马让那群亡命徒动手,杀手从理论上来讲,是不可以出卖买家的,可这世上,除了死人外,哪有绝对这一说。不把A和B杀了,他郝瘸子如何能心安。至于杀了后,俄罗斯黑手党会有多震怒,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等他成了龙头,到时东北就是他的地盘,俄罗斯人只要敢闯入哈尔滨,进一个查一个,抓着先折腾一番再说,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反正这是他的地盘,他有的是马仔,俄罗斯黑手党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这里,能拿他怎样,即使说出郝瘸子出卖乔四的事实,也只会被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认为,这是在挑拨离间,散步谣言。况且人走茶凉,乔四都走了,谁会为了一个死人,得罪现在的龙头,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想死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兄弟相残(3) 人际关系,是世上最为复杂的一门学问,远不是在学校可以学到的。学校的知识,能让你吃上饭那叫对的起你,吃不上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可人际关系,能让你发财、当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在中国有着上万年的历史,从人类尚是猿猴的那一天起即诞生,精通此道的,吃香的喝辣的,金钱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不精通此道的,即使有真本事,也只是个打工仔,要么郁郁而终,一生不得志。要么勉强上位,最终却被人陷害,命丧黄泉。才华其实不重要,学好物理化也就那么回事,可若是有个好爹帮你走走关系,或自己精通人际关系,那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生活。这是一个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的年代,只要你成行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女人其实和一枚钻石差不多,不值得投入多少感情,一件日用品、装饰品而已,两人之间,投入过多的一方,总是痛苦的。 郝瘸子的面目,由于极度的兴奋,有些狰狞,有些发红,他心情忐忑不安、有些激动的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好酒,满满的倒了一杯,狠狠的一口喝下,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总算平静了些,胜利的喜悦,让他仿佛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世间万物,一花一草,一木一叶,此刻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亲切。这就像买彩票,天天做梦都想着中五百万,可若是真中上了,心情激动忐忑一下,是可以理解,是正常的,若是没反应那才是不正常。 乔四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默默地看着走廊另一边悲痛欲绝的黄庭利,杯子里,是他刚泡的新鲜茶水,可惜没找到好茶叶,只能凑合着喝两口。人是会变得,年轻时,乔四只喜欢喝酒,不喜欢喝茶吃肉,想不通那些老人为啥一天到晚,就喜欢没事泡茶喝。现在,他已近不惑之年,而且也有了喝茶的习惯,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染上喝茶这个习惯。因为喝茶,不单是一种健康的生活习惯,更是一种享受,一种意境,一种禅意,茶道,它能让你的心平静如水,也可以让你修身养性。通常,精通茶道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或是拥有深邃回忆,见过人世百态的人。 按理说,乔四就站在黄庭利走廊的另一端,不该认不出才是。可乔四此刻的衣着打扮有些奇怪,戴着白口罩、白帽子、穿着白大褂,把自己的相貌、体型,全部隐藏在白色装扮中,估计就算是他的母亲,从他身边路过,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人,只能沿着自己相信的道路走下去,哪怕明知是错,也不要后悔,因为后悔了,你就没有机会证明你是对的了。乔四无法确定自己的第六感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感觉有一股极其危险的力量,在向他靠近,让他四周的空气都变的压抑起来,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入睡。所以,他把陪护打晕,手脚绑好,嘴巴堵紧,塞到床下。然后在医生进来查看的时候,忽然暴走,干净利落的把医生击倒,然后换上这名医生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出病房。 至于这位可怜的医生同志,被击倒时还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睁大着双眼,颇有死不瞑目的架势。至于他的命运,毋庸置疑,乔四装作他走出病房,总要有个男性躺在病床上扮演乔四,可怜的医生同志,不但被击晕,还莫名其妙的又被乔四掐住喉咙,硬是断掉呼吸,命丧黄泉,然后面部缠上两圈纱布,鼻子插上氧气,在把被子盖得稍微高点,遮住下巴,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替乔四挨了一枚炮弹。不过乔四不后悔,安家费,他一定是会给的,但他不后悔,他又不是人民公仆,也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他是暴徒、歹徒,就应该做和身份相符的事。人要有觉悟,不要歹徒不做歹徒的事,官员不做官员的事,搞的究竟谁是歹毒谁是警察都不知道。为了一个感觉就可以杀人,有些荒谬,但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即使乔四的感觉错了,他也不会后悔,小心驶得万年船,杀就杀了,有什么可后悔的,这条路,早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他只能走下去,越走越深,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有什么区别。即使前方永远不可能有阳光,那就让他在黑暗中永生好了,他是不会痛哭流涕承认错误,说什么当初后悔加入黑道的,他后悔个屁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就是一个黑社会大哥混口饭吃罢了,像他这种人,对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能有多大,抓了也没用,马上就会有另外一个他出现,因为治标不治本,他身后若没人撑腰,那他还敢和国家叫板搞政变啊,该抓的是他身后那些所谓的人民公仆才对。霸权主义(贪污、受贿、腐败、官官相护)才是当今中国社会最大的毒瘤,而不是治安。 黄庭利的表情,乔四都看在眼里,有些感动,不过他不会头脑一热,就忽然出现,让黄庭利止住悲痛。小不忍则乱大谋,生性狂妄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白痴,第二种是恃才自傲,乔四显然不属于第一种,至于第二种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说黑社会就不是职业的,乔四就是黑道的天才精英。他的心里很清楚,在东北,没有任何势力敢和他叫板,但他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所以,他要化明为暗,等着敌人自己跳出来。许多事,许多人,往往只有死了后,才会彻底看清,彻底明白。世态炎凉,一天没走,你就一天不会明白这个世界有多现实、势利,不单是朋友靠不住,就算自己的亲人也未必见得能真正了解,往日一个比一个孝顺的儿子,可能在你死的当天,即为了家产争得头破血流,连你的尸体都没人理会。如若不是死掉,如何能看到这些精彩的事件,如何能真正看清每一个人的真实面孔。 黄庭利这边悲痛欲绝,李正光那边则化悲痛为力量,恶狠狠地拦住了A和B的去路。A和B也够狠,面无表情的缓缓把皮箱放到地上,然后颇有默契的和李正光同时掏出枪,甩手就射。四周一时枪声大作,本来混乱的街道,变得更加尖叫不已。不过,中国人喜欢看热闹,因为看热闹不花钱,若是遇上这种事,躲都来不及,哪还会有心情看,只不过短短几分钟,原本尖叫乱窜的人群,瞬间消失,街道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满地尘埃,和乱飞的蛋壳。A和B是不能与敌人纠缠太久的,强龙难压地头蛇,纠缠越久,敌人越多,而且一不小心,还会落入警方的包围圈。杀手,是一种职业,作为一名杀手,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一种谋生手段,不代表他们一定喜欢杀人,也不代表他们会乱杀无辜。事实上,凡是与目标无关的人物,他们一个都不愿意招惹,一个都不想杀,他们不是变态,这只是生活需要。A和B双眸互相对望了一眼,即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真爱的两个人,确实是有可能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B一把扯下围巾,从一栋建筑后伸出胳膊,在空中把围巾扬了扬,示意有话要说,李正光本能的让旗下马仔暂时消停一会,停止了射击。他是一个强者,而作为强者,通产都不喜欢缠斗,浪费时间。敌人想做什么,他其实很期待,也隐隐约约的猜了出来。因为惺惺相惜。高手之间,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杀气,就像两块磁石,轻轻一碰撞即有反应。要么你死我活,互相排斥,要么不打不相识,紧密相吸,就这么简单,所以中国自古才会有以武会友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 见到李正光一方停火了,B先从建筑后走了出来,手里的枪支枪口朝上,对着李正光晃了晃,然后缓慢的把枪放到了地上。李正光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冷笑不已,冷兵器拳脚之争,他怕过谁啊。他先让旗下马仔把枪都放到地上、散开,然后等A出来了,紧盯着A的双眼,和A同时把手枪慢慢的放到地上,然后伸出舌头,嗜血的舔了舔嘴唇,从牙缝中冒出了一句话。 “我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李正光说完,面目狰狞,咆哮的冲向了A,而紧随他身后的,是二十多名分舵内最精通搏斗的好手。冷兵器之争,不是单挑,也不是以武会友。李正光同意速战速决,一局定生死,可没说要单挑啊。这是真正的敌人,不是可以化敌为友的同胞。他几个跨步跃到了A面前,迎面就是一记飞腿,狠狠踹向对方面门,而小霸王虽然不愿意和女人打,但在B接连击倒了两名好手后,愤怒的一声嚎叫,迎向了风姿飒爽的B,四人顿时打成一团,难分难舍。至于其它那二十多名好手,不是他不想动手,只是插不上手,高手之间的争斗,除非同样是高手,不然上去只会添乱,还不如先在一旁观看,瞅准时机,痛打落水狗。所以,他们二十多人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同胞,颇有默契的同时掏出匕首、砍刀,把四人围在一起,不怀好意的盯着A和B上下翻飞的身影,随时准备偷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兄弟相残(4) 人得一生中,不可能没有挫折,纵横情场的花花公子富二代,终有在情场吃瘪,被人拴住的时候,这是命,老天其实很公平,你给予别人的东西,迟早都会有人还给你。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笑少年穷,莫欺白发翁,总会有你轮到这一天的。 李正光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胳膊,双眸渐渐变得血红,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他从来没有遇上这么强的对手,即使是他身手巅峰的时候,也未必能够轻易取胜,别说现在。他第一次有些后悔,这些年不该沉醉于酒色,以致荒废了一身功夫。世间万事,不进则退,犹如谈一场恋爱,该结婚时一定要结,错过了,想要再结可就难了。这些年,李正光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的别提多风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掷千金的玩女人、赌博,而A则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天天靠杀戮养活自己,无论从身手还是实战经验,都不是李正光可以比拟的。或许是李正光这些年实在太顺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决定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清醒。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原来是高手……”,李正光的牙齿咬的嘎嘣响,面部青筋暴凸。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不管对手如何强大,他都没有选择,只能勇敢的面对。这是他的悲哀,可他不后悔加入黑道,从来就没后悔过。他狠狠的撕掉上衣,往旁边一丢,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既然拳脚难以取胜,那就玩刀吧。用刀的战斗,可不是单看水平造诣了,李正光不怕挨刀,不管挨上多少刀,只要没有命中要害,他就有机会获胜,用刀最大的好处,就是你永远不知道谁会赢,轻轻一捅,李小龙都照样拜拜。 A的面孔,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他的五官,其实很平常,非常平常,既不俊美也不是很难看,看不出有任何地方与常人不同。可通常,这种杀手最为可怕,你给他穿上一套西服,他就是白领。换上街边十元一件的汗衫,就是民工,让你觉不出有任何不妥,减轻怀疑,以至于死不瞑目,到最后都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A看到李正光掏出刀来,二话不说,干净利落的也从腿腕处拔出一把军用匕首。作为一名杀手,不管功夫多高,都不会和武者那么有原则、有风度。如果硬要说他们有什么原则,那就是保护自己,杀死目标,只要目标未死,他们就会阴魂不散的紧紧纠缠。这是他们的职业道德,而现在,他们貌似已经完成了任务,该离开了,那就不需要一点原则,他们是生活在黑暗当中,见不得光的人,只要能离开,所谓的面子问题都是浮云。 李正光的笑容,有些嗜血,不要以为在战斗中笑的狰狞很容易,平常人遇上打架这种事,多是大脑一片空白,别说笑,能不能保持正常的反应力都要看情况。甚至说,从小练功夫的武术家,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街头流氓,这也是为什么武术没落的根本原因。缺乏实战,不能与时俱进。现代技击,讲究的是快速击倒对手,一招制敌,然后才是武“道”,试问,无法击倒对手的功夫,还谈什么道,难道是扯道。 乔四穿着医生的衣服,大摇大摆的站在医院门口,暗中观察李正光的表现,无奈的摇了摇头。蠢,实在太蠢了,一群笨蛋,这又不是比武,讲什么原则。既然短兵相接,枪法好的人快点偷偷去拿枪,两记黑枪解决掉就得了,装什么英雄,一点觉悟都没,黑社会就是黑社会,又不是大侠。现实生活也不是在武侠书中指点江山,再讲原则也变不成宗派。他偷偷的顺着墙角,向李正光的方向移动,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他的怀中装着两把手枪,一把是黄庭利怕他在医院无法应付突发地危险,偷偷塞给他的,另一把则是李正光给他的。乔四的想法很简单,李正光赢了倒罢了,一旦不妙,那他就算豁上暴露,也要把对方留下。夜长梦多,对方如此强悍,一旦被对方跑掉,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险他冒不起。暴露不过是让内在的敌人继续潜伏,但总有办法能揪出来,若是被对方跑掉,那上哪里追杀这么危险地两个人物。他可不想以后连睡觉都做噩梦,饭都不敢随便吃。如果人的一生要活的这么累,那即使有大把的钞票,又能有什么乐趣? 寒光映亮了李正光血红的双眸,他的胳膊,已经挂了彩,淅淅沥沥的流淌着鲜血,专业和非专业,明显就是两个档次,即使用刀,李正光也别想占半点便宜。小霸王那边的战斗,倒没有太大的悬念,女人即使再强悍,天生气力方面也会略显吃亏。一力降十会,以巧破千斤。女人靠的是巧,可一旦遇上高手,既精通巧又气力强悍,立马会落入下风。不过,小霸王一时半会想要取胜,也没那么容易。霸王花可没有那么好惹,再柔弱的胭脂马,也要能骑上才算成功。至于场边那二十多名战力极强的打手,早就被激动人心的生死搏斗,刺激的面目通红,两眼圆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里还会注意有人悄悄向这里靠近。直到乔四靠近了身边,他们都没有发现。 长长的粗气,从李正光嘴中喷出,久战不下,处于劣势的一方,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李正光这些年实在太顺了,单挑无敌,一直没遇上真正的高手,以至丧失了练武的动力,天天没事就喝酒玩女人,体力不言而喻,一落千丈。而反观A,面不红,气不喘,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像是活动了下筋骨热了个身。若李正光再想不出办法,继续缠斗下去,那不要说败北,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所以,李正光决定冒险一搏,用自己的身体做武器,哪怕同归于尽,他也不会让对手活着离开。因为乔四在天上看着他,因为四周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他不想让他们失望。因为倘若败了,他那多年打下的名声,将如同激流的江水般一去不复返,他输不起。世上许多东西,不是用钱可以买归来的。男人,可以输人输钱,就是不能在相信你的人面前输了面子。李正光已经没有了选择,必须搏命。不过,他死不了的,因为乔四已经悄悄的把枪口瞄准了打斗中的A,只要找准时机,轻轻扣动下扳机,一切都会结束。 第二百五十章 兄弟相残(5) 浑浊的粗气,随风飘散。沉重的缓吸,化为淡淡的汗水,夹杂着一股股鲜血,静静流淌,谱写着一首动人的男性歌曲。这是人性的证明,这是男人的世界,纵使千般磨砺,纵使粉身碎骨,我心无悔…… 李正光的体力,由于连番争斗,已经明显下降,反应力迟钝,出刀的力量速度也明显不如开始那么快狠准。武之一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李正光的处境,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每一刻每一秒都会有生命危险,饶是有乔四躲在一旁,暗中放黑枪,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枪声一响,不但乔四会暴露,李正光打了半辈子才创下的名声,也将出现不光彩的一面。不过,成功固然风光重要,可敢于直面失败,更是一种勇气。肉体的成长,并不能代表一个人长大成熟,只有心智,才可以决定一个人到底能走多远。拳脚武器皆落下风,那李正光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战术…… 两军交战,非匹夫之勇,当年项羽号称力拔山河,功夫盖世,一样被甘愿钻人胯下的韩信活活逼得自杀,不过跳梁小丑一介莽夫罢了,成不了千古霸业。李正光是黑社会,本质就是无赖地皮,不管他多么的有美名,这都是事实,改变不了。为了获得胜利,他是会原形毕露不顾一切的。李正光从最初交手时即发现一个情况,就是A经常会看似无意,实则有意或下意识的一直注意着旁边B的战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B在A的心目中,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这说明A从一开始,就没尽全力,有些分心,所以才让李正光侥幸活到现在。兵者,诡道也,李正光从没说过,要和A进行单挑分胜负,即使说过,又能怎样?这是战争,战争就要不择手段。避其锋芒,攻其软肋。李正光猛然接连三刀,把A逼退,身体一个旋转,不顾一切的凌空跃起,当头就是一刀,狠狠的砍向了B。A的面色,顿时巨变,关心则乱,只要B在,他就有一个家。若是B死了,他一人独活世上又有什么意义。钱和权力真的重要吗?不,若是没有了家,钱和权力不过粪土。A的双眼,遽然变得通红,红的快要滴血,手中匕首反握,同样高高跃起,狠狠插向李正光背后。按理说,围魏救赵,李正光速度虽快,可毕竟气力下降,不如A那么反应迅速、敏捷,若是不闪不躲,即使砍中了B,也铁定要当场被A刺个透心凉。可人生,就是一场赌博,知道底牌的一方,总是占上风的。李正光压根就没打算躲,他在赌,赌A不敢冒险。 冷汗,从A的额头滑落,他和李正光激战良久,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李正光才刚偷袭B,A即变得宛若疯狂。李正光的生死,A压根不在乎,但他是不会让B受一点伤害的,若是B死了,那他的存活,又将有什么意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A顾不上杀掉李正光,右手忽然松开,手中匕首落地,顺势原地抱头一滚,硬是后发制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B的双腿,将其扑倒,险险躲过了李正光和小霸王的双重攻击。但他自己,却受了一定的伤害,胳膊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这是李正光第一次砍中A,虽然手段实在有些卑鄙无耻,可这不是以武会友,战争要的是胜利,不是过程。 残忍的冷笑,挂在李正光面颊上,人在逆境中和顺境中,完全是两种表现、心态,试想一个家产过亿的款哥,会怕请美女在高档饭店,点上鲍鱼龙虾一堆美食吗?可若是一个打工仔,恐怕早就冷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李正光现在一扫刚才的阴霾,意气风发,底气十足,他给小霸王使了个眼色,小霸王颇为会意的抢先出手,刀刀砍向战力相对弱得一方B。李正光也不甘示弱,两个大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上下翻飞,刀刀不离美女的要害,气的A咬牙切齿,又有些无可奈何。不管他如何进攻,李正光和小霸王都当没看见,铁了心的同归于尽,逼得A只能不断替B挡刀,打到最后,A干脆把B一把拽到身后,一人顶住了李正光和小霸王两人的狂轰乱炸。此时,围在场边的一众马仔也回过神,反应过来了,这又不是公平单挑,他们站在一旁楞毛啊?难不成看戏?于是,二十多把寒刀,晃的天空都失去了颜色,疯狂的涌向了B。他们是黑社会,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冒充什么侠士啊。先把女的宰了,然后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么多人集体上,还怕搞不死剩下的。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A在也没有了初时的从容,金发狂舞,发了狂一样的左冲右突,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可李正光和小霸王都不是好惹的,倘若没有B连累,A倒是可以轻松逃走。可若是没有B,那他的人生,又将有何生存的意义,他宁可选择和B一起死,都不会独自逃走的。警车的呼啸声,远远传来,李正光一党倒是面无惧色,警车而已,自家人,警匪一家吗,他们怕什么。A和B就没这底气了。他们明白,一旦落入警方手里,恐怕比落入这些黑社会分子手中更加悲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鲜血四溅,挥洒在沧桑的大地上,宛如不要钱的雨水。A已经顾不上保护自己,豁出去受伤,也要快速杀出一条血路离开。B也明白此时不走,永远都别想走了,她大声尖叫,口中说的虽然是外语,但大体意思就是让A先走,别管他。不过,想走没那么容易。由于人多,乔四等了好久,都没找准机会开枪,虽然说他已经做好了宁可暴露,也不放走A和B的打算,可若是能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警方就要来了,一旦警方到了,他必定无处藏身,所以,他要在临走前,杀死A和B,以绝后患。 愤怒的子弹,咆哮嘶吼,誓要撕开皮肤骨肉,在A的身上开个血洞。A被李正光一党死死缠住分了心,没有发现暗中偷袭的乔四,B的眼神可没问题,作为国际职业杀手,若是眼神不好用,那岂不是贻笑大方。B不顾一切的冲到了A面前,用身体挡住了漫天的刀光剑影,和诡异阴毒的子弹。血肉横飞,无需多余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考虑、犹豫,即可为对方牺牲一切,这是本能,爱的本能。没有B,A无法独活于世,同样,B又何尝能让A死掉,独自存活呢。至少,她死了,A就没有了累赘,可以逃出去,而A死了,她一样无法离开。 悲凉又古怪的声音,从A的嘴巴里发出,他想痛苦的仰天咆哮,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毕竟是个哑巴。B的惨死,已经刺激的他快要变成疯子,可他明白,自己必须走。B临死前虽然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可那哀怨惆怅的眼神,已经让A明白,她在让自己快走,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想寻找到这么一段爱情,却徒劳无功。人生,并不一定平平淡淡才是最真。一见钟情,或许短暂,像盛开的烟花,转瞬即逝,可没有人规定一见倾心不能长久,为什么不能好花常在,一生相守不离不弃呢? 两滴泪水,从A的双目中滑落,饶是铁汉,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一道道血泉,在他面前飞溅,他狠狠盯着乔四离去的背影,像是要永远把这个人记在心里,他好恨。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猛然凌空接连两脚,逼退了李正光和小霸王,快速出刀,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逃。 “不要追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是真英雄,但更多的则是莽夫。李正光见A已经逃走,阻止了手下人继续追赶,他和小霸王,已经气喘吁吁,而二十名好手,竟然死伤过半,若是追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不是傻子,知道这种人一旦发狂,会有多可怕。知道追击这种高手,要冒多大的风险。不过,他是不会放过A的,杀了他这么兄弟,又让他颜面尽失,若不能把此人埋骨在哈尔滨,他还怎么混。 “把这个女的衣服剥光,挂在四哥别墅门口,他会回来的……”,如果这是一条不归路,那坏就坏到底吧,明明是黑社会,偏偏还要装仁慈,那只会让人觉得更恶劣,李正光不会那么假惺惺。他本就罪大恶极,活人都照样杀,侮辱下死人尸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这招,不可谓不恶毒,只要把尸体挂上了,无论A躲藏在哪里,早晚都要回来。因为爱就是不顾一切,爱就是奋不顾身,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只是,为什么李正光会觉得那个开枪偷袭的医生,身影这么熟悉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狂风暴雨(1) 成大事者,固然因素很多。但不管有何机遇,其本身必具备两个必要条件,第一要识人,第二要果断,不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即使天生富二代,家财万贯,也是富而不贵,成不了大器。 淡淡的硫磺味弥漫,黑洞洞的枪口,一屡青烟若隐若现,迎风飘散。乔四冷冷盯着悲痛欲绝的A,瞳孔猛然抽搐,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的感官极其敏锐,对于强者,更是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对面的人,貌似疯狂,但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滔天杀气。直觉告诉他,那个和疯子差不多的男子,正面进攻,不是一支手枪可以搞定的。倘若现在不走,那个男子很有可能会像疯狗一样紧紧尾随,不死不休,直至同归于尽,也不会放手,而这是乔四绝对不想看到也不想尝试的。狂妄不代表无知,乔四心里有自知之明。李正光的战力,他心里清楚的很。连李正光都不是对手,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对付的了如此人物。况且,他现在还是一个被人拔光了羽毛的鹰,伤还没养好呢,需要休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这又不是抗日战争,用不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后续那些打打杀杀的体力活,留给年轻人去做吧。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离开,趁警察未到之时,迅速消失在街头。 寒风凌厉,天空依然阴暗,看不到一丝阳光。乔四漫步在街头当中,不知该何去何从。敌人,是永远杀不完的,人要开心的活,而不应该活在痛苦当中,惶惶不可终日。A既然已经跑了,那也不需要计较,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有从长计议。现今他已化明为暗,生命没有任何危险,但是,他遇上了一个非常大的难题,以至于让他都有一股想要转头,回去告诉别人他没死的冲动……因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出来的时候,什么都考虑得很周全,就是忘记了,躲在暗处,是需要钱吃饭睡觉的。 肚子的抗议声,响个不停,乔四不想钱还好,一想到吃喝用度,肚子反而忽然变得很饿,咕咕的叫个不停。他这些天在医院打点滴,本就没吃多少食物,如今一运动,哪里还能抗的住。可俗话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没钱,饿死街头都没人会可怜你。他乔四响当当的一代大哥,中国黑帮排行榜上的风云人物,让他去捡别人吃剩的饭菜,这是不可能的。要饭,想都别想,他又不是黄庭利,打小就没干过这么龌龊的事。打劫,这倒是个不错的好主意,他怀中揣着两把手枪,抢银行都富裕。关键是人要脸,树要皮。他的名声实在太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和个小混混似地出去打劫,一旦传出,面子挂不住有损形象啊。有时,他倒真挺怀念自己少年的时候,那会他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脚,没有任何估计,现在倒好,不管做什么都要考虑下得失后果,真的是越有钱越不开心,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香喷喷的面汤味道,钻入乔四的鼻孔,让他的口水差点流了出来。他好恼火,怎么走的时候就忘了搜刮点钱带上呢?他宁可用从前随手丢出的一沓沓万元大钞,来换取现在的一碗面汤。人得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学会知足,一碗面汤,就会让你感觉到人生很美好,就会让你感谢上苍。民以食为天,乔四舔了舔嘴唇,摸了摸怀中的手枪,静静地沉默不语。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衡量利益的点,乔四不是没有想过回去取钱,可他好不容易化明为暗,却为了这一点点钱暴露自己,实在得不偿失。权衡利害下,他决定厚着脸皮铤而走险,冒险干上一票。 抢劫这种事,当然要选在小巷当中进行,乔四不想搞得满城风雨,适当抢点,省着凑合几天就行了。非常时期,不能计较太多。反正穷日子他也不是没过过。遭上几天罪,他还受得了。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大清早的,想弄点银两,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事,这要是放在晚上,难度会相对小许多。当然,危险也高了许多。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乔四左顾右盼,终于盼到一对夫妻从巷子口走进。激动地乔四蒙上面巾,刚想冲上去高喊一声,“别叫,叫弄死你……”却发现对方两人白发苍苍,明显是一对老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拿下了面巾,一言不发。抢劫老人,不单是会被普通人所不耻,就算是黑道中人,也瞧不起这种行为。况且,这么大年纪了,别只是想抢点钱,谁知对方一激动,心脏病发作,拜拜了,那找谁去?乔四丧心病狂的拆迁,活埋,有他丧心病狂的理由,利之所至,由不得人不疯狂,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地产更暴利。可为了这么一点点生活费就丢掉自己的颜面,那这颜面也太不值钱了。 …… 极度的兴奋,让郝瘸子呲着牙吃,有些合不拢嘴。他那满脸的麻子,犹如一朵朵菊花般绽放,使得狰狞的面孔,变得更加丑陋。理想,总是那么的遥不可以,又总在不经意间实现。紧紧一夜,转瞬之间,他就实现了梦想,离成为叱咤风云、雄霸天下的黑道残疾人龙头,只差一步之遥。可是,他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各路霸主、大哥,对他俯首称臣,称呼他为郝爷。数不清的大人物,对他卑躬屈膝,陪着笑脸敬他酒。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兴奋,以至于他的眼珠子都是红的,胯下帐篷高高顶起,快要炸掉。不过,他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他知道,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A还没有死,许多事还没有处理。虽然说A只是一个奉命执行任务的杀手,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可越是大奸大恶之辈,越难轻易相信一个活人,对于郝瘸子这类人,除了死人,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未必靠得住。A若不死,他怎么能睡得着呢? 冰凉刺骨的冷水,让郝瘸子激动地热血平复了不少,他拿起一条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的刮起了胡子。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错。只要过了今天,他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狂风暴雨的新一代龙头大哥,郝爷。A铁定要死,而且一定要死在他手里,因为乔四是他的大哥,替大哥报仇,可以体现出他的侠肝义胆,兄弟情深。至于医院看守乔四的那批老兄弟,他决定来次大出血,安家费一定加倍给足,再来一场哭丧的好戏。他要亲自披麻戴孝,给乔四和这些老兄弟们送终,让人看看他的忠义。当然,乔四的尸体肯定要先找到,哪怕变成一块木炭也要找到,风光大葬。人,不可能真能做到冷血无情,不管怎么说他和乔四兄弟一场,乔四忽然走了,他还真有点难过,不太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小克深更半夜正醉醺醺的趴在一名长发女郎身上,不断冲刺,忽然接到电话,顿时满腔酒精化为冷汗,浑身发抖,愤怒的甩手就把电话摔在地上。然后发狂般抓着这名女郎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直到撞得这名女郎出气多,进气少,鲜血淋漓的直翻白眼,才罢手。他恨恨的用女郎的衣服,把手上的鲜血擦的很仔细、很干净、然后穿上衣服,气势汹汹的率领着大批马仔,浩浩荡荡的向医院方向赶去。乔四,是他的大哥,更是他从小玩到大,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要亲得大哥。无论谁杀了乔四,都要死,都必须死。一张大网,正在铺开,A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想要在中国的土地上,隐藏到茫茫人海当中,谈何容易。尤其是东北这旮旯鸟不拉屎的重工业区,穷地方,除了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他哪有地方可藏。 第二百五十二章 狂风暴雨(2) A跌跌撞撞的独自行走在布满荆棘的羊肠小路,宛如一匹受伤的独狼。肉体的伤痕固然疼痛,但总有愈合的那一天。而心碎了,如何能医治。那刺骨的痛,就像一把锯齿,狠狠切割着你的喉咙,让你无法呼吸,让你悲痛欲绝,让你恨不得想要一头撞死,偏偏却连想要仰天嘶吼,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或许,A的一生,不过是个悲剧,简单而又凄惨的悲剧,失去了B,他的世界,将再也没有阳光,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但没有人会同情A,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乔四集团,已经如同沸腾的开水,彻底炸了锅,疯了一样找寻A的影子。李正光,每天二十四小时重兵把守B的尸体,坐等着A上门拼命,他知道,A一定会来。郝瘸子,则对A下了格杀令,只要死的,不要活的,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A找出来,杀掉。而黄庭利和小克,则下达了一定要活捉A的命令,因为他们不甘心乔四就这样走了,他们要严刑逼供,逼A说出谁是接应他们的内奸,然后把A五花大绑,押到乔四祭堂,开膛剖腹,挖出心来,以慰乔四在天之灵。 寒风,依然呼啸,像是预示着暴风雪即将来临,A躲在森林深处的一处防空洞内,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扁盒子。东北,曾是抗日前沿阵地,民风彪悍,防空洞相对也比较多。存心想要躲藏,一般人还真不好找。A缓缓将盒子打开,里边是一些装满了各色粉末、液体和药丸的小瓶子,以及一些针线、纱布、棉花棒、小剪刀、镊子、手术刀、针管。他先拿出两瓶路上买的矿泉水,把一粒红色药丸吞下,然后把伤口冲洗干净,用镊子清理伤口,用小剪刀将外翻的死皮剪掉,在用酒精消毒,用针线缝合,最后撒上一层白色有些发黄的粉末,缠上纱布包好。作为一名职业杀手,行动中一些简单的外伤,必须学会如何处理,这是一名杀手的基本功。连这个都不会,那充其量不过是街头一莽汉,不是杀手。 防空洞的卫生,实在有些不敢恭维,有些脏,洞口处,垃圾以及排泄物遍布,甚至还有一些套子卫生棉布等污秽的东西。但里边空气还算不错,也相对能稍微干净一些,最主要的是,防空洞有冬暖夏凉的特点,温度非常暖和,让A不至于遭受冰天雪地刺骨的寒冷。对于现在的A而言,能有这么一处温暖的藏身之地,已属不易,非常满足了。他坐在地上,倚着墙面,拿出一片面包,撕下一角,塞入嘴中,慢慢咀嚼,一点点吞下,仿佛是在吞咽没有味道的甘草。有的人死了,但依然活在别人的心中。而有些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A,活着已经成为了一种痛苦,一种折磨。B既然走了,那他就没有家了,一个没有家的男人,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因为即使要饭的,捡垃圾的,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自己的家,男人必须要有一个家的。A之所以还会吃东西,是因为他必须要补充体力,只有体力恢复了,他才能快速养好伤,抢回B的尸体,替B报仇,任何造成B死亡的人,都要死,尤其是那个穿着医生服装的男人,他穷其一生,一定要找到对方,他是没看到对方的面孔,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嗜血冷酷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嗜杀者才会有的眼神,他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戳骨扬灰。杀手,有杀手的规矩、准则,任务一旦彻底失败,必须马上离开,不得暴露自己,不得大开杀戒,暴露买家的信息。可杀手只是一种谋生的职业,从B死的那一刻起,A就不是杀手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爱人,悲痛欲绝的疯狗,只有鲜血,仇人的鲜血,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慰,才能让他安心的去找B,他是不会让B一人孤单上路的。 乔四瑟瑟发抖的站在寒风中,下意识的裹了裹单薄的衣服,他现在甚至有些怀念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了,起码躺在病床上,不用忍受饥饿和寒冷的折磨。食物、衣服,这是每个人得基本需求,看似不起眼,但若吃不饱穿不暖,再老实的老百姓,都会拿起菜刀,变成暴徒、叛军。一位日本老兵曾在忏悔录中写道,他年轻的时候侵略中国,一位老太婆翻捡马拉的屎,把当中消化了一半的豆子丢进篮子里,让他觉得很恶心,觉得中国人很下贱,不就是饿了两天吗,至于吗。当日军战败,他被困山头,过了两个月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他终于明白了那种滋味,并为自己当初的无知残忍后悔,确实至于,非常至于,那些天天锦衣玉食,控制饭量减肥的女性,是不会明白那种日子有多可怕的。乔四虽然没有饿那么久,还不至于到处翻垃圾,可在病床上这半个多月,每天都是打点滴葡萄糖,压根一点食物没吃过,体重暴减,肚子饿的咕咕叫,急需补充食物。他已经决定,下一个进入小巷的,不管是什么人,抢了再说。死秃驴不死贫道,只要自己吃的饱,何须管别人死活。 李梦丽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一番,准备出门。女为知己者容,这句话有一定道理,但谬论也不少,事实上,女人在家里面对自己老公,甚少打扮,倒是出门,想让别的男性多看自己几眼,这其实是一种极端的错误思想。每位少女在未成熟的时候,都会怀春,都会对爱情产生无限遐想,会出现盲目崇拜、追星、暗恋男老师、喜欢帅哥,喜欢坏学生,喜欢年纪大的哥哥等各种看似正常,实际并不正常的一些想法,以至于失身率越来越高。可少女终会长大的,能傻一时,傻不了一世,当少女变成女人,会为自己当年的无知忏悔、后悔,会一辈子不敢让老公知道自己的过去。因为妻子这一角色,是和妻子的忠贞纯洁分不开的,想要有美满的家庭,就不要做错事,幸福不是老天欠你的,是你自己争取的。李梦丽今天休息,和男友越好逛街去。那会传呼贵的要死,大哥大不是绝对的款哥,根本别想,电话费都吓死人。家里能有部电话就算不错了,李梦丽的男友,是他的一名同事,两人昨天下班时越好在电影院门口见,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出门走进小巷,即遇上了气势汹汹的乔四。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意外撞车,乔四依稀记得李梦丽,而李梦丽虽然只和乔四见过一面,可少女的好奇、怀春,让她在潜意识里,许多个夜晚都无法忘怀那凄凉的背影。两人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乔四感觉脸有点发红,下意识的想要戴上面巾,却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实在会显得更加愚蠢。而李梦丽则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手掌心都是汗水。自从上次示威抗议后,她和父母就搬到了这里,赔偿金虽然没得到多少,可那会毕竟国家统一安排房子,还不算黑到家,不至于没有地方住。按理说,他知道了乔四的身份后,应该会很痛恨对方,可她就是恨不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乔四那瘦削又有些凄凉的背影,更是没有办法恨对方。 “没想到这么巧,我正准备去逛街买衣服,我请你吃早饭,你帮我拿东西怎么样……”,李梦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张口说出这句话,她是一个有些腼腆害羞的女孩子,平常日子遇上这样事,只会和受惊的兔子一样快速闪开。而现在,他居然主动要求要请一个陌生男人吃早饭,而且还撒了谎,说想要逛街。她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男友的身影都忘得一干二净。更让人无奈的是,乔四竟然稍一犹豫,即点头答应,打肿脸充胖子可不是乔四的作风。可他也不会一点不注意形象,风度,他看似不慌不忙,实则内心非常急不可耐的来到面摊,干净利落的一连吃了两碗牛肉面,顿感肚子好饱,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这让李梦丽感觉很惊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男人吃饭也可以这么好看。原来真的有人明明大口咀嚼,吃饭极快,却偏偏就是让人感觉很有风度,很优雅。这是天生的气质,如同当年刘邦穿着破烂衣衫,蓬头污面,却总是让人有一种其高贵、大方、不拘小节的感觉,这是学不来的。 不过,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将会多美丽。有些人的相遇,注定了只能以悲剧收场。李梦丽并不是十分爱自己的男友,因为他的男友虽然帅气,但太懦弱,上次示威抗议,他的男友甚至吓得推托不敢到场,让李梦丽大为恼火,一怒之下甚至想分手。但男与女,其实就那么回事,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李梦丽毕竟和男友交往了快三年了,而再懦弱的男人,也是有正常需要的,尤其是东北那旮旯地方,民风并不保守,一个女孩子和男朋友交往了三年,当中会发生什么事,相信正常男女都会猜到。而乔四,是绝对不会娶一个破过身的女人做老婆,因为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他可以为了一个女孩不顾一切,可以为了一份真情牺牲自己,但若是结婚,若是为了兄弟利益,任何爱情都不重要,想要做他的新娘,对方必须没有过去。因为他是乔四,中国唯一一个被称为四爷的黑道大哥,一个为了兄弟,亲手杀死自己女人的大哥。 第二百五十三章 狂风暴雨(3) 正午时分,骄阳终于活动了下筋骨,从睡梦中惊醒,懒洋洋的驱散了乌云,还大地几丝暖意。乔四行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头,额头一片汗珠,双目无神、麻木,两只手大包小包的拎着购物袋,面无表情,一副受尽摧残后的惨淡。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陪女人逛街买衣服,以前他都是直接把大把钞票一丢,让女性自己去随便买着玩。可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有第一次的时候。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男人最讨厌和女人逛街,这哪里是逛街啊,简直就是抓免费劳力。怪不得再懒得女人也能在床上久战不竭,耐力无穷,原来就是逛街锻炼出来的。这逛一次街,比在健身房锻炼几小时还要累,连他这么个大男人,都有些吃不消,受不了。 曾经,在乔四小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同样是穷困家庭,女孩的穿着却总是很讲究,比男孩子要好看的多。这个问题他小时候不是没发现,大了后,有钱了,也就渐渐淡忘了。现在他算是懂了,女人,永远是感性动物,不管是什么经济条件的女孩,都有严重的购物狂症,只要经济条件勉强能支撑住,即使稍微欠债,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自己喜欢的衣服、装饰品。最让乔四无法忍受的是,当李梦丽交钱的那一霎那,售货方总会有意无意的漂上他两眼。或许是他生性多疑,但他知道,这种时候,男人应该主动掏出钱来,而不是囊中羞涩,东北爷们一旦被冠上吃软饭或妻管严这两个词,肯定会被人所不耻,成为朋友亲戚的笑料。当然,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像山东男人,虽然标准的大男子主义,但经济大权通常由女方掌握,并经常会帮老婆做家务、做饭,而像广东妇女,若是让老公在家里做饭,即使父母都会觉得不妥,有可能嫁不出去或离婚。 乔四这边虽然大哥变苦力,流了些汗,可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混上了几顿饱饭,和两件衣服。锦上添花固然珍贵,可雪中送炭方显真情。此时的乔四,身无分文,几顿饭,几件衣服,一点点晚上住宿的钱,都是他救命的稻草。他长这么大,都是为女人破财、花钱,就没用过女人钱,沾过女人光,不得不说是转了运、开了荤,没白出一顿力气。而远在防空洞内的A,则迎来了他亡命逃窜中的第一批不速之客,郝瘸子花重金聘请的那群亡命徒。 中国奇人异士多不胜数,民间高手比比皆是,只是多隐居在斯是陋室,轻易难得见其真身。但是,他们看淡名利,不见得他们的子女也能看得开。或许郝瘸子自己都没想到,这批亡命徒中,不小心混入了几个高手,真正的高手。只是目前,这几名高手和人对抗的实战经验尚有不足,若是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李正光,甚至超越李正光。可世间凡事自有天定,没有后悔药可吃。让雄鹰消失的最好方法,不是和他斗个两败俱伤,而是早点发现他,在它还是雏鸟的时候,把它斩杀在襁褓中。若是遇上五岁的李小龙,相信你用一只脚都能踩死。 郝瘸子这次雇佣的二十多名亡命徒,是居住在东北偏远老林的一群年轻人。这群年轻人,因为不满呆在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想穷困潦倒的过一辈子,偏偏又无一技之长,所以毅然决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成为了一批雇佣兵的雏形。他们除了知道要杀的目标,和买家是个叫杨馒头的人,其余一概不知。龙无头不行,任何组织,都必须有个头领,所谓的民主,是不可能绝对存在的,在这二十多名亡命徒当中,最大的不过三十左右,最小的才十七八岁,其中有三个年轻人长相非常特别,与众不同。一人獐头鼠目,腰后挂着一把小型的连发弩箭,满脸青春痘。四周亡命徒皆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像是遇上了瘟神,又惊又怕,在恐惧躲闪着什么。他叫癞子三,是三人当中,最不受欢迎的一位。另外一人又瘦又小,满脸褶子,长发披肩,一双倒三角眼,如毒蛇般凶残,散发着妖异的红色光芒,腰中插着一把被故意削短的双筒猎枪,说不出的诡异、邪异。四周亡命徒中,没有人敢正视他的眼神,仿佛那双眼睛会杀人一样。他叫掏蛇仔,从小即没有朋友,不喜欢说话。还有一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手里提着一把有些偏长的砍刀,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彪悍异常。他叫野熊,是三人当中,最受欢迎的一位,也是唯一有人敢于靠近的一位。 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别指望什么出淤泥而不染这种事在现实中发生,那都是电影而已。这一群亡命徒,其实没一个是不清不愿,被逼加入的。能有这种赚大钱的机会,都不知道多开心呢。或许,这个世界恶人非常多,特别多,可恶人并不可怕,认识久了甚至会感觉,恶人有时实在是比所谓的好人,要仗义好交的多,要有用能办事的多。怕就怕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变态、妖异,那种恶人基本正常人都不敢靠近。这三个人,就是这堆亡命徒中的佼佼者,从小都靠打猎补贴家用,身上血腥气极重。不过,中国人一人成龙,两人成虫。一群高手凑到一起并不可怕,就怕一个高手发疯拼命。此三人表面称兄道弟,一团和气,凡事都商量着来,实则谁都不服,谁都不喜听从另外一人的指挥、安排,暗中没少下绊子、勾心斗角。这造成了A有惊无险的逃离虎口,找到了那处可以让自己修养生息,稍微喘口气的地方。打蛇要打七寸,要一棍子打死,千万别给它喘息的机会。你只要给他一次机会,它就能反扑一口,毒死你。像A这种人,就是标准的眼镜王蛇,要不断追杀,不停追杀,让他无处可藏、伤上加伤、山穷水尽、不死不休,若是你一个大意,丧失了先机,让他有喘息的时间,那代价将有可能是你的一切。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鹿死谁手,有时即使不信命,也不得不相信人确实有运气这一说,有的人就是点背。 追踪,是一门侦察技艺。而逃跑,是一门反侦察技艺,难度极高。黑与白,不过是一场不同势力的较量,并无绝对的对错,不过是成王败寇的老戏而已。A从小经过特殊的逃跑训练,想靠普通的手段,追踪到他的踪影,根本不可能。狼狗,有它的用处,但也有它致命的弱点,充其量只能对付街头那些草莽之辈,对付不了这种真正的国际惯犯。但是,中国民间的能人异士,并不是传说神话,而是事实。当中确实有不少人,从祖上即留下许多奇特手段,令国外科学家都张大了嘴巴,叹为观止,无法解释。獐头鼠目,满脸青春痘的癞子三,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黑一白两只老鼠,像是对待自己爱人一样,满脸的柔情似水,使得旁边一众亡命徒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有多远躲多远,生怕沾上什么霉气细菌。不过,这癞子三倒不愧为一群人中的头领之一,确实有其过人之处,讲追踪,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两只老鼠,从小即被他用特殊的手法养大,极其听话,根本不会逃跑,只是乖巧的任他指挥。稍微有点科学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老鼠的嗅觉,是狗的十倍以上,尤其是老鼠神经中对于危险地本能感应、神经中枢系统,另国外科学家做了无数的解剖实验,都难以分析透彻、解释清楚,不得不说是一种宝贝。只是能将老鼠的特点运用到追踪猎物、躲避危险上的人,少的可怜,难度也大的多,基本就算有,也不属于正常人。癞子三,恰恰就是其中的异数。当然,变态一点是难免的,不然也不会不要女人要老鼠,单身到现在。 寒风萧萧,吹舞着人的头发,傍晚时分,在癞子三的带领下,一众人追赶了一天,终于来到了防空洞门口。二十多名亡命徒虽然追杀人是第一次,打猎可都是一等一的老手,他们压根就没把A当成人看待,在他们眼里,A不过是一头凶残的猎物。而凶残的猎物,要布置陷阱,做充分准备,不能盲目进攻,尤其众人追赶了一天,多少有些疲劳,对方则休养生息、以逸待劳。所以,二十来名亡命徒,分成五组,轮班监视休息,吃东西,补充水分,准备深夜发动袭击。大集团,可以允许多人联合执政,或是一人执政,再设立单独的监督系统,互相牵制,如股份制、议会。可小团体和军队类系统,必须讲究言行一致,令行禁止,三个话事人,实在有些多了。于是,经过了一番协商,癞子三、掏蛇仔、野熊三人达成共识,发下毒誓,谁先杀了A,谁就是日后的统领,其余两人将认其作为大哥,终生不得背叛。当然,这不是三国,誓言这东西,在现代社会和放屁差不多,只要利益诱惑到了,亲兄弟尚能相煎,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狂风暴雨(4) 宁静的夜晚,除了寒风的咆哮声,听不到任何声响。经过了短短几小时的调整、休息,野熊一党亡命徒,趁着月黑风高,杀气腾腾的潜入了防空洞。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想要在防空洞内抹黑前进,根本不可能。不过,拿手电筒有些不太方便,毕竟目标是高手,极度危险,能多腾出一只手,就多一份把握。所以,在来之前郝瘸子一党特意为他们准备了矿工帽和趁手的武器。 一束束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前方,二十多名亡命徒,清一色戴着矿工帽,既可以照明、保护自己的头部,还可以腾出双手,实乃黑夜杀人的最佳简易装备。当然,现代科技发达,配备的都是红外线眼罩,能在不发出一丝光亮的前提下,视黑夜如白昼。不过黑社会就是黑社会,不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用不着那么夸张的装备。这些亡命徒,表面看上去一盘散沙,没有任何杀人经验,但小看他们的人,一定会死在他们手中。他们缺实是第一次杀人,但打猎经验极其丰富,而从某一方面讲,人就是动物。杀人和杀动物,其本质是没有区别的。野熊等人,年纪虽小,却都是老猎人了,他们知道,越凶残的野兽,对危险的感知度越强。所以,他们收敛了杀气,走的极其缓慢,生怕不小心惊动了熟睡中的A。可惜,A毕竟不是野兽,他是人,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想要不知不觉的将其杀死,或许十年后,野熊一党能做到,但绝对不是现在。 防空洞的味道,并不太好,不知道曾有多少年轻的男女,在这里留下了体内的杂物,和幼稚恋情的液体。不过,随着越走越远,空气逐渐好转,四周也变得更加安静。野熊一党亡命徒,两人一组,组与组之间相隔五步,手中端着枪械,屏住呼吸,弓着腰,宛如职业佣兵。走在最前面的,是癞子三和掏蛇仔,一众亡命徒中,他两人的眼神最好,反应最快,尤其是癞子三,怀中的宝贝老鼠,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像A这种类型的人,杀气是非常重的。即使如何手链,能瞒得过人类,却瞒不住动物。 癞子三的手,忽然扬起,示意众人停下,因为在他的面前,横着一条细细的黑线。线的两端,一端固定在墙上,另外一端则顺着墙,一直向前延伸,连接在一个铃铛上,一旦黑线被触动,铃铛即会发出声响,惊醒调息中的B。癞子三明白,目标已经非常近了,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因为黑线非常细,只能拉动最小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不可能太大。甚至说,设置黑线的地方,若是洞口,那寒风都可以让铃铛响个不停。所以,A铁定在前方不远处。可是,凡事无绝对,任何事都不可能按你的想法发展。当野熊一党小心翼翼的行进了近二十米,赫然发现固定在墙上的铃铛时,竟然连A的影子都没看到。这让野熊等人吃了一惊,这说明,要么A已经发现了他们,藏了起来,在暗中准备偷袭、逃跑。要么A生性多疑,设了多道屏障,而且听力极佳,一点细小的声音,即可从睡梦中惊醒。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A早就离开了,但显然,这种可能根本没人相信。虽然癞子三人见人厌,可他的追踪水平,却是实实在在的。若说癞子三会把人追丢,恐怕没人能相信。至于说A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个更不可能。首先,他们自认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而且杀气都彻底收敛,除非A未卜先知,否则不可能知道。既然如此,那么按照排除法,当所有的可能都被否定,那唯一剩下的不可能,就是事实。这使得野熊一党更加谨慎,每组成员的矿工帽灯,只有一人继续开启,另外一人则灭掉,众人借着微弱的灯光,继续缓慢前进。 A闭着双眼,背靠着墙,一动不动,宛若活死人。他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像是一天,又像是一年,又像是一个世纪。总之,多久都不重要,B死了,那时间对他已经毫无意义。他的面颊,有些冰冷,不含正常人该有的任何表情,无喜无悲,仿佛活死人,冷血动物。A小时候,经常受人欺负,虽然也尝试练些拳脚防身,但无奈天分太差。但是,天才分为两种,先天型天才和后天型天才。先天型天才固然可贵,但武之一字往往有大成就的,多是后天型天才。A就是标注的后天型天才,他的功夫,是靠顽强的毅力拼死练出来的,加上他多年在杀与被杀的生活中存活,实战经验极其丰富。逃亡准则第一条,永远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天,A若不是考虑到外面冰天雪地,人生地不熟,而自己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亮相,就会引人注意,所以,他只能冒险在这个防空洞内继续停留。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绝不会让别人决定他的命运。他每天仍然坚持移动自己位置两次。并且把喝过的矿泉水瓶,以及所有留下的痕迹,全部处至于逃亡准则的第二条,就是对手一天没死,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处境安全了。A每次休息,都会从怀中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里边放得是一种特殊的细木条,有点类似于中国的香。这种木条点燃后,不会产生浓烟,和迷离的香味,气味非常淡,不像香火。而这种木条最大的好处,是燃烧极慢,并非常不容易熄灭,每次可以燃烧十五分钟。而A每天睡得极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实在困了,就把这种木条点燃,夹到指缝中间。这样,不管那些陷阱起没起作用,A都会每隔十五分钟醒来一次。当然,这种方法非常摧残折磨人的意志,对人的脑神经和身体,也有一定伤害,没有经受过特殊训练和常年处于杀戮中的人,不要轻易尝试。 路越走越远,可野熊一党却越走越烦躁。在接连破了三道预警机关后,野熊一党已经忍不住,想要骂人了。不过,目标虽然多疑的有些超乎想象,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但他们仍然坚持认为,自己才是胜利者。即使是大山里的银狼王,狡猾异常,小弟成群,还不是一样被他们合伙斩杀。况且,A的预警机关实在太简单了,翻来覆去都是铃铛,没有一点创意。不过,野熊等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白天犯了几个致命错误。以至于丧失先机。若不然,A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碎肉。 万事开头难,俗话说,第一次犯点错不怕,改了就好,有错就该,就是好同志。可是,许多错是不能犯得,犯了就没有机会去改。其实野熊等人犯的错误也不算太大,无非就是增加了自己的危险系数。化主动为被动,从百分百把握变成旗鼓相当。至于他们犯了哪几个错误,这倒并不复杂,野狼一党犯得第一个错误是:“你可以不了解你的朋友,但不可以不了解你的敌人。无论轻敌或是太注重敌人,都会害自己走向败亡”。第二个错误是,“晚上偷袭暗杀,未必比白天更有优势。尤其是像A这种常年生活在刀尖上的男人,每当月色降临,会更加小心”。第三个错误,“防空洞通常不会只有一个出口,即使决定晚上动手,野熊等人白天也应派人装成游客,到附近居民那打探防空洞的信息。甚至有必要,直接装成本地人,进防空洞探查一番。虽然说,这样可能会引起A的注意,但野熊等人是收钱杀人的,不是被人杀。机会失去一次不要紧,继续追杀就好了,可若是命没了,那就不需要机会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狂风暴雨(5) 火焰烫烤皮肤的焦味,直冲鼻孔,A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抖了抖紧握木条的左手,甩掉了手中燃烧的木条。他的左手手指之间,已经布满了水泡,满是烫伤,可逃亡没有那么多选择,受点苦总比丢掉性命要好。世上无论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成功要付出代价,不成功要付出更大代价。有侥幸心理的人,多劫数难逃,半注定失败。 伤心的滋味,往往可以让人性情大变,变得自己都无法认出自己。A面无表情,依然靠在墙壁上。他的身旁,放着一包香烟和一块手表,以及几片吃剩的面包。作为杀手,应该时刻注意时间,而不应该有抽烟习惯。因为烟头往往是一起谋杀案的突破点,会成为重要证物。所以,作为杀手,绝不可以养成抽烟的习惯。至于喝酒,一般来讲,刚入行的杀手,杀人后回到安全的地方,会稍微喝点酒平复下情绪。老杀手则多半只喝牛奶,不喝酒。可是,A已经不是杀手了,自从B死后,时间两字对A已经毫无意义,他甚至不想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以前,他从没有抽烟的习惯,可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麻木自己,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黑暗中,点上一根香烟,寻找那消失的回忆。只有那些美好的回忆,才能让他破碎的心稍微减轻一点疼痛。大道理,人人都会说,谁都明白,人应该向前看,不能活在回忆中,但事到临头,又有几人能看得开?或许A有些傻,可情之一字,与智商无关,饶是聪明绝顶的盖世奇才,一旦沾上了情这个字,也会变成世上最傻的傻瓜,爱本就是吗没有理由的。保持清醒的人,不可能拥有真爱,起码自己不会拥有真爱。 人与人之间,就是一场战争。癞子三、掏蛇仔、野熊三人,目露凶光的盯着面前的第四条黑线,有些烦躁、有些蔑视、有些沉默不语,这是他们遇到的第四道预警机关。虽然,这种机关很幼稚,很可笑,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根细细的黑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发现。这造成了野熊一党宛如蜗牛般行进缓慢,走的越久心情越烦躁。通常,生性残暴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这种速度,饶是耐心十足的人都无法忍受,何况一群亡命徒。野熊使了个眼色,示意癞子三赶快把这条黑线处理掉,继续前行。可癞子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动手。这让野熊和掏蛇仔恼怒异常,又无法出声斥责,愤怒的野熊,干脆亲自动手,干净利落的用火焰毁掉了这条黑线。可让人吃惊的声音出现了,清脆的铃声落地,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刺耳,野熊等人面色巨变。不过,野熊一党毕竟都是从小追踪猎物的老猎人,反应极快。他们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趁目标刚刚惊醒,尚未跑远的时候,追上去。所有人矿工帽上的灯全部亮起,狰狞的疯了一样向前冲去。而与此同时,本无精打采的A猛然从地上跃起,手握匕首,冷冷的望向野熊等人的方向。A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在来的第一天,就仔细探索了防空洞所有的岔路和出口。他一共设了四道预警屏障,前面三道,都是撞动黑线,即可使铃铛发出声响。最后一道则截然不同,无论是触动黑线,或是将黑线处理掉,铃铛都会发出声响。因为最后一道预警屏障,铃铛摆放在制高点,全靠黑线绷紧拉起,根本没有固定,一旦有人破坏掉这条黑线,铃铛就会掉落下来。癞子三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又找不到原因,所以才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防空洞内。A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国际杀手,深知越是危险时刻,越要保持冷静。他极其镇定的把耳朵贴向地面,听出了对方有二十人左右,速度很快,大概一分半钟即可赶到这里。这也就是说,他只有一分半钟得时间。不过,他并没有惊慌失措。通常,高明的将军在伏击敌人的时候,首先会考虑到一旦事不可为,应该如何撤退。A选择此处作为隐蔽点,是看中了这里是交叉路口,四通八达,而且每条路都通向一个出口。如果他想逃跑,相信没有人能拦的住他。但是,他为什么要跑呢?生与死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他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替B报仇的。既然敌人送上门来,哪有不收下的道理。至于他的身体,他常年过着刀头舔血的血腥生活,身体恢复能力极强。通过一天的休养,他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伤口也经过了包扎处理,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既然敌人已经追上,正好活动下筋骨,顺便弄点枪械弹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若是在俄罗斯,A根本不怕没地方躲藏,没有枪支弹药可用。因为那是他的地盘,仅他藏身的地方,就有大量枪械弹药,甚至火箭筒手榴弹都多不胜数。可这是东北哈尔滨,一个黄皮肤黑头发遍布,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在这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外国人,只要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就会被发现,更别说联系卖家,买些军火了。当然,想要找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和大量的军火,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可以直接找接头人给他安排。可他不是刚出道的雏鸟,深知过河拆桥的道理。任务一旦进行,不管成功与否,雇佣方最想做的就是杀人灭口。因为任务若是成功,杀手就没有了用处,留着就是祸害。任务若是失败,那杀手的处境危险,一旦落网,有可能会把雇佣方牵扯进来。这不是疑神疑鬼,而是真实的杀手写实,既然是暗杀,那就说明雇佣方害怕目标,或有把柄在目标手上。不然,何苦花钱找杀手呢。A明白,多疑的人不会开心的,可他宁可多疑一点,也不想因为疏忽大意,命丧黄泉。 散发寒光的匕首,森森冒着寒气。A抽出匕首,把它咬在口中,快速闪到一条岔道内,奔跑一阵后,干净利落的爬上了防空洞的顶墙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一段路,是他早就提前观察确定好的逃跑路线。顶墙上有一些突出的石头,和供攀爬的铁质把手。把手虽然已经生锈,可勉强还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有了这些把手,他就可以和蝙蝠人一样,来去自如,将自己隐藏起来,无论谁想要杀他,都要付出代价。 时间,往往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世上最不珍贵的是时间,最珍贵的也是时间。野熊、癞子三、掏蛇仔一党亡命徒,气势汹汹的疯狂前进,瞬间即来到了A刚才休息的地方。野熊蹲下身用手指头捏了捏熄灭的木条说道:“他就在这附近,跑不远,杀了他……”。木条显然刚熄灭没多久,还有一丝温度,野熊狰狞的右手拿刀,左手拿枪,等待癞子三指出追赶的方向。可是这次,癞子三的宝贝老鼠,失去了作用。老鼠毕竟是靠嗅觉追踪猎物,而A硬是在一天之内,仔细观察了所有的岔路,所以,每条岔路上都留下了他大量的气味,两只老鼠嗅来嗅去,一会往东一会往西,显然一时半会,很难分析出具体走哪条路。可在野熊一党亡命徒的眼中,A是只会逃跑,决不可能应战的。二十多人追杀一人,不跑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既然如此,那不赶快追还等什么。 “没时间了,我们三人,一人带领一队人马,往一条岔路上追,发现目标就开枪,听到枪声,另两队立刻靠拢。记得我们的约定,谁先杀死目标,谁就是大哥,你们先选,愿赌服输”。野熊一向有指挥才能,颇具大将风范。他的安排,总的来说,是没错的。可是,生与死,胜与败,有时不是单靠实力就能决定的。时也命也,诸葛亮盖世奇才,遇上司马懿,一样只能感叹老天不公。人要是命不该绝,不管对手实力多强,都注定会失败。比方说项羽,他的败,是命中注定的。野熊一党犯得最大错误,就是错误的估计了对手,真的把对手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事到临头,关心的还是谁做大哥,这焉有不败的道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癞子三和掏蛇仔听到了野熊的话,都没有任何异议,三条岔路,一人选一条,很公平。无论谁遇上A,都是老天安排的,愿赌服输。不过,他们三人似乎有些太高看自己了,A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尚未可知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狂风暴雨(6)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三条岔路,每一条都有可能是A逃跑的路线,选哪一条路追赶,完全凭自己的感觉。人,愿赌就要服输,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对错,都只能承受这个结果。掏蛇仔带着六个亡命徒,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左边的岔路,大步向前跑去。每个人从一出生开始,都会养成一些习惯、爱好,比方说爱吃什么菜,不爱吃什么菜,喜欢哪个数字,喜欢什么颜色,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臭豆腐味道再好,你也不能逼着人人都爱吃。掏蛇仔对于左这个方向,有着特殊的偏爱,因为他是一个左撇子,所以,他喜欢左,左就是他的吉祥方向。不过,通常选吉祥方向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掏蛇仔会是个例外,谁知道呢? 徒步追杀,是一种高难度的技术活,一个追,一个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追上。被追的人痛苦,追杀的人也不见得好过。速度太快,人得体力有限,铁定不持久。对手毕竟不是街头小偷,鼓足了劲追就好,若不注意有效分配体力,那谁杀谁还不一定呢。速度要是太慢,则容易半途而废,被对手逃脱。所以,掏蛇仔的追赶速度,不快不慢,颇有规律。做任何事,都有一定风险,掏蛇仔不是不知道,如此黑夜,若不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行,会很容易中埋伏、偷袭,可追杀就是追杀,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怎么可能追上目标。所以,他非常狡猾的,让两名亡命徒在前面带路跑,自己则躲在队伍中间,仿佛一条隐藏的毒蛇般,狰狞的露着獠牙,紧紧咬住猎物不放,既不着急吞食,也不会放弃。可惜,他追了半天也只是和空气碰撞,压根没看到对方的影子。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不到不一定是坏事,命若是没了,所谓的老大头衔不过是神马浮云。 癞子三的笑容,有些阴险,有些残忍。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他选择了右边的路,然后小心翼翼的谨慎前行,不是随便赌运气那么简单。因为事实上,他确实清楚地知道,A是从这条路逃走的。富贵险中求,虽然A把防空洞观察个仔细,到处都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可气味会随着时间变淡,除非……癞子三是一群亡命徒当中,最精通追踪的。他的宝贝老鼠,比狗的鼻子尚且灵敏十倍,怎么会分辨不出哪条路上气味最重。通常,气味最重的地方,铁定是目标的藏身地。癞子三在赌,赌野熊会装出大度,让他和掏蛇仔先选,而所有人都知道,掏蛇仔喜欢左,铁定会选左的。既然如此,那A就落入了他的手中,只要杀了A,他就是大哥,从此,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至于A的实力,他毕竟带了六名好手,以众敌寡,他又有宝贝老鼠带路、预警,等于说断了A躲藏、偷袭的机会。况且,癞子三住在偏远山区,常年都是和野兽争斗,遇不到几个真正的对手,有些夜郎自大,他非常渴望和A一战,即使失败又如何,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不如A。 从小在生死边缘长大的人,对于危险,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本能的感知。A躲在屋顶,满心盘算着,要从天而降,给追杀他的人来一个惊喜,可一股极其危险地感觉忽然涌上心头,他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哆嗦了一下。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以前,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旦暴露,即会出现这种感觉。他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发现他的。可他相信自己不会感觉错,他没有犹豫,立刻向前方跑去。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是真的,只有你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这就如同恋爱,不管朋友、亲戚、父母,如何推崇对方,不管看到的人如何优秀,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又不是买衣服,只要质量、款式、价钱、品牌好,就可以买回家穿上。爱情不是买卖,勉强不会幸福的。当然,若追求物质要房、要车、要存款,那和谁结都一样,条件符合就好。 A的忽然逃窜,犹如在寂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深更半夜,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更不要说赤裸裸的脚步声了。癞子三带领的六名亡命徒,刚准备开枪射击,即被癞子三出声制止。国家的军队系统,尚勾心斗角,讲究军功,更何况一群发了毒誓,下了赌约的亡命徒。癞子三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只是这世上没人喜欢被人指挥,没人喜欢做人马仔。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能当上官,谁愿看人脸色过活。癞子三左手拿着小型连发弩箭,右手拿着一把五四手枪,弓着腰,宛如一只大老鼠,瞬间冲到了最前方,速度极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即远远把六名亡命徒甩在身后。看不见得敌人,是最可怕的,可若是正面交手,癞子三根本就不相信A能杀了他。这或许有些狂妄,但绝对不能说有错。作为一名能和武字沾上边的男人,必须要有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精神,若连这种精神都没有,如何能成大器。亮剑,是取自武者侠客的一种精神。若是对手强大,即胆怯害怕,不敢应战,不相信自己能赢,那其成就充其量,不过一欺软怕硬的打手,成不了大哥。 A的面色,一变再变,有些冷酷,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他已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有一名高手,正在快速向他靠近。猛龙不发威,你当它瘸腿的蜈蚣,对手如此狂妄,竟然敢单枪匹马先行杀到,那若避战,岂不是太没有风度,太让人失望了。A加快了步伐,把癞子三身后的六名亡命徒,远远甩开,一直跑出了防空洞口,然后忽然止步,手中紧握匕首,双眸充血,宛如一匹受伤的恶狼,狠狠转过了头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来,A是打算逃跑的。既然已经暴露,那就等于失去了杀死对手的机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勉强撑面子,只会坑害自己。逃跑,是最佳的选择。可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狂妄,给了他一个机会。只要在六名亡命徒赶到之前,杀死这名高手,拾起这名高手的武器,那一枪在手,其余人不足为惧。当然,实在打不过,他还是可以接着逃跑。欲学杀人,必先学逃跑。这就像欲练神功,必先练挨打一样。逃跑不丢人,游击战也不主张和敌人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过,一把匕首想要对抗先进的手枪,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A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趁手武器,弓下腰拾起了两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块,用手掂了掂,试了试手感,露出了残忍的微笑。一窍通,百窍通。一窍不通,百窍不通。钢琴弹得好的人,若想学吉他,要比普通人速度快十倍,甚至更高。同样,若是精通一门暗器,那再使用别的暗器,可以说手到擒来,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A精通飞刀,可以准确的命中敌人的喉咙。石块的准确度虽然没有那么高,可打中敌人的脑瓜,还是很轻松地。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癞子三出现,两枚石块加一把匕首,只要能逼得癞子三躲避来不及开枪,那A就可以近身缠斗。而近身缠斗,手枪已经发挥不出实际用处,到时,就算李正光在,都没有把握能长时间顶住A的攻击。 每个人,其实都是聪明人,世上有谁真正笨呢?只是人啊人,算来算去,算计的全是自己。癞子三不是不知道,困兽之斗,尤其凶残。可他在冒险,想要上位,不冒险如何能成功。自古帝王将相,都是用生命做赌注,才打下的江山,他癞子三烂命一条,怕什么。他刚冲出防空洞,正准备掏出两只小宝贝,探索敌人的气息,怀中的两只小宝贝,猛然发出了吱吱的尖叫声。这两只老鼠,是他从小捧在手心养大,和疼自己儿子一样亲,心意早就相通。听到了两个小宝贝的叫声,他的头部本能的向旁边一闪,一块石头擦着面皮呼啸而过。可他尚未来得及看清A的身影,另一块石头又飞了过来。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本能的顺势向后一躺,险险再次躲过了A的飞石。一块石头,确实不一定能砸死人,可把人打晕还是不成问题的。杀人,不一定非要一刀捅死。对方若是晕了,那即使用一根手指,都可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了。当癞子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的时候。A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一脚踢飞了他右手的手枪。不过,癞子三也不是好惹的。枪没有了,可他还有左手的连发弩箭。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A的反应力远远异于常人,加之双方距离近在咫尺。癞子三的弩箭,A只是身体晃动了一下即躲过。当癞子三继续射击的时候,他的左手腕,已经被A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A的面容,变得极度嗜血残忍。若是游斗,癞子三起码可以支撑上一段时间。可如今他的手腕被A抓住,那就没有半点取巧的机会了。因为一个人若是气力不及对方,手腕是非常难挣脱开的,那就等于说身体已经受到了对方的控制,无法灵活躲闪。而没有人会傻到和人搏斗前,怀里装把斧子,专门见形势不妙,砍自己手腕的。A从小经受残酷的搏击训练,腕力有些夸张,根本不是癞子三这个靠陷阱、追踪、游斗残杀凶兽的猎户能比的,野兽毕竟就是野兽,没有人类的智慧,人可以轻易杀死一只老虎,可敢说自己比老虎能打吗? A的右手,越握越紧,仿佛铁钳般牢不可分。癞子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挣脱。无奈只能用另一只手,和双脚攻击对方。可他如何能是A这个格斗专家的对手,A并不急着杀死癞子三,那样无法宣泄他心中的怨恨、愤怒。他非常残忍的用力转动着癞子三的手腕,硬是把弩箭的方向,对准了癞子三自己的心口。凄厉的惨叫,让A有一种变态的快感。或许,复仇过后,只会让自己更加悲伤。可至少,在复仇的那一霎那,他的心灵可以得到暂时的解脱。A缓缓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拾起手枪、弹夹,和弩箭,然后冷笑着望向防空洞。一枪在手,他无所畏惧。一种奇怪的声音,从癞子三身上发出。A低头,看到了一黑一白两只老鼠从癞子三胸口跑出,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这种害他落入危险的动物,不需要留在世上。他举起了弩箭,想要扣下扳机,久久却无动作。他能看的出,这明显是一公一母,一对老鼠夫妻。动物,也是有感情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另一半,在面前被人射杀,那种心痛的滋味,想来动物也会尖叫痛哭吧。他无奈的望了望遥远的星空,缓缓收起了弩箭,任由两只老鼠在癞子三的尸体上爬来爬去,吱吱叫个不停,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回防空洞。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无论如何,A都要替B报仇,谁敢阻拦他,他就杀谁。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为B做的,也是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第二百五十七章 狂风暴雨(7) A检查了下手枪的弹夹,冷冷的走在漆黑的防空洞中。他的步伐,有些沉稳,有些缓慢,有些沉重,这是一条踏上复仇旅途的不归路,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将会比他先死。 跟随癞子三的六名亡命徒,发觉癞子三已经远远地抛开了自己,独自去了最前方,本能的加快了脚步,气喘吁吁的加快前行。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转角依稀看到了前方出口处的月光,结果却遇上了迎面而来,面色冷酷的A,一时大脑短路,愣了一下。在他们印象当中,癞子三虽然不受欢迎,但毕竟是他们一群人中的佼佼者,就算不敌A,短时间内,也不会命丧黄泉。所以,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只要加紧脚步,率先遇到的,一定是癞子三,而不是A。因为他们相信,癞子三就算出再大的危险,起码也会开枪预警,而不是无声无息的消失。实际上,他们的想法没错,癞子三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杀,只是无奈,天生一物降一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取巧计谋都成为白纸,一捅就破。癞子三所谓的强,是强在追踪,逃窜,陷阱,布局方面,而非单挑格斗。世上任何人都有弱点,都有缺点,只要能避其锋芒,攻其软肋,癞子三根本不足畏惧。死亡,是必然的。 “杀了他……”,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惊恐的扣动了扳机,血花绽放,子弹横飞,惊恐的火舌,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刺眼。可惜,高手相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是有备而来,专为杀戮所存活。一个是毫无防备,仓促对敌,高低胜负,一触即判。六具尸体,全部睁大了眼睛,直挺挺的仰面朝天,一副不能相信的狰狞表情。子弹穿过探照灯,射入了他们的脑壳,同一位置,同一部位,同一死亡方式,只有高手,而且是真正的杀人老手,才会具备的杀人特点。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不可能会死的这么惨,甚至连对方一块皮都没擦破。可时光不能倒转,相信许多过了三十岁的人,都会想到过去,自己错过了多少难得的机会。 A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了不屑的残忍冷笑。用枪的近身混战,不是射击大赛,也不是狙击暗杀,如果举枪瞄准,那转瞬之间,看似不过短短几秒,却会让自己命丧黄泉。精通CS的人都明白,如果你拿着一把枪,转角遇上敌人,这时考验的,是你对于枪的感知、感觉,说通俗点,就是甩枪,而不是瞄准,因为对方若是高手,你瞄准的时候,够爆你几次头了,游戏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实当中。他们六人,技不如人,死的不冤。 野熊正带着六名亡命徒,顺着防空洞的正路追赶,猛然听到了枪声,顿时心中一个哆嗦,顿感有些不妙。他外表有些鲁莽,但不代表真的胸无城府,笨蛋一个。实际上,他表面看似大度的让癞子三和掏蛇仔先选路,暗中却早拉拢了亡命徒中战力最强的六名打将,跟随在他身后。只是,癞子三和掏蛇仔见到自己可以先选,下意识的选好路带人就走,却忘记了,将是兵的骨,兵才是将的武器和根本,一名战力极强的手下,和六名废材,根本没有可比性。野熊的这招,不可谓不阴险高明,既展现了大哥风范,又树立了高大的形象。实际却根本不担心癞子三和掏蛇仔会遇上A,因为A的战力他明白,即使遇上,以掏蛇仔和癞子三以及他们手下的实力,也只能拖住A,或紧追不放,至于杀吗,那当然还是要他亲自来。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好歹坐在同一条船上,都是一条绳上拴的蚂蚱,他也不想癞子三或掏蛇仔真的出事,毕竟人若都死光了,那剩他一个光杆司令,还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所以,听到了枪声的他,疯了一样带领六名打将,拧头就向癞子三追的那条路奔去。因为他知道,这明显是混战当中才有的枪声,而不是追击中开枪。这区别可就大了,若是追击中开枪,那说明癞子三一伙暂时没事,只是在追击,可若是混战,那就说明癞子三一伙已经追上了A,和A正面生死较量,那后果,只有天知道了。人与人之间,一山难容二虎,勾心斗角在所难免,可要顾全大局不是。为什么自古汉人被少数民族压着欺负,还不是因为少数民族内部争斗再惨烈,一旦打汉人,马上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汉人吗,顾全自己就可以了,顾全什么大局,不破坏大局就不错了。 掏蛇仔没有像野熊想的那么多,他的为人,有些冷血,属于对感情极度麻木的类型。这世上有些人,心确实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倒不是说他们品性一定不好,只是确实有许多人,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吃什么无所谓,爱不爱的不在乎,有没有钱都不当回事,生离死别也哭不出来,感觉不到一点悲哀。仿佛看淡了生死,看破了红尘,这种人和得道的高僧不同,高僧所谓的看破,确身负使命,游历于红当尘,点化度化世人,而现实中这些冷血的人,其实得的是一种心理疾病——厌世症,他们存在的意义,要问心理学专家,普通人很难理解他们活着是为什么,或许只是为了看一眼每天清晨升起的太阳,或许只是为了等死,或许什么都不为,只是因为死不了,谁知道呢?反正掏蛇仔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他并不是为了钱才加入的,他只是一个人呆久了,从没到过别的地方,所以想出来走走。他也没曾想过要争夺大哥的位置,只是不喜欢看人脸色,听人指挥。矛盾的复杂体,性格极难准确分析。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生命意义的,他们不但不尊重别人的生命,也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他们并不一定是什么大奸大恶喜欢杀人的危险变态,只是觉得杀人没有什么不妥,压根就没有一丝觉悟和罪恶感。不过,不管掏蛇仔如何亡命,强不强要看和谁比,A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好戏才刚刚开始,没有复仇之前,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死的。 杀死了三分之一的追击者,A的面庞,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他缓缓弓下腰,拾起一把把长短枪、弹夹,放入怀中。甚至说,连对方怀中装的牛肉干、大饼、香烟、现金、烧酒,都没有放过。他不节俭,没有捡垃圾的习惯,只是独在他乡为异客,武器弹药,能省就省,生活必备品,能拾就拾,不然用光了怎么办?多少罪犯都是抱着侥幸心理,结果一出现就被抓个正着,成大事者必须要忍。 天空依然黑暗,遮住了一颗颗摇摆灿烂的繁星。一切都在A的预料之中,他知道,枪声过后,剩下的人会马上赶到这里,可他并不怕暴露,这里的地形,他已经了如指掌,太熟悉了,而熟悉地形的猎人,才是称职可怕的杀戮者。君不见我党靠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不就是地形加民心。A的面庞,依然无喜无悲,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拾取完弹药,他转过头,重新又往回走,走出了防空洞口。然后猛然发力,快速向一旁跑去,凌空跨步,跳上了一辆藏在黑暗角落的自行车。每一条防空洞,都是四通八达不止一个出口的,只要你熟悉地形,你就可以轻松绕到敌人背后,熊追老虎,焉知谁是猎物,谁是猎人。A的计划非常简单,既然剩下的人听到了枪声,那么铁定就会追他,这就等于他已经掌握了敌人的行踪和动向,以及准确的追击路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借用早已准备好的一辆花了一点点钱买的破旧自行车,可以快速绕到对方背后,甚至说,这辆自行车,完全可以在防空洞中穿梭无忌。而人奔跑的速度,是不可能比骑自行车快的。时间,就是一切,若是没有这辆自行车,他又不是飞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绕到对方背后,即使绕到,也早已累得精疲力竭。有时,胜负的关键往往不是策略多么高明,而是执行中的一些微小环节,细节决定成败,态度决定一切。既然想要复仇杀人,那就要随时做好被人追杀的完全之策,男人做事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但没有计划原则的男人,那就莽夫,想做就做,但在做之前,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考虑好一旦失败,如何面对。孤注一掷,赌博式投资,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承受的,自杀,是需要勇气的。若是没有勇气,那就不要做二愣子,赌运气了。 晚风凄凉,诉说着人世的无奈,一场猫捉老鼠,老鼠逗猫的大戏,正在紧锣密鼓的上演,无论谁生谁死,其实都没有赢家。因为他们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一颗棋子,一粒尘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杀手的人生,没有胜利,有的只是无奈、悲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 狂风暴雨(8) 如果仅掏蛇仔一人独行,相信他不会发觉不了有人跟踪。可是,人生没有如果这两个字,掏蛇仔的身后跟着六名亡命徒,杂乱的脚步,和多人的喘息,影响了掏蛇仔的判断力,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脚步声中,多了一人。 残忍的笑容,浮现在A的面庞上,他的双眸,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防空洞中,宛如一条毒蛇般,不断射出阴狠嗜血的光芒。他紧紧尾随在掏蛇仔一党的屁股后面,对方停,他就停,对方走,他就走,宛如木偶。暗杀,靠的不是实力,是头脑。世间事,有利就有弊,掏蛇仔头上的矿工灯,虽然照亮了前方,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给了潜伏在暗中的A机会。当然,现实不是电影,想要不知不觉的从背后捂住落单人的嘴巴,脖子一抹将人杀死,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事实上,这几乎是不太可能做到的,能尾随在别人屁股后面不被发现,已经是极高难度的技巧了。电影毕竟只是电影,现实世界哪里有传说中的格斗家。所以,A压根就没打算多此一举,弄巧成拙,浪费大好时机。他的计划非常简单,那就是没有计划,瞅准时机,趁对方人马尚未会合之前,猛然偷袭,乱枪把掏蛇仔一党从背后打死。至于对方有没有高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果怕危险,不敢动手,那就不应该出来做杀手,安心在家种地才对。 偷袭,是最可怕的一种战争方式,尤其是追击中,猎物忽然变成了猎人,而猎人却变为猎人的时候,那种吃惊慌乱的程度,饶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兵团,也会阵脚大乱,更不要说一群亡命徒了。掏蛇仔一党人,压根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追的人,竟然不知不觉、莫名其妙的悄悄跟在他们背后,像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样扣动了扳机。这种杀人的方式,有些无耻,有些不太光彩。试想,拿着一堆枪械,从人背后开枪都打不死人,那叫什么杀手,那叫智障,只要是正常人,都可以把毫不知情的李小龙同志,从背后一枪崩了,轻松加愉快,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当然,高手自有高手的存活方式。狡猾的掏蛇仔,夹杂在队伍中间,听到了枪声的他,反应极快,没有任何犹豫的第一时间狠狠抓住自己前方亡命徒的身体,然后猛然转身,看到了双手持枪,不断射击的A。兄弟,就是用来卖的,像这种突然遇上的危险状况,死秃驴不死贫道,别说掏蛇仔压根就没兄弟这个概念,就算有,大部分人也会选择用兄弟挡住枪子,给自己换取生命的筹码。时代不同了,兄弟吗,别太当真,老婆才是一辈子的事。老婆如手足,兄弟似衣服,衣服破,那就干脆卖掉,手足断,那不但卖不到钱,还要破财消灾,才能换新的手足。 鲜血,静静流淌,防空洞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掏蛇仔的眼睛,越发变得妖异,冷冷的松开了手。一具满是枪孔,鲜血直流的尸体从掏蛇仔手中缓缓滑落,他面无表情的盯着A,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经过改装,故意削短的双筒猎枪,一言不发。时间,仿佛停止,掏蛇仔和A仿佛石化般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他两人心里都清楚,对方是高手,自己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若一枪打不中对方,那自己就凶多吉少了。不过,掏蛇仔紧张确实紧张,但他还有一丝兴奋,真正的兴奋,他甚至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人生是无聊的,难得遇上什么兴奋地大事,能与高手过招,惧怕死亡是人之常情。不过,掏蛇仔不是普通人,他虽然还不想死,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亡命徒,一个厌世的亡命徒,遇到高手说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 冷汗,缓缓的从掏蛇仔额角钻出,静静流淌,可掏蛇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出冷汗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敢用手去擦。生死之战,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导致难以想象的后果。A是真正的高手,从小玩枪长大的孤僻杀手,身经百战。而掏蛇仔兴奋归兴奋,但并不想死。或者说,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上A垫背。因为若是他一人上路,让杀他的A活着,那他会觉得极其不舒服,即使到了地下,他也会爬上来的。生活,就是要开心的,没有开心,那就找到自己可以开心,可以活下去的理由。人生下来,不是为了受罪的,若是受罪,那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还不如死了好。 不过,掏蛇仔高度紧张,A也好受不到哪里。他从没想过,小小的一批喽啰,竟然藏着这么多的高手,而且一个比一个难缠。他的实力高于对方是不假,可实力不代表一切,也不代表最终的结果。他能活到现在,杀死追杀他的敌人,靠的不是功夫,是头脑,若是时间拖久了,听到枪声的另外一队人,铁定会赶到。到时,他将只能面对面以硬碰硬的和对方来一场硬拼。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好虎架不住群狼,正面对敌,那一切策略计划,都将成为空谈。自古以少胜多的战役层出不穷,靠的不是战力强,是战略得当。因为正面对抗,靠的是绝对的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会显得幼稚可笑,犹如当年的左倾错误理念,坚持和国军进行堡垒战,正面对抗,其结果有目共睹。A不是没把握把对方全部杀死,而是没把握能不受伤,若是另外一对人里也有高手,那么,即使他能将对方全部杀死,也必付出惨重的代价,陷入一段长时间的养伤当中。而杀掉这些小喽啰是解决不了恩怨的,这里是中国,敌人的地盘,对方大哥一天没死,追杀的人就会层出不穷。一批杀死了,下一批很快就会到了。在这种危险地状态下,身受重伤,无疑等于自寻死路。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杀死掏蛇仔,继续潜伏在暗中,伺机杀死最后一批敌人,然后另外选择一处隐秘的地方休养生息。 许多事,人人都明白,可人生多风雨,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人在许多时候,根本没有选择。盲目进攻,风险太高,对方毕竟也是高手。不进攻,等其余人到了,那和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进不进攻都是错。用枪的战斗,看似干净利落,高低立判。不像拳脚功夫那样你来我往,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可若是两位用枪的高手遇到一起,那精彩程度,不亚于一场亡命搏击。许多年前,某国的西部片,简单的手枪对抗,可是红遍了全世界。时间,一秒一秒的度过,A的瞳孔不断收缩。终于,他率先动手了。机会,是人创造的,没有机会,等不到机会,那就干脆创造一个机会出来。A的身体,猛然向后仰,直挺挺的倒下,在倒地的一霎那,手中紧握的枪支,狠狠扣动扳机,射向了同样全神贯注的掏蛇仔。可这样的射击方式,无论角度和准确度力,都极难保证,因为开枪讲究的是稳、准、快,靠腰肩的力量,手腕的力量,控制后座力,保证准确度。而人在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的时候,枪的准确度是非常难掌控的,这种角度方式的射击,凭的全是枪感和手腕的力量,以及杀人的经验。枪的感觉,其实说白了就是天分,这种天分,不是靠长期训练就可具备的,每个人从一出生,即会在某一方面异于常人,只是大部分人穷其一生,都没有即机会去发挥自己的天分,能赚到钱养家糊口就不错了。枪法射击大赛分为许多种,许多固定靶射击冠军,若是进行枪王大赛,成绩可能真的会惨不忍睹。因为看过枪王的人都明白,枪王大赛,准只是参赛者的基本条件,更重要的是要快,极快,这就不单是靠训练了,更多的是靠天分,反应力、枪感、经验。 咆哮的子弹,一连两颗,贴着A的鼻子擦肩而过,每一颗都好像要击中A,每一颗又都只差了那么一点。生死之战,赌的就是这一步之差。鲜血从体内的喷出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动听,宛如世上最美丽的音乐。掏蛇仔的双眉之间,一股血泉正在狂涌。曾经,他以为自己是高手,真正的高手。而高手都是寂寞的,所以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把任何人当人。所以他敢用只有两发子弹,威力极大,同样,后座力也极大的改装双管猎枪。因为他相信,不管任何对手,不管动物或人,都逃不过他的致命一枪,两发子弹,已经太多了。可惜,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虽然抢夺了先机,接连开了两枪,却还是败了,败得好惨,他的两发子弹,甚至都没有伤到A的一根头发。可他并不服气,对手实在太狡猾,能考虑到用这种角度向他开枪。若是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无法战胜对方,他也有把握拉对手陪葬。可惜一切都只是可惜,永远只是一种假设,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成功的理由有千万种,可败就是败了,失败不需要任何理由、原因、借口,也没有人愿意关心倾听失败者得痛苦,由来只有赢家笑,有谁听到输者哭啊。杀了癞子三、掏蛇仔,那剩下的,就只有野熊了。熊,是动物界中非常强悍可怕的一种猛兽,正面对抗,老虎只能甘拜下风,狮子都要望风而逃,杀死癞子三和掏蛇仔容易,可想要杀掉野熊,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甘的覆灭(1) 许多人认为,人走灯灭,死无对证。这句话有其一定道理,所以杀人灭口大盛其行,包括后期大名鼎鼎的黑帮头子刘勇,数亿财产,刚坦言准备招供官员减刑,莫名其妙直接拖出去枪毙了,从没见过法院效率这么快过,不过当中怎么回事,恐怕正常人都知道。死人,其实未必不会说话,它的眼睛、身体、伤口,都在向你传达着大量有用的信息,只是世上有心人实在太少,大部分的人都不闻不问,各扫门前雪而已。不过没关系,科技在发展,终有一天,人类可以通过死者双眸中残留的影像,甚至死者的脑细胞来还原一切。当然,这一天还非常遥远,所以美国的连环杀人狂,大可不必担心,用不着每杀一人必挖去双眼,吃掉脑浆,还不到时候。 野熊的脸色,有些铁青,双拳紧握,青筋暴突。通过尸体,他发现和癞子三一起的六名亡命徒,死亡时的表情全部一致,像是遇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这说明他们是突然遭到枪击,瞬间中弹身亡的。更为可怕的是,作为一名杀手,射中一盏亮着的矿工灯并不难,可难得是六个人全部短时间内,同一部位中枪,子弹穿过矿工灯后射入大脑,穿透力刚好可以让子弹停留在大脑中,使人脑浆爆裂,这让野熊不得不重新估计A的实力。如此精准的计算,干净利落的手法,非超级高手无法做到。显然,野熊太轻敌了。但让他更加惊怒恐惧的是,掏蛇仔底下的马仔,是从背后中枪倒地,别说有没有反抗,看没看到对方样貌都是个问题。而事实是,A才是猎物、被追杀的一方,他是如何绕到掏蛇仔等人身后的呢?隐藏、躲避、偷袭?等着掏蛇仔一党从面前走过,然后悄悄出现、尾随、追击?这明显不可能,猎人靠的就是发现猎物,才有饭吃,他们都是从小打猎的老手了,一双眼睛火眼晶晶,凡经过的地方,猎物根本无所遁形,A不可能藏得住。那是A人品爆发,瞎猫碰死耗子走运,阴错阳差的杀死了癞子三和掏蛇仔?这更不可能,越恶的人,越不相信命运因果论,他们宁可高喊我命由我不由天,都不会去信人有运气这东西。 既然两种假设都不成立,那按照推理排除法,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推翻时,那唯一的不可能,就是事实。野熊似乎有些明白了,A表面是藏在这里养伤,实则早有预谋,随时等着他们来呢。甚至说,A从一开始的计划,就不是为了逃跑,而是要将敌人全部杀死。野熊仿佛看到,A先是利用癞子三急功近利的特点,将其和手下分开,各个击破,然后等着掏蛇仔听到枪声,按照设想好的路线追击,快速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绕到了掏蛇仔背后,像是宰杀一群羔羊般,从背后屠杀…… 冷汗,渐渐侵湿了野熊的衣服,来之前,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再凶猛的猎物,还不是要被猎人杀死,手到擒来。可到了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猎物,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分开走,两人一组,间隔五步,后面的人注意身后,我们先离开这里……”,野熊虽然惊怒,但他不是吓大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准备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至于掏蛇仔和癞子三的死,让他感觉有些惋惜,但只是惋惜而已,并不心痛,死的又不是他儿子,他有什么好心痛的。说白了,这种感觉就像刚买了两件昂贵的新衣服,还没穿就不小心被烟头烫了几个洞,能不惋惜吗。他冷静的分析着双方的优劣势,发现敌暗我明,自己一方锐气已失,勉强再进行下去,得不偿失。人要顺天应地,看清形势,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找寻目标的踪迹了,因为目标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往回走的路有些漫长,有些遥远,野熊一党走的非常小心、谨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前方,一点点月光露出,野熊一党人终于依稀看到了前方的出口。可野熊仍不敢大意,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有良好的心态,保持冷静。他小心翼翼的和六名亡命徒仔细勘查,提防着A的偷袭,直到上了车,才长舒了一口气。野熊带领的这六名亡命徒,可不是先前死掉的那群庸手。这六人,都小小年纪,即独自狩猎过凶残的大型猎物,胆子大、枪法准,个人搏斗能力极强。正面进攻,以一敌七,A想要获胜,根本不可能。因为除了他们六人以外,还有二十一人当中,单挑能力最强的野熊。尽管掏蛇仔、癞子三、野熊三人,互不服气,可若讲追踪、陷阱本领,癞子三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枪法则是掏蛇仔最恐怖,单挑能力则是野熊最可怕。A若敢冒失进攻,即使侥幸得手,也必将付出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 冷风迎面扑来,让人倍感清爽。野熊坐在面包车中,叼着一根香烟,一言不发。淡淡的烟雾缭绕,充斥着狭小的空间,面包车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灯光,也没有人敢冒险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天知道A藏在哪里,说不定就藏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盯着这里,随时准备开枪。虽然说作为一名亡命徒,不应该怕死,可不怕死不代表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天堂地狱仙界魔界的,怎么可能比多姿多彩的人间生活更有吸引力,上帝佛祖,未必见得真的幸福。 一根香烟抽完,野熊掏出火柴,又点上了第二根。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野熊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二十一个少年,从大山里走出,是为了发财,为了享乐,为了大口吃酒,大口吃肉的。可现在,这算什么,难道第一次走出大山,就是为了接受失败,灰溜溜的离开?他不甘心,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刚见识了传说中的花花世界,醇酒美女,知道了金钱的可贵,他不想再回山里,过那种靠天吃饭的穷日子,郁郁而终,连个婆娘都娶不起。所以,他不会离开,他也没脸离开。这么多人死了,目标还活的好好地,他怎么和雇主交代?他又怎么回山沟里面对那些丧失儿子的伯父伯母。不管他和癞子三掏蛇仔关系好不好,可那都是家务事,毕竟是一个山沟出来的,他还怎么有脸面对父老乡亲。人有时候,真的没有选择,若是有选择,没人愿意去出苦力,扛大包,做民工,到工厂打工?山里生活虽然苦一点,但起码乐得个一身逍遥,而从踏上花花世界的那一刻起,这群少年的命运,已经变了,这是一条真正的不归路,回不了头,从山里出来时容易,想要回去可就难了。 婀娜多姿的雪花,伴随着清风,轻柔起舞,含苞绽放。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下定决心的野熊,决定和A来一场两军对垒的好戏,看谁沉得住气。不管猎人还是杀手,其本质上,都具备一种特点,那就是耐性,没有耐性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猎人,也做不了杀手。他让手下的亡命徒,把车窗的窗帘拉上,暖风开大,两人一组轮流值班,先调整好体力,等到天亮再开始追击、搜索。他相信,A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不错,A确实没有离开,不但没有离开,而且依然呆在防空洞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A明白,野熊一党人马,今晚不可能在进防空洞勘察,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设置了一些简易的预警装备,然后点上了一根细木,夹在手指,缓缓睡去。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一夜相安无事,清晨,阳光普照大地,面包车上,遍布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野熊狰狞的右手拿着刀,左手拿着手枪,再次带领马仔们钻入了防空洞。白天和黑夜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野熊不怕正面和A决一死战,但架不住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可是,他搜遍了整个防空洞,和附近的山头、丛林,压根就没找到A的影子。高手之间,是能感受到对方杀气惺惺相惜的。昨晚,野熊还感觉到了A就在附近,可今天,A明显走了,他已经感觉不到A的气息,或者说,A已经不在附近,离他们比较远。可野熊依然不死心,他不甘心接受失败,他忽然有些想念癞子三,若是癞子三在这里,那不管A藏到哪里,都总有办法找到的。可惜,许多事,只有在经历过、失去过,才知道有多可贵,若是野熊一党能团结一致,而不是勾心斗角、各怀鬼胎,如何能被A钻了空子,逐个击破。亡六国者,乃六国自己。 漫长的等待,让人感觉有一股火,在血液中疯狂燃烧,A依然没有出现,可大中午的,野熊可以不吃饭,弟兄们还要吃喝拉撒的。这又不是到深山老林狩猎,要提前准备食物、帐篷,他们出来时,压根就没有想到会跟A耗上,所以每人身上只带了一些牛肉和少量水、大饼。早上的一顿饭,基本已经把带的这点食物吃了个干净,现在大中午头的,六个正是食欲旺盛的年轻人,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哪里受得了啊。于是,心有不甘的野熊,只能先和六名亡命徒上了面包车,找地方吃饭,然后去买一些便于携带的食品、水、帐篷什么的,再回来继续勘察。因为他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A真的会离开,即使A真的离开,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的对方。不过,野熊已经没有机会了,从面包车发动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获胜的机会。即使他输得不甘心,死不瞑目,可时间无法倒流,输就是输了。笑容,永远属于胜利者。 第二百六十章 不甘的覆灭(2) 凡事快人一步,你总会是赢家。天色尚未亮,朦朦胧胧,A即醒来,骑着自行车,去偷了一辆汽车,买了一件臃肿的面包服。套上面包服帽子的A,又戴上了口罩,把自己彻底包裹起来,使人无法看清他的样子,自然也无法发觉他是外国人。然后,他去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一个便宜的望远镜。A是不会说话的,他也不懂中文,可这个世界,有一种语言全球通用,那就是钞票,只要你不需要找钱,拿出一张张钞票,想买什么都没问题。一个杀手,是不缺钱的,尤其是一个失去生存欲望的杀手,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 A买的望远镜,价格不贵,明显属于仿制产品。在中国,仿制是一大特色,不管多么尖端的高科技产品,只要到了中国,就铁定会被仿制出来,不得不说非常神奇。这种望远镜,你指望它质量和真品一样,那是有点过分了,但A又不上战场,有这么个利器,已经够躲在远方,悄悄观察野熊一党动向了。所以,野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A的眼里。这场战争,野熊其实早就输了,因为他必须要杀A,他有太多的理由,必须要A丧命,而A杀不杀他无所谓,大不了就是逃跑。所以,野熊一直都是被A牵着鼻子走,根本就没有占据过上风,尤其是当面包车启动的那一霎那,野熊彻彻底底落入了A的陷阱。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杀手,尤其是国外的杀手,都非常精通汽车构造,喜欢制造车祸爆炸杀人。中国的汽车史,毕竟尚短,直到今天,大部分人还是需要挤公交,一群山沟里出来的亡命徒,能有一人会开车就不错了。不过,一辆价格低廉的国产面包车,指望它像奔驰那么懂得预警,那也有些太不实际。A早在杀掉掏蛇仔后,即预料到剩下的最后一队人马,铁定会小心翼翼的防范他。所以,他压根就没准备继续偷袭。而是跑出防空洞,用简易的匕首和铁丝打开了面包车门,对面包车做了下手脚。炸弹他是没有的,但他可以在刹车上做文章。他没想过要靠刹车杀掉野熊一党人,事实也不可能。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制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袭击的机会。 面包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飞驰电闪般掀起一路尘埃。野熊半闭着双眼,倚靠在坐背上,有些疲倦,有些劳累。他想不通,A为什么会离开,一个可以了解的敌人,并不可怕。可一个未知无法猜测的敌人,将会是敌人的一场噩梦。野熊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小时候,他弱冠年龄,即扛着土制猎枪,弩箭,砍刀,前去狩猎危险的黑熊,只因他了解黑熊的习性,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会怎么做,所以死的是黑熊,不是他。可现在,当他面对A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只黑熊,而不是猎人。而不管多强大的熊,都无法和狡猾的猎人相对抗。虽然,面包车已经发动,离开了那片死亡之地,可野熊高悬的心依然无法落下。只因他明白,猎人狩猎,绝不会半途而废,轻易放弃,一切终要有个结果。 车的速度,快的有些离谱,慌乱的连续踩踏刹车声,让面包车上的人一时不知所措,“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野熊刚睁开眼,轻声怒喝,疾驰的面包车,已经一头撞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烟雾缭绕,撞车决不是一件好玩快乐的事,尤其是面包车一族,甚少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若是进口高档货也罢了。可若是国产那种铁皮小面包,千万不能撞,一撞后果不堪设想,那车的质量,撞必惨不忍睹。驾车和坐在前排的亡命徒,直接从车前窗玻璃飞了出去,满头满脸的都是玻璃碴子。野熊虽说坐在车中间,可也撞了个七荤八素。最可怕的是,远处,A正开着那辆偷来的轿车,快速靠近。下车二话不说,掏出双枪,就是一顿狠扣扳机。面包车就这么大,又没防弹功能,密集的子弹,从铁皮穿入,瞎猫碰死耗子也能打中几个。至于从车窗飞出的两名亡命徒,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尚在晕头转向中,就见上帝了。 野熊坐在面包车中间位置,受的伤并不算重,只是胳膊稍微有些隐隐作痛。他蜷缩着身子,拽过一具尸体,挡在自己面前,子弹穿过铁皮,又钻入到面前的尸体当中,血花四射,溅了野熊满头满脸,可他不敢出声,现在的他完全被敌人压着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不过,他是不会甘心受死的。事实上,就算老实巴交的农民,被逼急了一样会挣扎、还手,能保住性命,谁愿意死啊。 两梭子子弹打完,A明显还不放心,换了弹夹,又是一顿连射,子弹全部打光后,他将弹夹换上,小心翼翼的靠近面包车,检查有无活口。躲藏在尸体当中的野熊明白,这是他的机会,唯一的生存机会,也是唯一杀死对手的机会。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即使代价惨重,但拿了钱就要办事,事实上不办事也不行,因为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想杀对方,而是对方不会放过他,他没有选择。 作为职业杀手,杀人要杀彻底,爆头才算杀,否则天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一般来说,A通常不会采取这种野蛮的方式伏击杀人,太没技术含量。不过既然使用了,那就要做的彻底,他会在每位死者的头部补上一枪,然后闻着寒风中的血腥味,静静点上一根香烟,放烟花。许多精彩的电影情节中,烟头一弹,火焰、爆炸,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因为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香烟烟头是不可能点燃汽油的,除非汽油中还含有一定火药。谬论误导,害人不浅,不过电影就是电影,谁会在乎它的真假。 咆哮的枪声,击爆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好头颅,滚烫的脑浆四溅,宛如熟透的西瓜,瞬间炸开,白里透红,可惜的是,一点也不诱人,只让人觉得恶心恐怖,想要呕吐。正当A准备开枪射击野熊的时候,凌厉的刀光,一刀削断了A手中的枪支,野熊宛如巨无霸般,连踢两脚,踹飞了A的另一只手枪,然后挥舞着砍刀,浑身是血的从面包车里跳了出来。 “草你吗,今天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人站着离开。如果走得是我,没有人会找到你的尸体,因为我会把它一口一口的全部嚼碎吞下去……”,野熊的面孔,由于极度的狰狞,已经有些变形,恐怖的吓人。当初,和他一起出来的总共有二十人,不管这二十人团不团结,毕竟是老乡一家人,就像国共战争和抗日是两个性质。但现在,仅仅一天之间,只剩下独自一人,这种滋味,饶是铁汉,也无法承受。野熊恶狠狠的扯掉上衣,笑的有些恐怖,他把插在腰间的手枪,缓缓拔出,弹夹下掉,丢到一旁,嘴角笑的有些狰狞,让人怀疑他是否还属于正常人。野熊是不会用枪打死的,因为枪法不是他的强项,他也不想太便宜了A,他要一刀一刀的把A千刀万剐,生撕活剥。 A丢掉了手中的残枪,脸上的微笑有些嘲讽,有些耐人寻味,仿佛是在说,和他单挑,不自量力。但是,不管怎样,有信心的对手,是值得尊敬的。可让A没有想到的是,野熊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相片,甩手像玩扑克牌般丢给了他。相片中,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性,吊挂在树上,女性的乳房已经被削掉,尸体有点惨不忍睹,背部刻着两个英文大字,等你……这种杰作,自然是出自李正光和小克,为了早日钓鱼上钩,两人拍摄了大量照片,道上混的,基本人手一张,为的就是早日让A看到照片,乖乖的上门受死。野熊的这招不可谓不歹毒,兵者,诡道也,攻心为上。上天欲毁灭谁,必先让其疯狂。一个大脑疯狂的对手是可怕的,可一个行为疯狂的对手,是漏洞百出,愚蠢不堪的。 愤怒的血液,在A的体内熊熊燃烧,他浑身颤抖,眼睛变得血红,他知道,拍这张照片的人不怀好意,在逼着他自投罗网,可悲哀的是,他必须要去,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许多时候是没选择的。难道,因为我不想死,因为我体质弱,不一定能打过歹徒,就要看着歹徒在自己面前,强暴自己女友吗?或许,A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心爱的女人葬在一起。真正的爱情,超越了生死,超越了一切,远不是房子车子可以替代取代的。 凌厉的刀光,夹杂着一阵寒风,恶狠狠的袭向了A的头颅。A一时犹如一片在狂风暴雨中左右摇摆的孤舟,整个人笼罩在死亡的浪潮当中,随波逐流,起伏不能由己。不过,想要杀死A,绝没那么容易,野熊似乎搞错了一点,人性是极其复杂的。或许,大多数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哀莫大于心死,等着刀锋落下。又或许会变得极度狂怒,暴躁不堪,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可不排除少部分人,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能快速恢复平静,变得比平常更为冷静、恐怖、可怕。很不幸,A就是最后一种。当野熊刀锋从空邪劈,想要一刀把A的头颅削成两半之时,A没有闪避,只是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平静的注视着野熊的双眼,让野熊有些心惊,有些胆颤。 血,一滴滴跌落,A的左手,竟然硬生生的握住了刀锋,任由刺骨的痛,祭奠他心中的那股伤悲,而不是祭奠爱情,祭奠爱人。因为爱永生、情永存,爱不会随着人得逝去而消失,只会随着时间,不断燃烧,只要心中的爱不死,那份情会一直活在记忆里,即使忘掉全世界,又如何能忘怀心中的那份爱。只要爱不消失,那个人,自然而然的也会永远活在心里,永生不灭。 “我会在底下等着你……”,高手之争,一子错,满盘皆输。野熊不能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胸口插入的匕首。杀一个人,其实很容易,一秒钟,眨下眼,一条生命就会从此烟消云散。不是野熊太弱,是他画虎不成反类犬,自作聪明。王者之间的战斗,越是高手,越容易一触即分,高低立判。因为高手不会轻易出招,一旦出招,必惊天动地,集全身杀气于一点,不成功则成仁,不会给自己留下半点退路。一名武者,若没此种勇气、霸气,出招前还想着如何躲避、逃避,给自己留下足够的退路,那尚未动手,就已经输了。武是一种道,不是精于计算的商旅能懂得。 昂贵的Z防风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火焰冲天,燃烧着一切曾留下的痕迹。阳光依旧灿烂,野熊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眼中有不甘、有惊恐,还有一份从容、淡定,和浅浅的微笑。这或许很矛盾,但人性本就是矛盾的。又或许野熊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可大家都死了,剩他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思。生命的意义在于喝彩,若是一名明星,失去了影迷,那他的表演,将成为一种悲哀,死有时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不管如何,正如野熊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他会在底下等着A一起上路。因为他知道,看到了相片的A,等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A不会任由别人践踏自己心爱女人的尸体。大名鼎鼎的东北第一金牌打手李正光,也不会让A活着离开哈尔滨。 第二百六十一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日为大哥,终身都是大哥,我们出来混的就要讲义气,日后谁若敢出卖大哥,我郝瘸子第一个不饶他”……有些事,永远都藏在你的记忆深处,你以为你忘记了,其实它一直都在。有些人,或许真的消失了,可那份畏惧,已经深深的印到了你骨子里,让你冷汗淋漓,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这种感觉,就像是逆水行舟,无论怎样努力,都在原地打转,无法前进半步。 郝瘸子睁着麻木的双眼,盯着天花板,他很困,很疲倦,他想休息,想要睡觉。可自从乔四死后,他没有一天能休息好,他经常梦到自己当年和几个把兄弟,降服绿军装的那个场景。梦中的他,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年少轻狂,无所畏惧。当初的那句话,犹在耳边,仿佛就在昨天(详见二十一章),可物是人非,转瞬之间,青春年华永逝,所谓的兄弟情义,最终没能敌过利益的诱惑。人,总是在失去过才会珍惜,才会有一点点感伤。短暂的兴奋过后,是淡淡的哀伤,那毕竟是陪伴他走过了半辈子的把兄弟,可郝瘸子不会后悔,因为这条路没有退路,后悔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阳光了。不过,郝瘸子虽然没有后悔,却经常会无法相信乔四真的死了,因为谁都没有看到乔四的尸体,说他被炸成了粉碎,尸体被火烧掉,可总该多少有点骨头渣子吧。这让郝瘸子感到很不安,若是乔四没死,那后果不堪设想。 天色,渐渐变得明朗,一缕阳光驱赶着黑暗,暖暖的普照大地,像是在诉说黑暗总会过去,阳光依旧灿烂。生命,是短暂的,不管没了谁,地球还是一样转动。大清早的,李正浑身上下冒着热气,汗水淋漓的敲响了郝瘸子的大门。追杀A的人,是李正一手安排的,郝瘸子不知道这批人的恐怖,李正心里可清楚地很。这批人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准备日后作为郝瘸子一方重要的骨干力量来培养。谁知,这批精英尚未成长起来,就让一个人给全拔了,这让李正有些不能相信,有些恐惧。当一个人过于强大的时候,天地都会为之颤抖。当然,A远没有那么恐怖,若是有的话,也不会连自己的女友都保护不了。李正是一个精明的人,精明到没有选乔四,反而选择了郝瘸子,他有他的目地,而不是错误的选择。通常,像李正这种特别精明的人,都是比较多疑的。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杀手就是机器,只会接受命令,其余一无所知。这种谬论,实在太天真幼稚了,就算是真的,谁又能相信一个活着的杀手呢? 郝瘸子凶狠残暴,但不代表性格急躁的人就一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听了李正带来的消息和一些分析,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倒不怕A会指正他,事实上也不可能,就算指正,无凭无据的,谁能相信啊。可A不死,他如何坐上龙头宝座。乔四尸骨未寒,杀死乔四的人还活着,他是不可能在这当口露出想要取代乔四的念头。可夜长梦多,隔夜的金不如到手的铜,凡事只要一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对于一个性格残暴的人而言,性格通常都是非常急的,当然,少数变态患者例外。郝瘸子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自己的计划,可让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他尚未亲自去找A,A已经主动送上门来找他。只是,A的个人能力是非常可怕的,郝瘸子或许勇猛,两条膀子挥舞着特制的砍刀,少有人敢正面对抗。可中国本土的黑社会就是黑社会,不会像日韩一样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面对以杀人为专业的A,李正光尚要避其锋芒,手忙脚乱,何况他?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好,感觉万无一失,可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意想不到的一些问题。冷静的生意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竞争再激烈的行业,总有人能赚到钱。再容易发财的生意,也总有人赔钱。计划的再完善,只是计划,不是结果,更不是绝对。 人在大城市生活惯了,偶尔过过健康的田园生活,农家生活,会别有一番韵味。而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孩子,又向往大城市的灯红柳绿。人年轻时就是这样,总在幻想另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乔四懒洋洋的躺在宾馆床上,有些惬意,有些宁静。平静的生活,让他的大脑异常安逸,许多日常想不通的事,都可以比较完善的解答。可宁静毕竟是短暂的,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更加恐怖的前兆。 乔四的身边,躺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李梦丽。东北女孩不是开放,是热情奔放,敢爱敢恨,觉得好就不会在乎那种事。加上李梦丽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女人只有在第一次脱下衣服的时候很困难,以后吗,男人应该明白的。不过,李梦丽是个好女孩,从小认真读书听话的乖乖女。做出这种事,她有一种负罪感,她毕竟是有对象的女人,她知道这样不好,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可她控制不住自己。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感情,不能受自己左右。就算可以控制住身体,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能一次恋爱成功,当然幸运,可多经历几次,在现代社会,不需要理由,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香烟缭绕,烟当然是李梦丽买的,不是特意给乔四买的,是她自己本身也有抽烟的习惯。许多男士不喜欢女性抽烟,是因为他没有生活在早年的东北。不然,慢慢会习惯的。乔四和李梦丽说过,他会给她许多钱,事实上,李梦丽隐隐约约,也知道乔四是谁,知道他非常有钱。可当一个女孩真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钱并不是最重要的,李梦丽更想听到的是,乔四说如何的爱她。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乔四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过以他的身份,违心说出一些自己不愿意的话,是不太可能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讨厌对方,无论男女,一辈子都会喜欢过许多人,喜欢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淡淡的爱,而不是真爱,真爱会让人抛弃生命,舍生忘死,普通人的一辈子,其实是没多少机会遇上的。 “你将来会娶我吗……”,李梦丽的这个问题有些傻,有些纠结,女人通常和一个男人发生了第一次之后,经常有可能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寻求一种精神上的安慰。若是一般的男生,会毫不犹豫的发誓表明自己非对方不娶,可惜,乔四不是普通人。虽然,他很想说自己会娶,但欺骗要比说真话更残忍。因为一个不忍心拒绝的人(无论男女),其结果是造成三方的伤害,无论对谁都不公平,这是在害人,而不是心软。 短暂的沉默,乔四起身走到浴室洗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让李梦丽有点失望,她的心有点难受,偷偷的流下了两行热泪。那个时候的女孩子,还是比较保守的,她背叛了自己的男友,却也没有得到现在男人的心,这不是单纯的心痛,而是有一种失败的滋味夹杂其中。她也不是见异思迁,爱情,不是可以用时间去衡量的,一见钟情不可靠,只是一种感觉,并不是没有人一见钟情走到底。许多夫妻,结婚十年,未必会真正懂对方,了解对方,而许多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对方就是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缘分。 热气腾腾的水流,冲洗着乔四的身体,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奇怪,有些微妙,就像是一个灵魂留在世界的观望者,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空间,静静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事情的发展。乔四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是知道,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他在等着那人自己跳出来,虽然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猜到对方是谁。可黑社会在某些时候,也是要讲证据的。就像法律,敢直接宣判一个小老百姓有罪,可要是遇上高级官员,不成立调查小组,掌握确凿的证据,有那个胆子吗? 乔四的灵堂,设在他生前兴建的豪华别墅内,门口摆放了大量的花圈,上至政府领导、部队领导,下至贩夫走卒,摆了足足好长一条龙。之所以把灵堂设在这里,不是人走茶凉,连租会堂的钱都没人肯出。实在是有些东西,不方便出现在公共场合。比方说,B的尸体开始是吊在树上,可现在已经五花大绑,硬是强行的将其捆绑成了下跪的姿势,跪在乔四牌位前。这种东西若是出现在公开场合,那还得了。再黑也要注意点形象,真当GJ好欺负呢。 灵堂的内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护极其严密,尤其是B尸体的四周,更是高手如云。小克已经和李正光、黄庭利联手,就等着A上门送死,并调查处幕后的叛徒。不过,有些事情本来就是矛盾的,他们三人既想找出幕后的凶手,同时也怕知道谁是叛徒,因为这个人很可能就在他们中间。事实上,自从乔四死后,他们几兄弟已经产生了一丝裂痕,互相怀疑。当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一群把兄弟,变得互相怀疑提防的时候,那种滋味,不是外人能体会的。那是一种悲哀,一种无奈的深深感伤,让人痛到骨子里,让人想要哭却哭不出声。因为对于小老百姓而言,朋友同学,怎么可能比自己妻儿重要。但对于许多出来混的男人而言,手足之情可能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因为他们所处的,是一个男人的世界,自古就有的世界,在古代,这个世界有个特殊的名字……江湖。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雪前耻(1) 李正的面容,有些尴尬,有些无奈。早上他才通知郝瘸子追杀A的人全军覆没,晚上喝完酒回到家,即看到A坐在沙发上,顿时酒水化成冷汗,酣畅淋漓的湿透了衣襟,彻底清醒。不过,李正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清醒后的他迅速恢复了冷静,他明白,A若想杀他,就不会让他站在这里发愣,既然有所求,那他的姓命暂时是保住了。 A的眼神,有些冰冷,冰冷的让人感觉如坠冰窟,世上改变一个人习性最好的方法就是仇恨。A本来是不想找李正这个接头人帮忙的,因为这个世界除了B之外,他不相信任何人。可他需要一些重军火,需要有人帮他提供消息,若不找李正帮忙,他自己出面,那恐怕更危险。因为全哈尔滨的混混都在找他,道上已经发出了通缉令,提供消息,给二十万,死的五十万,活捉一百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百万,在当时可以买十套黄金地带的楼房,即使善良的老农都可能经不住诱惑,迷失了双眼,别说一群亡命徒。这使得A彻底成为众矢之的,美其名曰,小金人,只要A一出现,不知道会有多少数不清的亡命徒红着眼睛,疯了一样追砍,所以,A没有选择,只能找李正。 淡淡的一丝苦笑浮现在李正面庞上,一闪即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跑不了,那就见机行事好了。不过,A是一名外国人,而且是一个不会说话,看不懂中文的外国人。但会不会说话,懂不懂中文,都不要紧。只要李正够聪明,一切都不是问题。有能力的人,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只有和聪明人合作,才能赚取最大的利益。世上只有自身能力不足的人,才喜欢蠢材。置于老天爱笨小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纵观当代马云之流的企业家,哪一个是笨小孩,一个比一个手腕高明。毫无疑问,A有能力,而李正绝对不是蠢材。 A指了指桌上的枪,又指了指B的相片,李正顿时明白了,A想要他帮忙营救B,如果不帮,那就要死。生与死,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但有些事用不着考虑,死秃驴不死贫道,李正绝对没有继承革命先烈的意志,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妥协。事实上,不妥协也不可能,他自己家里就藏有军火,大不了就是A杀了他自己找。加上,A并不知道就是面前这个人,派人追杀他,也不怕面前这个肥头大耳,贪生怕死的家伙出卖自己,所以一般不可能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因为大家一条绳的蚂蚱,出卖之所以出卖,是因为有利可图,若是坑害自己的出卖,那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坦白从宽,出卖同伙啊。 不过,李正虽然不会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也不是当断不断的仁慈之辈,在满足了A的愿望后,他迅速拨打了郝瘸子的电话,并叫来了大批马仔,保护自己的安全。接到电话的郝瘸子,二话不说,立马纠集了旗下所有精英,准备明天一大早,就把人马派出去,加入守灵的行列,坐等A上门送死。但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郝瘸子并不是A肚子里的蛔虫,无法预知对方想什么。不过无论怎样,凡事终要有个结果,躲是躲不过去的。面对未知的危险,最好的方法,就是勇敢一点。 天空,有些阴暗,遮住了星星的光芒。A坐在偷来的轿车内,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他已经开车,绕着乔四设灵堂的别墅,观察了良久。一个真正的高手,通常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先做好最坏的打算。A在思考,是马上动手,还是研究制定计划后再动手。这是一场赌局,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马上动手,自然有马上动手的好处,因为没有人想到A这么大胆,刚得到消息,即立马抢夺B的尸体。可凡事有利就有弊,在尚未彻底摸清情况前,贸然动手,敌人是有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可也有可能中敌人埋伏,死无葬身之地。但若是制定计划后再动手,那敌人会准备的更彻底,到时好虎架不住群狼,鹿死谁手,一样尚未可知。 思虑再三,A猛然掐断了手中的香烟,面目狰狞,狠狠的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他已经决定,立刻动手,因为他不想B的尸体,再受到任何侮辱。纵观今古,感情用事的男人,多半成不了大器。但一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男子,显然要比大局为重的枭雄可爱的多。A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他刚从李正那里得到的一些武器。不过由于时间仓促,只有一把AK,三颗手雷,和几把手枪,一些子弹,但这些武器已经足够杀死许多人了。 轰天的巨响,尘土飞扬,A压根就没打算搞什么策略,直接一颗手雷丢了出去,轰开了乔四别墅的大门。守在大门处的四名马仔和两条狼狗,还未搞清什么状况,已经被炸得肢体破碎,残缺不堪。A没有犹豫,端着AK,冲进别墅内就是一顿扫射,几名听到声音冲出来的马仔,刚露头就被达成了筛子。而其余马仔,有的在喝酒,有的在赌钱,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拾起身旁的枪就往外冲,可A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他先是找到掩护体,然后利用AK火力强大的优势,把对方死死压住,等对方人越聚越多之际,猛然又抛出了下一个手雷。如此狭小的空间,一颗手雷的威力是极端恐怖的。乔四旗下这群马仔,是黑社会,又不是职业军人、雇佣兵,往日火拼也多是刀棍,哪里有过多的枪战对抗经验,一时死伤惨重。而A并不恋战,他的身上,还剩下最后一颗手雷,这颗手雷,是留着断后用的。A的枪战火拼追击经验极其丰富,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是超人,可以刀枪不入。也不会认为,凭着一把AK,就可以杀光所有的敌人,他只是想抢夺B的尸体,抢到就闪,仅此而已,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草……”,李正光穿着衣服,正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听到枪声爆炸声,立马一个猛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真男人,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上次他技不如人,明显处于劣势,心颇有不甘。回来后即戒酒、戒烟、戒色,每天穿着衣服入睡,疯了一样拼命练武,就等着A上门,一雪前耻呢。 不过,传统的训练方式,显然无法让李正光在短短几天内提升战力,可当代社会,只要你有基础,你敢冒险,没有做不到的事。李正光先是花了两万元,买了一台靠电击刺激肌肉的仪器,三分钟极可等同于苦练两天的沙包。不过,当时的电击刺激器并不完善,效果太强,后遗症副作用太多,可李正光发起狂来,命都可以不要,区区副作用何足挂齿。但仅靠一种手段,想要达到快速增强战力的效果,明显有些困难。于是,在购买电击器的同时,李正光注射了违禁的合成代谢胆固醇,以此达到内用外刺激,双管齐下。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什么事若不能一咬牙,一跺脚走到底,都有可能失败。李正光从小习武,深知不管现代科技多么发达,残酷的训练仍是不可减少的王道。他一连三天,每天让十名以上的马仔,拿着木棒和自己对殴,既挥发了一定的药性,减低了副作用,又增强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和反应力。其实,世上想要快速提升战力最好的方法,不外乎就是实战。中国武术之所以被称为花拳绣腿,难练是一方面,最主要就是缺乏实战,闭门造车,苦练个十年也未必能胜过一名在地下拳坛厮杀一年的猪脚。李正光有底子,基础好,体格强壮,实战经验也丰富,他之所以败给A,是因为他这些年走的太顺,荒废了一身的功夫,而不是真的本身技能不如A,有了这些外在的刺激,他的战力在短短三天内,得到了相当的回升,虽然尚未达到巅峰时的身手,但已经不可小窥了。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李正光红着双眸,穿梭在残肢断臂的血路上,路过了一具又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缓缓走向A。狰狞又有些疯狂的笑容,挂在他的面颊上,让人感觉有些阴森,有些恐怖。当一个男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时候,会变成恶魔,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虚名或许是浮云,但又有几人能看淡。荣誉即吾命,第一金牌打手的名号,绝不容许被玷污,即使付出一切代价,李正光也要亲手杀死A,为了这个目的,纵使历尽千般苦难,牺牲自己的生命又如何。 散发着寒芒的针尖刺入肌肤,淡淡的,有些发黄的ma黄素,从针管内涌出,涌入到身体,靠血液的循环,迅速遍布全身。疯狂的李正光,在运用了大量伤害自己的违禁手段后,又临阵磨刀,给自己注入了一管兴奋剂,而且是公认的最强兴奋剂,ma黄素,这种兴奋剂带来的效果是可怕的,同样,副作用更加恐怖,体质弱的人有可能当场休克死亡。可李正光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体格非常健壮,死不了。只要能够活的最终的胜利,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雪前耻(2) 血丝,一根根爬上李正光的双眸,交错纵横,组成了一张血网,让人不寒而栗。李正光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宛如一头野兽,表情越来越狰狞,疯狂的猛然抽出砍刀,窜到了B尸体根前。 “你是来找她的吗,我送给你……”,李正光的表情有些变态,残忍的有点不像人类。血液,正在他的体内沸腾,燃烧的他快要爆炸,任何药物都是有一定副作用的,大量的违禁品,虽然可以让李正光在短时间内体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样,也让他变得异常嗜血、狂躁。 凌厉的刀光,带起一片寒风,李正光左手抓着B的头发,右手长刀,猛然挥出,一刀砍下了B的头颅,然后甩手丢向了A。兵者,诡道也,攻心为上。李正光巅峰时的战力,本就和A在伯仲之间,只是由于长期的放纵,荒废了体质。犹如中国不会打拳的人很多,可会品拳看拳的人却不少。功夫,不是懂就行了,要练,高手的肢体反应,要比大脑反应快,本能的就会招架。可只会品拳看拳的人,明明看到拳头打向自己,明明知道该如何躲闪还击,肢体就是不听指挥,躲不过去。所以才有“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句话。 时间,仿佛在一霎那停止,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好慢,B的头颅,逐渐放大,在空中翻滚,盘旋,A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整个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疯狂不顾一切的冲向A的头颅,想要将其抱在怀中,却只换来漫天的碎肉末。硕大的蛋壳飞出,李正光手中的暴力枪,正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他狰狞的冷笑不已,脸上残忍的表情,让人觉得这已经不是人类了,或许,当兽性回归的那一刹那,人要比动物残忍的多。 歇斯底里的嘶吼哑叫声,从A的喉咙里发出,他的面目变得扭曲,浑身颤抖,青筋暴突。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A是一个非常冷静的职业杀手,可再冷静的人,也有冲动哭泣的时候。人毕竟不是机器,李正光的这招,实在太狠毒,他这一枪,打爆的不是B的头颅,而是A的心。当A亲眼看着心爱女人的头颅,在自己面前炸开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两行血泪,从A的双眸中流出,他疯狂的不顾一切冲向了李正光,宛如一匹受伤的狼。 “来的好,老子等你好久了,都他妈的给我滚下去,谁敢开枪,我宰了他全家,他是我的……”,以A现在的状况,杀死A并不难,乱枪打死即可。可面子不是靠金钱和人多势众能买回来的。疯狂的李正光,存心立威,他用了那么多违禁手段,残害自己的身体,结果最后威都没立成,那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自作聪明了。 剧烈的碰撞,整个祭堂都在颤抖,两个疯子间的战斗,天都惧怕三分,更别说凡夫俗子。A由于强烈的刺激,大脑已经陷入短路,神志不清,他只知道,杀死面前这个男人,其余一概不知,也不需要知道了,当人生只剩下痛苦,那还有什么必要存活,人活着不管受多少苦,终有甜蜜快乐的时候,只要还有希望,就有动力,活下去的动力,可若是连希望都没了,有多少人还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倒下。恶魔般的笑声,从李正光的嘴里猖狂发出,直冲云霄。李正光由于多重药力的发作,眼珠子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哪里还有所谓的清醒头脑。两人喘着粗气,犹如两头受伤的野兽,用最原始的碰撞,用鲜血,发泄着心中各自的不满和愤怒。 “草,正光在这墨迹什么,发什么疯……”,不知何时,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部来到了祭堂。小克、郝瘸子、黄庭利,以及各分舵的舵主和杨馒头,骨干成员,清一色收到了消息,赶到了这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心急如焚的郝瘸子。 “不错,二哥说的有道理,我们要以大局为重,速战速决,抓活的,问出幕后的主谋……”,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黄庭利怎么会知道郝瘸子想什么呢,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说出来,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和人是不同的。试想,郝瘸子好不容易看到了A,生怕A会活下来,巴不得立马弄死,能不急吗。可没想到,同样的心思,在不同人的耳朵里,传达的信息完全不同。郝瘸子颇想给自己两耳光,他的嘴怎么这么贱呢? “正光,大局为重,抓活的……”,形式一下逆转,小克等人很想给李正光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可个人利益,不可以影响大局。A只不过是个杀手,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要做的,是揪出幕后的黑手。 李正光眨了眨双眸,有些无奈,他的药力已经挥发了一些,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不甘的咬了咬牙齿,颇为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天生一物降一物,他能不把那些马仔放在眼里,可面前的这批人,他是想发火都没脾气,惹不起啊。反正他也和A激斗了良久,实力已经得到了展现,也够立威一雪前耻了。犹如那位叫兽的发言,遇上强奸的,要主动递上安全套,也不是没有道理。明知反抗也没用,还不如逆来顺受,少受点痛苦。别为了那所谓的贞洁,失去性命,反正现代女性,也没什么贞洁可言。 好虎架不住群狼,不管A如何勇猛,一下子冲上来这么多好手,哪里顶的住。他的身后,是郝瘸子和大小地主兄弟。左右两边是小克和黄庭利带领的好手,正面则是杨馒头和大批的舵主,全都是横行一方一等一的打将,饶是大罗金仙,也只能落荒而逃。可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按住发狂的李正光不难,但想阻止红眼即宰人的郝瘸子,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老大乔四走了,那最大的,当然理应是二哥郝瘸子,人有什么样的身份,就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当所有人都想抓活口的时候,郝瘸子的长刀,却准确的从A心口刺入,捅了个透心凉。不过,A死的很安详,或许只有死,才能让他真正解脱吧。 “二哥,你……”,黄庭利皱了皱眉头,事到如今,就算白痴也发觉有点不对劲了。所有人都想抓活的,想要查出谁是内奸,只有郝瘸子这么急着杀人灭口,这年头,谁真的傻啊。不过,A还没有死呢,他躺在地上,笑容有些变态,有些狰狞。人在将死的时候,总会回光返照,头脑恢复清醒。轻微的声响,让所有人面色巨变,疯了一样各自向外狂奔,然后抱头就躲了起来。剧烈的爆炸,尘土飞扬,所有人都灰头土脸、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草,麻痹的,这王八蛋,杀了大哥,又想杀李正,我一时冲动,失手了……”,郝瘸子倒也不是真的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开始解释。他明白,自己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鲁莽、狂暴、冲动,只要善加利用这些印象,他做出的事,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不会引人怀疑。事实上,就算怀疑也没用,死无对证。经过他一解释,所有人这才发现,李正的肩膀,正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血,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郝瘸子和李正关系比较好,尤其是各分舵舵主中,实力较强的大部分都是当年的绿军装成员,和李正关系铁的一塌糊涂,见到郝瘸子是为了救李正下了狠手,顿时哑口无言。加上A最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做法,让这些人有些怀疑,根本不可能抓住活的,就算侥幸抓住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不过,像黄庭利等少数精明的高手,仍会感觉到有一丝不妥、不对劲,一切巧合的太过分了。试想,李正一向是走的参谋路线,贪生怕死,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勇猛,身先士卒的。而且,以李正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现在A已经是死路一条,插翅难飞,根本没有必要冒险呢?有些事情,做过了,反而不好。若是郝瘸子不那么急功近利,等着A自己明知无望,拉响手雷同归于尽,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可现在,有些弄巧成拙。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说李正忽然转了性子,这恐怕难以解释,说不过去。可若是深究,那更为不妥。郝瘸子和李正背后,都有强大的势力,除非乔四再世,或有真凭实据,不然仅凭推理猜测,根本难以服众。 “哎……”,小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惋惜,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况且让他去怀疑郝瘸子,这他也做不到。毕竟多年的兄弟,他不想因为猜测怀疑,兄弟反目,以至于再失去一个哥哥。一切仿佛只能不了了之,即使黄庭利如何不甘,所有事情都只能画上句号,到此为止。或许,人生本就是一场梦,难得糊涂,乔四已经走了,何必再因为别的原因,让郝瘸子也消失呢,若是连郝瘸子也走了,那他们几兄弟,真的彻底散了。 李正暗中向郝瘸子使了个眼色,表示佩服,A终于死了,一切都在朝着郝瘸子希望的方向发展,以后,东北就是他郝瘸子的地盘了。他将会成为,新中国最大的黑势力团伙大哥,而且是一名残疾人大哥,历史,会记住他的影像,他将会和杜月笙、黄金荣一样,被后人所铭记。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兄弟反目(1)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幸福总是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当幸福真正来敲门的时候,许多人都会感觉有些突然。理想这个词语,恐怕绝大部分都记不清了,若是此生有实现理想的那一刻,相信大部分人不是兴奋的大笑,而是流下泪水,感动的泪水。 郝瘸子手中端着一杯加了冰块的白兰地,久久无语。喝完这杯酒,他将走出面前的这扇大门,参加乔四的葬礼。从此,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他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权力和兄弟,究竟哪个重要,他不知道,他这些天,天天晚上梦到少年时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那时的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有肉吃,有酒喝,就很满足,可现在……!!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成年人和少年的区别,就在于控制,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是对是错,郝瘸子都不会承认后悔,因为男人不可以后悔,后悔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没错。 乔四揉了揉鼻子,把帽子尽量向下压低,混杂在面色沉痛的送葬人群中。声势浩大的葬礼,一群人哭哭啼啼,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来来往往的黑白两道各路人马,在上完香之后,忙坐在一起,互相攀交情,打招呼,完全把葬礼当成了交际场所,这让乔四有些无奈。尽管他还没死,尽管他能理解,可看到这些人如此作为,他还是有点心凉。不过,戏已经演了一般,怎么也要演完,不能功亏一篑,他只能继续呆在人群中,冒充一名小混混。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奇怪,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尸体,是用一块上好的木头雕刻代替,栩栩如生,宛如珍贵的艺术品。小克、郝瘸子等人,泪流满面,悲痛不已,不过悲痛是真的,但心里正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人死不能复生,人要往前看,乔四死了,不管有多悲痛,他们都要面对一个事实,群龙不可以无首。可怕的是,人难免都有点小算盘,即使李正光、小克等人明知大哥走了,应该二哥上位,心里难免还有一丝幻想。这世上不在乎金钱权利的人很多,可不代表不在乎就会不要,近在咫尺送上门的好事,干嘛要拒绝,难道不在乎钱就不能有钱了? 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好的戏,终有终结的时候。谁是幕后的黑手,乔四心里清楚地很。只是兄弟之间,不能空口白话,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能服众。不过,这些天以来,他虽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也做了一番调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天在做,人在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刺杀乔四的司机,清楚地告诉乔四老婆孩子在对方手中。以乔四对郝瘸子的了解,郝瘸子百分百杀人灭口,绝对不可能放人。可杀人是需要有人执行的,难不成郝瘸子会自己动手,自己掩埋尸体。既然有人动手,就有突破口。试想,让一批亡命徒把人杀了、埋了,然后再让另一批心腹,干掉动手的这批人,那另一批心腹怎么办,难不成再继续派人杀?若是如此,恐怕不用乔四动手,郝瘸子旗下的人就死绝了。所以,乔四相信,只要找出动手的那批人,就可以让郝瘸子无所遁形。不过,乔四一定要快,要赶在郝瘸子未成为龙头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否则,人走茶凉,一旦郝瘸子坐稳了江山,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寒风,依旧吹个不停,天空中飞舞着圆饼般大的纸钱。乔四走进了一家水果摊,看了看四周无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迅速把门关上。水果摊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把花生,滋润的边吃边喝上一口小酒。按理说,小本生意,见到客人上门,应该马上迎接,介绍,可这位中年人压根就没反应,直到乔四把门关上,他才警觉的抬起了头,右手迅速的抓向了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 “日子过得还好吗……”,乔四缓缓地把帽子向上提了提,抬起了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人其实都是自私的,乔四对别人好不好是一回事,可只要对自己人好,对自己人露出真诚的微笑,那就够了。乔四对待兄弟、马仔,那是出了名的大方,不然谁会傻傻的替他卖命。 “四……四哥……”,胖胖的中年人,有些吃惊,反应过来后,急促的慌忙站起身来,害的面前桌子一阵摇晃,酒杯都倒了。可他顾不上心疼酒水,只是愣愣的看着乔四。随即又想起,貌似今天是乔四的葬礼,可乔四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难道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他揉了揉双眼,又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无误。顿时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这一切,都被乔四看在眼里,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子前,扶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仰头,一口喝下。 “兄弟们都还好吧,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乔四的语气,看似请人帮忙,实则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根本不给人留有拒绝的余地。因为多年的兄弟,若是见外,只会让人感觉生疏,感觉不舒服。乔四知道,他不张口倒罢了,只要张口,对方绝不会拒绝他。虽然,他曾不止一次的考虑,不惊动这批老人,因为他实在不忍心把这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老兄弟,重新又拉回刀口浪尖上。可他没有选择,他已经尝试过靠自己的力量暗中调查,可他不是神,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一个人对付一群人,他需要帮手,有经验、有实力的帮手。除了这批老人,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 “我明白,我马上去召集兄弟们……”,胖胖的中年人,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连理由都没有问,直接应承。在这位中年人的心里,乔四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他的神,神张口了,他怎敢拒绝,怎能拒绝。他的外号,叫滚刀肉,是乔四多年前的一个小部下。乔四弱冠年龄,即带领着大批亡命徒南征北战,杀戮火拼数战,身边难免有不少部下年纪偏大或有些伤残,乔四不可能不管他们。于是,乔四拿出一大笔钱,让这批人各自金盆洗手,寄养天年。这在黑道,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任何一个有道义、有担当的大哥,都会这么做。乔四也没想过有一天要用到这批人,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这批老人,一把年纪了还跟着他南征北战,整日杀戮,可没想到,世事难料。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表现的忐忑不安,或是内疚。成大事者,当断则断,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动用这批老部下,那就用不着惺惺作态,假装仁慈,真小人有时要比伪君子可爱的多。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兄弟反目(2) 阳光,透过窗户,扬扬洒洒的照在乔四身上,让乔四的身体,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滚刀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中,乔四面上的笑容,越变越冷,渐渐凝固。他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一把花生,剥壳,丢进嘴里,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一股暖意从他的小腹升起,冲向全身,他看了看手表,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乔四并不想去怀疑这些多年的老部下,可人心隔肚皮,毕竟多年未见,这世上除了自己,谁又能真正靠得住呢?寒风依旧呼啸,乔四压低了帽子,走向了水果摊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选了一处背靠墙,双眸可以准确望向街面的位置坐下。大冬天的,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呆在自己家,烤着火炉,喝着小酒,搂着老婆睡热炕头舒服。所以,酒馆里人很少。乔四点了一碟花生米,一份京酱肉丝,一盘鸡胸脯,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一瓶东北老白干,自斟自饮起来。东北爷们爱喝酒,不是因为天生酒鬼,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地方,男人普遍爱喝酒,如新疆、如俄罗斯。三杯酒下肚,乔四面色红润了许多。他看了下手表,已经足足半个多小时了,可滚刀肉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若是平时,乔四不会这么在意时间,这么多疑,可非常时期,草木皆兵,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乔四汗毛炸立。他把怀中手枪的保险栓打开,唤过服务员,把酒菜帐单结掉。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动手、杀戮。 漫长的等待,足足近一个小时,一辆面包车停到了水果摊门口,滚刀肉和四名中年人,提着砍刀,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然后忽然跳下车,一脚踹开门,举刀就冲进了屋子里。乔四顿时瞳孔收缩,双拳紧握,面部抽搐,他冷冷的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然后又满上了一杯。雪花依旧狂舞,乔四抬起头望向窗外,久久没有任何表情。他似乎有一股明悟,像是看清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懂,这种意境,只有在头脑极度冷静,看透人世的时候,才会发生。只是,普通人稍纵即逝,很快又会恢复往日的生活,而高僧,却永远保持在那种意境状态下。其实所谓的神佛,无非就是一种意境罢了。 一瓶老白干见底,乔四的身上已经滚烫,眼珠子开始发红。面包车上下来的人,足足在滚刀肉那里呆了一下午,才离去。人离开后,乔四倒了杯茶水,清了清酒,确定没有人去而复返,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了饭店外。通常,高傲狂妄的人,最恨叛徒,他们可以自己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但绝不会允许别人背叛自己,任何背叛自己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天色已经发黑,滚刀肉的老婆,牵着刚五六岁大的孩子,来到了水果摊,给滚刀肉送饭。平淡的生活,往往让人颓废,年轻时羡慕想往有个老婆可以照顾自己,为自己做饭补衣服,可真平淡下来,又会怀念年轻时无忧无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人生。可惜,这是滚刀肉最后一次亲口吃上老婆做的饭菜了,因为乔四是不会念旧情的。 狰狞的刀尖,突兀的从滚刀肉妻子的心口露出,乔四甚至没有给滚刀肉解释的机会,一刀就捅死了他的妻子。往下滴着血的长刀,架在滚刀肉的儿子上,许多人往往认为,在这种极端恐怖的情况下,小孩子会哭,事实恰恰相反,当真正的危险降临,小孩子的反应往往是吓傻,吓得忘记哭泣,而不是嚎啕大哭。 “你,很好……”,乔四的面部,由于极度的愤怒,已经变得扭曲,愤怒的乔四,是不在乎别人如何解释的。事实上,解释不解释,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人背叛他都要死。 老婆惨死在自己面前,滚刀肉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歇斯底里、也没有拿起桌子上的刀和乔四拼命。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变得非常平静,平静的有些有些反常,有些让人受不了。古语有云,反常即为妖,以乔四多疑的性格,见到滚刀肉如此表现,反而恢复了一丝清醒,停止了杀戮。 “我杀了你老婆,现在要杀死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不求我,如果你求我,我会考虑放过你儿子……”,乔四的声音,从高昂转向平淡,神色越来越冷静,没有了初时的暴怒。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早该看开一些,看透一点,凡事心里有数即好,不该是那么冲动的。可人骨子里的本性,是生下来就有的,或许环境真的非常重要,可再不一样的环境,能改变人的知识、见识、气度、风度,不能让一头狼拥有羊的心肠。狼就是狼,即使羊群中长大的狼,依然是狼,不会变成羊。 “四哥,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太了解你的手段了,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就没打算能活着……”,滚刀肉嘴里嚼着花生米,仰头喝了一杯烈酒。人,少年时再轻狂再傻,不可能傻一辈子。滚刀肉不是年轻时那么幼稚冲动了,跟随乔四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以乔四的性格,无论他怎么解释求饶,乔四都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慌乱,好解释的。与其丧失这最后的自尊,不如平平静静的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好……好……”,乔四的面色变得铁青,恢复了狰狞,接连说了两个好字,他猛然收起了刀,拍了拍面前小孩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零钱,塞到孩子手中。 “我和你父亲有事要谈,这些钱你拿着,到外面找家饭店吃点东西。记住,你父亲不找你,你不要回来。去吧,记得把门带上”。乔四的举动,让滚刀肉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心境明显出现了一丝动摇。人,最怕没有希望,若能看到希望的曙光,谁愿意放弃呢。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们好好谈一谈,只要你肯帮我,我答应你,不会秋后算账,另外一个,我杀了你,然后出门,找到你儿子,接着让人把和你一起的那四个人抓起来,你猜他们会不会像你这么有骨气,不肯和我合作……”?乔四的面色平淡,像是再聊家常般,边说边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滚刀肉对面,拿起一支杯子,给自己也满满倒了一杯酒,冷笑着和滚刀肉对饮起来。他非常了解小孩子的个性,他相信,一个小孩,是不会那么精明,懂得报警,懂得喊人的。孩子毕竟就是孩子,甚至说,看到自己老妈惨死,孩子可能都还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让滚刀肉的儿子,带着钱到一家饭店吃东西,短时间是不会出问题的,可时间稍长的话,肯定会出问题。不过,即使出问题又如何,他知道,如果他怀疑的没错,如果真的是郝瘸子做的,白天郝瘸子的人不方便露面,晚上一定会到。可是,他已经不需要躲藏了,既然都暴露了,他还躲藏什么,早在进水果摊之前,他已经拨打了李正光和黄庭利,以及小克和各分舵舵主的电话,一想到所有人听到他声音,那颤抖的反应,他就想笑。他就不信,所有人都背叛了他。既然藏不住了,那就来狠的好了,他乔四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 苦笑,挂在滚刀肉的脸上,乔四既然主动示好,那他也不能不识抬举。人生,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该放弃。或许,滚刀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他只是太了解乔四性格了,所以反其道而行之,赌了一把,结果是,他赌赢了。一个人,第一次出卖兄弟,会非常困难,可以后就容易多了。这就像女人的衣服,第一次总是那么的困难,以后就容易多了。叛徒,是绝对不能相信的,即使不杀,也不应该给什么所谓的改过自新机会。因为他今天可以背叛自己人,投靠敌人,那么,明天当他的生命又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会继续背叛。即使有少数叛徒是因为妻女家庭受到威胁,而背叛了兄弟,可任何理由,都只是借口罢了。今天为了妻女背叛兄弟,那明天另一伙人又抓住他的妻女,他该怎么办,他还有选择吗?人生,是一场梦。一步错百步歪,走错的路,回头只会换来屈辱,和一辈子的低声下气。真正的枭雄,走错了路,绝不会回头,哪怕明知是错,明知是违法,也会将它走到底。因为当你走到尽头的时候,会发现,原来阳光就在你面前。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兄弟相残(3)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不做叛徒也能拥有黄金、美女、权利,相信没有多少人愿意背负骂名。曾几何时,滚刀肉也是一位大好青年,刀光箭雨、热血沸腾,可惜,峥嵘岁月,即使铁汉,也会被生生压垮。现在的滚刀肉,早就被生活的重担,折磨的菱角全无。所谓的“义气”二字,他已经说不起了。电影中,金盆洗手的黑帮分子,往往做个小生意,过着平淡的生活,看似舒心悠闲,但事实是,除非真的变成残废或看透世态炎凉,不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一个穷凶极恶,花钱如流水的黑道分子,忽然变成小老百姓,每日看人脸色,辛苦赚那点血汗钱省吃俭用,明显有些很傻很天真。人性,并不是孔老夫子所说的那么善良,每个人都有凶残的一面,只要尝过凶残的甜头。 滚刀肉再最初刚退出黑道的那一年,确实感觉挺开心,老婆娶了,生意开张了,日子过得挺悠闲,人生似乎变得异常完美,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可好景不长,没多长时间,滚刀肉就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寂寞、孤独,血液里那暴力的因子,开始不断跳跃沸腾,心痒难耐。至于乔四给的那笔钱,坐吃山空,靠区区的小本生意,根本无法让他吃喝嫖赌抽,享尽人生齐人之福,很快就被他花个精光。加上生意竞争越来越激烈,孩子又出生,肩膀上忽然多出了千斤重担,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他开始强烈怀念当初刀头舔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轻狂人生。当李正找上他的那一刻,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说,迷迷糊糊的他就答应了立正的要求,反正有钱赚就好,杀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等他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因为他太了解乔四了,任何原由,再乔四眼里都是借口,乔四的狠毒,已经深深印到了滚刀肉骨子里。所以,滚刀肉选择了一不做,二不休,咬牙将这条路走到底。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做一名叛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风光。他整日提心吊胆的盼望着乔四快死,生怕东窗事发,害自己一家老小命丧黄泉。可真当乔四出事的时候,他又开始害怕郝瘸子会杀人灭口,他活的好累,当他看到乔四的长刀,从自己老婆的胸口穿出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或许,人一辈子,只有年轻冲动的时候才是真正开心的。成年人,就是为了遭罪为了受苦的。当初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埋怨父母的少年,终有一日也会尝得为人父的滋味,会明白即使省吃俭用,也只能由着儿女败家而毫无办法的心痛。人活着,迟早要还的。 寒风呼啸,诉说着人世的无情。小克、黄庭利、李正光,以及各分舵的舵主,均按照乔四的嘱咐,只带了几名信得过的贴身保镖,秘密的汇聚到了水果摊。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人可以相信自己,但最好相信命运,不要去信什么所谓的奇迹,既具备实力又肯努力拼搏的人,没成功的太多。黑社会有能力的人也太多,但未混起来就被枪毙的更多,不是每个人都有乔四这种运气的。按理说,若是真的知道乔四未死,郝瘸子恐怕会惊的和条疯狗一样,哪里还会等待或搞什么计划,唯一会做的,就是不顾一切的截杀。而以乔四的个性,确定了叛徒,即使明知有威胁,也铁定会必杀之。想让他忍气吞声,这是不可能的。可坏就坏在,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未必是什么好事。这滚刀肉年轻的时候,就有酗酒的恶习,金盆洗手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整日不好好做生意,没事就醉生梦死,而且一喝醉就胡言乱言,名声极差。所以,当他醉醺醺的跑到几名老兄弟那里,压根就没人肯信他。青天白日的,乔四葬礼刚举行完,谁会相信一个整日胡言乱语的酒鬼。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滚刀肉带来的消息实在太惊人,本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前提下,四名老兄弟,还是过来勘察了一番。结果事实是,不管滚刀肉如何解释,四名多年的把兄弟,还是认为他喝多了,勉强呆了一下午,再也不肯听滚刀肉的疯言乱语,愤愤的跳上车扬长而去。悲哀的滚刀肉,见把兄弟都不肯相信自己,无奈的只能继续喝酒,这才是乔四可以安然无恙的真实原因,若是滚刀肉没有酗酒的恶习,恐怕一帮老兄弟早就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通知李正,那结果就无法预料了,或许一切都会改变,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等待乔四的,必将是郝瘸子歇斯底里的疯狂追杀。 “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对他们说一遍,我当着弟兄们的面向你保证,不会杀你……”,恢复冷静的乔四,是非常可怕的,他没有和一帮兄弟去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没死。事实上,成年人之间,朋友用不着解释,真正的朋友会懂你。敌人更不需要解释,解释也白搭。 长长的粗气,从滚刀肉口中喷出,事已至此,他也不怕丢人现眼了。他把刚才对乔四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所有人潜意识里,都明白滚刀肉说的是真的,可又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为了确定事情的真实性,更为了让自己心安,小克和几名舵主,亲自带人把滚刀肉的四名同伙抓了回来。在一顿威逼利诱下,四人没能咬住牙关,迅速把郝瘸子招了出来。事情的真相已经非常清楚,郝瘸子就是内奸。可确定真相的一群人并不开心,一把年纪了,忽然发现从小出生入死的把兄弟,变成了敌人,这种感觉不单单是难受就可以诠释的。 “四哥,你准备怎么处置……”,小克欲言又止,都是他的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希望任何人出事。可他又改变不了什么,他真的想不通,郝瘸子为什么要这么糊涂,难道大家赚的钱还不够吗? 听到了小克的话,所有人全部停止了交谈,屏住呼吸,齐刷刷的看向了乔四。屋子里一时安静异常,静的能彼此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可乔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看向窗外,浅浅的笑了,笑的有些让人发寒,因为熟悉乔四的人都明白,当他越生气的时候,越会微笑。 夜已深,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今夜,注定是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为了确保没有人会通知郝瘸子,做出某些冲动不恰当的事来,所有见到乔四的人,都和乔四在一起,没有离开。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郝瘸子,第一次失去了性欲,失眠的望着顶墙,理都懒得理身旁赤裸裸的黄花大闺女。爱江山,更爱美人,固然是一种风流本色。但世上绝大部分的男人,是爱美人,更爱江山,因为美人不能当饭吃,可只要你拥有了江山,你要什么样的美人,就有什么样的美人。明天,将是郝瘸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将会成为新一代的龙头大哥。人生多年的理想,终于可以实现,他那变态的虚荣心,终于可以得到一定的满足。可惜,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他永远想不到,等待他的,不是帝王宝座,而是无情的审判,和赤裸裸的羞辱。叛徒,是不需要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管是郝瘸子或是乔四,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做就做了,没什么值得后悔的。如果说一定要后悔,他们只会恨自己,为什么还是不够狠,若是能再狠一点,或许一切都不会不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兄弟相残(4) 晨曦,一点微弱的光芒从黑云密布的天空中透出,越变越亮,逐渐驱走了黑暗,还大地一片光明。郝瘸子站在洗手间,任由冰冷的凉水,洗刷着身体。寒冬腊月,本该洗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可由于现在的郝瘸子什么都没有,穷的只剩下钱,而有钱人家里是不会冷的。但不管屋子里有多热,都没有郝瘸子那沸腾的心热,他的血液,早已变得滚烫,热血上冲,他需要一个冷水澡,给自己降降温,让自己保持冷静。 崭新的衬衣、西装,披在身上,郝瘸子对着镜子,仔细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胡须。一将功成万骨枯,风光的背后,总伴随着鲜血和泪水。今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要风风光光的上位。从此,他将踏上崭新的舞台,笑傲江湖,刀锋所指,莫敢不从。至少,在东北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阎王老子土皇帝。 “大哥,该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李正,似乎也得了失眠症,醒的特别早,大清早天没亮就跑到郝瘸子家门口等候,明显也是激动难耐。李正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攻于心计,非常精明狡猾的人,对于郝瘸子的称呼,早从二哥转变为大哥。虽是不起眼的两个字,一个小细节而已,但却叫的郝瘸子格外舒服。毕竟当年李正也是和乔四一党拜过靶子的,排行老六,不管感情是否浅薄,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出来混,死就死不长眼的,嘴甜一点,察言观色一点,不管做什么行业都有前途。 尘土飞扬,浩浩荡荡,郝瘸子的车队,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长龙,带起了漫天的风雨,缓缓驶向了小克的太阳岛别墅。选在这里举行会议,是临时更改决定的。郝瘸子不明白小克为什么会突然通知,将会议的地点,改到这里。不过,他也并没多想,毕竟太阳岛他也常来。至于究竟是谁做的决定,当然毋庸置疑,铁定是乔四。太阳岛赌城的缺点,就是离市中心有些远,但没关系,连车都没有的穷人,不是小克欢迎的顾客。优点则也是比较远,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赌钱玩女人也罢,杀人分尸也罢,都可以悄悄进行,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山雨欲来风满楼,任何事终要有个结果,躲是躲不掉的。无论是小克还是黄庭利,甚至是李正光,都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的那一幕,但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不想做,却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郝瘸子和李正,刚赶到小克的太阳岛赌城,即发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可两人并没多加怀疑,人都有七情六欲,如此重要的良辰吉时,谁能没点小心思呢?正规部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尚不是好士兵,那一群黑社会,怎么还不能有点私心。所以,郝瘸子和李正,错误的认为,这是大家都有点小算盘,想上位,所以气氛才会如此尴尬。但不管怎么说,郝瘸子还是坚信这些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把兄弟,会支持他上位的。谁叫他是老二呢?老大死了,老二不上,难不成想翻天? 郝瘸子前脚刚踏进赌城的大门,小霸王和一群人缘特别好的副舵主,即把郝瘸子带来的人马,迎接到了赌城中的豪华包间,好酒好肉伺候。作为一名马仔,哪里会想那么多,会考虑那么多,自己人招待,有免费的酒肉,当然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加上小霸王等人好歹也是个副舵主,消息自然比他们灵通,既然小霸王说今天大家都不会离开太阳岛赌城,会在这住下,那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好担心的。别说普通马仔,就算开车的司机,需要保持清醒的马仔,都喝的酒气熏天。北方人喜欢劝酒,这是人所共知的事,东北那旮旯更严重,你要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一群所谓的副舵主,都是比猴还精的老油条,陪酒吃饭的老手,自然精通此道,让一众马仔,想不喝都不行。结果,酒菜刚上,屁股还没坐热,三两三的高脚杯,已是三杯白酒灌下肚。至于需要喝酒的理由,不过才刚刚开始,谁叫这是东北呢,入乡随俗,南方人顶不住的。 马仔们可以无忧无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众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的中年人,可没那么好的福分。人年纪大了,总是想得比较多,活的比较累,坐在会议桌两旁的人,都没有了少年时那份洒脱,那份热血纯真,变得都有些阴狠沉稳。从小混黑道混了半辈子而不死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当然,那些街头小混混例外,他们混一辈子,也就是那样,高不成低不就,大事不敢惹,小错犯不断,得过且过,明天是否有钱吃饭都是问题,瞎混。 “大哥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龙不可一日无头。我相信,大哥在天有灵,也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没必要说那么多客套话。兄弟之间,只要能让大家继续过上好日子,谁接替大哥的位置都无所谓,大家提议吧……”,主持会议的,当然是能言善辩的李正同学。兵法有云,欲擒故纵,倘若他一上来,就推举郝瘸子,那恐怕实为不妥,徒增别人怀疑。所以,他等着众人提议。会议,其实也是一场战争,谁能掌握会议的节奏,谁就能掌控最终的结果。 “李正光是我们当中,公认的单挑第一,大哥的仇,也是李正光一手报的,我提议,李正光接替大哥的位置……”,沉默良久后,一名舵主率先打破了沉寂,既然有人开头,那发言的气氛就踊跃多了。有提议小克的,有提议黄庭利的,甚至有人提议,让杨馒头这个当年叱咤风云,和乔四平分天下的大哥重新掌权,但就是没有人提议郝瘸子。这让浑然不知所谓的李正一头雾水,也让郝瘸子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铁青,越来越难看,不断地给李正使眼色,明显有些按耐不住,要暴走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句话,大哥走了,理应二哥上位,论资历,论辈分,论实力,我相信没有人能比二哥更让人信服,更适合这个位置,我提议,让二哥上位……”,李正被郝瘸子瞪得发毛,深怕愤怒的郝瘸子,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功亏一篑。万般无奈下,只能硬撑着头皮,挑明说了。可更为让人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听到了他的话,气氛一时变得非常诡异,嘈杂的会议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事到如今,郝瘸子和李正就算再傻,也感到不对劲了。 “老三、老四、老五,我这个当二哥的,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吧,你们是联合起来对付我吗……”,冲动易怒的郝瘸子,再傻也发觉有问题了。他强压住怒火,从牙缝中蹦出了这句话。他的话一出口,李正就知道,完了,今天这次会议,看来是难有圆满结局,要不欢而散了。可是,让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黄庭利、小克、李正光并没有接过郝瘸子的话语。反而是一个绝不应该出现的声音,从会议厅的大门后传出,他的心,瞬间跌入低谷,宛如坠入了阿米十八层地狱。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也是一场噩梦,一场他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兄弟相残(5) 乔四的身影,并不伟岸。但在这一刻,他的光芒,笼罩了所有人,郝瘸子和李正的身影,在他的光芒下,变得黯然失色,整个人跌入到冰冷的谷底,无法自拔。郝瘸子第一个反应是无法相信,他不明白,乔四为什么还活着。而李正的第一个反应是惊讶,随即便明白,大势已去,一切都完了。这就是智商的差距,不同得智商,遇到相同的事,反应不可能相同。 “四哥……”,会议厅的所有人,齐刷刷的集体站起身来,鞠躬,恭迎大哥归来。当人大哥的,光坐上那个位置是没用的,关键要有那威信,能让底下人信服,这才是做大哥的王道。这是黑道,不是白道,凡事要看资历,看年龄,谁有能力谁上,只要你有本事,你就是天王老子。没有威信的人,勉强坐上那个位置,也只会换来帮会的分裂。 “李正,你不错,很不错……”,乔四边说,边用手拍着李正的肩膀,拍的一下比一下重,拍的李正浑身肥肉颤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四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原来你没事,没事真是太好了……”,冷汗,一滴滴从李正额头冒出,他眨着一双小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打定主意,宁死不招。许多事,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做的,只要你不认,就拿你没辙。哪怕证据确凿,但人证两字,口说无凭,物证也可以伪造,只要你宁死不认,别人即使知道是你做的,也会产生一定怀疑、动摇,到时就有机会翻本。若是认了,没有人会可怜你,所有人会觉得果然是你,一点错没有。 “李正,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冰凉漆黑的手枪,顶在李正的太阳穴上,乔四面目狰狞,眼珠子发红,大有一言不合即开枪的架势。会议厅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睁大了眼睛看乔四的下一步动作。不过,乔四虽然很想扣动扳机,快意恩仇,但侠客和大哥是不同的,做一名大哥,往往身不由己。清理集团的败类,要做到让人心服口服,让所有人同意才能执行。不然,会给人留下独断专行、残暴的阴影。而千里之提毁于蚁穴,一点小小的阴影裂痕,往往可以引发难以想象的结果。猖狂是乔四的性格本色,不代表他傻,没有能力。人无完人,毛主席再优秀,一样会犯错误。冈村宁次再猪狗不如,废物绝对成为不了侵华总司令。 “四哥,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如果你就这样打死我,就算我力争贱命一条,兄弟们也不服啊……”,李正边说,边直给郝瘸子使眼色,让他稍安勿躁,不要说话。因为李正已经看出来了,乔四这是敲山震虎,郝瘸子毕竟地位不同,不能想捏就捏,想扁就扁。他就不痛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怕郝瘸子眼珠子一红,一冲动,直接就敢作敢当,英雄主义了,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至于他自己,他相信,乔四不会轻易开枪,毕竟绿军装一党,是乔四集团的骨干力量,这么多年的同学兄弟,那些绿军装即使明知道是他做的,也会求情,阻止乔四开枪,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好,李正,我今天让你心服口服……”,乔四收起了枪,拍了拍手,一群马仔压着鼻青脸肿的滚刀肉五人。会议,就要有会议的规矩,即使黑社会也不例外。逢开这种会议的时候,任何人进入,都要把枪支交出去统一保管,这造成了乔四可以拿着枪为所欲为,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事实上,只要乔四没死,也没人敢和他作对,敢拦他。当然,恳求那不叫拦,求人能算阻拦吗? 滚刀肉五人算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横竖都是凶多吉少,相信乔四,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信,一家老小都落在乔四手中,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利。于是,五个人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交代了清楚。听得郝瘸子是面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心一点一点的跌落到黑暗的深渊,再也看不到阳光。 五个人讲述完毕,现场一时陷入到了沉静当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淡淡的烟雾缭绕,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悲悲戚戚。毕竟兄弟相残,撕破了脸赤裸相见,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左右都是大哥,底下这些兄弟,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行,有心想当和事老,和平解决,又知道这种事必须要有个结果,无法善了,很难做人的。 “李正,你还有什么话说……”,阴冷的笑容,浮现在乔四面颊上,他悠闲地点上一根香烟,反而给人一种更加可怕的感觉。人要审时度势,老是板着个脸,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谁会怕你,只会激起别人的怒火,集体反抗。统治手段,要恩威并施。血腥恐怖,不能作为长久的统治手段,杯酒释兵权,不听话的就杀,那才叫高明的做法。 “四哥,这些人说的话,能代表什么。若是就凭这些人说的话,就能定我李正的罪,那我随便出去喊一声,可以叫上几百号弟兄证明我无罪,我不服……”,事关生死,即使面对乔四,李正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因为,若不据理力争,无理搅三分,那付出的代价,将是自己的生命。 “李正,有个人我想你一定会觉得面熟……”,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乔四听到了李正的话,一反常态的极其平淡、冷静,因为若不是胸有成竹,怎么可能公然翻脸,化暗为明。洋人攻打满清王朝,那不管清王朝有多腐败,都要谈判问个原由。乔四屡次遭到俄罗斯黑帮的偷袭,难道没长嘴巴,或是白痴到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会自己去问发生什么事?当然,他不会傻到自己跑到俄罗斯,送上门给人当鱼肉,任人摆布,但他可以派专人,甚至可以雇佣俄罗斯本地的黑势力,替他解决。无非就是求财而已,钱他有的是,这又不是古时江湖,凡事讲什么正义、讲什么绝世武功秘籍,现代黑社会,只要你有钱,什么朋友敌人的,只要你钱足够多,当你手下都没问题。若不是俄罗斯黑帮和乔四都太强势,双方相持不下,真相早就水落石出了。现在好了,一方什么好处没捞到,接连损失精英杀手,另一方日子也不好过,两败俱伤,既然乔四肯掏钱,自然一切好商量。毕竟双方所谓的冲突,就是为了钱。 一名戴着眼镜的俄罗斯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体格健壮,布满纹身的光头肌肉男。郝瘸子机关算尽,却忽略了一件事,他和对方虚与委蛇,对方又何尝对他放心过,不过是利益联合罢了。亚洲人所谓的聪明,多是勾心斗角的小算盘,纵观近代史,亚洲地区哪一个国家,没被西方列强欺辱过。若是西方人真的蠢,恐怕近代史就要改写了。西方人是性格直,不是傻。亚洲人所谓的聪明,是自私自立的小聪明,而小聪明等于蠢,勾心斗角的唯一的结果,就是坑害别人,毁了国家。 一盘录音带,放进了录音机里,带子里录得是郝瘸子、李正,和俄罗斯人谈判的话语,录音带确实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可一群黑社会那么讲究法律干嘛,能证明就可以了。事到如今,李正面如死灰,郝瘸子就算想沉默也沉默不下去了。 “不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凭什么我就要做老二,而你却永远是大哥。论年龄、论实力、论人缘,我郝瘸子哪一点比你差,要杀就杀,我不后悔……”,郝瘸子面目狰狞,歇斯底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身上连把刀都没带,还反抗什么。 听到了郝瘸子的辩解,乔四忽然笑了,笑的很大声,而且越来越大声。他从小出生入死,一起长大的把兄弟,就为了这么个虚名,可笑的理由,就要杀他,让他如何能不想笑。有时候,笑比哭,更加悲戚。随着他的笑容,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整个会议厅,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汪洋当中,寂静无声,只有乔四有点凄厉的笑声,不断回荡。 “乔四先生,我们希望,您能把他交给我们处理,我们会把他带回俄罗斯,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保证连一根头发都不会留下……”,俄罗斯黑帮不是傻子,接二连三的派出杀手,全部阵亡,难免会引起怀疑。可事情总是这样,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经过俄罗斯黑帮派来的专家调查,这些杀手确实是技不如人,死不足惜。可在查清事情真相的同时,他们很不小心的发现,郝瘸子的险恶用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十多个追杀A的好手,全部灭亡,想封住家属的嘴,是不可能的。不管郝瘸子一方做的有多么干净,多么高明,甚至想把祸水引到杨馒头的身上,可真相永远不会被湮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国外的侦探水平,可不是中国那电棍手铐严刑逼供能比拟的,水平和酷刑是两个概念。 “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不会反悔,明天我会让人把另一半钱打到你们的账户。但他毕竟是我的人,不管他有什么错,我都不可能把他交给外人,送客……”,乔四并不想关于这个问题,浪费过多的口舌精力,强势的人根本不会给别人解释争取的机会。俄罗斯黑势力,确实有本事让人人间蒸发,其实非常容易,比方说偷渡时在深海,绑上石头丢进海里喂鲨鱼,或带回国折磨完了直接半夜打开炼钢厂的大门,丢硫酸池里,或熔炉里,真的一根头发都不可能存在。不要说什么海里尸体会浮上来,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什么叫深海,深海有多可怕。 “正光,安排些好手跟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东北。他们的一切开销算我的,但若是发现他们有任何动作,立刻杀了他们……”,自家兄弟,需要心服口服才能杀之。对于外人,乔四可是从来都不讲什么原则证据,想杀就杀,不需要任何理由。 “老二……”,乔四的枪口,猛然对准了郝瘸子,时间刹那凝固,所有人瞳孔收缩,毕竟一起出生入死长大的兄弟,就算郝瘸子再有错,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郝瘸子死在自己面前,而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不管啊。 “四哥,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饶他一命吧……”,凡事都要有个带头的,带头的这个人,往往需要一点分量,纵观乔四集团的头目,能有此资格的,无非是小克、黄庭利、李正光三人而已。而最有分量的,当然是小克,哈市三巨头,可不是谈谈而已,三人无论经济实力,手下马仔数量,都半斤八两,相差不是很悬殊。求情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克同学,若小克和郝瘸子联起手来,那相信乔四也未必能占便宜。所以小克的话,乔四不得不考虑,毕竟他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了。不能再因为这事,失去另一个兄弟。 “二哥,当初我们什么都没有,现在我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什么都不缺。可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谁做大哥,又能怎样。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二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老大,留二哥一条命吧……”,黄庭利一向能言善辩,他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开导郝瘸子而已。见到小克和黄庭利都张口了,李正光也不甘落后,立马表态。三个巨头都发话了,那其余沉默的人,也变得没有顾虑,不再害怕,大胆求情。甚至,当初的绿军装们,为了保住郝瘸子,差点集体下跪,他们和郝瘸子没有多少交情,但他们知道,只要保住了郝瘸子,就等于给了李正一条活路。若是郝瘸子死了,那李正这个帮凶,焉有活下去的可能。岁月不饶人,但就算小老百姓,混到这个年龄了,多少也懂点人情世故了,谁真的傻啊。 乔四轻轻叹了口气,这种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不想落下个残杀兄弟的恶名。郝瘸子可以不顾兄弟情义、道义,他不可以啊。这就像日本人可以当畜生,那不代表中国人就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两个概念。 两滴泪水,从乔四面颊轻轻滑落,他猛然甩手就是一枪,击在郝瘸子那条有残疾的腿上。这一枪,打的极准,结结实实的打中了膝盖。开完这一枪后,乔四嘴里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枪口朝上,愤怒的不断扣动扳机,把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光。他这一枪,可谓歹毒至极,因为他打残的不仅是郝瘸子的腿,还有他的自尊、骄傲、自信。郝瘸子花了大把的钱,才把这条腿治疗的和正常人差不多,不仔细看,走路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太大不同。可现在,乔四这一枪,硬生生把郝瘸子打回原形,让郝瘸子再度陷入极度自卑,疯狂当中。肉体的伤痛固然让人饱受摧残,可精神的痛楚,远不是疼痛两字可以解释的。那种滋味,会让人生不如死,郝瘸子宁可乔四杀了他,都不愿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残废。想要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杀死他,而是让他一蹶不振,彻底颓废。乔四没有杀郝瘸子,却等于彻底杀死了郝瘸子,因为从今天起,郝瘸子活着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横尸走肉,他的心,被乔四彻底击碎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风水逆转(1)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像似已经结束,一切又好似刚刚开始。总之,哈尔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乔四依然经营着他的地产生意,到处拆迁,搞地皮,建房产,白花花的大团结如雪花般漫天飞舞,迷失了他的双眼,却找不到初时的快乐。小克沉迷于飙车,赌场生意则交给底下人打理。郝瘸子一蹶不振,整日醉生梦死,成了标准的酒鬼。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郝瘸子失势了,但他的生意还在,不看僧面看佛面,没人敢惹他。只是由于郝瘸子的失势,让极富野心的杨馒头趁机扩充了不少实力,迅速坐大。但郝瘸子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加上他年纪大了,不像少年时把虚名看得那么重,有钱赚有酒喝就行了,至于谁当大哥,为了个称呼不值得。所以,大家相安无事,如果能这样和谐平安的过一辈子,未尝也不是一种福气。 不过,这个世界不是你不想找麻烦,麻烦就不会找你的。命运这东西真的很奇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好运的时候,刀山火海都要不了你命。若是走了霉运,那喝口凉水都塞牙,倒霉的事是一件又一件。通常,兄弟反目多是人一生中的重大转折点,或许这只是巧合,又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反正大部分人遭遇这种事,都是霉运不断。但乔四没什么好喊冤的,出来跑,迟早要还,时候到了,即使你只手遮天,也敌不过宿命的安排,这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当乔四自以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时候,阎王却下了命令,要收走他的一切。这是命,天上的幸运星毕竟不是他的眼睛。 早年的本土黑道,有一股势力,极为特殊,他们看似是黑道,但更像一群玩将。这群玩将不是别人,正是北京的顽主。北京的顽主,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一向以眼高手低闻名。小钱看不上,大买卖像绑票、贩卖军火、毒品什么的,又没那本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没有关系,北京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出门随便撞个人,都有可能是某某官员的亲戚或儿子。北京的顽主们,多多少少都和太子党有一定的关系,其中不少人,本身就是太子党的成员,甚至是核心成员。这里是中国,共产主义,有了人际关系,他们怕什么。至于少数没有关系的大佬,也多是双重身份,公安的眼线。一边经营着不法的生意,一边出卖一些外来的黑势力,犯罪团伙。发展中社会,尚未走入轨道,治安难免乱点,作为白道势力,也不得不有一些自己的潜规则。对于公安来讲,凡是影响社会治安的罪犯绝不可以轻饶。至于开开赌场、妓院,这些不法生意,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上面不下命令,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闲着没事警告一下,弄点零花红包,必要时抓了顶顶功绩,谁还真吃饱了撑的跟这些事过不去。于是,这造成了顽主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断惹事生非,可鲜有被枪毙判重刑的,顶多也就是搬几年砖。若是太子党成员,那就算是捅瞎了当时的著名歌星(罗绮),一样不了了之,欺负下老百姓算什么,谁叫这里是中国呢。 “浩哥,这次我们到哈尔滨,一定要给乔四点颜色看看,他是什么东西,还敢称四爷,太狂了……”,北京开往哈尔滨的列车上,坐着六男两女八个年轻的小混混,这八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正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他们和乔四没什么仇恨,只是前些天和北京的黄牛党因为一点小摩擦,干了一架,而黄牛党多是东北的帮派,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四爷的大名,颇为不服气。于是八人一合计,决定到哈尔滨把乔四绑了,捞上一票,顺便给乔四点教训,这是顽主们的一贯作风,要么不做,做就干大事,捞大钱。至于乔四是谁,会引发什么后果,这八个人压根就没仔细查过。反正初生之犊不畏虎,年轻就是本钱,想做就做,有什么好考虑的。八人中的大哥,姓宁名浩,长发飘飘,一副文艺青年的德行。两名容貌上乘的女子,皮肤白的绰号白水仙,皮肤略黑的,绰号黑水仙。白水仙床上媚功一流,擅长下药、仙人跳等一系列美人计。黑水仙则是武术世家出身,从小精通拳脚,寻常男子两三个也不是其对手。黑道少年的成长,是一条非常坎坷布满荆棘的不归路,女人在这条道路上,更是惨不忍睹。成功要付出代价,不成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怕就不要出来混,没流过血,没呆过局子的,成不了黑道巨孽。 “四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黄庭利会回来看众兄弟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黄庭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酒气熏天。乔四集团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郝瘸子,基本都到了。黄庭利的理想,是会遍大江南北的神偷,成为贼王,这个理想他已经实现了。可他不缺钱,底下一大堆职业扒手可需要钱。这么一大堆人,坐吃山空,黄庭利可养不起,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况且,扒手不偷钱那还叫扒手吗?至于郝瘸子,自从他的腿被乔四废了后,仿佛得了自闭症,即使有把兄弟上门都不见,整日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不过,黄庭利毕竟是他多年出生入死的把兄弟,他考虑再三,还是难得的刮了刮胡子,梳洗了一下,换了套衣服,走出房门,决定送黄庭利一程。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刚一瘸一拐的走上街道,一名二十七八的男子,颇为好奇的盯着他的瘸腿直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以郝瘸子火爆的个性,哪受得了这种所谓的侮辱啊。 “草泥马,你看什么看,老子要了你命……”,郝瘸子暴跳如雷,根本不讲理,掏出两把砍刀,迎头就是一刀,劈的这名路人鲜血直喷。遇上这种事,别说小老百姓,就算警察没有枪支在手,都只能跑。可郝瘸子那股疯劲上来了,底下人根本拦不住,他硬是足足追了这名路人六条街,砍了十七刀,直到民警赶到才阻止他继续施暴。当然,给黄庭利送行这件事,是彻底耽搁下来了。不过,郝瘸子也看开了,无所谓,反正日后也不是见不到。可让郝瘸子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离别,真的是生死离别,等到他们兄弟再次相遇的时候,决不是大团圆的喜剧,而是一出共赴黄泉的悲剧。 送别了黄庭利,乔四顿感心里堵得慌,当年的把兄弟,一个翻脸,一个离开,剩下的,各自忙着自己事业,有钱又有什么用,钱可以买来快乐,但赶不走那份孤独,发自内心的孤独。他也想结婚,想有一个家,可女人玩的太多,没感觉了。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但有个前提,要有感觉才可以。李梦丽,并不是他理想的情人,虽然为了他,李梦丽不惜和男友翻脸,甚至离家出走,可上床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婚姻是不能勉强的。不过,李梦丽毕竟是乔四的女人,乔四送了她一套房子,和一大笔存款,虽然钱弥补不了什么,可若是你尝过没钱的痛苦,就知道,现代社会,材米油盐可以让最深厚的爱情,冰封瓦解,支离破碎。 “大哥,就是他……”,一名白白嫩嫩,瘦瘦弱弱颇像吸毒鬼的年轻人,站在宁浩背后,指着乔四的身影,就是一顿比划。年轻人做事,一向冲动莽撞,也没什么计划。八个人一拍即合的方法,无非是先让白水仙出马,来软的,能下药抗走最好,若是勾引不成,那就趁乔四落单的时候,直接来硬的。可乔四自从屡次单独出门遭到袭击后,已经变乖了,出门必带一大批保镖,宁浩等人想来硬的,根本没有机会。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乔四在东北的猖狂程度,已经到了无法无天,令人发指的地步。白水仙勾引乔四的计划是成功了,因为乔四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让白水仙想不到的是,乔四没把她党人,只是把她当成了工具,当成了送上门的随便女人,不玩白不玩。这可让宁浩一党气的鼻子都歪了,他们的方法,是要白水仙把乔四迷住,到外面开房,或是到白水仙提前租的房子里,可乔四压根不懂得怜香惜玉,或是说要看对谁,根本不顾白水仙的感受,强行塞上车就拉回了别墅。而乔四别墅打将如云,火箭筒手榴弹直升机全部配备,比公安总局防守还严密,一般的小股部队,都攻不进去,他们八个年轻人,拍武侠剧呢,闯的进去吗。结果就是白水仙被折腾了一天一夜,乔四玩够了,又赏给底下人尝尝鲜。等大家都玩够了,直接丢给了她大把的钞票,把她赶了出来,完全把她当鸡了。可怜的白水仙,拖着残破的身体,人不人鬼不鬼,披头散发的嚎啕大哭,唯一可以聊以安慰的,就是手上那厚厚的一叠叠钞票。不过,白水仙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惹恼了她的好姐妹黑水仙,这黑水仙可不是白水仙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既然白水仙受欺负了,那她这个做姐妹的,怎么也要找回来。 第二百七十章 风水逆转(2) 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时也命也,半点不由人。人生,有时候不能失去追求,倘若失去了追求,也就失去了做人的乐趣和动力,以及运势。乔四年纪不小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近四十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钱、权利、名誉,应有尽有,表面是建筑装饰公司的董事长,顶着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称号,暗地里是全国闻名的黑道枭雄,大名鼎鼎的四爷,他的事业,已经达到了巅峰。至于向国外发展,他倒不是没想过,可中国的国策限制太多,远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打算,他想从政,做一名政治家,但梦想这东西,虽然不会随着时间而褪色,只会更加经典,可要付出努力,去实践才可以。为梦想努力地人,值得尊敬,而不是嘲笑。只有无知的人,没有能力的人,人生际遇不佳的人,才会去嘲笑别人的梦想。真正的成功人士,只会去支持别人的梦想。不过乔四虽然有梦想,却从没付出努力过。因为他的半辈子实在太顺了,太有权有势了。既然如此,那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过上神仙般的土皇帝日子,什么都不缺,干嘛还要重新走进风雨,劳心劳力,何苦呢?这是他一辈子的憾事,也是他死不瞑目最后悔的一件事。 “浩哥,我们都跟了他三晚上了,他不睡觉的啊……”,吸毒鬼青年打着瞌睡,叫苦连天,跟人屁股后面的滋味,可没想象中刺激好玩。这八位顽主,吸取了白水仙失败的教训,生怕黑水仙步其后尘,所以坚决要采取来硬的绑票。可他们天天晚上跟在乔四屁股后面,就是没遇上乔四落单的时候,甚至说上个洗手间,都有保镖贴身跟随。不过,虽然绑票没有机会,他们倒是开了眼界,见识了什么叫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乔四的猖狂程度,让他们自叹不如,自信心严重动摇,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都是混黑道的,他们就没见过像乔四这么只手遮天狂妄嚣张的。 “草,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没落单的时候,继续跟……”,宁浩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他的为人,也是个风流的种子,见乔四如此快活,难免心中妒意大生。加上,他本就和白水仙有一腿,于情于理,都应该替白水仙出头。尤其是他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对黑水仙垂涎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现在见到黑水仙自报奋勇,要替白水仙报仇,生怕黑水仙一冲动,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可是知道,黑水仙自视甚高,还是完璧,这第一次吗,怎么也该他浩哥独享,所以他坚决提议来硬的。反正好虎架不住群狼,只要乔四落了单,八个大好年华的年轻顽主,还搞不定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小老头,那他们也不用见人了,集体自杀去好了。 两千多的进口雪茄叼在嘴上,乔四唯一的感觉,就是雪茄味道真他吗难抽。不过,钱就是用来花的,他大把大把的往外丢钞票,只因他丢的不是钞票,而是寂寞。人最理想的一生,不是什么事业有成,而是和心爱的人相依相偎,白头偕老。若是没这个福分,那能有大把的钞票、权利,吃喝玩乐,醉生梦死,风风光光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于什么国啊党的啊,那些大口号跟小孩子说去,别在成年人面前丢人。乔四的一生,自从开完那一枪后,仿佛失去所有意义和运气。他本就是一个孤独的人,从小没有父亲,也没几个真心的朋友,现在连兄弟都背叛了他,人生还能怎样,还想怎样。天天面对着一群对他点头哈腰的男人,和大把大把玩弄的女人,偶尔来次那叫尝个新鲜,天天如此,那就怀疑有几人是真心对自己了,而怀疑的结果则是,一个都没有。所以乔四疯狂的带着一大堆保镖,留恋于各种娱乐场所,嚣张跋扈,惹是生非,喝酒、玩女人,像是在发泄心中的布满。上天欲毁灭谁,必先让其疯狂。孤独的滋味,即使最坚强的铁汉,都会被击垮,更不要说像乔四这种极端的性格了。 “四哥来了,快点清场,速度把客人赶走,今天不营业了……”,夜已深,乔四带着一大票保镖,来到了郝瘸子经营的银都夜总会。自家兄弟,没有隔夜仇,虽然郝瘸子整日喝酒,生意上的事彻底放手交给底下人打理,可乔四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兄弟相遇,化干戈为玉帛。至于清场,这是一种习惯,而非找茬,乔四出现在任何娱乐场所,都是会清场的。 “凭什么啊,四哥是谁啊,凭什么他一来就要赶我们走……”,乔四不是人民币,也不是大明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认识他。一名毛头小伙子,借着酒气,颇为不服的骂骂咧咧,即使她的妻子,一位挺着大肚子,怀孕近六个月的孕妇阻拦都毫无用处。按理说,都快当爹了,怎么也该懂点为人处事的道理,可怪就怪东北那旮旯,结婚普遍太早,生育更是没有计划,这小伙子自己都还是孩子,结婚都一年半,马上要当爹了,成何体统。 “你说什么,你他吗想死吗……”,四名保镖,刷的一下冲过来,上来就是一酒瓶,砸在小伙子头上。北方人和南方人的区别,就在于南方人喜欢吵架,说出的话,多是为了争吵,吵来吵去吵个缘由出来。而北方人说出的这话,只是为了威胁而威胁,压根就不会给对方解释还口的机会,上去就打,边打边说,什么时候打够了,什么时候再让对方回答问题。若是真的想问缘由,讲点道理,那就先停手,这和严刑逼供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逼人低头认罪。所以说警匪一家,也不是空穴来风。 “别打我老公……”,东北女孩热情奔放,性格直,常常给人有些开放的感觉。但开放这个词,不代表随便,准确点来说,东北女孩不是开放,是敢爱敢恨,而现代社会,敢爱敢恨就是好女孩,那些一天到晚为了男人哭哭啼啼,动不动就要闹自杀的女生,快点死掉好了,让人瞧不起,女人的脸都被丢光了。 “他妈的,滚……”,黑社会分子,不是日本鬼子,清醒的时候,轻易不会也不愿去招惹孕妇、老人、小孩,太损德,可若是动上了手,大脑热血一冲,那是逮什么人揍什么人,哪里会停手,这名保镖一脚踹在孕妇肚子上,然后不顾孕妇倒地下身流血,又接连踹了好几脚,踹的装着往外走的宁浩一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而先前嚣张的小伙子,此时早吓得两眼发直,不知所措。没办法,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那些亡命徒,不会嘴上瞎嚷嚷,只会当老婆受到欺负的时候,掏刀子拼命,哪怕被人打死,都不会低头。 “住手……”,乔四虽然丧尽天良,可欺负一个孕妇,实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刚想出声制止,不料,一个女人抢在他前面,跳了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自然就是黑水仙同学。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见到同类挨打,只会看热闹。而女人总是认为自己是弱者,两性弱势的一方,所以才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一说。女人在某些时候,经常会慈性泛滥,动恻隐之心,尤其遇到同类被欺辱的时候,更是会有一种代入感,如同演员需要代入角色。其实说句话实话,现代社会,女生踹男友的概率,绝对比男性高,谁对不起谁一目了然。黑水仙虽然从小学武术,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她看到一名孕妇躺在地上挨打,本能的就把这情节带入到了自己和白水仙身上,哪里还能忍受的了。 “他吗的,哪里来的婊子,敢管我们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是天王老子,那养条狗都高人一等,这帮保镖都飞扬跋扈惯了,见到黑水仙这种多管闲事的女生,唯一会做的,就是一顿暴扁,外加调戏非礼轮暴等等。总之,他们会让黑水仙后悔生在这个世上。可乔四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温室的花朵他不爱,就喜欢有种的,有种的才合他意,才让他有一种欲望,一种征服的快感。加上黑水仙皮肤的黑,不是那种被太阳暴晒,晒黑的,而是天生的皮肤发黑,这可是有本质区别。晒黑的那确实不好看,可若是天生皮肤发黑,那就等于明明是汉人,却拥有阿拉伯或泰国、越南地区女孩的肌肤,别有一番魅力和韵味,让人感觉与众不同,若是再有些姿色,那就更吸引人了。乔四见到黑水仙的第一眼,就被迷住了,物依稀为贵,女人是感性动物,男人则是一见钟情的惯犯。不过,让乔四意想不到的是,人在走运的时候,遇上坏事也会变好事,而在走背运的时候,遇上什么事都会变成坏事。黑水仙压根就对乔四没感觉,只有厌恶,深深地厌恶,在黑水仙的印象里,乔四和流氓无赖畜生等等一系列不好的名词紧密相连。而一个近四十的老男人,也实在很难让一个性格倔强,脾气直、不贪钱的小女孩提起胃口。 第二百七十一章 风水逆转(3) 宁浩一党人,实在没有想到黑水仙会这么冲动,完全不顾大局。不过,事已至此,宁浩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大不了就是集体拜拜。头可断,血可流,梦中情人黑水仙不能丢。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乔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阻止了保镖粗鲁的举动,非常有兴趣的和黑水仙拉起了家常,闲聊起来。这让宁浩高悬的心平静了不少,几个人交头接耳的一合计,决定先到舞厅门口等上一会。若是黑水仙还不出来,那他们就杀个回马枪,直接把守门的两名保安放倒,救出黑水仙。 两根香烟抽完,宁浩一党刚准备有所行动,没想到黑水仙竟然毫发无损的从舞厅走了出来。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乔四竟然主动给黑水仙留下了电话号码,这让宁浩一党人喜出望外,也让自视甚高的白水仙同学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同样是女人,待遇干嘛这么不一样,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过,宁浩等人并没有让黑水仙第二天就拨打电话,若是真的那样做,恐怕刚有点欲望的乔四,立马会变成一块寒冰。傻女孩幸福一时,聪明女孩幸福一世。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本就是女孩惯用的拿手好戏。那种喜欢对方,看中对方,就以身相许的傻女孩,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为每个男人都希望能和漂亮女生上床,越快越好,巴不得刚认识当天就发生关系。可男人其实潜意识里,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异常保守,守身如玉,不到谈婚论嫁的那一天,绝不越雷池半步。这世上不是只有女人才复杂的,轻易就可以到手的东西,没人会珍惜。所以,女孩子任何不当的举动,其实都是在伤害自己和对方的感情。或许,作为年青一代的宁浩等人,还只是一群少年,许多事都不成熟,但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份爱欲,可以说经验不比成年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当八零后被七零后嘲笑的时候,蓦然发现九零后诞生了,于是,他们就成圣人了。 三天后,乔四接到了黑水仙的电话,时间算计的刚刚好,电话来早了,显得有点不淑女。来的太晚,则乔四都有可能把这段事忘掉,彻底不抱希望。三天的时间,最为合适。接到了电话的乔四,兴奋异常,感觉容光焕发,仿佛瞬间年轻了许多。他不想再过那种饮鸩止渴的生活了,不断地流连娱乐场所,不断地疯狂发泄,只是为了驱赶心中那份孤独,因为只有在那种情景下,他的心才会有一丝暖意。他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独处。他渴望能遇上一段刻骨铭心,生死不渝的爱情。渴望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生活。曾经,他也有过许多机会,可以和心爱的女人白头偕老,可是阴错阳差,都过去了。现在,他只想有个家,有个让他可以牵挂的家。 李正光眨着眼睛,撇了撇嘴,无奈的看着乔四一件又一件的试换新衣。他想不通,以乔四的势力,那还不是要什么样的美女,就有什么样的美女,何必多此一举,幼稚。不过,他可不敢扫乔四的兴。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人和人是不同的。李正光似乎忽略了一点,再好吃的美味佳肴,吃多了也会吐。美女上多了,自然就没感觉了,同性恋并不是天生的,许多同性恋,都是女人玩的太多,就变同性恋了。命运仿佛总是喜欢开玩笑,乔四的眼光,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一般的女孩,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李梦丽,并不是乔四理想中的情人,虽然为了乔四,李梦丽不惜和自己的男友分手,离家出走。但乔四不会勉强自己的心,他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拒绝同女人上床,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结婚和上床,这是两个概念,若不能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他宁可单身到老。当然,李梦丽毕竟是他乔四的女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他,所以,他送了李梦丽一大笔钱,和一栋房子。他知道,金钱补偿不了付出的爱情,可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阳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第一次约会,为了给黑水仙留下最佳的印象,乔四特意派人包下了一家西餐厅,购置了大量的鲜花和蜡烛,外加请了一个乐队。烧钱的俗浪漫,可女孩子就是吃这套。时光在温馨、浪漫的烛光晚餐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黑。乔四主动提出,要和黑水仙单独出去散散步,一切似乎都朝着宁浩一党计划的方向发展,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坐在车中的宁浩,按耐不住激动,掏出一包长箭牌香烟,一人发了一根,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包香烟,破坏了整个计划,让他付出了血的代价。爱情确实让人迷茫,尤其是热恋中的男女,彼此除了对方的身影,根本看不到别人。不巧的是,坐了一晚上,乔四有点内急。他来到洗手间,排尽了体内的液体,顿感神清气爽,平静了许多。他提上裤子,刚准备向外走去,忽然无意间抬头,透过洗手间的玻璃窗看到了宁浩一党所乘的轿车。在乔四记忆里,这附近,除了这家西餐厅,根本没有其它设施。而西餐厅被他包下了,选在这里吃饭,就是因为这家西餐厅设在高速公路旁,所处的位置极其清静。而这两辆汽车,从他刚踏入饭店的时候,就停在那里,不过他当时没有在意,毕竟西餐厅自己也有老板和员工。可若是车上有人,一直坐那在等什么,那就不同了。他的眼睛没出问题,在漆黑的车里,那点点猩红,格外夺目。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乔四迅速做出了决定。他本就生性多疑,加上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更是变得草木皆兵。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掏出电话,立刻命令自己的保镖分成三组,两组开车跟着外面这两辆车,一组远远地暗中保护他,不管对方是不是对他有企图,他都不想再一次遭受意外了。以前他敢一个人面对风雨,是因为他年轻,伤的起,可现在,流金岁月,不服老是不行的。 黑水仙静静的站在西餐厅门口,心里正盘算着一会怎么折磨乔四。她知道乔四有枪,可双拳难敌四手,枪他们也有。他就不信,乔四有三头六臂,能飞上天去。她不但要替白水仙报仇,还要替自己报仇。有些女人,是疯狂不可理喻,没有道理可言的。在黑水仙的心里,她勉强自己,强颜欢笑的陪一个变态老男人吃饭,已经算是吃大亏了。若是她这个想法,不小心被乔四知道了,估计不用动手,就能直接把乔四气吐血。正当黑水仙想得入神的时候,乔四出现了,或许是做贼心虚,黑水仙迅速变脸,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但她实在太不了解乔四的为人了。乔四是一个极其敏感多疑的人,稍微发现一点风吹草动,即会立刻怀疑所有人。就像刚才,明明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大大咧咧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可他不但命令自己的保镖展开行动,还担心这些保镖人数不够,又拨打了李正光的电话。黑水仙如此迅速的变脸,让他立马就起了疑心。或许,黑水仙只是想在他面前装的单纯一点,因为两人还不熟。又或许,黑水仙别有所图。又或许……? 乔四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渐渐陷入了胡思乱想当中。他长这么大,追过女人、泡过女人、绑过女人、嫖过女人、强过女人,就是没靠个人魅力,吸引过美女主动倒追。一般的正常女生,一知道他是乔四,躲都来不及,连小姐都不例外,哪里会有女孩莫名其妙的主动一眼爱上他。可最近,他仿佛走了桃花运,前些天才有个白白净净的北京女孩,莫名其妙的倒贴,这些天竟然又有一个皮肤黑黑的美女,送上门来。难道他真的转运了,越老越有魅力?或是……乔四越想越迷糊,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那就是前些天的那个女孩,和面前的这个女孩,都是北京口音。东北人和北京人,虽然说得都是普通话,可完全是两个调。乔四不是傻子,他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必有所图。 夜色慢慢降临,乔四和黑水仙漫步在高速公路上,看似说说笑笑,实则各怀鬼胎。不过,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自觉地都偏离了高速公路,向路边的山林走去。犹如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就喜欢晚上往黑的地方钻,变着花想要一尝禁果。不过,大冷天的,乔四可没那个兴趣打野战,黑水仙也没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这么个变态老男人。乔四想往路边钻,无非是想看看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而黑水仙吗,自然不用说了。两人刚偏离了公路,心急的黑水仙,立马掏出一包香烟,不顾乔四的惊讶,给自己点了一根,狠狠的抽了两口。这是她和宁浩约定的暗号,只要她点上了烟,宁浩等人就开始行动。 “忘了告诉你,我也有抽烟的习惯,其实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女孩,不要怪我……”,黑水仙话里有话,刚在西餐厅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想好怎么折磨乔四了,那就是,阉掉,只有阉掉,才能报白水仙的仇,才能让她的怒火找到一个宣泄口。女人,矛盾而又复杂的动物,明明经常会母性泛滥,但偏偏狠毒起来,又胜过男人。或许,正因为具备了这么多不同的特性,成年女性才比萝莉更具备吸引力吧。 宁浩坐在车中,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看黑水仙点上了烟,二话不说,立马加大油门,冲向了乔四。乔四早就严阵以待多时,一发觉不妙,立马把手伸向了腰间,可让他未想到的是,他的枪刚掏出来,手腕上即被插了一把匕首。泼辣的女人,乔四见过不少,可这么能打的女人,他乔四还是第一次遇上。一时措手不及,捂着手腕,血流不止。 “吗的,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乔四面目狰狞,在皎洁的月光下,宛如一匹独狼,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打了一辈子鹰,结果被鹰啄瞎了双眼,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可惜,自视甚高的黑水仙,压根懒得和乔四多费口舌,反正乔四受了伤,已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可让黑水仙没有想到的是,宁浩等人刚下车,数十辆汽车的探照灯,同时亮起,映的整个天际一片通明。形式顿时出现大逆转,黑水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脑子有点晕,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给我砍死她们,记住,那个女的要活捉……”,乔四捂着受伤的手腕,暴跳如雷。可宁浩的反应也不慢,他见势不妙,拉起黑水仙的手,钻上车就跑,压根不管尚未上车的白水仙和其它人。黑水仙有心想要救人,但被一群群凶神恶煞的亡命徒,吓得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里。男人、女人,其实就是那么回事。男人之间没有永远的兄弟,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朋友,而大难当头,夫妻一样各自飞。不过如此,仅此而已。不过,由于乔四的一句活捉,所以没有人敢朝黑水仙开枪,这无形中,给黑水仙加了一层保护伞,让她可以大胆逃窜。但是,乔四爷说过的话,从来就不会更改,既然说要活捉黑水仙,那不管黑水仙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回来。 “说,谁派你们来的……”,战斗完全一面倒,丝毫没有悬念,六名顽主,瞬息间死的死,残的残。乔四抓着白水仙的头发,宛如地狱钻出来的恶鬼,嘶吼不已,吓得白水仙浑身发抖,裤子都尿湿了。 “别,别杀我,你要我说什么我全告诉你,别杀我……”,恐惧的白水仙,虽然也在北京道上混了良久,可哪曾见过这么凶残、无法无天的一帮人。刚才,她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被活生生劈成了肉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这要是在北京,就算事败,顶多不过也就是被狠揍一顿,放放血,然后交给警察。甚至说,若是她肯出卖色相,说不定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乔四一党似乎不知法律二字如何写。现在她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东北穷地方的土老大,竟然能猖狂的被人称为四爷,实在太恐怖了。若是她早知道乔四这么野蛮,她说什么也不会和宁浩一党人来这里。 乔四听完了白水仙的叙述,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北京顽主的大名,他早听过,可没想到竟然会惹到他头上。他疯了一样下令全城搜索,搜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搜到宁浩和黑水仙的影子。愤怒的乔四,将此事视为平生奇耻大辱。他可不相信那个叫宁浩的,真的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所以到东北教训一下他。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更为了抓住那个叫黑水仙的婊子,乔四命令李正光,立刻动身,前往北京。不过,乔四有时候确实太多疑了,他并不了解顽主的德行,北京的顽主能做出这种事,非常正常。 月色依然皎洁,但一团黑云,突然出现,遮住了月光。天狗食月,必有邪星坠落。乔四一生的好运,似乎前半生已经用完,接下来,他将一步步走向覆灭。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走运的李正光,由于去了北京,所以侥幸逃过了追捕。但于此付出的代价却是,终生离乡背井,永世无法踏上哈尔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而宁浩,多年后在北京闯下了偌大的名气,后东窗事发,搬了多年砖,出来后,老老实实重新做人,成为那个年代,为数不多活下来的大哥。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乔四打拼半生,三番四次成家失败,顿感心灰意冷,继续流连风尘场所,用纸醉金迷的生活,麻木自己那颗破碎不堪的心。或许,人确实应该向前看,但向前看不代表就可以忘记过去,因为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乔四有些忘本了,他忘记了当初自己能吃上一块肉,能吃上一顿饱饭,已经非常开心满足了。而现在,他跺一跺脚,整个东三省都要颤抖,市长都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四爷,他还有什么无病呻吟的,世上比他惨淡的人太多,可日子还是一样要过下去。身体肤发,受之父母,岂容轻生…… 晚风凄凉,演奏着一首无声的乐章。庄周晓梦迷蝴蝶,焉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无法预料日后会发生何事。孙悦小的时候,家境优越,无忧无虑,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孙悦和乔四彻底断掉联系后,她的父亲,先是得罪了高层,被双规,财产现金全部没收。接着母亲又身体每况愈下,一夜之间,四口之家,不但生活费成问题,还要负担高昂的医疗费用。可是,孙悦和其哥哥都是从小没出过力的官二代,哪里有什么赚钱的特长。再碰了一些壁之后,孙悦的哥哥跑到了一家工厂上班。而孙悦,靠着有点文化,给人当起了文秘。可文秘工作,实在有些不适合孙悦,她既不能陪客户喝酒,也不能陪老板上床,被炒鱿鱼那是经常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一家饭厅吃饭,随兴唱了一首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孙悦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一项特长,那就是唱歌。不过,现代社会所谓的艺术行业,远没有艺术的味道,充满了铜臭和潜规则,黑暗的一塌糊涂。可孙悦喜欢唱歌,非常喜欢。她幻想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舞台的最中央,放声歌唱,哪怕付出一切代价,她也要实现这个梦想。因为有了梦想,所以穷困的日子,也让孙悦感到很开心。追求梦想的人,永远不会寂寞。 以乔四的势力,想要查一个女人的下落,本来是用不着费多大事的,可孙悦的父亲,自从被双规后,全家人实在无法忍受邻里乡亲的目光,和朋友熟人那怜悯的眼神。高傲的人,宁可死,都无法忍受别人的可怜,所以孙悦一家离开了哈尔滨,搬家了。等乔四终于知道了孙悦的下落,开着车,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孙悦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相见不如不见,不见不如怀念。若是乔四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若是能早一天见到孙悦,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世间事,是没有如果两个字的。女人混娱乐圈,想要出位,就别把自己当人。正所谓出名前是妓女,出名后是圣女。孙悦的年龄,本来是没机会在这行崭露头角的,可一名唱片公司的老板,对她着了魔,不但动用关系,帮她改动了年龄,还特意找人为她写歌。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代价就是孙悦的身体。一开始,孙悦还有些犹豫,可再高傲的人,在社会上闯荡久了,要么自杀,要么被社会改变。孙悦看开了,反正洗一洗又不会少块肉。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霎那,乔四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他很想和孙悦说,你受苦了,让你受委屈了。可他的心,过不去那道坎。鲜花落地,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人是会变得,孙悦,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孙悦,她只对乔四说了一句话,“你认错人了”,或许,她的心正在哭泣,或许,为了出名,她已经绝情决意,可不管怎样,淡淡的一句你认错人了,包含了多少无奈和泪水。哭泣的乔四,悲哀的乔四,疯了一样在冷风中奔跑,跑了良久,跑到自己喘不上气,跑到自己想要呕吐。他躺在白雪皑皑的草地上,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嘶吼。高昂的声音,穿透云霄,久久不能消散,乔四缓缓从地上坐起,眼睛慢慢变红,浑身散发着戾气。上天欲毁灭谁,必先让其疯狂……乔四有些疯了,又像似没疯。因为良久后,他忽然露出了笑容,变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但却更让人感到害怕。他让旗下的马仔,查出了事情的缘由,顿时咬牙切齿,勃然大怒。若是孙悦有了恋人、男友,那他也不说什么了,扭头就走,回哈尔滨。可既然是潜规则,那意义就全变了。他拨打了孙悦的电话,温柔的恳求,和对方见最后一面。女人心,海底针,架不住乔四的苦苦哀求,孙悦答应了乔四的邀请,两人约好明天傍晚,在一家大酒店的包间吃饭。 夜色悄悄地降临,乔四仔细的打扮着仪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他的脸,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一块破烂的玉,摔得再碎,都没有人会心疼。可明明是一块美玉,绝世好玉,却偏偏多了一道裂痕,谁人能不难过,这让乔四情何以堪。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乔四谈笑风生,昨天发生的事,像是压根就忘记了。这让孙悦如沐春风,心里有一点点感动,两人仿佛回到了初恋时那般甜蜜。女人,年轻时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年纪大了却想要找个归宿。孙悦困难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过乔四,可女人的虚荣心,是非常可怕的。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找乔四。哪怕失去一切,她也想把自己最纯真美丽的那一面,永远的留在乔四心里。男人啊,男人,永远不要相信有过性经验,年纪又偏大的女人,她们,只不过是想找个可靠地归宿罢了。 “这道菜的名字叫红烧兔子头,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你一定会喜欢的,打开尝尝……”,乔四依然笑得灿烂,笑的那么纯真,那么傻,一如当年那个少年。浑然不知所措的孙悦,傻傻的提起了盖子,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而乔四,依然笑得非常甜。偌大的盘子里,赫然放着那名唱片公司老板半秃的脑袋,和戴了戒指的双手。恐怖的一幕,让孙悦的精神,瞬间崩溃,不能自主。 “我知道你需要钱,这些钱足够你用了……”,乔四温柔的把身边一皮箱钞票放在孙悦面前,然后忽然变得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喊道,“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乔四的眼睛,变得血红,从微笑到狰狞,转变的是那么自然,又让人感觉那么的恐怖。他抓着孙悦的头发,不顾孙悦的反抗,硬是从背后,强奸了孙悦,然后跳上自己的奔驰,扬长而去。眼泪,顺着孙悦的面颊,缓缓滑落,其实,只要乔四肯温柔点,孙悦并不在乎发生什么,可这种手段……孙悦颤抖着身子,艰难的提起了面前那箱子钱。无情的岁月,即使铁汉也会为五斗米折腰,何况一个女人。孙悦紧紧地把一箱子钱捧在怀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这些钱,是她付出惨重的代价换来的。有了这些钱,那她破败的家庭有救了。 比尔盖茨曾说过,给他一百美元,要他变成两百美元,很困难。可若是给他一百万美元,让他变成两百万,那其实很容易,非常容易。钱、名誉,确实带着一股铜臭味,可即使再自命清高的文人,也会因为没钱而饿肚子。第一桶金,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孙悦了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的哥哥,用这笔钱自己创业,开了工厂,用钱生钱,然后又倾家荡产的捧她,终于把她变成了当时家喻户晓的女歌星,这是后话。 晚风凄凉,诉说着尘世的无奈。乔四开着车,拼命地踩动着油门,风驰电闪般驶回了哈尔滨。夜色越来越黑,车速越来越快,他疯了一样发泄着自己的痛苦,泪水不断淋湿了衣襟。终于,他的大脑开始发困,他将车停在路旁,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清晨,来来往往的车辆,惊醒了沉睡中的乔四,前方就是哈尔滨了,可让他惊讶的是,他的车刚驶回哈尔滨,即遇上了水泄不通的塞车,因为某大领导,正在巡视。这让乔四极度恼火,他本就心情不好,加上一晚没睡好,顿时怒火攻心,眼珠子发红,加大油门就冲了出去。男人,太稳了会失去锐气,难成大器。可该稳得时候,必须要稳。乔四的冲动,让他闻名于世,但也因为这次冲动,他掘开了自己的坟墓,被打入阿米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是谁的车……”,李环的面色,明显有些难看,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寻常小老百姓若是见到他,恐怕会吓得话都说不完整。因为他是真正的国家领导、主席,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普通小老百姓,从地球上消失的人物。按理说,像他这种级别身份的,来东北这鸟不拉屎的穷苦地方视察,应该受到所有人的敬畏和欢迎。可偏偏有个不知死活的男性,公然开着一辆车牌为88888的奔驰新款,跑到了他前头,而且有意无意的,故意压着他的车跑,这不是侮辱他,下他面子吗。更让李环不舒服的是,他是一名国家领导,要多少钱没有,只是考虑到国家干部的形象,所以才乘坐红旗轿车。而前面那人不过开着一辆奔驰新款,狂什么啊?难道这些开道维持秩序的交警公安都死光了,为什么没人敢拦查那辆车。搞这么盛大的欢迎排场,到底是迎接谁的,这还有王法礼教吗? “前面那人是谁……”,李环虽然生气,可像他这种身份年纪的人,城府极深,喜怒不行于色,看似语气平淡,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但其实,内心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这还是国家的天下吗,他这个国家领导前来巡查,竟然遭受了这种待遇,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前面……前面那人……那是四爷……”,哈市市长话一出口,就知道坏大事了。长期位高权重的人,一言一行都散发着一股霸气,不怒而威。李环虽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发火,可哈市市长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片冷汗。结果造成了慌乱之中,口不择言,顺口说出了四爷大名。这可把李环鼻子都好气歪了,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能让堂堂一个市长叫爷的人,势力能有多大。能让交警警察宁可得罪国家领导,都不敢惹的人,有多可怕,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这种人,连国家领导都不放在眼里,决不能任由其发展,必须严惩。他回到宾馆后,取消了第二天的探视演讲安排,直接飞回了北京,临走时,给哈市市长下了死命令,必须严查这个叫乔四的人,三天内,就要给他一个结果。可哈市市长哪里敢碰乔四,害人无所谓,死贫僧不死贫道,没罪也能给网罗出罪名,可害己就算了,若是乔四有事,第一个跟着倒霉的就是他。 哈市市长的敷衍了事,让回到北京的李环大为恼火,他二话不说,直接拨打了省长的电话,可省长更是老谋深算,异常狡猾。在省长想来,只要查不出什么罪证,等李环过些天怒火消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撑死就是挨顿骂,回头让乔四补助他些金条房产,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真把乔四查了,那自己乌纱帽也保不住,真出大事了。于是,省长是能拖就拖,找专人撰写了乔四一大堆的事迹,就差没把每天去几趟洗手间都交代清楚。可至于乔四犯得罪行,省长只写了生活作风有问题,这哪里是什么罪名。一个正常的大老爷们,又那么事业有成,还是单身,风流一点不违法。可让省长想不到的是,帝王之怒,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变得更加愤怒。李环不是傻子,他已经看出来了,市长和省长两位同志,明显收了对方好处,和对方是一伙的。即使乔四真是清白的,但惹到了他的头上,那没罪也要给查出罪名。他要整掉乔四,就一定要整,谁求情都没门。不过,他并不是那种沉不住气,有什么都放在面上、嘴上的人。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多是喜怒不形于色,极有心计手腕的王者。他暗中秘密调遣了四名刑侦高手,发往哈尔滨,准备自己亲自动手,查处乔四。于是,一场波澜起伏的浩大严打行动开始了。 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有时往往不经意的冲动,会惹下弥天大祸。冲动是魔鬼,乔四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他只知道,对方算老几,凭什么挡自己的路。等到事后市长找到他的时候,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做就做了,已经做过的事,无法更改。他也不后悔,真男人,绝不后悔,明知是错,也会走到底。一波一波的调查,如潮水般涌向乔四,连小克和颓废良久的郝瘸子、杨馒头等人都察觉出不对劲了。可这种事,他们自小见多了,遇多了,倒也不怎么害怕。查吧,能查出什么,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在东北这旮旯地方,他们就是天王老子,谁能碰的了他们。不过,北京秘密派了刑侦人员来哈尔滨的事,黑白两道都不知道,这件事做得极其隐秘,可就算知道了,乔四一党一样还是不会害怕,因为在东北,区区几个外来人,动动嘴皮,就想让平民老百姓出来作证,做梦,谁真的傻啊,谁又敢啊。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清楚地很。 夜已深,北京来的四名高级刑侦人员,共三男一女,领头的姓王,年纪四十岁左右,其余两名男子,都是三十岁左右,女的大概二十六七岁,全部穿着便衣。男的面色冷峻,女的则一副笑嘻嘻的摸样,极有亲和力。他们四人,一下飞机,先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然后迅速开始调查哈市的民众,劳苦百姓。小到市场卖菜、搬家拆迁的群众,大到一些公司老总,有一定级别的小官员,和一些退休的公检法干部。其中,有一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就是哈市的前公安主任、局长,彭兰江同志。 彭兰江是土生土长的哈市人,比乔四年纪大许多,他在位的时候,就想打掉乔四,可一直没有强有力的后盾给他撑腰。过了那么些年,他从科长、主任、一直升到了局长,又从局长,混到了退休,受贿也从红包,变为金条、楼房,可他的心一直没变过。即使小克给过他大笔的钱财,即使他两个儿子结婚的新房,全是乔四送的,可他的心依然没变过。信仰,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彭兰江收受贿赂,是因为他知道,别人都收,他若是不收,就会被排挤,甚至危害到家人的生命安全,所以,他必须虚以为蛇,等待时机。不过,彭兰江的假戏确实做的够逼真,收的贿赂也够狠,这给乔四、小克等人造成了一种彭局是自己人的错觉。可能彭兰江觉得,这些钱都是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吧。也可能彭兰江比较狡猾,给自己留的后路,有生之年,能打掉实现理想固然好,打不掉,多捞点钱也不错,谁知道呢? 当四名刑侦人员找到彭兰江的时候,彭兰江知道,机会来了。不过,彭兰江是老成精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四名警察找到他,他就马上举证坦白,那以这种智商,不可能在乔四眼皮子底下,活的这么悠闲自在。他缺的,是一纸任命,和领导的亲自嘱托。没有足够的势力支持他,让他觉得有把握,他是不会乱说话的。不过,他有意无意的说话留三分,让四名经验丰富的高级刑侦人员,明白了其真实的用意。但是,没见到黄河的人,是不会死心的。四人可不相信,他们调查不出结果,还需要动用这种老大爷。领导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天大的功劳怎么可以转手送人? 信心满志的四名刑侦人员,迅速走访了大量和乔四有意无意,间接直接接触的老百姓。可另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所有人听到乔四的大名,本能的一个哆嗦,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包括军人、警察,和那些拆迁受到殴打恐吓的小老百姓。甚至,四人明知前不久有对小夫妻,被乔四保镖打得都流产了,可对方宁可哑巴吃黄连,也不愿出来指正。毕竟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人没了咋办。这让四人极为恼火,可他们四个,都是真正的国家精英,越是有难度、有挑战的任务,情绪越高昂。四人仍不死心,决定从一些进城卖菜的农民兄弟入手。可菜市场的商贩们,根本懒得搭理他们。正当他们无可奈何的时候,两名乔斯集团最底层的小混混,公然收保护费,并且言语轻佻,动手动脚的调戏一名刚年轻的农家姑娘。这让四人面色巨变,勃然大怒。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四人忍无可忍,于是上演了一场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戏,并且想借此机会,同商贩们拉近关系,套取有用的信息。可想法和实际,总是有差距。小混混是打跑了,可商贩们根本不领他们的情,不但不领情,而且变得更为冷淡,远远地躲开他们,生怕沾惹上什么不好的事。连那名农家姑娘,都吓得只说一句话,你们快走吧,我也要走了……这让平时自视甚高的四人,极其愤怒,他们四人在中国,横行无忌,走到哪里,不管公安内部或是军务系统,都要敬为上宾。他们倒想看看,谁敢拿他们怎样。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不能锋芒太露,不管是乔四或是办案的刑侦人员,都要懂得藏拙,要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人没自信很难有大的成就,但太自信不会有好结果。需知凡事都要做好万全打算,哪怕孤注一掷,也需要提前考虑下,自己能否承受那个后果,输得起不。四名刑侦人员明明可以离开,却非要看看对方敢把他们怎样,完全把东北哈尔滨当北京了。在哈市这一亩三分地,乔四是土皇帝,天王老子,乔四旗下的马仔哪里会认识别人。不大会功夫,十多辆面包车风驰电闪的来到了菜市场,一大群手拿钢管砍刀,面目凶恶的人,狰狞的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举刀就砍,四名刑侦人员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雏,见势不妙,立马掏出枪来,鸣枪示警,口中大喊: “我们是警察,你们想公然聚众闹事,持械伤人吗……”,北方人脾气坏,许多杀人事件,往往起因可能只是几句口角。一个电话呼啦来这么一大群人,实属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一群凶悍的亡命徒,在听到枪响之后,仅仅楞个了神,立马呼啦一声,转头就钻到车里拿枪,一时,长短不依的各种枪支瞬间对准了四名刑侦人员,大有一言不合,立马杀人的架势。 冷汗,不知不觉侵湿了四名刑侦人员的衣襟,黑社会分子,四人见过不少,可一发觉不对劲,立马装备大批枪支的黑社会,他们倒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哪里是黑社会,整个恐怖分子雇佣军。在他们的印象里,黑社会顶多也就是拥有几把枪支,底层那些小混混,也就是玩玩砍刀什么的,他们就算手上没枪,凭四人的身手,普通的混混来上一群,也未必能把他们留下。 “不想死的,把枪都放下,再不放下枪,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名脑袋瓜子铮亮,浑身纹身,体格魁梧的大汉,扯着嗓门高声大喊,压根就没把面前四人当盘菜。处理这种外来人,他这种小头目肯出马已经很给面子了,像小霸王那个档次的,要处理大事,菜市场这种小生意,让底下兄弟们弄点油水,养家糊口好了。 “你们敢公然持有枪支,袭警……”,四人中的女刑侦队员,说出的话明显有些幼稚可笑,枪口都对准了,明摆着告诉了答案,何必多此一举。 “他吗的少废话,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老子管你们是什么人,速度把枪放下……”,四人已经知道,今天这事麻烦了,他们显然还是低估了乔四的势力。种种迹象表明,乔四绝对不是省市领导材料中描述的那么简单。连其旗下小混混都如此猖狂,可想而知,这潭水有多深。平常人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可四人都是老刑侦队员了,亲眼所见,亲身调查,已经百分百可以确定,乔四有问题。至于证据吗,其实白道和黑道一样,也不需要证据的,凡事都讲证据,留着电棍、手铐、拘留室、审问室干嘛? “你们会后悔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用枪的战斗,毕竟不是拳脚,拳脚的话,四人尚可反抗挣扎突围,可这么多枪口对着呢,功夫躲避不了枪子,他们的命多娇贵,怎么可以死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斗下。不过,带头的队长,听到这位唯一一位女队员,丫头片子的不忿,气的差点想给她一耳刮子,何必争一时之气呢?那不是逼着对方往死里整吗。 “娘的,还警察,给我往死里打……”,铺天盖地的转头,如雪花般从天降下。砸得四名刑侦人员,头破血流,打就打好了,男人之间,动动拳脚,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越是小混混,下手越黑,越下流,可怜那名女刑侦人员,衣服裤子被扯得七零八碎,不过由于毕竟是一名警察,这些小混混也不敢做的太绝,所以没当场轮暴,只是该摸得地方,基本都摸够了。这其实也可以理解,白花花的大闺女,不摸白不摸,只要有一个带头的,其余人哪里会客气。 一场血腥暴力,在光天化日之下,狰狞的上演。等到警察来的时候,偌大的菜市场,只剩下四名刑侦人员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这实在不算是小事了,毕竟挨打的是高级刑侦专员,而且动了枪。四名被打至昏迷的刑侦人员,被紧急送到医疗机构抢救,而通常,警察遇到这种事,首先要做的,就是明确身份,这一明确不要紧,身份证,工作证,大量的走访材料,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乔四郝瘸子小克等等一系列的人,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危险,小克二话不说离开了太阳岛赌城,到了外地避风头。乔四也秘密的搬出了别墅,找地方隐匿起来。四名国家领导亲自派来的刑侦人员,权利有多大,可不是官位能代表的,省长见了都要礼遇怕上三分,如今竟然差点被活活打死,怎么可能善了。既然证据不够确凿,那简单,私藏枪械、恶意袭警、组织黑社会流氓团体,公然收保护费,严重的故意伤人等等罪行,直接扣乔四头上就好了,管这事是不是乔四指使的,反正脱不了关系。有了这起事件,抓捕定罪足够了,就算没有,凭那些材料中的蛛丝马迹,也可以先抓了再审,只要进去了,总有办法让你张口。 一周后,夜色漆黑不见五指,守候在乔四别墅大院的大批保镖,懒洋洋的打着瞌睡,忽然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大批的武警,从天而降。这种架势,只有在美国大片中才可能遇见,现实中根本看不到。这些保镖的配备极其精良,火箭筒手榴弹都有,他们根本不怕对方这区区一两百人。可乔四临走时嘱咐过,不要把事情闹大,加上这架势,白痴也知道国家动真格的了,所以他们选择了立马一拥而散,只是为了逃跑才被迫还击,压根就没进行真正的抵抗。只是有几名点背的马仔,不幸被打中,当场击毙,活口是一个都没抓到。至于乔四,狡兔三窟,除非乔四愿意自己跑出来,不然哪里能看到人的影子。这让李环大为恼火,这算什么,他一个国家领导亲自出马,竟然得到了这种结果。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有罪无罪的问题了,而是国家领导人的形象和尊严,决不允许被亵渎。乔四是有罪也好,无罪也罢,都必须毙了,况且怎么可能无罪,大批的保镖,装备精良,组织军队,搞反动暴动呢。 不过,让李环想不到的是,刁民自有刁民的反抗方法,乔四可不是平民老百姓,由不得想捏就捏,想扁就扁。国家领导怎么了,他还是东北的天王老子了,县官不如现管,在东北,他的话可要比国家领导好用多了。本来,乔四集团的一些狗头军师,出的主意是偷渡逃跑,或干脆坐直升机开溜。可乔四自有乔四的打算,他隐匿起来不露头,自然不会有事,万一开溜的时候暴露怎么办,跑深海船舱里,哪有逃的地方,等着被抓住了,没事也变有事,谁叫你逃跑呢。再说,屁大点事就让他乔四逃跑,至于吗?以前他想跑就跑,因为他以前光棍一条,铺盖卷一背,天下任我遨游。现在他家大业大的,打将如云,马仔如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再说,人生有几个四十年?他年纪不小了,辛辛苦苦打下了这么半壁江山,说放就放了?舍得可是一种大境界,不是凡人能看透的,要是真有这境界,早成活佛了,还当什么黑道皇帝。所以,乔四坚决不同意逃走,只是考虑到安全问题,他暂时躲了起来,暗中命令人马,组织全市的士司机、学生、工人、建筑工,来一场盛大游行。抗议理由也很简单,由于政府公然迫害十大杰出青年、年轻企业家乔四先生,以至引起了民愤,和伤害到了平民老百姓的利益,致使许多靠乔四吃饭发工资和接受过乔四资助的学生老百姓,愤然不平,集体抗议,而警察部队方面,也没有采取一向的高压政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坐看事件闹大,这就像是一场闹剧,幕前全配角,幕后才是真正的主角,看不清的主角。李环明白,这是乔四和当地的官僚势力,在联手向他示威,他不怕采取高压政策,伤到民心,反正那时候网络还未盛行,报纸媒体嘴巴都比较听话,没人敢乱写,可刚则易折,太刚的人,为官不会有出息。能做到李环那个位置的人,哪里有简单的,他立刻撤回了所有派出去的人马,明面上将这件事告一段落,平缓一下乔四等人紧张的心,暗地里却命令彭兰江秘密到北京。因为想要治住乔四,必须要有当地人配合。这就像日本侵华的策略,日化国人,从儿童抓起,大量招本国二狗子部队,若无国人支持,想要占领偌大的中国,谈何容易。 热泪顺着彭兰江的面颊,轻轻滑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等待多年后,彭兰江终于等到了一个大靠山,一个可以让他消灭乔四,还东北一个太平盛世的大靠山,一个可以让他流芳千古,让警察再也不用担心挨揍,可以挺起胸膛,耀武扬威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人知道李环接见彭兰江后,两人谈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彭兰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纸任命状,和一个承诺。任命状可以让他自己做主,放手大干一场,无任何后顾之忧,因为许多行业,需要的就是一个人的声音。这毕竟不是做方案,大家七嘴八舌,你这个意见我那个建议,研究讨论半天,都没个结果。军务警务系统,要做到令行禁止,若没足够的权利,下这个命令,底下人有反对意见,不同看法,那解释半天,争论半天,等沟通好了,什么黄花菜都凉了。至于一个承诺,这是中国高层惯用的手法,法不责众,牵扯越大的案件,越需要一个严除首恶,绝不一网打尽的承诺。否则,顺藤摸瓜,那要牵涉出多少官员,全部坐牢,那官员都没了,临时从哪里找人顶替。若真那样,恐怕彭兰江自己,也要壮志未酬身先死,先把自己关起来再说。有了这两样东西在手,彭兰江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他先是从北京秘密带了一批特警回哈尔滨,然后拟了一份早就观察良久,胸有成竹的名单,单子上的人,都是少数心存正义,看不惯乔四的警务部队官员。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他就可以组成自己的办案小组。当然,这些人想要加入也要加入,不想加入也要加入,没有选择的。一天是党的人,死都是党的尸体,他可以开除你,但你必须听话。哪怕只是一个光交党费,欲哭无泪后悔莫及的小老百姓,都必须服从国家的安排。 月色皎洁,柔和的月光,让花前月下的情侣,相依相偎,说不出的甜蜜。时间,1990年6月底,专案小组成员全部到齐,为了掩人耳目,正式命名为社会治安调查组,开始全方位进行搜集乔四一党犯罪的证据。许多往日不敢指正的小老百姓,见到本地势力开始插手,胆子略微变得大了些。连那对被打流产的小夫妻,都壮着胆子,提起了控诉。毕竟,人非圣贤,出门被人揍一顿,甚至孩子都流产了,还真的不生气,一点事没有呢。说不生气是假的,说不想报仇是扯淡,只是没那个实力,不敢,可若是发现没事,可以报仇了,那还不是群情激昂、踊跃。不过,乔四一党不是睁眼瞎,他秘密命令小克马上组织人马,专门拦截这些走访的车辆,往死里整,并且让李正等绿军装,开始活动关系,上下打点。可惜,这次没人敢收钱真办事,国家领导,那是什么概念,那相当于古代的皇帝,既然皇帝老子发话了,那就是动真格的了,不是靠钱能解决的。况且,严惩主犯,他们顶多也就是跟着受处分,大不了就是开除党籍,降职,或外调,他们怕什么呢。党籍开除了可以再入,降职了升回来就好,调到外省说不定油水更多,停职就更好办了,正好趁机放个假,到处旅游一圈,等度完假回来,风声也差不多过了,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老百姓、媒体、上面高层,也不会再关心了,那活动下,也就官复原职了。 不过,乔四的发狠,多多少少还是给彭兰江组织的人马,带来了一定的麻烦,许多车辆被围追堵截,彭兰江的地下工作,也暴露公开,从幕后走向幕前。知道了上面任命的领导,竟然是彭局,小克乐了,开心,当然开心,彭局收了他多少钱,是老朋友了,能不开心吗,既然是彭局做主,那他还怕个屁。乔四知道了,也觉得上面不过如此,雷声大雨点小,搞了半天,也就是装装样子,做做声势。最后,还不是找了个当地官员当和事老,和他妥协,给大家个台阶下,在东北,谁能拿他怎样。要知道,哈尔滨乃至整个东北的治安,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没有他,还不乱了套。自从上面严打以来,他下令让底下人开始惹事,打砸抢横行,并且以往陌生的枪支,也大量散发给外来人员,零散人员,治安一夜之间,变得极其混乱,没有他乔四,公安能行吗。所以,乔四没觉得彭兰江上位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是上面在变相找台阶,跟他妥协,谁叫东北他说了算呢。可惜,他太狂妄了,治安问题,甚至暴动问题,其实说白了都不是问题,只要国家真的想整治,铁腕手段一展开,那还不是轻松加愉快,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彭兰江上位,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一个精明的对手,和一个了解敌人的对手,完全是两个概念,正因为彭兰江收了那么多黑钱,太了解乔四等人了,所以才有把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1990年八月九号,大围歼计划起草通过,十号开始执行。下午三点,由彭兰江领导的社会治安调查组,全部人员,包括北京带来的武警官兵,52名公安民警、40名特警、50名武警,和近二十个预备队,全部到防空洞待命,身上不得带任何通讯工具,任务不结束,任何人不得回家或私自和外界联系。彭兰江知道,对于乔四这种人,要么别碰,碰就要一下子搞死,你若给他个机会,天他都能给你捅破,能活活咬死你。所以,他发了狠,下了死命令。并且决定冒险,亲自引诱小克和乔四等人出来。至于郝瘸子,那个废人整日泡在酒缸里,锐气全无,已成了酒鬼,根本都没有躲藏。而杨馒头则仗着自己家族势力有点关系,相信最终的结果,自己不会有大事,所以也没有躲藏。01行动小组,抓捕“乔四”及其团伙成员,02行动小组抓捕“小克”及其团伙成员,03行动小组抓捕“郝瘤子”及其团伙成员。由老将黄治国、杨孝田等分别负责。 抓捕,讲究的就是速度,一击制胜,若是今天抓郝瘸子,明天抓小克,谁都不是傻子,都有眼睛,当天抓完郝瘸子,第二天能找到小克才怪。况且,乔四集团多少人马,多少势力,若不能做到一击制胜,那真当乔四不敢暴动反抗呢。命都没了,逼急了什么不敢做。倘若让乔四缓过一口气,那后果不堪设想,抓捕很有可能演变为一场大规模的枪战,到时不但要死伤大量人员,能不能够抓捕成功都成了问题。乔四可是可以偷渡到俄罗斯等国家,甚至直接做飞机跑。他现在没跑,不代表没做准备,资金早转移到国外了。 8月10日18时整,全副武装的各行动小组按预定方案,全部到达抓捕地点,“810大围歼行动”,正式启动。03小组率先动手,先拿已成废人的郝瘸子开刀,以振士气,而此时的郝瘸子,正在自己的银都歌舞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左搂右抱,完全沉迷于酒色,毫无当年的雄心壮志。当大批的武警、特警冲入,他已经明白,大势已去,坏事了。他一把推开了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姐,大口喝了两口酒,忽然疯狂的大笑不已,他这一辈子值了。他一手拿起高度的白酒,从自己头顶浇下,一手拿着打火机,狰狞大笑不已,他发过誓,再也不想进局子里,如果死,那就死在自己手中吧。可惜,一个活人的力量,远不是死人能比的,共党要的是审判,公开的审判,严厉的审判,以振朝纲,抓个死人有什么用。加上郝瘸子提前又没准备汽油,哪那么好死,结果可想而知。郝瘸子第一个落网,再次走进了他熟悉的警局。这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审判,和疯狂的子弹。他颓废的被两名警察架了出去,双眼无神,从乔四打断他那条腿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抓住头目,不怕旗下那些小混混翻上天。况且,树倒猕猴散,这毕竟是一个各扫门前雪的年代,除了骨干力量,大部分的马仔,不过就是混口饭吃,混个痛快的感觉,顺势时耀武扬威,逆势时一哄而散,慌忙逃窜。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强逼每一个小喽啰都那么有思想,就像不能硬逼着自己老公成为第二个马云一样。都那么有牛叉,谁去种地,谁去打工,吃什么,住什么,人类还怎么存活,谈思想不能当饭吃。 “01”行动小组根据指挥部方案,利用“乔四”急于探听虚实的心理,实施诱捕。并于9日由彭兰江亲自打电话,约乔四10日18时来调查组“聊聊”。乔四收到电话后,顿时冷笑连连,他就知道,彭局肯定要当和事老,请他去聊聊天,让他把散发到社会上的枪支收回来,并出面维持下秩序,还哈市一个太平。春风得意的他,颇为自得的18时,准时乘美国“比尤克”豪华轿车来到道里区经纬头道街调查组临时驻地,可让他永远想不到的是,他刚下车进到屋里,外面一群埋伏好的一群特警武警,已经一拥而上,干净利落的把乔四几名保镖和随行的司机等人擒获。整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压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而此时的乔四正大摇大摆的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到了彭兰江对面。 彭兰江和“01”组长黄治国正在办公室里悠哉游哉地走围棋,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爱人,甚至不是你的父母,而是你的敌人,彭兰江早就算准了乔四必到。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是没有他亲自出马,乔四怎么会上钩。 淡淡的烟雾弥漫,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的“乔四”,翘着二郎腿,开始了寒喧:“彭局,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明说吧。听说你们最近在调查我?这让我的员工们很不高兴,我乔四是守法公民,哈市的十大企业家之一,别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我身上……”。乔四依然显露着自己嚣张的本色,丝毫没有害怕。可这次,他错了,彭兰江不是当年那个收他房产金条的彭兰江了。有了严惩首恶,既往不咎这道免罪金牌,他不但不用把黑钱吐出来,还可以赚到千古美名,何乐而不为。 “你错了,乔四,这次我们不是调查你,而是要抓你,你做黑社会大哥,做的够久了,你以为你能逃脱吗……”,彭兰江的话,让乔四面色巨变,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没那么简单,自己很可能中了圈套。可这预感来的太迟了,好运不会永远降临到一个人头上,乔四顺风顺雨的太久了,现在,老天收走了他那敏锐的直觉,要他偿还自己的罪孽。 “彭局,你什么意思,别忘了现在外面治安乱的很,只要我一句话,大家就能相安无事。况且,你收了我多少钱,抓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大家都完蛋……”,乔四仍有些不死心,他太相信党的正派了,当党想要整治谁,那只要可以达成目的,一样能不择手段,只要乔四挂了,那其余人,安心享福就好了。既往不咎的意思,就是说法律是张白纸,毕竟是人定的,不是绝对,目的达到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太认死理,太不知变通。不然,中国每年抓多少贪污腐败的巨孽,真要顺藤摸瓜,把受牵连的所有官员全部抓起,监狱能塞得下吗。 “哈哈哈……”,彭兰江喝了口茶,开心的大笑,猛然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口中大喊:“乔四,我今天就抓你了,怎样……”,摔杯子,是彭兰江早定下的暗号,办公室就这么大,呼啦一下冲进一大堆人,挤的水泄不通,乔四别说逃跑,连伸个手掏枪都不可能,这么多人贴在一起,李小龙也只能束手就擒。可乔四依然狂妄如初,他大呼道:“彭局,你今天敢抓我,我担保你别想活着走出哈尔滨……”可让乔四没想到的是,彭兰江并不害怕,他只是走到了乔四面前,冷冷的说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敢抓你吗,因为我代表的是国家……”,彭兰江的一句话,让乔四顿时五雷轰顶,不发一言。他明白,这次恐怕真要栽了,他再狂妄,也有自知之明,国家指的不就是共党,他一方土皇帝,黑社会大哥,若国家真的不顾一切,宁可东北短时间陷入混乱,也要打掉他,那他还真没辙,他就像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被拷上了手铐后,又拷上了脚铐,在八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四名特警的押送下离开。 小克最近总感觉心神不宁,人得第六感非常奇怪,往往在大祸来临之际,可以提前预知。他坐立不安的收拾行李,带着几个手下想要躲到远方。22时整,“810行动”已开始了4个多小时,各行动小组频频报捷,惟独“02”小组,连续搜捕4处“小克”常去的活动地点,全部扑空。最终调查到,“小克”到绥芬河和朋友喝酒去了,根本不在哈尔滨。得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并且得到一个信息,“小克”并非知情潜逃,极有可能在当晚返哈。可这种大阵仗不能拖泥带水,一旦到了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乔四和郝瘸子被捕,那到时抓谁去。趁现在小克尚不知乔四和郝瘸子落网,彭兰江立马拍板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实施第二套方案,连夜赶赴绥芬河抓捕“小克”。同时,紧急调派两辆技术先进的拦截特种车,在牡丹江方向进人哈尔滨的两个要道口设下防线,每处增派了大量全副武装的战士。当然,表面只有十五名战士,其余的躲在四周。不然,一大堆战士站那,哪里是设路障查车,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克还不掉头就跑。 22时,考虑到乔四和郝瘸子都已落网,“810行动”总指挥部成员转移至哈市公安局预审处。龙无头不行,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人组织统一的反抗和逃跑,乔四集团的马仔们,变得各自为战,整个一盘散沙,不断落网,源源押来的犯人使得拘留所爆满,这还是没抓底层的小喽啰,不然监狱都装不下了。另外,抓捕乔四和郝瘸子过程中,有许多目击证人,这可不能放,尤其郝瘸子那银都歌舞厅,人多嘴杂,抓捕的时候,好多顾客小姐在场,只能全部扣押,不然,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夜色,变得暗淡,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这是一场艰巨的战斗,谁能算计准确,谁能走在时间的前头,谁就可以胜利。彭兰江虽然派出了特别行动小组,但不知道小克具体的位置依然没用。总不能挨家挨户公然搜查,那先不说要多少人手,还有扰民的嫌疑,况且,当小克眼睛耳朵不好使呢。于是,彭兰江亲自拨打了小克的电话,提示关机后。马上拨打了小克的传呼号,没想到的是,回话人并非“小克”,而是“810行动”抓捕名单上杨馒头的贴身司机之一,此司机也没多想,随口又告知另一传呼号。当然,彭兰江不会傻到对这位司机说自己是警察。可彭兰江拨打了传呼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压根没音讯。11点多,彭兰江继续拨打传呼,此时回话的,是小克集团的一名骨干成员,他再三核实彭兰江的身份,可彭兰江对于乔四团伙,了如指掌,哪里会回答不上来。所以,那名骨干成员,相信了彭兰江所谓“小克广州的朋友”,这一并不高明的谎言,告诉了彭兰江,小克从绥芬河回来,刚在酒家吃完夜宵,回家睡觉去了。彭兰江撂下电话,率领“02”小组如离弦之箭,驱车直扑道里区霞曼街“小克”住址,可意想不到的是,扑空了。因为混黑道的,都是夜猫子,越到晚上活动应酬越多。无奈,彭兰江第三次传呼“小克”。没想到,小克竟然直接回了电话。 “哪位……”? “我是市公安局彭兰江。今晚值班没事,你不是托人找我要唠唠吗,你在哪儿”? “你别管我在哪儿,现在我派车去接你,就你一人来”。小克犯了和乔四同样的错误,他错误的认为,彭局是自己人,虽然自己感觉不对劲,可他还是不相信,彭局敢出卖自己,毕竟那样的话,彭局自己也要坐牢,可让他想不到的是,法律也是讲人情世故的。 彭兰江年纪大了,可他的胆魄决心,依然未消,老当益壮,他不顾战友的劝阻,利落地把枪藏在腰间,毅然决定单刀赴会。而“02”小组和大批的特警,冲入黑幕,赶赴“小克”接人的地点埋伏。可让他们想不得到的是,接人的车上看不到小克的影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群特警只能眼睁睁看着彭兰江被两面跳下车的保镖,塞进奔驰车门就走。新款的“奔驰560”以近百公里的时速穿行在夜色中,东南西北转了好多弯路,突然又掉头朝松花江公路大桥驰去,然后又是连兜几个圈子,在路中央来个急刹车。车前20米处四个保镖围拥着“小克”,不动声色,冷冷看着彭兰江到来。 彭兰江做了多年的高官,早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手段。他面色平色平静的跳下车,和“小克”同坐到马路的道牙子上,四个保镖前后左右围拢过来。彭兰江依然没有行动,不过,他表面冷静,内心实则早炸了锅。他一个糟老头子,还真准备当孤单英雄呢,若不是有大量埋伏人员在四周,杀了他他也不敢来啊,他还想多活几年享受天伦之乐呢。可现在……不过,彭兰江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和“小克”东拉西扯,想拖延时间,就是不谈正事,聊了一会,彭兰江提议,江边太冷,大家找个地方坐下说。此时,小克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可感觉毕竟是感觉,小克仍然想确定一下,因为人的感觉,经常会错的。 “彭局,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抓我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拖延时间抓你……”,彭兰江猛然掏出枪,顶在小克脖子上,事到如今,小克已成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怪就怪他毕竟想的太简单,没料到彭兰江竟然有这个勇气,单枪匹马,做孤胆英雄。 “都往后退,谁敢上前,我就开枪……”四名保镖心急如焚,可架不住老大被人用枪指着,投鼠忌器,没法下手。正在这时,探照灯亮起,大批的公安武警围了上来。千万别小看共党的力量,公安绝对不是废物,真想要对付谁,效率高的超乎想象,实力更会让人大吃一惊。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除恶务尽,成功抓捕了哈市三巨头,仍然没能把乔四集团连根拔起,至少黄庭利和李正光这两位名人还在外地,并没有落网。按理说,乔四都抓了,黄庭利和李正光还能逃到哪去,可事实是,抓捕乔四、小克、郝瘸子三人,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因为乔四等人太轻敌了,而黄庭利、李正光是不会犯同样错误的。若是乔四等人知道要被抓捕,那恐怕后果截然不同,别说彭兰江找不到人,就算找到,谁抓谁,谁杀谁,还不一定。这就像打拳击,若是一方一上来,二话不说,开场就忽然猛攻,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就把对方打倒,那拳赛第一个回合就有可能结束。若不能,那只能靠技术,以硬碰硬,天知道要打多少个回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黄庭利是出名的狡猾,他出道较早,是四兄弟当中犯罪经验最丰富的一位。同样,他的反应也非常快。知道了乔四等人落网,他立刻逃窜,把自己隐匿起来。他一生从未照过一张相片,朋友也很少,亲人更是没有,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想要抓捕可以不是一般的有难度。不过,这难不倒警方,抓捕黄瘸子的任务,落在了哈市道里公安分局的肩膀上。虽然大鱼一半时抓不到,可小鱼抓光了,大鱼变光杆司令,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不过,若是在规定时间内,抓住黄庭利,那难度太高了。这就像有的人一年能赚一万元钱,而有的人一天就能赚一万元,完全两个概念。可总不能让警察跟领导说,你太急了,再等等,我们完不成任务啊。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对于领导不敢说,对于老百姓,没必要说,直接给个脸色看就好了。 庭利的团伙,骨干成员接近百人,是建国以来,势力最大,声明最显赫的扒手集团。这么恐怖的一个扒手团伙,一大群人,想要抓捕当然容易。可黄庭利怎么抓呢。上面下的命令非常明确,最短时间内,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抓到。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能抓要抓,不能抓也要抓,所以,整个哈市动了起来,两百四十名反扒精英,齐聚到了一起,组成了反扒大联盟。昼夜不停的调查、审讯、严刑逼供,终于抓到了一条大鱼,黄庭利集团的二号人物,小傅李玉峰,可黄庭利为人极其谨慎小心,李玉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但是,这么多反扒精英,昼夜加班,要是全无收获,那也太瞧不起中国公安了。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把李玉峰折磨的奄奄一息,终于扛不住酷刑,交代了一本特殊的登记簿,这本登记薄,就是赫赫有名的黄瘸子集团全部骨干成员名单,俗称“花名册”……按理说,扒手集团要什么注册名单啊,可不注册不行,不方便管理啊,你收个徒弟,我收个马仔,他加个朋友,要是没名册,那还不乱了套,自己人都能大乱瓜。 名册里登记着:奔特刘、小傅、高丽、三毛、黄瘸子、狼狗、江米条、大山东子、松本、老婆浪八、白耗子、八戒等近百个奇怪的外号。但只要知道了外号,就不怕抓不到人,因为这些都是扒窃道上的名人,二百四十名反扒精英,多多少少都知道上面这些人。根据名单,抓捕行动迅速开始,奔特刘叫刘佳仁;小傅,别名李玉峰,本名李玉方;高丽叫卓仁甫;三毛叫宋俭英;狼狗叫常勇;大山东子是袁可夫;松本是高德明;黄瘸子在江北有老婆……,这个世界上,任何罪案,除非单干,只要有同伙,就是一场灾难,有时候不是想不当叛徒,就能咬住牙的。黄庭利集团成员的姓名、住址、分管路段,已经全部摸清,剩下的,就简单了。抓捕过程,并不是那么的惊心动魄,共党真想要消灭,其实简单的很,斗不过他们的。鬼队、南下支队、北上支队,依次被消灭,骨干成员以及普通成员,全部落网,但偏偏没有黄庭利的消息。这位大名鼎鼎的中国贼王黄瘸子,就像消失了一样,人间蒸发。不过,对于像黄瘸子这种罪恶滔天的人,是不用讲什么原则的。因为这本就是一个绝对不公平的世界,许多事,大家都是一样做,你杀人要枪毙,我审讯犯人过度,打死了,这就是犯人自己逃跑,不幸摔死,或睡觉死、躲猫猫、洗脸死等等。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通过调查,抓捕黄庭利的反扒精英们迅速得知一个消息,黄庭利虽然没什么文化,却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每天都会看报纸,看看有什么重大新闻,随时掌控政治动向,防止因为消息闭塞,而导致集团覆灭。但是,今天黄庭利看到报纸的第二版版面愣了,手都在颤抖,口中的豆浆都喷了出来。因为今天版面的内容非常奇怪,一起普通的车祸,竟然占了半版报纸,被撞的是一位妇女和小孩,只是轻伤,擦破了点皮,可奇特的是,文字解说充满了奇怪的味道,什么现代社会车辆迅速增加,交通隐患越来越严重等等等等,末了,竟然还通知这名妇女在外打工的丈夫,速度与本报联系,只是丈夫的名字,叫黄庭利。 口号这个东西,如果真的为了实现,不知道当中会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如同生产救灾这四个字,这一串串口号,害的中国多少人欲哭无泪,家破人亡。反正,只要是国家领导的死命令,不择手段执行到位就好。黄庭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想拥有一个家。他是什么人,垃圾,人渣,贼王。家,对于他而言,是一种奢望。但一个人,一辈子为了什么。从小,他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把兄弟,还全部落网了。家,对于他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所以,他结了婚,有了一个儿子。他可以逃亡,可以反追踪,可自己的妻儿落到了共党手中。什么正义,什么人民公安,全成了狗屁。要么自己投案自首,要么等着给妻儿收尸,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就这么简单。 意外,确实每天都会发生,一起车祸撞死母子两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或许,在当今这个网络横行的年代,老百姓还有说话的地方,可那会,社会动荡黑暗,小监狱,各种严刑让人谈公安变色。媒体都会管好自己的手和嘴,谁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写出点正义的言语。抓捕黄瘸子的人,已经分析出了他的人性弱点,非常有把握的就一句话,“现在的交通意外这么多,你敢不敢赌一赌……”?或许,这只不过是恐吓黄庭利,又或许,这是真的。但不管怎样,可怜的黄瘸子,一代贼王,还是低头了,万念俱灰的他,被逼投案自首,甘愿赴死,只为换得妻儿的自由。可怜,还是可悲。但黄瘸子不后悔,他死得其所,死得不冤。男人大丈夫,若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活着干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从政……”。这是乔四临死时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不要指望他会悔改,不要指望他能觉得不亏,像他这种人,只会后悔自己不够强,以至于细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不怪别人,怪就怪他生不逢时。他是一个很猖狂的人,强奸女武警,轮奸女公安,坏事做尽,但他不后悔。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他肯早些从政,一切都将会不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还是不够强啊。值得一提的是,1991年春节,多次想要靠金钱救自己一命的乔四,已经明白不可能了,于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愿用全部的资产,换取回家过最后一次年。可经过再三研究,共党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他肯低头,主动认罪,在公开审判过程中,检讨自己罪行,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就可以答应他这个条件。但被乔四一口拒绝了,因为钱他可以不要,但他不会为了任何一切,放弃自己的尊严。黄金荣拿着扫把,在街头扫地的那一幕,不知道多少的黑道马仔,心都碎了。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相信黄金荣宁可自杀,也不会把自己自尊都丢弃。 天津帮大哥禹作敏,长期的自律,终于精神崩溃,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妄想症,公然叛国,宣布独立,与部队对抗,创下中国疯子的神话,死定。广州帮大哥,被其小弟内杠暗杀,后其小弟,新一代广州帮大哥被警察一网打尽。仅有少数人逃到台湾和国外,或加入了台湾四海帮,后四海帮大哥得罪了台湾潮州帮,在广州被抓获。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当中有人加入了苏联斧头党,跟荷兰伐木工,暴君彼得关系特好。孙悦全家搬到了北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后来在其哥哥的全力支持下,改了年纪,出了专辑,一炮而红。 李正光非常狡猾,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逃到了北京,多年后由于火拼,被抓捕枪毙。李正则被其庞大的家族势力,保住了一条命,现在是东北著名的某房地产大老板,企业家。刘涌死的比较冤,刚准备招出一些官员的名字,莫名其妙的直接被宣判,拉出去毙了,引起媒体一片哗然,却敢怒不敢言。而当年乔四未杀死的赵小龙,却趁势撅起,一举成为冰城新一代的黑势力,一枪定冰城三分天下,不断打击乔四的残余势力,洗刷自己当年的怨恨和耻辱。可惜,唯一能与他抗衡的李正光,却无法赶回,使得二虎相争的好戏未能上演。最可怜的是小飞样陈建斌,都被李正光打成残废了,还要一瘸一拐的跑到法院,接受审判和枪子,何其悲哀。但出来跑,迟早要还,躲不掉的。 91年6月9日,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大地一片祥和,在经历了反复审讯,逼供后,乔四一党还是不肯乖乖听话作检讨,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只能无奈的宣判,依法对宋永佳(乔四)、郝伟涛(郝瘸子)、王伟范(小克)、陈建滨、杨德光等黑社会大哥,以及47名骨干成员进行宣判,本案直接牵涉官员高达两百多人,间接近四百人。整个东三省的官员如冷水浇顶,人人自危,幸好法律不外乎人情,有了严惩主犯,既往不咎这个免罪金牌,除了少部分人遭到惩罚外,大部分不过是检讨、处分之类,根本不伤及根本,那个位置,早捞够了,只要人没事,停职也无所谓。至于宋永佳、郝伟涛、王伟范、陈建滨、杨德光、马龙、生得全、赵凡木、马殿龙、刘国庆、王树怀、霍灿荣、于庆海、张晓波等14名罪犯被依法判处死刑。 一场热血澎湃的峥嵘岁月,就此告一段落,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切又仿佛刚刚开始。神州大地,总有数不清的故事,谁是谁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王败寇,输的人,总是有罪的…… 【全本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是分享全本小说的开放平台,为网友提供信息存储空间,平台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来自于热心用户的积极上传。本站用户上传的文学作品均由网站程序自动分割展现,无人工干预,自身不编辑或修改用户上传的内容。如果上有文学作品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本站联系,本站将尽快删除,感谢您的支持!